第46章 弱點
于家的軍隊長年駐紮在南邊一個遼闊的郊外,此刻營帳裡都點起了燭火,外邊不時有穿著鎧甲的士兵們來往巡邏著。
于清明從其中一個營帳中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皮甲,外面等著的小士兵忙走上前,「少將軍,大將軍在主帳裡等您呢。」
「我剛剛帶來的那兩個人呢?」
「已經押到另一個營帳裡看好了,您放心。」
他滿意地點點頭,快速往主帳那邊走去,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于將軍的稱讚,誰料剛撩開帳篷的走進去臉上「啪」的一下,下手的人力度較大,于清明捂著臉往後退了幾步。
「混賬東西,好不容易當上這御林軍統領,結果被陛下罷了官職。」于守臉色鐵青,大聲吼著。
于清明低著頭,「爹,這都怪那個梁琰,若不是他指使人參了我一本,我現在肯定還在宮裡帶著御林軍威風凜凜。」
于守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蠢貨,若是你安分守己一點會讓他抓到把柄?你阿姐也失了勢,本還指望著你在宮裡和我來個裡應外合,真是愚蠢!」
于清明放下捂著臉的手,又笑著道,「爹,這是孩兒行事不謹慎,不過,孩兒這次回來,帶了一個人過來。」
「又是在哪找的謀士?」
「不是,您以前不是愁梁琰沒有弱點嗎?孩兒這次把他的弱點帶了回來。」
于守聞言,原本怒氣沖沖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個營帳是專門用來關押犯人的,裡面擺了一張木架,架子上堆著幾條鞭子。
阿碧叫了幾聲宋綺羅,卻怎麼也見人醒過來,她額上開了一個小口子,許是今天在馬車上磕的,一路上馬車趕的急,不免又磕磕撞撞一番。
想了想,她朝外邊喊,「來人呀,來人。」
這時,有人掀開帳幕走了進來,她一看是那于清明,後面還跟著一個穿著鎧甲的中年男人,便立刻不敢再說話了。
「喊什麼喊!來人,把這小婢子的嘴堵上。」于清明不耐煩地吼過去。
立刻有人進來塞了一塊布到阿碧嘴裡。
「哪一個?」
「爹,那個暈倒的。」
于守走過去,俯身看了一眼,「把人弄醒吧。」
一盆冷水潑在臉上,宋綺羅感覺自己似乎沉睡了許久,在夢裡突然嗆進了水裡,無法呼吸,她猛的睜開眼睛,額上一片刺痛,這才看清自己在哪裡,手上腳上都帶了鐐銬,她無力地朝邊上站著的兩人看過去,看到于清明,眼睛突然睜大,「于清明,你這是私押朝廷官員。」
于守一聽,臉色頓時變了,「這是朝廷官員?」
旁邊的于清明點頭,「不然就她這樣的,怎麼能和堂堂一朝丞相勾搭在一塊?」
「你個混賬東西,是越來越沒腦子了,我們于家目前還是聽朝廷的,你私自抓了朝廷官員,這不是知法犯法?」
「那怎麼辦?反正人都弄過來了,咱們也不準備回去,天高皇帝遠,這南邊都是我們于家的地盤,爹,您放心,管不到這裡的。」
于守歎口氣,于清明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梁琰也不例外,「暫時就先將人在放這好好看著。」說完就直接離開了。
想必剛剛出去的那位就是鎮南大將軍于守了,宋綺羅沒想到,他竟然會直接放任于清明這般做,一番顛簸,自己又來了這南邊,「于清明,今日你將我強行拖出酒坊,丞相大人定會很快就會知道,勸你還是快點放我回去,我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
于清明走過去拿了一根鞭子,「別拿梁琰壓我,在這裡,他梁琰什麼都不是,不過,我們打算準備一個坑,讓他跳下來,而你就是最好的誘餌。」
「這是我的事,你別把他拉下水!」
「你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你以為我把你弄到這邊來是為了什麼?我們于家一直想要除掉梁琰,他和于家的恩怨想必他也沒和你說,不過也沒什麼恩怨,就是這個人愛多管閒事了一點。」
宋綺羅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她只知道,于清明和于守要給梁琰佈置一個陷阱。
于清明用鞭子手柄磕了磕她的下巴,「你最好祈禱他能早點來,不然我這鞭子可是不留情的。」
直到他離開,宋綺羅才猛的咳了起來,方纔那盆水直接嗆到了她的喉嚨裡,對面阿碧一直在嗚嗚嗚叫著,宋綺羅慢慢挪過去,將她嘴裡的東西扯了下來。
「小姐,怎麼辦,你身上都濕了,萬一又染了風寒怎麼辦?還有額上還有傷也沒有處理。」
宋綺羅又將阿碧手上捆著的繩子解開,她低聲在阿碧耳邊說道。「管不了這麼多了,阿碧,你也聽到了,他們要害丞相大人,我們必須逃出去。」
「可是這要怎麼逃呀?」
「我想想。」
大臣們一如既往地候在金鑾殿前,漢白玉石階上或三或四圍在一塊交談,突然有人低咳一聲,眾人散開,自覺站到兩邊。
「見過相爺。」
梁琰的步子停下,深遠的目光掃過兩側的大臣,又移往那廊柱邊上,隨後收回目光,從中間穿過直接進了殿,眾人忙跟上。
「相爺,等等。」
上次沒見到他,這天下朝之後武士文便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
今天本應是宋綺羅回來上朝的日子,結果方才也沒看到這人出現在金鑾殿前,梁琰正心心唸唸惦記著那小女官,哪有心思與他談事,「有事下次說。」
「可——」
話還沒說全,梁琰便已甩袖而去,武士文抬抬手,最後又重重歎氣,轉身對明來道,「明大人,最近相爺是怎麼回事?上次我帶人去相府,他也拒了。」
明來拍拍他的見,「那新科狀元你就別管了,相爺上次與我說過,不再需要任何心腹,就讓這人老老實實在翰林院待著,咱們無需管。」
「不瞞明大人,這相爺一個人這麼多年了,本官其實是想給他們牽根線。」
明來頭搖個不停,「萬萬不可,武大人你怎麼比本官還糊塗,相爺這些日子與那宋郎中走的頗近,難道你就什麼也沒看出來?」
「明大人,這?」
「不然上次相爺為何連夜趕到南邊去,還不是因那宋郎中在那邊遇了事。」
「是本官糊塗了,不過,相爺是認真的?」
明來看了看消失在承天門處的一抹紫色袍角,緩緩說道,「只怕沒多久你我二人還能討上一杯喜酒來。」
「直接去宋府。」
車伕接到命令便吆喝一聲駕起了馬。
宋府大門沒有像往常一般緊緊關著,那平日裡守門的阿福也不見了人影,梁琰眉間微沉,繼續抬步往裡邊走。
堂屋裡,宋夫人此刻正拿著帕子擦著淚,懷裡抱著宋麒麟,眼睛早已紅腫一片。
旁邊同樣抽泣著的浣香邊哭邊道,「夫人,老爺和阿福從昨晚找到今天,還沒尋到人,不如奴婢去相府看看,再不濟,還能著相爺幫忙呀。」
宋夫人抬頭,一時著急,倒是忘了這個,「快去,快去,我的羅兒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沒等浣香出去,就聽到梁琰的有點發冷的聲音傳過來,「發生什麼事?她怎麼了?」
「相爺,夫人,是相爺。」
宋夫人這會只顧著哭,縱是他來了,也不得停。
梁琰拉過宋麒麟,又問了一句,「你阿姐去哪了?」
宋麒麟大眼睛裡滴著水,最後哇的一聲哭出來,「阿姐不見了,爹和阿福去找了還沒回來。嗚嗚嗚,我要阿姐。」
梁琰猜到宋府定是出了事,但怎麼也沒想到是宋綺羅失蹤了,他臉色立刻變冷,聲音冰得更是寒人,「什麼時候不見的?」
浣香嚇得哆哆嗦嗦道,「小姐昨天上午準備做桃花酒,之後便帶著阿碧去酒坊打酒,這一去便再也沒回來,直到天黑,老爺夫人這才覺得不對勁。」
「愚不可及,下午人不在府裡就沒有覺得不對勁?人找不到就不會去相府知會一聲?」
浣香被他吼的往後一退。
梁琰看了一眼屋哭著的大人小孩,此刻他心裡的焦慮不比他們少,但是,這到底是她的家人,他深吸一口氣,對宋夫人道,「本相會將她完完整整帶回來的。」
宋夫人這才抬頭,「相爺,這人去哪找呀?」
梁琰眸眼漸深,這人不會平白無故消失不見,他大概猜到是誰做的。
「總之本相會將人帶回來。」他話說完就沉著臉離開了。
浣香見他離開,抽了抽鼻子,過去給宋麒麟擦了擦臉,「夫人,別擔心了,相爺說的話,您還不信嗎?」
明來正在和武士文在府裡對飲,暢快沒多久,便見梁琰滿臉陰沉地朝這邊走過來,兩人忙放下杯子。
「相爺,您怎麼過來了?有事讓人來喚我們——」
「去查一下于清明現在何處。」他直接打斷明來的話,「現在就去。」
「是,下官這就去。」
「相爺,于家又搗騰什麼么蛾子了?」
梁琰沒答他,只是望著院牆外,要真是他想的那般,只怕宋綺羅現在已經不在京城了,這人膽小,弱不禁風,那于清明又是個粗魯的,想到這,他眼底一片肅氣。
沒多久明來便回來復話,「相爺,那于清明昨日就回了南邊,估計是去投靠他父親于將軍。」
亭子裡的擺酒的小桌被掀翻,「不知死活的東西。」
那兩人忙後退一步,也不知當下是個什麼情況。
明來忍不住了,「相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被于清明帶走了。」
「方纔下官是有聽說,于清明昨日在酒坊鬧事,原以為是強搶民女,難不成被搶走的人是宋大人?」
聽到這,梁琰更是確定了,當即下了決定,「你們倆留一個下來看著這邊的局勢,一個跟本相走一趟。」
明來聽了忙開口勸道,「不行,相爺,于清明既然會帶走宋大人,定然是故意想引你入局,萬萬不可呀。」
「本相更無法容忍讓她一個人待在那。」他早就知道她會成為自己的弱點,但他也說過,不管什麼妖魔鬼怪,他都要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傷了她的人他也不會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