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淩飛開門的時候還有些忐忑,可一看金雲海那更忐忑卻還要佯裝威武的眼神,心裡就有了底,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人也精神了,滿狀態,杠杠的。
"知道出來啦?"金雲海那沒好氣的架勢,知道的是擱閨房門口等繡球,不知道的還以為擱網吧門口等著不學好的兒子呢。
淩飛抬眼輕輕瞥過去:"原本沒打算出來,但是實在太好奇你準備怎麼滅我。"
金雲海臉上罕見地閃過狼狽,都這會兒生死攸關了他哪還有心情跟淩飛抬杠:"操,你能有點兒正形不!"
淩飛就喜歡看金雲海又憋氣又鬱悶又無可奈何的樣兒,不知道為什麼,特有成就感>_<
金雲海巴巴等了半天,沒等來對方說話,只覺得對方的眼神在悄無聲息地千變萬化,時而亮得像鉆石,時而飄得像羽毛,時而蕩得像微風吹過的湖水,時而又傲得像滿滿開屏的孔雀——只不過是屁股對著你。金雲海用盡畢生修養才克制住沒掐著某人脖子來回晃地咆哮你他媽到底想說啥這無聲眼波是正常人類能理解的範疇嗎!!!
熱風從被金雲海打開的窗戶吹進來,沖散了洶湧的暗流,也軟了人的心房。
金雲海深吸一口氣,放緩語調,努力讓自己溫柔……好吧,是不那麼兇惡:"你到底想好沒。"亂七八糟都玩兒去,他其實只在乎這一個中心思想。
可淩飛哪能讓他如願,不說別的,光剛才被對方虐得忽上忽下的小心臟這會兒還沒緩過勁兒呢,要知道,睚眥必報是淩少的傳統美德:"你當考試答卷兒呢,看著題目就有對應方程式求解?"
果然,金雲海眼裡正冉冉升起的小火苗噗地又滅了,略帶沙啞的聲音隨著眉毛的擰起而慢慢低下來,不復往日的壓迫感或者威懾性,反而透出淡淡的不自信:"別繞我,這他媽就一道選擇題,而且只有倆選項。"
淩飛仰著下巴,拿鼻孔看對方:"那憑什麼你給了題我就要做?"
金雲海一聽這話眼睛差點兒噴出火,真是千忍萬忍才沒讓大火燎原,光是把自己燒成乾屍了,還是從裡到外燒的。他敢肯定,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在今天了,但凡能平安度過這一劫,他明兒保準去還神:"別東拉西扯了,我就想當你爺們兒,行不行給個痛快話。"
"不行。"
"……"
金雲海半天沒緩過神兒,磨嘰半天,給了倆字兒,淩飛是痛快了,他怎麼就那麼不痛快呢!接下來怎麼辦?扭頭就走玩兒瀟灑?面不改色繼續刨根問底比如你為啥不愛我愛他來把煽情?還是跟對方禮節性的握個手弄句哥祝福你明天會更好裝回淡定?
操,他哪個都不想幹,他現在就想把那個又來吃回頭草的姦夫幹掉然後扛著這立場不堅定的花孔雀回家!
可也只是想想。強買強賣這種事做一次就夠了,到頭來傷筋動骨的還是自己。更何況淩飛並不圖他啥,扛不扛得回去還兩說。
金雲海感覺到了害怕。近十年他很少有這種情緒了,就連沈銳那事兒,他也只是難過,傷心,憤怒,甚至是絕望,但都沒有害怕。因為沒什麼值得他怕的,他還活著,事業蒸蒸日上,父母身體健康,他怕什麼呢?可是現在,他害怕了,他害怕一旦淩飛像流星那樣劃過他的生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有些人過去就是過去了,你會記著他的好,可也不會忘掉他的壞。但有些人,連他的缺點毛病你都覺得喜歡,真誠善良的是他,自戀傲嬌的也是他,所有這些組成了一個閃亮亮的發光體,看過了便喜歡,喜歡了便捨不得忘,也肯定忘不掉了。
淩飛有預感自己的"不行"會虐到金雲海,但這效果會不會太明顯了……
那人……呃,或許應該叫做軀殼,於是那軀殼就木在自己跟前,平日裡除了咆哮就是怒吼也不管口水四濺衛不衛生的嘴巴這會兒要張不張,要合不合,再配以無神的雙目,死氣沉沉的肢體,很好,拍喪屍電影都不用化妝了。
淩飛發誓對方在裝相博同情!
好吧,他成功了= =
"喂,"淩飛用手指戳某人肩膀,"別裝死。"
某人也不矯情,當下悶悶地咕噥一句:"喘氣兒呢。"
淩飛無語,醞釀半天情緒,才深沉而舒緩一字一句道:"你想當我爺們兒,不行,可你要想當我媳婦兒呢,朕可以考慮一下。"
金雲海先是眨眨眼,繼而陰轉多雲轉晴轉陽光普照轉高溫預警!幸福的大棒落得太突然,他被砸得有點五迷三道:"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淩飛再繃不住,眉眼彎下來,嘴角彎上去,笑容燦爛而迷人:"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來吧,叫聲老公聽聽。"
金雲海咧開嘴,每一顆雪白的大牙都泛著喜悅的光澤:"寶貝兒,你知道什麼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麼?"
淩飛不知道,但當他在一陣天旋地轉中被金雲海扛起來的時候,悟了。
金雲海沒把媳婦扛回東北,因為這一行動的前提條件是人家得成了你媳婦兒,喝醉那次頂多算419,這回才是名正言順的洞房
午夜,臥房,雙人床。
上回淩飛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於是這回金雲海不負重望地給他留下了深刻記憶。你不是想當老公麼,行,你叫一聲兒媳婦,人家就應一聲兒,然後繼續幹著老公的活兒;你不是嫌被壓得喘不過氣麼,行,那你坐上來,人家不嫌你重,該翻山翻山該越嶺越嶺你跟著顛簸就成;到最後你血條剩半體力條清空,沒事兒,你困就睡,睡不著就瞇著,不影響人家自娛自樂……
事後金雲海抱了他很久,不說話,就結實地抱著。淩飛在恍惚裡生出一種錯覺,仿佛就算這一刻天塌地陷,對方也不會鬆開懷抱。
幸福的睡眠就是眼睛一閉,一睜,天亮了。
不幸的睡眠就是眼睛一閉,做夢,使勁夢,用力蹬,一睜,沒睜開,掙紮終於撐出一條縫。
可是如果在縫隙裡看見一頭熊呢?
淩飛從來沒這麼近距離觀察過金雲海的臉,在他的既定思考模式裡,靠太近了大怪龍一定會噴火,所以他從不冒毀容的風險>_<
但現在,大怪龍近在咫尺。不知夢見了什麼,往常總愛皺著的眉頭這會兒舒展得就像東北平原,鼻子還是那麼頑強地挺著,就像主人倔強的脾氣,嘴唇偶爾翕動,呼出溫暖的熱氣,睫毛短短的,吹一下,抖一抖,算是這人臉上為數不多可愛的地方。
金雲海做了詭異的夢,夢見自己穿越進久違上線的遊戲,變成偉岸的大鬧天宮,然後在伏魔殿碰見蘭博基尼,他特奇怪地問你的號不是丟了嗎?對方回答找回來了啊。他不信,申請PK,結果對方居然接受了,然後就是一頓勢均力敵的切磋,最後勝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定眼前的蘭博基尼不是自己認識那個怪物。幾乎同一時間,任務欄跳出提示,點開,發現新增了一個任務——尋找海綿寶寶。於是大鬧天宮開始滿遊戲的跑。新手村,莫爾海姆,貝魯斯蘭,布魯斯特豪寧,歐比斯,甚至天族地盤,能找的地方都跑遍了,卻怎麼都尋不到。他不死心,又從頭來過,可是海綿寶寶就像不存在的一樣,哪裡都沒有他的影子……
金雲海是急醒的,額頭出了一層汗,可當視野漸漸清晰,那個任務中需要尋找的寶寶正對著他的眼皮吹氣,一下,兩下,玩兒得不亦樂乎。
金雲海哭笑不得地把人摟進懷裡。肌膚相擁的剎那,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從心底竄上來,這個妖孽是自己的了,再跑不掉,他要拿個紫金缽盂收好>_<
淩飛毫無防備讓人摟了個滿懷,可龍媽媽的胸膛很暖很舒服,所以他決定反客為主地摟回去,占足便宜
和煦的清晨,時光像水一樣靜靜流淌,仔細去聞,仿佛還帶著咖啡香。
十分鐘之後
"金子,你想啥呢?"
"……"
"金子?"
"……"
"靠你他媽豬啊又睡——"
其實不能怪金雲海睡回籠覺,實在是昨天晚上被淩飛折騰的不輕。他把這話跟淩飛說的時候後者差點兒橫眉冷對,他倆到底誰折騰誰啊!
後來金雲海解釋半天,淩飛才鬧明白:"我說了小半宿夢話?"
"你以為呢,"金雲海哈欠連天,"根本是存心不讓人睡覺。"他這前半宿累身體後半宿累耳朵的容易麼。
淩飛完全沒同情,就金雲海那體格不吃不喝不睡覺地熬上三天三夜都沒問題,他關心的是:"我沒說啥奇怪的話吧?"
金雲海支起腦袋,一眨不眨地瞅著淩飛,一邊瞅,一邊回憶:"太多了我也記不住,反正就三部分,先是說我像熊,看上我的人都眼睛瞎了,嘀嘀咕咕半個多小時,然後又說自己最帥最潮最拉風,嘟嘟囔囔一個小時,最後讓我給你買副墨鏡,我都答應了,你還絮叨了半天。"
淩飛一臉莫名其妙,就好像這事兒不是他幹的:"要墨鏡幹啥?"
"說是要裝弱勢群體到地下通道賣唱。"金雲海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湊近淩飛,"最帥最潮最拉風的寶貝兒,能給老公分析下你昨天晚上的心路歷程麼?"
淩飛囧,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夢見啥了啊= =
金雲海壓根兒也不在意答案,趁著淩飛走神兒的當口,他掀開被仔仔細細把自個兒媳婦看了個透,末了意識到,昨天有點兒折騰狠了。金雲海粗歸粗,疼起媳婦兒來那是一點兒都不含糊,於是這會兒就有點愧疚。
淩飛好半天才注意到金雲海眸子裡忽明忽暗的光,想也不想就開口:"你那什麼眼神兒,默哀哪。"
金雲海沒好氣地刮他腦袋一下,然後才問:"還疼不?"
淩飛看他:"要不你來試一下?"
不想金雲海二話不說躺平,一副任君采擷的坦蕩:"來吧。"本來嘛,人家昨天晚上怪物說的就是要當老公,所以金雲海覺得必須要滿足一下對方才能讓人死心塌地跟著自己走。
結果換淩飛黑線了。別說現在胳膊腿酸得都抬不起,就是狀態全開的時候,金雲海這體格……也很影響一號的情緒T T
金雲海等半天沒等來動靜,很是奇怪:"咋了?"
淩飛趴到他身上,居高臨下目光炯炯:"你這冰清玉潔的身子自己留著吧。"
金雲海咧開嘴。
淩飛忿恨地咬上去。
親熱完了,金雲海抱著媳婦兒開始約法三章:"既然現在咱倆好了,那你就得和姓周的斷了,如果還有張三李四王五趙六,一起斷了,還有,公司你愛開就開,找個人打理,你跟我回東北。"
淩飛問:"說完了?"
金雲海思索片刻,點頭:"差不多,等想到其他的了再補充。"
淩飛不知道怎麼說現在的感覺。他以為金雲海會問那天和他開房的是誰,或者如果金雲海以為那是周航,那麼總會問你們什麼時候又好上的,以前沒資格問,因為兩個人什麼都不是,但現在關系確立了,總可以刨根問底極盡所能的。可是金雲海沒有,仿佛昨夜就是一個時間節點,這個節點之前的都與他無關,而這個節點之後的,他要,而且必須要。豁達和霸道在這個男人身上得到了和諧的統一,讓人沒辦法不稀罕。
清了清嗓子,淩飛微微挑起好看的眉毛:"說完了是吧,OK,那換我。第一,周航和我十幾年同學,斷?往哪兒斷?第二,沒有張三李四王五趙六。第三,我爸在這邊,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眼看著金雲海那熊眼又要冒火,淩飛不失時機地又補了句,"不過,我愛你。"
金雲海怔住,連帶著眼裡的火焰都一動不動了。
淩飛等半天,終於繃不住:"那個,你是不是該禮尚往來一下?
金雲海憋半天,憋出來一句:"咳,我也是。"
淩飛這叫一個鬱悶。是什麼啊?還帶這樣的?你怎麼不說同上好了!
金雲海也很鬱悶,這話是奔四的老爺們兒該說的麼,光想想他就渾身發麻舌頭轉筋。但顯然,怪物吃這套,而且好像就吃這套= =
深吸口氣,金雲海豁出去了,一把將對方腦袋扳正,認真地許下承諾:"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淩飛覺得自己很感動,但感動的生理反應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百思不得其解下他只好問金雲海:"這種又雷又囧又感動的心情到底是神馬……"
金雲海千載難逢的深情慘遭滑鐵盧,於是他氣急敗壞地把深情收起繼續做悍夫:"意思是我倆不適合整這款,你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淩飛趴在金雲海的肚皮上想了兩分鐘,好吧,他同意。
初升的旭日從窗戶照進來,為房間撒上一層金粉,當然也沒放過床上的兩個人,彼時他們正在討論金雲海同志二不二的問題,舌戰半天,後者還是堅決不承認,且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愛誰誰。最後淩飛認輸,反正金雲海的閃光品質是不會因為當事人的不承認而消失的——你二或不二,二都在那裡,不三不四。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正文就完結鳥~明天估計更不成,爭取後天更。
不過現在差不多都守得雲開見月明啦,下章不過是小小圓滿一下。呵呵。
番外會有滴~不過寫啥俺還在醞釀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