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新水村。

　　見到三個穿警服的人站在自家門口不遠處，中年男人有點狐疑。

　　他認識派出所的這個人，以前還來家裡說過不少沒用的話，就喜歡干涉別人家裡事，之前李慧慧那丫頭輟學就被他說過不少次。

　　“李大貴，我們找你有事。”李大貴就是李慧慧父親的名字。

　　他說：“什麼事？我可沒幹什麼事。”李大貴瞪了他們一眼，轉身回了家。

　　范陽三人也緊跟著進去，看到他家裡破破爛爛的東西，也是覺得挺不容易，這樣的家境看不起女孩子估計就是嫌棄不能賺錢，而農村人固有的心理，兒子就好多了。

　　據資料顯示，李慧慧的母親十幾年前就去世了，家裡只有她奶奶和父親，還有一個弟弟一起生活，而這其中，她奶奶和父親都偏愛弟弟。

　　派出所的人也是歎氣，在這樣的家庭裡，李慧慧也是多次在日記裡抱怨，輟學那件事的時候，這日記當初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的，整個村裡都知道。

　　好歹是員警，再怎麼氣焰囂張李大貴也不敢含糊，讓幾個人坐下來，倒了幾杯水，有點忐忑地問：“李警官，我家最近可沒做什麼啊。”

　　派出所跟來的人姓李，非常熟悉李家的情況。

　　范陽給隊友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收到，在李家裝作無目的地開始轉起來。

　　李警官說：“是和你女兒李慧慧有關的，不是別的事。”

　　李大貴睜大了眼睛，不爽道：“我就知道那小賤人要給我帶麻煩，什麼玩意兒，跑出去了還給我惹事！警官，她可是幾個月前就跑了，已經不是我女兒了！”

　　雖然不知道犯什麼事，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否認兩人的關係，在他的心裡，李慧慧既然敢跑出去，那就已經不是他女兒了。

　　范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李大貴就不平地啐道：“女娃子有什麼用啊？又不能幹活又不能傳宗接代，屁用都沒！當初要不是六婆說是懷的男娃，哪裡還有她出生？她生下來不管我的事，現在犯事也不管我的事！”

　　范陽聽得目瞪口呆。

　　他是家裡獨生子，認識的人也有獨生女，生活上從沒見過重男輕女的，倒是辦的案子裡經常有，電視上也能看到，以前重男輕女的案子也沒到這程度，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他反駁說：“現在是21世紀，女人和男人一樣能工作，人家英國女王還是女人呢，你怎麼不說她沒用？怪不得你女兒要離家出走，就你這樣子，還能好好對她？”

　　李大貴一擺手，“什麼女王不女王的，不認識！”

　　李警官小聲說：“看我說了吧，他特別強，思想改不了的，不然李慧慧就不會離開家了。”

　　范陽也知道和這些人說沒什麼用，從骨子裡帶來的思想根本改變不了，他索性直接拿出東西，一邊問：“李慧慧之前有沒有和你聯繫過？比如打電話之類的。”

　　李大貴點根煙，煙霧繚繞地擺頭，“她恨不得死在外面才好，怎麼會給我打電話，不可能的事！小丫頭片子，我給她錢念書，她去打工一分錢不往家裡送，最後還讓老闆給跑了！”

　　對於這個女兒，他是一點也沒好感。

　　“那你有沒有去帝都找過李慧慧？”

　　“我去那裡做什麼。”李大貴擺手，又問道：“搞半天她跑去帝都了？我就說怎麼搞也找不著他，原來是去那裡了！”

　　接下來又是哆嗦的一段話。

　　見沒問出什麼，范陽直接開口說：“你女兒李慧慧死了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李大貴怔了下，隨後發怒說：“死了好！一天到晚吃家裡的，也不給家裡幾個錢，之前有本事跑出去，餓死活該！”

　　女兒死了父親居然是這樣的態度，范陽看著心頭冒火，卻壓抑住說：“你女兒李慧慧幾天前在出租房被人殺害，兇手殘忍異常，將其頭砍下，進行烹煮，隨後拋屍。”

　　他聲音有點硬，聽得旁邊的幾個人都抖了抖。

　　李大貴被這死法嚇得有點害怕，哆哆嗦嗦道：“是不是那小賤人惹了什麼人，所以被殺了？”

　　范陽緊跟著他的話問：“李慧慧在老家這裡有沒有結仇的人？”

　　他回答說：“有啥結仇的，那丫頭整天不說話，也不和人出去，回家就在房裡搗鼓，也不知道搗鼓什麼玩意兒，最後啥也沒搗鼓出來，之前要不是我沒看好家裡，她怎麼可能跑出去。”

　　“她沒上學後就不和人聯繫了，我也沒見有什麼人來找過她，沒什麼仇人，除非我沒見過，倒是以前有個男朋友，就是那個帶錢跑了的老闆！”

　　范陽眼睛一亮，這可是他們以前沒得到的線索，很有利啊。

　　等等，那老闆好像出車禍死了，這樣說來，這個線索等同於無，還是一場空。

　　幾個人說話間，李慧慧的奶奶回來了，看到家裡的員警，第一反應就是破口大駡。

　　派出所的李警官被罵的狗血淋頭，一旁的范陽兩人也深受其害，偏偏這老太太說話嗓門極大，一點也不含糊，什麼話都說的出口，髒話方言一大片。

　　對於她的蠻橫，范陽也沒法子，讓人治住她，總算是讓她消停下來了，就是還在嘀嘀咕咕什麼。

　　李慧慧的奶奶身體有毛病，平時行動不便，這是醫院都有證明的，所以這兇手不可能是她，再者那種消除血跡掩藏蹤跡等事不可能是一個老奶奶做出的。

　　當然，猜測歸猜測，話還是要問的。

　　對於李慧慧死了的消息，她一開始愣了下，隨後就當沒發生過，和李大貴一樣的態度，就是在范陽說了死因後才有了害怕的表情。

　　李警官拉范陽到一邊，低聲說：“范警官，我看這李家人不像是殺人的樣子，你別看這倆人這麼凶的樣子，其實膽子特別小，這裡的人都這樣。”

　　范陽點點頭，他倒是看出來了，這兩個人色厲內荏。

　　而那邊，李慧慧的奶奶和李大貴還在說話，“小新是不是要回來了？李慧慧那個喪門星，實在壞我心情。”

　　“別和他說這事，耽誤學習，咱家就小新不讓我操心，考上大學了，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兩個人都習慣了大嗓門，就算放低了聲音，范陽還是能聽到那邊的聲音，對於他們口中的小新也是知道的，就是李慧慧的那個弟弟。

　　這個李新從小就在家裡幾個人的嬌寵下長大，李慧慧輟學後去服裝廠打工其實一開始是有錢的，都被李家人扣著給了李新用。

　　李警官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小聲說：“范警官，我之前呢，聽他們說，李慧慧從家裡跑出去的時候偷了不少錢，導致李新上大學的幾千塊學費一下子成了問題，還是在村裡東借西借才湊到的，要不是李新大學生的名頭，村裡人也不會借的。”

　　不過說完後，他笑笑，“這也是村裡人傳的，我也不知道真假，李慧慧跑出去這事倒是真的。”

　　范陽琢磨著，覺得這是個突破點，會不會李家人怨恨李慧慧偷錢呢？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呼喚：“爸，奶，我回來了！”

　　原本臉上都是怨恨的兩個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興高采烈地，“哎呀，小新回來了，趕緊出去，可算是等到我的寶貝孫子回來了！”

　　邊說著李大貴拉著老太太快步走出去，絲毫沒有記得家裡還有三個員警在那邊呢。

　　范陽突然問：“李新大學是不是在市區？”

　　李警官回答：“是啊，就在市區，離家不遠，就是到縣裡坐車就不方便了，所以平時坐車要一下午呢。”

　　范陽點點頭，也走出去，準備看看這李新是個什麼樣的人，照片資料裡哪能有真人來的真實。

　　……

　　李新背著背包，手裡拎著水果等吃的東西大步走到門口，“奶，看我給你買的水果，都是新鮮的！”

　　李老太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哎呀還是我乖孫子疼我老太婆，來來，快進去歇歇，坐車累了吧，奶今晚給你做好吃的，保證你舒舒服服的！”

　　三個人正要進去，又碰上從裡面出來的范陽。

　　李新看看范陽，又看看自己父親，納悶地問：“爸，這又出什麼事了？怎麼員警又來家裡了？”

　　李大貴臉色一僵，回答說：“哎，就那個跑掉的丫頭片子，今天員警說她跑出去，被人殺害了，過來問的，你說能問出什麼，我又不去帝都！”

　　范陽在他說話的時候就一直盯著李新，試圖看出來什麼，可惜什麼也沒看出來。

　　就在這時，還在屋裡沒出來的李警官電話響了。

　　接通後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急：“李所，你不是讓我們查李慧慧的家人最近的行動嗎，我們剛剛查到了一條線索，就帝都員警給的資訊，李慧慧的那個新手機昨天晚上被二手轉賣在縣城手機大賣場……”

　　得到這個線索，李警官趕緊握著手機走出來，在范陽耳邊道：“范警官，李慧慧手機轉賣資訊查到了。”

　　范陽一聽，立刻激動地轉過頭，低聲追問：“誰轉賣的？在那裡轉賣的？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