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夢裡醒來是蘇家老宅外面。

　　姬十一站在大門外，真是一臉的無語。

　　既然她肯定是要進去的，怎麼地點還放在外面，直接放在院子裡多好。

　　那個男人一開始出聲她以為是個好人，現實裡也曾提醒過舟舟的，誰知在最後竟然發生那樣的事，那就說明肯定是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想必也牽扯進了拐賣舟舟的事情裡。

　　這件事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姬十一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老宅的門，發現裡面的情景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老宅雖然叫老宅，但也是有現代化的部分，她在舟舟被找回時跟去看過，現在的老宅比以前的還要老上很多，像是很久以前的房子。

　　這是舟舟更小時候記憶裡的房子？

　　姬十一覺得這個想法是對的，既然這個夢事關他的秘密，那些小時候已經露不出來的記憶，只要有作用，自然都會顯現出來。

　　所以當年更小的時候，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往裡走了沒多久，就到了院子，院子裡被她多次關注的老槐樹依舊枝繁葉茂，只不過看起來比以前要年輕一些。

　　和她的意思重合了，果然是很久以前的記憶，舟舟年幼時候的老宅。

　　老槐樹茂盛非凡，樹冠遮住了整個院子的天空，綠葉相間，枝椏粗壯交叉，伸向了更遠的地方。

　　槐樹有種特別的生命力，一旦放任它生長，最後會一直成長下去，最終盤根錯節，佔據最大的土地，在那裡繁衍生息，舒展枝椏。

　　槐，左木右鬼，意味不詳，是為凶。

　　它的構造就表明了它意象的來源解釋，看見它是個不祥之兆，夢中的槐樹有時卻有著不一樣的意思。

　　它特殊時候意味著，在某個時間段，夢者內心有秘密不想讓人知道，所以隱藏在內心，隱藏在枝繁葉茂的槐樹裡，不讓人發現。

　　按舟舟的描述，蘇老爺子曾經說過，他小時候喜歡爬到槐樹上玩耍，那麼槐樹要麼是他非常美好的回憶，要麼是他逃避的地點。

　　不管怎麼說，槐樹有他的秘密，小時候的秘密記不清，都喜歡傾泄出來，夢中既然給出了這個意象，就說明槐樹在舟舟的記憶裡有很大的作用。

　　天色不亮，看不清槐樹裡面的構造，姬十一站在邊上看了會兒，最終在屋簷下發現了一個梯子。

　　她去過的老宅並沒有梯子，現在既然有梯子，就說明夢有了改變，而且在往積極的地方發展，否則就不會給寓意挺好的意象。

　　姬十一搭上梯子，試了試發現不會搖晃才放心地往上爬，沒過一會兒就到了樹葉枝椏多的地方，樹幹的中間部分，往下看已經有了挺高的距離。

　　她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最終驚喜地發現了想要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鐵盒子就放在最粗大的樹枝上，離她僅僅只有兩個手臂的距離。

　　果然她猜的不錯，這個盒子裡一定是舟舟的記憶，也是他記不起來的那部分，她一定要拿到，才能根據情況來分析整個夢境。

　　梯子不夠長，姬十一在那邊夠了一會兒，一直還差一點距離，最後咬牙爬上了樹枝。好在這棵老槐樹年齡十分大，她也不太重，謹慎一下是不可能掉下去的。

　　小心翼翼地在樹枝間穿來穿去，一低頭便是遙遠的地面，從上往下看，她似乎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地方。

　　不多會兒，姬十一就到了放置盒子的那根枝椏，試探著踏了上去，出乎意料地很穩到達了上面。

　　怪不得會放在這裡，因為這根枝椏是最寬的一個，也是相當的穩，也不知道當年他怎麼爬上去的，還是個小孩子就這麼大膽，害她還得爬樹。

　　回去一定要好好說他一頓。

　　姬十一想著，手拿起了盒子，盒子很輕，像是什麼都沒有拿似的，但她卻清楚，裡面的記憶不一定會輕飄飄，也許非常壓抑。

　　……

　　蘇明舟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和以前那個夢一模一樣。

　　他捏了捏手，柔軟的觸感已經消失，十一不在他身邊。

　　如果不儘快找到她，蘇明舟難以想像會發生什麼，他的夢太可怕了，而且自己又做了夢中夢，當時是他大意了，應該讓那個男人先下車才對。

　　現在在他記憶裡，根本就記不得那個男人的臉是什麼樣子的了，就算再碰到估計自己也會認不出來。

　　依舊是那個房間，這次他謹慎許多，打量起房間的構造來，這個地方是他在老宅的房間，裡面的確有他小時候的照片，就擺在桌上。

　　暑假做的那個夢中夢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以至於很大意地和傭人去了一樓，最後碰上了變成怪物的爺爺。

　　這次的夢應該和以前也有不同的地方，至少沒有傭人在喊他。

　　“夢裡隱藏的秘密可不是一星半點。”

　　十一的話又進入他的腦海裡，讓他原本放在門把手上的手又退了回來，再次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一開始回到蘇家的記憶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這個房間他回來就已經收拾好了，直接入住的，但他當時肯定仔細看過這個房間。

　　桌上擺著他的照片，是他小時候的，四五歲的時候。

　　有時候他也覺得奇怪，雖然他生活的孤兒院十分破舊，地方也偏僻，但以蘇家的能力，為什麼直到幾年後才找到他，明明對著照片就可以看得出來。

　　他拿出照片，指腹摩擦了一瞬，歎了口氣，發現對小時候一點記憶都沒有，完全想不起來任何事。

　　就在這時，大約是他想事情，沒有拿好照片，照片落了下去，掉進了桌下。

　　蘇明舟彎腰趴在地上，伸手去桌子底夠照片，單薄的照片沒有摸到，卻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他心頭一跳，快速將它抽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老舊的相框，木制的，裡面夾著一張照片，但是是雪白的背面，寫著“攝於2000.8.7”

　　那時候他才兩歲，估計都不記得什麼事，然後在幾年後就被拐賣走了。

　　但是這張照片為什麼從來沒有在房間裡見過呢，他的房間生活了十年已經相當熟悉了，不至於一張簡單的照片都翻不出來，而且還有傭人打掃，不可能找不出來。

　　蘇明舟調整情緒，小心地打開相框，取出了照片，翻到了正面，讓他鬆口氣的是，照片並沒有什麼恐怖的畫面，就和普通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看得出來拍照時間已久，年代感很明顯。

　　照片中，背景是一個小閣樓，現代與古代結合的閣樓，剩下的被截出去了看不出來，閣樓很窄小，只有一個半米左右大小的窗子。

　　一個容貌豔麗的女人抱著孩子歪在窗上，面對著鏡頭微笑，紅唇似血。身上穿著白色的衣服，看得出來應該是件長裙，隨風飄動。

　　閣樓的樣式不知道是哪裡的，反正不像是老宅的樣子。

　　蘇明舟突然有了個猜測，這個人會不會是他的母親，那時候他的年紀應當和這照片裡的孩子差不多大小。

　　蘇家並沒有他三歲前的照片，他也問過爺爺，說是被一個傭人不小心給丟了。可是蘇家怎麼會允許這樣的傭人存在，當時他就有些迷惑。

　　這些年來，蘇家沒有一個人會提起他的母親，唯有爺爺一次提到了，再問時他卻怎麼也不說話了，似乎對此諱莫如深。

　　蘇明舟捏著照片看了片刻，絲毫沒有發現什麼訊息，只好深吸一口氣往門外走。

　　這次門外沒有傭人在叫他了，走廊也和以前一模一樣，但他卻加快了速度，以免再次遇到身後的走廊變成黑洞的樣子。

　　眼下找到十一最重要。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心裡隱隱不安起來，心臟微微抽動，哪裡不對勁。

　　蘇明舟拿起了照片，照片上的情景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他原本猜測的照片中的女人是他母親，但現在顯然不太對，因為照片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個淺笑的女人面目猙獰，雙手緊緊掐著孩子的脖子，臉色漲紅，閣樓都變得有些扭曲，孩子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很快就要失去氣息。

　　照片還在發生微弱的變化。

　　這次更為可怕，原本掐著孩子的女人突然撤去了雙手，而是張大了嘴巴，紅唇像是血盆大口，足足佔據了大半個視窗，然後將孩子往嘴裡放，想要將幼小的孩子吞噬。

　　蘇明舟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的變化，如果孩子被吞噬，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他眼疾手快將照片撕成了兩半。

　　閣樓一分為二，窗戶也對半分開，女人在左邊，手卻抱著孩子在右邊。

　　女人掙扎起來，斷手的胳膊胡亂地揮舞，張開嘴巴對著鏡頭處，惡狠狠地盯著他，最後眼眶中竟然滲出血絲，順著雪白的面孔往下，一直流到照片的邊緣。

　　然後滴落在了地上。

　　“啪。”

　　蘇明舟猛然驚醒，血液滴在地上的聲音太過明顯，而且就像是在他身邊一樣。

　　走廊上燈光不亮，但也不是昏暗的，蘇明舟心跳加速，低頭看了眼腳下。

　　果然，一滴血跡黏在淺色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