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離開你1

　　“陳落。”

　　陳落回過頭來，看見他的老闆從遊戲艙裡爬出來，身體因為營養液濕淋淋的，水沿著他明顯的肌肉線條曖昧地向下滴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一【絲】不【掛】的身軀沒有一點猥褻的意味，反而顯得極英挺，充滿了美感。陳落想，怪不得那麼多女人男人都爭先恐後地要爬到這人的床上，恐怕也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家財萬貫吧。

　　“老闆。”陳落遞上一旁的浴巾，讓男人擦乾身體，然後再伺候他披上浴袍。

　　陳落做這些服侍人的事兒的時候沒有一點害臊、不甘或者羞愧。對他來說，服侍龍閱是一輩子的事情，從小就開始了，早習慣了。他們陳家好幾代前就是龍家的管家，到他這一代，龍老爺大發慈悲，給了陳落自由身，但陳落依然從小陪著龍閱長大，現在還是龍閱的秘書，說到底，做的依然是管家的事情。

　　龍閱今年34，再過幾個月就要35了，雖然仍舊年輕，但已經坐上了他們龍家在本地的分公司的總裁職位，算是歷練。但也因為年輕，所以喜歡玩遊戲，而窮武作為聯盟第一網路虛擬遊戲，龍閱當然是不會錯過的。

　　事實上，龍閱甚至是窮武第一大幫派龍霸會的會長。雖然之前因為龍閱現實裡忙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上線，幫會變得有些烏煙瘴氣——但自從龍閱重新開始玩遊戲整頓了一番，尤其是現在，更是拿到了建城令，建設出村落——龍霸會第一幫會的名頭是幾年都不會掉下去了。

　　“你今天又跑到那邊去挖礦了？”龍閱坐到餐桌上，等陳落端晚飯上來。陳落自然就是落地無聲，現實裡跟著龍閱，遊戲裡也跟著龍閱……他的一輩子都跟著龍閱。

　　陳落道：“在村子隔幾座山頭的一個峽谷裡，出產的鐵礦很不錯。”

　　“那裡怪多嗎？”

　　“還好，星辰帶著一堆人也在那裡帥怪。”

　　“星辰？”龍閱抬起眼睛。

　　“恩。”陳落面不改色，把菜端到桌上，然後給兩人分別盛了碗飯，坐下來埋頭開吃。

　　龍閱咬著筷子，使勁瞅了瞅陳落，陳落抬眼道：“別咬筷子，小孩子似的。”

　　龍閱就鬆了口，很不滿地道：“你管我咬不咬筷子，又不是我媽。”

　　陳落鎮定自若：“就是夫人當年關照我好好看著的。”

　　“……”龍大少嘴裡嘖了聲，腳下洩憤似的踢了桌子一角，然後乖乖地吃起飯來。吃了兩口，他又抬頭看向陳落：“龍霸星辰那傢夥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陳落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個奧妙的結論究竟是根據什麼線索推論出來的。”

　　龍閱理直氣壯地：“那平時也沒見他這麼積極過？那傢夥向來是無利不起早，我看一定是對你心懷歹意，才會一直跟著你，還幫你刷怪。”

　　陳落一粒粒把碗裡遺留下的飯粒撥到嘴裡，咽下，然後道：“一，星辰本性不壞，被你教育過了，也學好了，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只看著利益的人。二，他是長老，帶著幫眾刷怪是本職，我那邊可以挖礦，可以練級，本來就是幫會裡團體刷怪的好去處。三，星辰是直的。”

　　他話說完，站起身，拿著碗筷到廚房裡浸下去。龍閱在餐廳裡道：“我是關心你，你沒談過戀愛，沒有經驗，到時候被人騙了也不曉得——我吃好了。”

　　陳落想我是沒有談戀愛的經驗，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這一輩子都是龍閱的，從小就喜歡上了，大概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愛上其他人的機會。有時候想想，習慣這種東西真是太可怕了，為什麼就會這樣莫名其妙義無反顧地陷下去呢？

　　陳落搖搖頭，回身去餐廳裡收拾龍閱的碗筷。

　　吃晚飯龍閱坐在沙發上看電影，是部新出來的恐怖片，歐美那邊的，一如往常的血淋淋的鏡頭，一點美感都沒有。陳落洗好碗筷出來瞟了一眼，沒有什麼興趣，轉身回房間。

　　龍閱道：“喂，去幹嗎？一起看會兒電影嘛。”

　　陳落道：“上遊戲去。”

　　龍閱皺眉道：“不用這麼認真吧？你最近一直拼了命打怪開荒挖礦什麼的，這麼著急做什麼？”

　　陳落回過頭，微微一笑：“嗯，你不是知道嗎？過幾天我就不玩了。”

　　“……哦。你爺爺生病的事兒。”龍閱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但你也只是去看你爺爺，在你老家住一陣子嘛，回來繼續建設也沒事兒，反正城鎮建設的事還長著呢。”

　　不是一陣子啊……龍大少爺。

　　陳落關上房間的門，深呼吸一口氣。他已經做了決定，就算只是試試自己究竟能不能離開龍閱，過上和這個男人沒有關係的生活，他也要去老家，在那裡起碼要呆上半年……才能算是個事兒吧。

　　他雖然暗戀龍閱，而且已經忍了龍閱的花心三十多年，但也不是能一直忍下去。尤其是在遊戲裡認識了福緣和晴火，這兩隻天天甜甜蜜蜜的，看在眼裡就反襯出他自己有多麼失敗。再看看那只雕和它的主人，那只雕和他還有點像，可看看那雕現在的德行，混得簡直比他還慘。

　　陳落覺得自己實在該以此為戒。

　　或許，離開一段時間，就會發現這個世界沒有龍閱反而更加精彩呢？還可以在老家有一段豔遇啊？

　　陳落勾起嘴角，笑了一笑。他想起前兩天給龍閱簽字的事兒，一堆最後敲定的檔裡夾雜著他的辭職書，龍閱從不怎麼細看最後的檔——陳落都會先仔細推敲好，覺得什麼問題都沒了才會拿過來——就一個章就這麼蓋了下去。

　　他現在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自由的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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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落的爺爺的身子一向不大好，早年伺候龍老太爺落了病根，好在回老家休養得還算不錯，身子骨漸漸倒比從前還要好些，只是最近不知怎麼在浴室裡摔了一跤，然後就果斷中風了。在三十三世紀，中風並不是什麼大病，但也不能說是小病，陳老爹寫了封郵件給陳落，陳落也就起了心思，回老家探望。

　　這天一早陳落爬起來，龍閱還在遊戲裡，他沒打算把龍閱喊起來，也就自己在客廳裡寫了封長信，交代了一下自己走後龍閱要注意的事兒，比如說出了遊戲就要記得按時吃飯，別咬筷子，別看著電影就在沙發上睡了……然後又交代了一下有新保姆會接任偉大的陳落先生的職責，讓龍閱別看到生人就把人家踹飛出去。

　　寫好信陳落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塞進信封，然後拉著拉杆箱揚長而去。

　　陳落的老家離N市也不算是很遠，坐飛艇的話，飛上三個小時就到了。陳落下了飛艇，在候機廳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表姐，她穿著背心短褲，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肉來，大卷波浪的頭髮性感又嫵媚。

　　“陳罌！”

　　陳落叫了一聲。

　　表姐陳罌轉過臉，看見陳落馬上開心地笑了起來：“小落！好久不見了。”

　　陳罌拉著陳落坐上車，一邊給他細表爺爺的病情。爺爺在家裡養著，有龍家派過來的護理和醫生，除了腿腳還不能走動，其他一切都好，過上幾個月就能徹底恢復康健。

　　“這次在家呆多久？一個月……能嗎？”陳罌笑眯眯地看陳落。

　　陳落聳聳肩：“一年都成。”

　　“哇！”陳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龍閱居然肯的？不過話說回來，像他這樣的半生活白癡，要是離了你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陳落苦笑一聲：“他也不是很白癡吧……最基本的嘗試也是瞭解的。就是我從小服侍他慣著他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或者離了我以後也能慢慢好起來。”

　　“說真的……”陳罌道：“他放你來的？”

　　陳落囧囧有神，但一向面癱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我又不是關鍵人物，回趟老家還要放不放的……告訴你，好叫你安心——我連工作都辭掉了。”

　　“嗯？！”

　　磁懸浮車一個急停，車身都抖了抖。陳落往前一沖，好在系了安全帶，才沒有把頭磕在玻璃上。他扭頭道：“你幹嘛！”

　　“我才問你要幹嘛咧！”陳罌看向她的堂弟：“你辭職了？真的假的？”

　　陳落無語道：“是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我辭職了不會天崩地裂吧？”

　　“你還和我貧嘴！”陳罌簡直恨鐵不成鋼：“平白無故的辭什麼職？嗯？龍閱身邊的首席秘書，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工作，你還說扔就扔啊！”

　　陳落淡淡道：“我累了。”

　　陳落這三個字拋出來，陳罌一下子就沒話好說。

　　別人不知道，但和陳落從小就極要好的她卻是知道的，關於堂弟沒有希望的戀愛……愛上龍閱，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龍閱這個花花大少的名聲，在整一個聯盟都極為響亮。

　　她也勸過，但勸了發現沒什麼成效，再加上陳落確實是一天到晚跟著龍閱，龍閱的荷爾蒙散發起來跟不要錢似的，誰都會被吸引。她可愛的堂弟又是個有些死心眼的……

　　陳罌這會兒心裡有些顫顫地，半晌才低聲地開口：“難道……難道你想通了？你……決定放棄了？”

　　陳落道：“我想了很久……決定試試。”

　　陳罌嘴角一歪，笑起來，一邊豪邁地拍了拍堂弟的肩膀：“行！試試也好，不然一天到晚待在他身邊，確實不能好好分辨。既然辭職了，那也沒辦法，辭了就辭了吧！反正你有這麼好一個簡歷，再想找工作也容易——就算呆在家裡吃家裡的，我們也養得起你。正好好好陪陪爺爺，還有你爸媽，你們也許久不見了吧。”

　　“恩。”陳落點點頭。

　　陳罌笑嘻嘻地又把車子發動了起來。

　　陳家的祖屋在M市的城郊，一大塊地兒，占了千把平方米，屋子蓋的是很古早的建築式樣，一溜兒青瓦白牆，門落深深——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話說的不好聽，但是跟了龍家好幾代的陳家，也因了龍家早早就發達起來，在當地算得上是很有名望的家族了。這是實打實的實惠事兒。

　　“少爺！”守在門口的管家林伯遠遠就看到從車裡下來的陳落，高興地揮手大叫，一邊急匆匆地帶著幾個下人趕過來，給陳落拿行李。

　　陳落給林伯問了好，一邊心裡有點囧地想：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事兒，他在外頭服侍人家，回來了身份居然就變作了少爺，事實果然無常又無謂。

　　林伯道：“老爺夫人都在廳裡等著你呢。”

　　陳落應了聲，和陳罌連袂向陳家的大廳走去。一進門就看到自家爹娘坐在堂上，正喝茶聊天，陳落忙打了個揖：“爸媽，我回來了。”

　　“小落，可把你盼回來了，來，給媽媽好好瞧瞧。”陳母放下手裡的茶杯，走到陳落跟前把他扶起來，上下前後左右地細看：“唉，瘦了點，瘦了點，等下媽可得給你做好吃的。”

　　“服侍著龍少爺，瘦了點說明用心，是好的。”陳父算是個很念舊的人，在他看來，兒子能服侍龍大少，也是兒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作者有話要說：落地無聲算是我很喜歡的一個人物，他雖然和諦寧很像，但也有很大不同，比起一心執著在上下尊卑觀念上的小雕，陳落更想的穿，而且關鍵是，龍閱和白迷是很不一樣的……龍閱是我喜歡的那種花心生活白癡渣攻=L_=（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