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福唯道：“銀彈嗎？你不是有傷，過來我幫你治好。”

　　銀彈就小步小步地跑到福唯跟前。福唯手上凝聚起光團，敷在銀彈腿上的傷處，那傷口迅速地復原了。銀彈極高興，它亮出小小的尖牙，咬了咬福唯的腿，當做親昵的表現……

　　福唯冷汗著把這只狼抱到一邊，又道：“你之前不是很厲害的麼，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銀彈聞言，呼呼喝喝地搖頭晃腦叫起來。福唯囧道：“說普通話。”

　　“嚎嚎～”

　　原來這只狼等級歸零，就沒有能力說話了……

　　福唯扶額。早知道之前先問清楚。不過也罷，想來敵人也不在左近，不然銀彈也不會這麼悠閒。

　　兩人兩獸就繼續在這片廣闊的森林之中狩獵。阿嗔和銀彈都是高階妖獸，雖然等級很低很低，但對普通野獸自然有天然的威壓，福唯殺起來更加順手，晴火也就在一旁隨手補上兩劍，大部分經驗全都被福唯所得。

　　等到了森林最深處，兩人合作將boss——一隻兩階的斑斕妖虎殺了，天色晚時，福唯也升到了有55級。

　　他們就在森林中歇下，兩人都沒有下線，坐在帳篷前的火堆旁邊吃烤肉。烤肉上自然塗抹上福唯的【真好吃】佳釀，瞬間俘虜銀彈，這只來自北海冰原的狼何曾吃過這麼味道好的烤肉，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夜色終於降臨，兩隻小獸抱在一起睡在帳篷外邊，福唯和晴火鑽到帳篷裡面。帳篷並不算大，兩人一塊兒擠著，倒也暖和，只是兩個大男人，一點地方，縮手縮腳的，都不是十分舒適。

　　福唯就道：“要不然你下線嘛。”

　　晴火道：“不高興。”他在濃重如墨的夜色中眼睛亮亮地看著福唯：“我還是第一次和別人一起睡。”

　　“哦，你沒有兄弟嗎？”

　　在二十九世紀之時，地球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人類數量驟減，此後各大聯盟區都鼓勵生育政策，一般來說，一個普通家庭都會有兩到三個小孩。

　　晴火搖搖頭：“沒有。”他道：“你呢？”

　　福唯淡淡道：“我也沒有。我是孤兒。”

　　晴火一愣：“哦……”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福唯給了他輕輕一拳：“你不會在同情我吧？這沒有什麼好同情的，再說我也有像浪蕩那樣的好朋友。”

　　晴火聽到浪蕩工胡的名字，心裡莫名地一晃，低聲道：“你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福唯道：“嗯，他小學的時候來我們孤兒院做志願者服務，後來我們就認識了，還一起念的大學呢。他是個很好的人，雖然家裡有錢，但是一點都不高高在上，對我好得不得了，我小時候脾氣不好，連孤兒院的同伴都受不了我，只有他一直陪著我。”

　　對面的晴火忽然沒了聲音。福唯戳戳他：“怎麼，想睡了？”

　　“……恩。”

　　“哦，那就睡吧。”福唯輕聲一笑，他閉上了嘴，闔上眼睛。

　　晴火卻睜著眼睛，在心底裡面切了一聲。

　　第二天醒過來，福唯發現自己以一個十分奧妙的姿勢躺在晴火的懷抱裡。晴火兩隻手牢牢地環住他的腰，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呼吸聲清晰可聞。寂寞了半輩子的大叔忽然想到了昨天的那個吻，臉忽然之間有點紅，他心裡暗歎一聲，推開了晴火。

　　晴火醒過來，揉了揉眼睛：“怎麼了……”

　　福唯道：“醒醒，早上了。”

　　他掀開帳子出去，外邊天氣很好，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金錢斑一般在地上跳躍閃爍。阿嗔和銀彈在空地邊上的小溪中戲水，銀彈一身皮毛濕淋淋的搭在身上，看上去十分狼狽。

　　晴火也從帳篷裡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嗯，天氣不錯。”他頓了頓道：“明天就要去和人山人海他們集合了，咱們今天再刷一天怪，努力讓你升到60級上去。”

　　福唯自然說好。他們各自把自己的寵物從水裡拎起來，阿嗔身上的鱗片光滑閃亮，小傢夥非常精神，竄到福唯的懷裡亂蹦。福唯連忙拎起它，在它的鼻子上懲罰地戳戳，邊上的銀彈看到十分不滿，竄過來要保衛祿獸，大叔和兩隻小動物頓時糾纏在一起。

　　晴火微微笑著，忽然通訊面板亂動，他調出來，卻是武當葫蘆發來信件。

　　【私聊】【武當葫蘆】不好意思，時間提前了，現在能趕到洛陽來嗎？

　　晴火微一皺眉。

　　【私聊】【晴火】怎麼了？不是明天嗎？

　　【私聊】【武當葫蘆】不好意思啊，我們的任務NPC希望我們早點去。你不方便？

　　【私聊】【晴火】也沒有不方便……你等一下，我現在在長安這邊。

　　【私聊】【武當葫蘆】好，過兩個鐘頭在洛陽城門口見了。

　　晴火關了面板，福唯抱著兩隻小獸道：“怎麼？”

　　晴火道：“是武當葫蘆，想叫我今天就去。”

　　福唯摸了摸鼻子：“哦，那你……那你去吧，我找浪蕩上來一起殺怪做任務好了。”

　　晴火馬上道：“不行。”

　　福唯揚眉，搖頭道：“算了，我這點級數，去了也是送死。上次那個葫蘆說得對啊，你又要分心照顧我，又要殺怪……不行的，我也不喜歡被人照顧。”

　　“那你不是被那個浪蕩照顧？”晴火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福唯笑了笑：“那是我小時候嘛，哎呀，你又吃醋了。”

　　“……”晴火無言，片刻道：“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你的枯木生春很有效果。”他抓住福唯的手：“我們要一起做那個主線任務，你忘了嗎？從那天起，我就跟你拴一塊了。”

　　福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後他懷裡的兩個小東西就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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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福唯還是跟著晴火一起到了洛陽。洛陽城門口今日一改往日的繁華喧囂，周圍雖然人群聚集，但普遍都靜悄悄的，因為城門口站著的幾個人威懾力實在太大了。

　　等級排行榜和綜合戰力榜的前幾位，武當葫蘆，人山人海，程青青，庭小離，要帥哥有帥哥，要美女有美女，要變態有變態，周圍的人全都暗自直著眼睛私聊，不知道這幾個人在這邊聚在一塊是要幹什麼。

　　等看到晴火過來，一些認識晴火的女孩子都輕聲尖叫起來——晴火在窮武裡是出了名的好先生，雖然可能冷淡一點，但他為人正直，別人求他幫忙他也不會擺架子，更沒有什麼高手欺負新手的變態嗜好，作為一個獨來獨往的俠客，他的形象健康得可以做窮武的代言人。

　　然後福唯就有點尷尬。大叔因為臉蛋上胎記的關係，向來不喜歡公眾場合，這一回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過，只覺得每個人都在看著他。

　　晴火在他耳邊低聲道：“沒事的，他們也就看看。”

　　福唯呃了一聲，捏捏耳朵，然後把晴火推開。他覺得他好像聽見了周圍人的嬉笑聲。小時候的心理陰影隱隱約約要浮上來。

　　武當葫蘆一眼看見他們，微微笑起來：“晴火，福緣，你們來得挺快的。”

　　晴火淡淡道：“站在這裡，你們是打算堵塞交通嗎？”

　　武當葫蘆不好意思地撓腦袋：“呃，是程青青要站在這邊等你們。”

　　福唯第一次看見程青青，他果然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英俊的臉帶著微微的凶煞氣息，如果穿一件黑西裝就很像混黑社會的老大。出乎意料的是，福唯覺得自己看著程青青，好像有點眼熟。

　　程青青看到福唯，也是眉毛一皺，這高大魁梧的男人歪著腦袋想了半天，蹦出來一句：“你……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福唯摸摸鼻子：“不知道。”

　　晴火很疑惑地看著他們兩個。程青青的這話聽上去很像一個爛到家的搭訕臺詞。但是就算爛到家，也是搭訕臺詞。晴火決定打斷他們兩個，跨前一步道：“程青青，好久不見。”

　　程青青看了一眼晴火：“哦，是你。”

　　然後兩個人就冷場了囧。

　　庭小離忙介面道：“各位，既然都來了，就準備一下，出發吧。”

　　程青青皺眉指了一下福唯：“他也要去？55級的，不怕一去就掛掉啊？”

　　晴火冷冷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程青青看了看兩人，突然露出很詭異的笑：“怎麼，晴火，這是你的新相好的？你什麼時候這麼重口味，找了個無聊的大叔啊？”

　　晴火懶得理他，對武當葫蘆和人山人海道：“我們來的匆忙，沒有帶藥，藥夠嗎？不夠我們先去買一點。”

　　武當葫蘆笑道：“叫你們幫忙，這些當然是我們準備好的。不過，”他摸摸下巴：“福緣真的要去嗎？說實話，我很驚訝哦，福緣現在居然升到55級了。你們怎麼打怪的啊？升的這麼快？”

　　晴火攤手：“你管我們，反正我要把福緣帶過去。”

　　武當葫蘆笑眯眯道：“好啦，你這麼希望的話，就帶福緣一起過去。”

　　什麼叫這麼希望……

　　福唯不由自主就覺得有點尷尬，程青青和庭小離等人看著他的目光，就好像他是特意扒著晴火，讓晴火一定要帶他的那種人。他心裡微微失望，又有點不甘心，他忽然覺得，或許在網遊裡，和在現實世界不太一樣。他可以在現實世界裡一個人躲起來，但是在網遊中卻無法不和人交際。如果要交際，不變強的話，是不是別人就不會尊重你呢？

　　晴火忽然用很冰冷的聲音道：“放心，帶福緣過去，不會叫你們失望的。”

　　庭小離臉色微微一變。她上次見到兩人親密，心裡就存了點心思，如今見晴火竟然為福唯隱隱有要發火的跡象，她心中更是驚訝。

　　晴火家境是豪富，自小家教嚴謹，他性格嚴肅，不常說笑，待人也是彬彬有禮的冷淡，很少見到他會為了什麼人生氣。

　　庭小離心中糾結了。

　　莫非晴火真的是gay……還看上了這麼一個沒什麼特色的大叔……

　　唔……年下嗎……

　　庭小離打了一下自己的頭。

　　晴火正巧看到，疑惑道：“庭小離，你幹嘛？”

　　庭小離呵呵笑。

　　這幾個排場極大的高手終於伴隨著眾玩家敬仰的目光離開了洛陽城門口。武當葫蘆帶他們去洛陽城中的傳送陣，花費幾百金幣直接傳送到北海之濱。福唯只覺眼前金光一閃，在他心中仿佛是金塊融化的感覺……隨後他們就來到了一個熱鬧的小鎮上。

　　小鎮中大多數都是NPC，路過的漁民都好奇地看看他們，隨後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北海在窮武裡算是很偏遠的地圖，其中最小的怪都要70、80級的樣子，以現在的玩家的水準，根本就不可能到達這邊。

　　武當葫蘆把地圖翻出來，迎著海風咬著嘴巴看那張後現代主義風格的線路圖。人山人海靠過去，一點都不忌諱地抱著武當葫蘆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親親我我地一起研究地圖。

　　程青青嘖了一聲：“真是甜膩，一點都不顧及別人孤家寡人的心情。”

　　福唯好奇道：“他們在一起很久了？”

　　晴火介面笑道：“好像是，認識他們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結婚了。”

　　庭小離在一旁眼泛溫柔的愛心：“唉，他們真是我們遊戲裡的最完美的一對。”程青青嬉笑著湊過來：“小離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做超過他們的情侶喲。”

　　庭小離直接送給他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