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對席家村的控制出乎意料的快。

　　不，也不能說是出乎意料，應該說當福唯幾人決定要介入的時候，他們已經註定要加快這一場侵襲的全過程。雖然福唯只是個納氣期三層的小人物，甚至還比不上羅適和羅大伯，其他幾個甚至還只是凡人——但是挨不住有諦寧、獂、畢方這樣的強勢妖獸，畢竟像畢方這樣的神獸扇幾下翅膀就能掀起一陣滔天大火，然後死傷無數。

　　席家村很快就被羅家店的人全數佔領下來。村長被獂咬死，剩下的長老全都一個不拉地被捆綁起來，跪在村長帳篷的中央。村子裡火光沖天，人們發出淒烈的叫聲，屍骨遍地。福唯微微地皺眉，關上窗戶不再看，雖然這些都只是NPC，只是資料，但此刻影像的真實令福唯還是承受不住。

　　弱肉強食，弱肉強食，當真兇殘至此麼？

　　他轉過身，看向帳篷中央跪著的長老。晴火在一邊坐著，駱賓王不在，他在外頭陪著他的有些狂性大發的獂獸，不讓它咬死太多無辜村民。

　　福唯心底歎了口氣，走上前道：“找你們前來，是想問你們一樁事情……”

　　“呸！”

　　正中一個方臉老頭猛地一口口水吐到福唯臉上，還好大叔閃得快，不然真的要被噴到了。晴火忍不住微怒，站起身道：“做什麼？”

　　那長老吼道：“你們這幫畜生！禽獸！強盜！竟敢屠戮我們的村莊……你們不得好死！”

　　晴火道：“第一，不是屠戮，只是佔領。第二，是因為你們自己對羅家店犯下無法挽回的罪過，才會有今夜的禍事。第三，你們現在是階下囚，似乎應該對我們恭敬一些吧？火起來我們並不介意殺了你們。”

　　他表情陰沉，目露凶光，手上的赤雷槍在火光掩映下流光溢彩，還真把其中的一個癡胖的長老給嚇住了。這胖長老道：“別殺別殺……老三，這沙漠中殺人放火的事兒，我們還做得少嗎？別裝模作樣的……”他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似乎壓根不覺得自己的村裡人被殺死和其他無關的傢夥被殺死有任何的不同，對著福唯笑道：“不知道這位大人想要知道些什麼事情呢？”

　　福唯嫌惡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問題還是要問的。他道：“聽說你們席家村的藏書很豐富……”

　　那胖長老笑道：“也不是很，只是比起周圍其他的村落，顯得多一些。”

　　“那麼……”福唯道：“你們知道這片沙漠裡，有一座山，名叫玉山的嗎？”

　　“玉山？”

　　這幾個長老都一愣，連那個方臉憤怒地長老，也是面色一變。

　　福唯馬上知道他這一趟來是來對了。任務完美地接了下去。

　　“你們知道？對吧？”福唯走了兩圈，然後在那胖長老跟前停下來：“告訴我你們知道的一切。”

　　胖長老道：“若我告訴你……”

　　晴火在一旁冷冷道：“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和我們談條件麼？”

　　胖長老忙討好地一笑：“這位大人別動氣……有話好說……”

　　那方臉的長老冷冷地一哼：“貪生怕死的小人。”

　　胖長老怒視他，也冷哼道：“到了這個田地，裝貞潔有什麼用？羅家店也不是什麼弱小的村莊，再加上幾位大人的幫助，說不定能夠帶領我們崛起也不一定呢，留戀這個已經破碎掉的村莊有什麼用？”

　　晴火淡淡地道：“你倒是說得有理。如果給我們的消息夠有用，我們也不會殺你，說不定還能再送你一場榮華富貴……羅家店的財富，雖然閉不上你們席家村，可兩相合併，獲利之巨，你們也不會不知道吧？”

　　那胖長老馬上道：“自然！自然！能夠為大人幫到忙，就是小人的榮幸！”

　　他這話說出口，其餘的幾個長老終於也忍不住用鄙夷的眼光看住他，隨後掉過頭去，好像不認識這個男人一樣。福唯倒不是很在意，反正肯定會有這樣一個出賣自己的村莊換取榮華的人物NPC存在，不然讓他們怎麼找到玉山？不可能會真的浪費時間去翻閱那一整間房的藏書的。

　　福唯道：“好，那你就仔細告訴我，玉山究竟在何方？”

　　那胖長老道：“回大人的話……這玉山，在我們祖先的典籍中，曾經有過記載，後來又被記到接下來的幾代人的手書當中。只是年代實在久遠，原先的書籍早就在流浪中喪失，最近的一份記載，乃是千年前本村村長所寫，他在遷徙中，曾親眼目睹過玉山的真跡。”

　　“哦？”福唯眼中閃過一道喜色，道：“繼續說。”

　　胖長老道：“據說玉山……並不是在地面上的山。它隱藏在地底下，每月的5日、15日還有25日，才會在地面上重新顯現。它地處偏僻，周圍也沒有什麼綠洲供給，因此知曉玉山所在的，並沒有多少。”

　　福唯道：“你這樣說……就是說你們席家的記載中，有明確的玉山地理位置的記錄是嗎？”

　　胖長老笑道：“明確記錄倒也是沒有……但大致的線路還是有的。不是我放大話，但大人您找遍這片大沙漠，能夠像我們這裡這樣子還能算全備的到玉山的線路，恐怕也是沒有的。”

　　晴火冷冷一笑：“是麼？沒有麼？”

　　胖長老被他看的冷汗一滴滴地流下來，片刻訕笑道：“不敢不敢，但方圓這千里，我們這兒的記載，確實是獨一份……玉山對於整片大沙漠來說，都是一個神秘莫測的存在，有人說，只要徹底探清楚玉山的秘密，就能夠瞭解這片大沙漠的秘密……但是到如今，甚至沒有人再去探明玉山了。那裡走一步就是一頭妖獸，我們根本無法前進多一步。”

　　晴火和福唯對視一眼，這正是玉山最典型的特徵之一。

　　福唯道：“這份線路圖……給我看看吧。”

　　胖長老笑道：“這玩意可不在我身上，兩位大人且將我放了，我帶兩位大人前去藏書閣找這份圖紙，成不？”

　　福唯淡淡道：“去可以，但你莫要安什麼別的心思。”

　　胖長老嘿嘿笑道：“我還能安什麼別的心思……大人多慮了。”

　　晴火走上前，彎腰把胖長老腳上的牛筋給割斷了，隨後拎著他站起身來。這胖長老身邊依舊被綁得像是粽子一樣的其他幾個長老都雙目噴火，憤怒之極地盯著胖長老，恨不得把他一口一口吃掉。

　　福唯和晴火都不願意浪費時間，直接押著胖長老走出門去。門外幾處畢方造成的熊熊大火已經被勉強撲滅，路上的屍體也都被儘量地拖下去處理了，席家村淒淒哀號的婦女兒童們，也都被趕回各自的屋裡去，幾乎每一個屋子門口，都有一個羅家店的青年手持武器戒備著。

　　街道中央，羅適和他的兒子羅峰正志得意滿地巡視。眼見福唯和晴火押著一個長老服飾的老頭子走過來，他們忙迎上前，殷殷切切地問道：“福公子這是要去哪裡？”

　　福唯微笑道：“去藏書樓。”

　　羅適“哦”了一聲，他知道福唯來這席家村就是奔著這藏書樓而來的。當下給福唯指了一下路，就恭謹地退到一邊。

　　福唯幾人走到藏書樓下，駱賓王倒是在那裡，□騎著他的獂獸。福唯招呼道：“把你的寵物收了，我們進樓去看玉山的線路圖。”他環顧一下四周：“對了，諦寧呢？”

　　駱賓王道：“諦寧覺得沒什麼意思，飛出去轉兩圈。”

　　福唯一皺眉：“把他召回來，不然到時候又給白迷落下話柄。”

　　駱賓王一笑：“現如今諦寧已經脫離了白迷的怪圈子了吧。你不必太過擔心。”

　　福唯聳聳肩，這確實不是他需要去擔心的。他轉過頭，看著簡單的藏書樓道：“走吧，先進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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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藏書樓，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兩層面積不大的房子，裡面放置層層書架，但書架上的書籍，顯然並不是很多，並且絕大部分都是講究如何修煉武功，還有十來本則是普通的修仙秘笈。

　　對於這個動不動就會死人的大沙漠來說，只有保證自身的武力，才能夠真實地活下去。因此除了武力以外的書，在屢屢的遷徙當中，都會被優先擱置、甚至丟棄。

　　能保下一份到達玉山的線路圖，已經殊為不易了。

　　胖長老來到二樓，用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手彆扭困難地指著角落裡一個青銅箱子：“就在這裡……就在這裡面，玉山的線路圖。”

　　福唯見他不像是在說假話，就問道：“鑰匙呢？”

　　胖長老道：“在箱子旁的書櫃底下的櫃子裡面。”

　　福唯走過去彎下腰，那書櫃底層確實是一個小小的抽屜，並沒有上鎖。他隨意地拉開來，卻見裡面空無一物，他微微一愣，隨後將整個抽屜抽出來扔到一旁，果然抽屜裡面還有一個密閉的底櫃，連著牆。

　　福唯回頭道：“這要鑰匙……”又一把鑰匙。真是的。

　　胖長老訕笑道：“不，這底櫃並不需要鑰匙……您看它有沒有鑰匙孔？”

　　福唯呆了一下，轉頭看，果然沒有鑰匙孔。這底櫃完全密封，一絲縫隙也無，不知道放在這裡究竟是有什麼用。

　　胖長老道：“也好叫大人知曉，這底櫃需要我來開。”

　　“嗯？”福唯看了看他。

　　胖長老嘻嘻笑道：“小人平日裡負責這一排的底櫃，都是用兩根手指推之則開，力道不可輕一分，也不可重一分，否則這底櫃就能自動地炸毀。還記得小人第一次來開這櫃子，為了這個力道的掌控，足足給訓練了一個月。”

　　福唯驚訝道：“哇，這麼先進，還是重力遙控系統？”

　　“重……重什麼？”胖長老顯然沒有聽懂福唯的話。

　　福唯搖搖頭：“那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能不讓你來開底櫃了。”他也不怕這胖子搞什麼花樣，直接抽出生情刀來，把困住胖長老雙手的牛筋給砍斷了。胖長老雙手重歸自由，他有些笨拙地活動活動胳膊和手腕，被晴火用赤雷槍底頂住了腰：“快點動。”

　　胖長老只好走過去蹲下在底櫃之前，抬起右手，伸出顯得微長的食指和中指，往底櫃那塊密封的板面輕輕地一戳——

　　福唯耳朵裡只聽見一聲細微的“哢”的聲音，然後拿板子就朝外翻了出來。

　　胖長老笑道：“開了。好在手感還沒有生疏。”

　　他的手探進去，過了會兒伸出來，手掌攤開，掌心放著一枚老舊的都生了鏽的鑰匙。他仔細擦拭一遍，這鑰匙被除掉鏽斑，露出原本金光燦燦的美麗模樣。

　　“就是這個鑰匙了。”胖長老把鑰匙給福唯遞過去：“您拿好了。”

　　福唯笑著接過：“多謝。”

　　他手指剛碰到鑰匙，忽然從鑰匙的另一端傳來一股古怪的大力。他一時沒有注意，整個身子竟然被那一股大力給帶得往前一沖，隨後他的腰身就被人猛地摟住，一道冰涼鋒利的觸感貼在他的脖子之上。

　　竟是胖長老。

　　這胖胖的猥瑣的老頭，此時手裡拿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滑出來的鋒銳匕首，牢牢地抵住了福唯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