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飛柳城的縣太爺不算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但也不算太壞,至少沒有魚肉鄉民,壞事做盡過,唯一稱得上是大毛病的就是好色了。
他今年四十多歲,已經是個年過不惑的人了,然而三個月前又納了第十九房妾室。
那妾室才只有十六歲,花兒一般的年紀,一身肌膚欺霜賽雪,縣太爺幾十年的風、流史了,還從未見過比他還嬌嫩的肌膚,簡直是愛不釋手。
只是幾天前這位深受寵愛的妾君卻生了病,還病的不輕,縣太爺將城裡所有的大夫都請了一遍,卻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能開些溫補的方子滋養著。
眼見著喜愛的妾君病的一日比一日重了,縣太爺已經好些天沒有吃好睡好了,心情也是非常的差,直讓底下人叫苦連天。
最後還是師爺看不過去了,介紹了一個最近一段時間以來被城裡的百姓傳的神乎其神的人來。
縣太爺聽了師爺的介紹之後,還是有點懷疑的,只是現在其他大夫都沒法子,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的讓人將那位傳說中的牧真人給請進府來。
第一次見到那位牧道長的時候,縣太爺足足愣了半盞茶的時間,連茶水淋到自己手上了都沒察覺,一雙眼睛恨不得長在對方身上。
他風、流了半輩子,見過的美色不知凡幾,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經歷簡直是喂了狗了,什麼肌膚嬌嫩的妾君,什麼萬花樓的頭牌,就是那三年一度選出來的傾城魁首,也沒有這人一半的風姿。
縣太爺那個樣子,豈止是失態,就差沒對著牧傾華流口水了,一旁陪坐的師爺很是尷尬,他是知道上司這副見著美人就走不動路的毛病的,可那也要看對象不是,這位道長一看就是得道高人的模樣,縣太爺這副態度實在不妥。
他低低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拉回縣太爺的神智,不著痕跡的提醒道:“牧真人不僅道法高深,醫術也是首屈一指的,就連李家已經臥病在床了三年的太君,都是他給看好的,聽說前些日子都已經能下床走路了。”所以,你要妾君病好的話,可萬萬不可過於得罪對方。
師爺明顯的話中有話,縣令就算在魂不守色,也能聽出個一二來,他有些尷尬,實則,若是師爺沒有提醒,他還真的把病重的妾君忘到腦後去了。
縣太爺不但好美色,還非常的喜新忘舊,不然也不會納上十幾房的妾君了。
“辛苦牧真人走這一趟了。”縣太爺的態度來了一個二百八十度大轉彎,他親自領著人往後院走,邊走還邊說道:“若是真人能治好我家妾君的病,本官定有重謝。”
剛剛還被縣太爺不加掩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爽的牧道長聽了這句話之後,心情瞬間明朗了起來。
妾君病的不算嚴重,至少在牧傾華看來不是很嚴重,在開了幾副藥之後,妾君的病就有了些起色。
他應縣令之邀,在他府上住了兩天,離開的時候狠狠地宰了他一頓,被宰的肉疼的縣太爺在看到對方離去時那仙氣飄飄的背影,瞬間就被治愈了,只剩下再也看不到美人的憂愁。
反倒是向來古板的師爺,看著人離開的方向,忽然遲疑的說了一句,“大人覺不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嗯?”縣太爺略有些敷衍的應了一聲,整個人還處在再看不到美人的打擊中。
“第一次見到他時就這麼覺得了,但屬下想了兩天也沒想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人老了,記性到底是比不上年輕時候了,師爺有點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許是你在大街上無意間見到過吧。”縣太爺嘆息一聲,說道:“這樣的美人,只要見過一次就再難忘記!”
再難忘記,再難忘記......師爺忽然跺了跺腳,用一種比往常靈活了十倍的身手往外跑,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一下。
等他再次回來,手裡拿著一張卷宗。
展開來,那是一副小像,畫像上的人冰姿雪貌,俊美絕倫,那一眼望過來的眼神漆黑深邃,淡漠到了骨子裡。
畫是仿的,氣質風骨不及真人萬分之一。
縣太爺很是驚訝,指著畫面上的人,道:“這不是牧道長嗎?哪來的?”
師爺神情嚴肅,“前些日子京中貴人傳下來的的,讓各州各府暗中留意,務必找到畫中之人,然後秘密送去京城。”
也是縣太爺平日裡風花雪月慣了,疏於政事,竟然錯過了這件事情。
兩人面面相覷一陣,縣太爺一拍大腿,叫起來:“還愣著幹嘛?!趕緊!趕緊讓人把他給追回來!!”
師爺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跑的不比年輕人慢,一點都沒有了上了年紀的樣子。
......
縣令府的人是在城門口把人攔下的,牧傾華已經在飛柳城呆了大半個月了,他準備離開,他是要找人的,自然不會再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只是沒想到,還沒出城就被人攔住了。
硬闖的話不是不行,只是沒有必要,他來到這個世界才十多天,自認還是遵紀守法的,除了幫人抓過幾次鬼,算過幾次命之外,真沒騙過人!
於是,牧傾華心安理得的又回去了,從他離開縣令府不到半個時辰,這次回去之後,縣太爺對他的態度竟然也客氣了起來,至少不敢再用先前那種放肆的眼神看他了。
牧傾華並不急著問什麼,安安靜靜的坐著,等著對方開口。
並沒有讓他等太久,縣令很快將再次請他回來的用意說了出來,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只說京城有貴人想要請他去治病,只要治好了貴人的病,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牧傾華並沒有拒絕,直接組了隊光明正大的偷聽縣令和師爺的談話,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真正原因。‘
牧傾華有些高興,會畫了他的畫像暗中找他的他只想到一個人,葉重瀾很可能就是縣令口中的那位貴人了,那傢伙好命的很,每一個世界都能撈到一個好身份,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只可惜連縣令他們都不知道那位貴人的真正身份,不然他可以直接大輕功飛去找人了,不用跟著縣令派出的人一起,慢慢走到京城了。
飛柳城離京城算不上天高皇帝遠,卻也不算近,騎馬的話至少也要走上一個多月的,哪有大輕功來的方便。
可惜,現在唯有跟著這些人走才是最省心的辦法。
葉重瀾不知道心心念念的道長已經往京城去了,正離自己越來越遠,更不知道還給自己安排上來了一個高大上的身份,真正的葉.家徒四壁.拖家帶口.重瀾現在正對著自家那僅剩下來的兩畝粗田頭疼,他什麼都幹過,打過鐵鑄過劍,做過生意處理過政事,這雙手拿得起筆提得起劍,可還真沒拿過鋤頭種過地。
他真的不會把莊稼當雜草給拔掉嗎?!葉重瀾默默捂臉。
對於這方面的知識,他知道的恐怕都沒秦箏多。
在苦思冥想了一個時辰之後,葉重瀾終於決定,不種地了!
發家致富還是有很多方法的嘛,何必硬要循規蹈矩的不知變通,原主再怎麼說也是個秀才,當然了,他也是絕對不會去考科舉的,他喜武不喜文,當初琴棋書畫之類的都是被師兄逼著學的,更別說四書五經了,看著就能打瞌睡。
原主留下來的記憶倒是有些這類的知識,只是考科舉畢竟不是其他,就算是原主最鼎盛的時候也不一定就能考上呢,何況是僅靠這些殘留下來的記憶。
想來想去,也只有做生意這一項了。
士農工商,商者為末流,這個世界似乎更加的嚴格一些,商人哪怕再有錢,也不能入仕途的,如果是原主的話,他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要他絕了仕途從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就算是餓死了也不會去做的事,但現在換了葉重瀾,對於這些,他並不在意。
再怎樣,總不能讓家裡的幾個蘿蔔頭陪他一起餓死吧。
這個決定做出來的時候,他松了口氣,至於做生意的本金,他倒是不擔心,再怎麼不濟,他也不可能連點小錢都弄不到,村後面的那座山就是個大寶庫,隨便往深裡走個幾趟,也能弄出點好東西出來的,而就算沒這個山,劫富濟貧什麼的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這樣的事情,在大唐的時候,他也沒少做過,只是要接濟的人換了一下而已,這麼多年沒做過了,他還是蠻懷念的。
別人也不是沒眼睛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秦家的日子便開始好了起來,秦家老大也經常在外奔波,就算一開始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法子讓他們家的生活慢慢好起來,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些消息總還是能聽到一些的。
為了這個,連村長都來過好幾次,就為了讓葉重瀾放棄手裡漸漸起來的生意,安心備考什麼的,畢竟也是村子裡唯一有功名在身的,說出去也是他們村的一個驕傲,就這麼棄文從商,實在可惜。
葉重瀾外表謙遜有禮,誰來勸都是脣角含笑的模樣,只是眼神堅定,從未變過。
漸漸地,別人知道他心意已決,也就不來勸了,只是提到秦家小子,都是一臉的惋惜。
村子位置偏僻,這也只是葉重瀾暫時的居住地而已,在手上的生意慢慢上了正軌之後,他便開始想著搬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