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梅菲斯特的婚姻保衛戰（二）

　西普林斯立刻衝出實驗室，也不管身後比他還茫然的達瑪拉，以及一個正抱著自己腎的女妖，徑直衝到塔中間，他飄在自己的法師塔里，然後發現，塔里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塔里只剩下一大堆都不是人的東西！

　精神力反饋顯示，女妖在各個陽台聚眾練歌，時不時穿插著內臟保險心得和骨骼美白技巧，亞彌爾老師和諾瓦老師在天台……呃……非禮勿觀，剩下一個不太會說話的小精靈，正聚精會神地煮一鍋奇怪的東西。

　蕊朵站在一間偏僻的實驗室裡，腳下墊著……墊著一隻魔鬼，小精靈正哼著歌，攪拌麵前的坩堝，裡面是咕嘟咕嘟冒泡泡的深褐色液體，西普林斯確定，他看到有幾隻惡靈正努力從鍋裡往外爬，但因為液體太粘稠，它們只能從裡面露出一張張嚎叫的臉，而蕊朵伸出細嫩的小手，啪啪地把它們拍回去，就和玩打地鼠遊戲機沒什麼區別。

　……嗯……那是從那批機械狂熱者的亡靈裡篩選下來不要的劣等惡靈，玩就玩了，但是問題在於……

　這一鍋黏黏糊糊還混合著惡靈的奇怪液體，蕊朵要拿來幹什麼？

　西普林斯一時被吸引，竟然認真看了下去。

　只見蕊朵動作標準地揮了揮小手，竟然召喚出兩個骷髏——西普林斯不禁心生得意，他沒有安排過多的魔法課程給蕊朵，因為小精靈和社會脫節太久，她急需補習的是生活常識，所以蕊朵只是看過他和梅爾召喚骷髏，就自己學會了，這樣的天賦讓兩位黑法師下定決心把她留在塔里，肯定是不打算還給精靈族了。

　只不過問題是，她召喚的骷髏……嗯，脖子上戴著蝴蝶結，穿著女僕裙還繫著圍裙，明顯是被召喚者精心打扮了一番，只是讓西普林斯哭笑不得的是——蕊朵，你這兩具骨骼，都是男性的……

　看來可以讓蕊朵開始學習基礎生理課了。

　骷髏被召喚出來，認真地執行著召喚者的命令，它們出了門，不大一會兒哐當哐當扛著一個東西回來了。

　……它們扛來了女術士克麗絲汀，破破爛爛的、雖然乾淨但皮膚皺巴巴、頭髮亂糟糟的克麗絲汀。

　看到這里西普林斯大驚失色——誰教會了小精靈折磨人？

　他忽地一下出現在蕊朵身邊，一把抱起小精靈，小精靈啊了一聲，發現抱她的人是西普林斯，立刻開心地撲進他懷裡，用手拉著他的頭髮，咧開嘴巴甜甜地笑，不過她敏銳地發現，抱住她的法師很生氣。

　於是她安靜下來，有些緊張地看著西普林斯。

　「你在做什麼？」西普林斯嚴厲地質問，「你從哪裡學來的？」

　他是黑法師沒錯，他的學徒也是黑法師，黑法師追求知識、追求力量，這當然可以，但西普林斯從來不欣賞、甚至痛恨一種行為——在獲得力量後，憑藉這種力量，肆意地以殘忍和刑罰為樂趣的行為。

　在這一點上，西普林斯固執得像傳奇年代遺留下來的法師雕像，毫無動搖絕對不退讓，甚至他都會在發現茉莉玩遊戲虐小號的時候批評她，被茉莉無數次抱怨為「過度上綱上線」。

　或許是吧，因為西普林斯並不能忘記當年踩著小孩屍體哈哈大笑的那個黑法師，即使那個黑法師現在穿著臟兮兮的圍裙，負責打掃法師塔的廁所以及給塔外面的花田施動物肥料，但西普林斯回憶起那段過去，依然克制不住怒火。

　所以他現在才這么生氣。

　即便現在擁有力量的變成了他，他可以無數次折斷那個黑法師的脊椎，拆掉他的腿骨，用荊棘把他打成一地零部件，但是於事無補，因為失去的生命永遠也回不來，那些埋葬在地堡深處的骸骨再也不會變成活的、能說話能胡鬧的小孩。

　在老師的怒火中，蕊朵委屈地耷拉著耳朵，小嘴唇上下碰了碰，還沒等怎麼樣，西普林斯就又心軟了，他趕緊摸了摸小精靈的頭髮，對她說： 「你只要給我一個解釋，我就不會生你的氣的。」

　因為他意識到，蕊朵畢竟曾經在機械狂熱者手中收到過虐待，她被救出來的時候話都不會說，拴著鐵鍊。被關押的矮人們不懂魔法，說不清機械狂熱者那邊的術士們到底對她做過什麼實驗，但回到塔里，四個**師曾經一起檢查過精靈的身體，他們發現— —這個小精靈的年紀遠比她看上去的樣子要大，她甚至可能比西普林斯的年紀還大，但是她依然是個小孩子的形態，對精靈最為了解的亞彌爾老師因此判斷，機械狂熱者可能抽取了小精靈的生命力量，使得這個小精靈一時半刻，應該是長不大的。

　所以，如果蕊朵只是想報復這個狂熱術士頭目，那麼西普林斯或許不會太攔著……

　但是蕊朵說：「她病了，要治好。」

　嗯？

　西普林斯懷疑地看了看坩堝，現在那裡面的東西變成了一坨粘稠的、看起來是史萊姆材質的東西，他的確在廢料桶裡看見了被榨汁的史萊姆……

　「她有什麼病？」感冒了？

　「嗯……」小精靈艱難地組織著語言，好半天才含糊地說，「喝藥，讓她變好，不害人，不……不出門綁架小朋友。」

　西普林斯看著蕊朵，嘆了口氣，溫柔地抱住了小精靈軟軟的小身子。

　這……這個傻精靈啊，哪有藥能治得了這種病？而且，蕊朵大概分不清「有病」和「有病」之間的區別吧。

　西普林斯為自己剛才不問緣由的怒火感到自責，所以他又繼續抱著小精靈，變了好幾個華而不實的幻術逗她玩，又哄了蕊朵好半天，讓小精靈重新露出開心又輕鬆的笑容，然後才誇獎了幾句，讓她繼續去做她的藥……

　但是他還是有點好奇的，蕊朵從哪學來這種……嗯，能……讓她誤以為能治「利欲熏心」病的藥方？他走到桌邊，看見桌上有一本筆記——

　從圖書館得到的那本，用古代精靈語寫的筆記？

　西普林斯驚訝地看了看，然後赫然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寫這本書的人，恐怕……是自己師姐啊！

　因為他在蕊朵翻開的這一頁上看到了批註，第二個人、以老師口吻隨手寫的批註，他認出了這個字跡——海連納老師的字。

　全世界會把通用人類文字寫得比林地精靈古代文字還難以辨認的法師，應該也就海連納老師做得到了吧。

　他低頭看了看，初步確定是他的師姐的這位古代黑法師（歷史記載，海連納老師確實有一位女性林地精靈學生，是歷史上著名的精靈黑法師之一），寫這兩頁的時候正在研究：是否可以用魔藥來緩和一些極端分子的思想，比如歷史上著名的反派、現在社交網上最悲劇的反派、西普林斯第二位老師所屬的那個陣營——湮滅教派，他們就極端地認為現存的一切都不合理，應該全部毀掉。

　這位古代師姐提出，這能不能使用魔藥救一救，然後，還列出了不少……嗯，魔藥配方。

　只是這些配方中有不少古代魔植已經滅絕了，還有一些則是古代稱呼和現代稱呼不一樣，所以西普林斯暫時不能確定他師姐的研究有沒有意義，但他能確定，蕊朵做的那鍋玩意，喝不死人就是奇蹟。

　他好笑地看到海連納老師在旁邊大筆一揮，寫著：「傻精靈，腦子有病和腦子有病，雖然讀音一樣，但含義不一樣，有一種腦子有病，除了一罐□ □幹掉他之外，沒有別的治療方法了。」

　嗯，老師不愧是老師，西普林斯非常同意這個觀點。

　他用腳尖點了點地上裝死的魔鬼，命令道：「給我保護好蕊朵，一根頭髮都不准斷了！還有，別讓女術士死了就行。」

　魔鬼一個激靈，諂媚地連連稱是。

　西普林斯很滿意，他養著的小精靈心地柔軟，即使狂熱術士對她做過那麼多不好的事，她還是希望狂熱術士能變好，而且還這麼認真好學，所以，他決定大力支持蕊朵的研究行為，至於治療結果……唔……哪個法師在學習過程中沒有個意外啊？

　哎呀，西普林斯忽然嘆了口氣，他忘了那邊還有個惹事的梅爾呢！

　那傢伙不會真的單挑了影月吧？

　一邊想著，西普林斯拍拍額頭，從空間戒指摸出手機，嘗試了幾次，終於正確地打開社交賬號，然後，直接就彈出了頭條圖片新聞——

　照片裡的背景看起來是光明聖殿，兩個同樣身穿黑衣的法師正在光明神鵰像巨大的腳趾旁邊，一個是一身戰鬥裝扮的梅爾，另一個是一位身穿現代影月神殿禮服的女士……看樣子，確實準備開打——雙方手裡都掐著惡咒呢。

　西普林斯急忙往外走。

　「……日前影月神殿的神官團已經抵達奧斯蘭特聯邦都城聖光城……並召開了新聞發布會……當下風頭正盛的黑法師'狂怒之焰'、'死靈主宰者' 、'邪火聖者'——西普林斯菲爾德閣下有望繼任為新任司月大神官……針對此事，各方反響不一……」

　他忽然聽到電視上又開始火上澆油，不僅扼腕，這些記者……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現在，梅菲斯特**師已經公然表示，要向影月神殿宣戰，對於這場曠世約戰，我們非常的期待，並且……」

　西普林斯越聽臉色越差，他一個瞬間移動來到塔外，在魔法防御之外，里三層外三層的記者，把周圍堵得水洩不通，連治安官都在道路上設置了警示標誌，不少車輛都被迫改道，氣得西普林斯更是不斷搓手指。

　「你們是還覺得不夠亂嗎？」西普林斯居高臨下，出現在半空中，他一聲質問，卻讓記者沸騰了起來。

　「哇！西普林斯**師！」

　「啊！！！狂怒之焰閣下好帥……我要昏過去了！」

　「狂怒之焰閣下，您覺得梅菲斯特閣下和現任大神官女士哪個技高一籌？」

　「閣下，請問您會繼承影月神殿大神官之位嗎？」

　「邪火聖者閣下！請問您會和梅菲斯特閣下離婚嗎？請問你們什麼時候離婚？」

　甚至還有個不怕死的，正在扯著嗓子尖叫：「請問，離婚後您會和梅菲斯特閣下分手嗎？」

　西普林斯的手指關節嘎嘎作響，他心想，我剛結婚，我們婚禮還沒策劃完，你們就想讓我們離婚？還分手？

　如果梅爾和影月打起來，都是你們這些記者的錯！

　於是，西普林斯克制不住，猛然一個揮手。

　砰砰砰！噗噗噗——

　一連串奇怪的聲音過後……

　「咩咩咩咩咩~~~~~~~~~」

　只見法師塔外，五顏六色的羊群擠成一團，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叫。

　作者有話要說：西西表示，我早就想對這些記者下手了！

　梅爾表示：尼瑪記者！怎麼到處都有試圖破壞我和西佩感情的小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