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錦鯉好逑》第5章
  ☆、 竊臉(一)

   在一片混亂和黑暗中,賣場牆壁上鑲嵌的四面彩繪琉璃窗被法力同時催碎,季三昧被一股非人的巨力拉扯著騰空飛起,朝其中一扇窗直撲而去。

  「魅」這種鬼物,崇尚的就是一個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行事向來詭秘,鬼氣更是稀薄,難以辨識。「魅」自己沒有本體,只有在吃空凡人的軀幹、偷去他人的皮囊才能夠在日間行動,因而又名「竊臉賊」,在鬼修中也算得上臭名昭著的一類。

  它在什麼時候竊取了那個孩子的軀體,堂而皇之地代替他坐在臺上接受拍賣,季三昧不得而知。按理說,只需上一趟茅廁的工夫,「魅」就可以蝕空一個人的血肉,空留一套皮和骨,隨後取而代之,奪取他的身份。

  目前季三昧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只「魅」一開始並不是沖自己的天靈根來的,否則他頭一個選擇吃空的必然是自己。

  他有種預感,沈伐石買下全場奴隸,其目的也許就是為了這只「魅」。

  「魅」性喜群居,其生存繁衍的性質類似於蜜蜂,底層的「魅」是工蜂,負責在外狩獵捕食,將人肉哺育給負責繁衍生息的「女王」,「女王」吃飽了,才有同它們這些「魅」歡好的興致。

  很明顯,此「魅」要是被哪個不插眼的買家高價競得,就能正大光明地進入買家府內,盡情饕餮人肉,再回去哺喂「女王」。

  而季三昧僅僅是它退而求其次、要帶回去給「女王」享用的食餌。

  季三昧並不打算反抗,他那點三腳貓法術用來忽悠人可以,在「魅」面前動用,等於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季三昧頭腦飛快地厘清思路的同時,單手掐斷了從剛才起就悄悄抓在手心裡的翡翠珠鏈。

  按照一般狩妖獵鬼的套路,季三昧只需一路留下標記,沈伐石必能循跡而至,到時候端了「魅」的老窩,絕非難事。

  ……季三昧根本不操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他對沈伐石一向放心。

  孰料,他剛把第一顆翡翠珠子丟在地上,就聽得一陣佛鈴脆響,於幽暗處湧出喃喃的佛號梵音聲在滿屋鋪開,聲如流紈,催得季三昧有些頭痛。

  顯然「魅」受的干擾更大,他加快了腳步,狀若發狂地直沖向破損的窗戶,眼見距離生路僅有一步之遙,他迫不及待地把腦袋向前探去,想要呼吸一口沒有佛音干擾的新鮮空氣。

  在極致渴望的驅使下,它的腦袋毫無阻攔地撞在了一道流轉的梵文陣法上。

  無形的咒陣附著在它額上,化為了一道有形的黃符,封住了「魅」的本體,使它再也無法從這具軀殼裡脫離。

  一隻慌不擇路一頭磕在窗櫺上的蒼蠅昏頭暈腦地掉落在地上,不小心連它的戰利品也一併遺失了。

  季三昧自「魅」手中飛出,卻沒有像它一樣跌個狗啃泥。

  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隨後,滿室燭光重新點亮。

  煌煌光芒下,一地滾的滾、爬的爬的少爺貴婦似乎在一瞬間就找回了羞恥心,他們擋住臉,巧妙地避免和身邊的任何人對視,心照不宣地帶著一身狼藉魚貫逃出賣場。

  同樣在煌煌光芒下,季三昧眯著眼睛抬起頭來,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沈伐石。

  沈伐石的左側小臂正有力地扣在季三昧的腰身上,臂彎處微微凸出的肌肉相當柔軟,墊在季三昧的臀下,倒是舒適愜意得很。

  沈伐石一身梵雲□□無風自動,寬鬆地貼著他的身體流過去,衣角繚亂,僧綃飄飛,露出一道若隱若現的胸肌溝槽。

  季三昧仰頭看著他的臉,竟有了片刻的失神,少頃之後,自言自語道:「……三寸三分。」

  自從上次分別後,沈伐石又長個子了,足足長了三寸三分。

  ……真羡慕。

  自己從十五歲後就不再長個子了,倒是他,從一個死不長個兒的小矮子一下躥到了這樣的高度,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季三昧根本不關心沈伐石身為燭陰沈家的三公子,緣何會出現在雲羊的主城,他也不關心沈伐石為何要剃去一頭雲發,不關心為何眾人對他如此尊崇。

  只要是他來了,就夠了。

  聽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沈伐石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你……」

  那「魅」一見獵物被奪,暗恨之中也不敢前來爭搶,飛速向後撤去,卻再次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嘶喊,後背濺起了一道數尺長的血光。

  ……它的背部自右肩開始,被斜向下撕開了一條直到腰間的血口。

  一把丈八長的赤紅火鐮熊熊地在半空燃燒著,王傳燈單手將它在頭頂上劃出一道圓滿的弧形後,一把抖去了刃尖的鮮血,帶著一臉溫柔如斯的淺笑,一腳將「魅」踹倒。他絲毫不為眼前這具小孩兒皮囊所惑,狠狠踏上了「魅」的胸口,單手執鐮,將流火的鐮尖精准地送到距離「魅」的左眼恰好三寸的地方。

  季三昧已經對那只「魅」喪失了興趣,他貼在沈伐石耳畔,曖昧的語氣帶著一股霧濛濛的惑人質感:「……為什麼不把我做籌碼,好找到它的巢穴?」

  現在的季三昧,看起來倒更像是一隻貨真價實的魅。

  沈伐石被這樣的氣息挑逗,不免多向季三昧看了一眼:「……因為沒必要。」

  季三昧哂笑,順勢回過頭去,望向了王傳燈。

  怪不得他剛才聽那競價的聲音耳熟。

  王傳燈是沈家修士,從很早前就跟在沈伐石身旁,他的聲音,季三昧早就聽濫了。

  至於他的脾性,季三昧也喜歡得很。

  他的本事更不必贅述,能叫當年的沈家三郎賞識的修士,絕非凡品,更別提他能在遠稱不上「爺」的輩分上,得上一句「燈爺」的尊稱,其獨特之處可見一斑。

  「魅」見慣了正道之人的虛與委蛇,也見慣了他們的君子風度,陡然冒出這麼一個走野路子的,上來不由分說便動手,害得它一身媚術根本無從施展,它只能氣恨地望著王傳燈,打算頑抗到底。

  王傳燈一臉柔和笑意,手下卻極俐落,先不多言,揮鐮刷的一聲割掉了「魅」肩頭的半塊肉。

  下刀極准,肉片薄如蟬翼。

  他懶得聽「魅」發出的一切聒噪響動,將鐮尖溫柔地擱放在它胸口處,撩撥似的畫了個圈:「你的巢穴在何處?」

  「魅」吃痛,正在喘息間,王傳燈便又是手起鐮落,又片了一片血肉下來。

  大小、形狀和剛才的肉片分毫不差。

  他的一雙瞳仁中躍動著再柔和不過的光芒和笑意:「巢穴在何處?還想得起來嗎?」

  「如果想不起來,不需勉強的。」

  「我有的是時間。」

  「你慢慢想。」

  四句話的功夫,「魅」身上去了不到半兩肉,但它已經熬不下去了。

  它看得出來,王傳燈有本事在它咽氣前,把它剮得只剩一具骨架。

  它掙扎著將痛呼聲咽回喉嚨,慘聲道:「白帝山……屏東峰!求,求法師饒命!饒命啊!」

  沈伐石抱住季三昧,平靜地轉過身去。

  王傳燈低下頭,將自己踏住它胸口的腳撤開來,給它騰出一條逃生的通路,「魅」得了空,不由得心生希望,立即掙扎著向外爬去,誰想剛爬出不到半尺,王傳燈的火鐮便在半空劃出一道炫目的火跡,連同著一道結印,穩准地捅入了「魅」的後心。

  「多謝指路。」王傳燈毫無誠意地向屍首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隨後他拔出鐮刃,單手揮扛上肩膀,另一隻手在胸前合十,唱了一聲佛號:「安息吧。我們出家人不打誑語,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望你早登極樂,重新做人。」

  說完了極其隨便的追悼之語後,王傳燈抽身便走。

  不到小半炷香的時間,滿屋衣香鬢影、光鮮亮麗悉數退去,只有散亂的桌椅,呆滯的老闆和臺上驚慌失措的、被困在籠中的小囚鳥們。

  沈伐石抱著季三昧,想要尋找一處地方把他放下。

  他有重要的話要問這個孩子。

  剛走出幾步,季三昧突然喊出了聲:「等等。」

  他拍了拍沈伐石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沈伐石不解,但還是依言照做了。

  雙腳一挨地面,季三昧便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一處桌椅,跪下身來,伸手摸向椅下。

  為了給沈伐石他們引路,他剛剛丟了顆翡翠珠子在這裡,現在既然安全了,就必須把那昂貴的寶貝收回來。

  誰想他一摸之下竟然摸了個空。

  ……剛才他明明看到珠子滾到這裡來著。

  「你在找這個嗎?」

  一句溫和有禮的詢問聲從他身側傳來。

  季三昧轉過頭去,先看到了一顆溫潤閃光的翡翠珠在來人掌心閃爍著,他道了聲謝,正欲伸手去拿,就迎面撞上了一張讓他意想不到的臉。

  一張……很眼熟的臉。

  季三昧花了些時間,才回憶起來,這張臉和自己上輩子長得一模一樣。

  但眼前的人竟把這身原本煙行媚視的殼子穿出了完全不同的氣質,以至於季三昧本人都沒能在即刻間認出自己的臉來。

  一瞬間,季三昧懵了頭。

  自己……不是死了嗎?

  眼前這個人……算什麼?

  「我名為長安。‘百年長安’的‘長安’。」似乎是讀懂了季三昧眼中的不解,他恭謹地自報了家門,隨後,他伸出了手掌,彬彬有禮地沖季三昧歉然一笑,「失禮了。」

  在道過歉後,他將手掌探來,貼靠在了季三昧的頸側。

  剛才季三昧的脖頸被「魅」用鐐銬的碎片劃破了,他剛才一直緊繃著,居然沒覺出痛來。

  此刻傷口被觸碰,季三昧卻只來得及感覺到一絲刺痛。

  長安的手掌和自己的傷處貼合的部分分泌出了一種奇特的液體,季三昧頸部的傷口,在這液體的滋養下迅速地合攏痊癒了。

  只消片刻,季三昧便明白過來,眼前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排提示,攻沒有渣,也沒有找替身,小天使們可以放心食用w

三妹:你找了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身邊是什麼意思?

法師:……我可以解釋。

三妹:果然你還是個愛看臉吧???

法師:不準確。我只愛看你的臉。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