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番外·李氏(一)
雍正五年八月初,暑熱尚未散去,坤寧宮中的冰盆擺放齊整,一根根承天金柱之上,鳳凰翔舞,青鸞低鳴,孔雀開屏,大鵬展翅,諸天神鳥繪製的栩栩如生,裝金寶飾,威嚴華貴。
李綠蓉坐在鳳座之上,一身赤金鳳凰翎羽旗裝,頭上的大拉翅墜著長長的寶石瓔珞,略帶慵懶的斜靠椅背,一手拿著一本經書看著,一手拿著一把白玉美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手上的赤金護甲在隨手而動,不時劃過一道銳利的弧線。
一旁的銅壺滴漏富有節奏的滴答滴答的滴著,胤禛喜好西洋鐘表,這宮中也早早的用上了大行時鐘做時間刻度,可是李綠蓉倒是獨獨喜歡這銅壺滴漏的聲音,不似金石銳利。
可是李綠蓉聽著這銅壺滴漏舒心,這跪在地上的人卻是戰戰兢兢,每一滴水滴都好似落在自己的心裡一樣。
明明是盛暑時節,空氣中暑熱不散,便是擺上了冰盆,也最多只是不熱罷了,可是這下首跪著的人卻是汗流浹背,雖然已是徐娘半老,風姿卻也綽約的面孔之上滿是汗滴,狼狽極了。
下首這人到也不是別人,正是原來的李側福晉,如今宮裡四妃之一的齊妃。
自從胤禛登基之後,這府上的眾人也是水漲船高,多數封妃封嬪,李氏身為側福晉,還孕育了兩子,為四妃之首,李氏齊妃。
在齊妃之下,就是後來入府的年側福晉年氏,胤禛賜了封號做淳,號淳妃,位在李氏之後。
在李綠蓉的抬舉之下,宋氏也比歷史上高出不少,雖然沒有家世,也沒有子嗣,只有一個格格,到底是胤禛的第一個女人,也被封了妃,號愨妃。
生下的一個人倒是和歷史上無二,乃是熹妃鈕祜祿氏,因為生了弘歷的緣故,是的,這輩子的鈕祜祿氏也算是好運,還是生下了弘歷,只是弘歷沒有那麼高的地位罷了。
於她反目的耿氏也同樣生下了弘晝,只是耿氏乃是滿洲出身,因此耿氏封了裕嬪罷了。
此刻胤禛的后宮之中,皇后瓜爾佳氏身子不適,常年不理宮務,宮務皆由四妃協理,除去齊淳愨熹四妃之外,耿氏封了裕嬪,烏雅氏封了德嬪,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噁心已故的德貴妃,反正德嬪在宮裡並不得寵。
黃氏也算是翻身做主人,封了恭嬪,還有就是被圈禁的武氏,也不知道胤禛是怎麼想的,也封了寧嬪,只是依舊被圈禁而已,再往後就是已故的瓜爾佳洛溪,被追封了麗妃。
而今,這在宮裡僅次於李綠蓉存在的齊妃卻是狼狽不堪的跪在李綠蓉的面前,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見李綠蓉掃了一眼身穿橙黃色旗裝的齊妃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隨即說道:「齊妃,你這是做什麼,后宮不得干政乃是祖訓,你執掌后宮事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這個還要本宮叫你不成,還不快起來,這樣成何體統。」
面對李綠蓉的呵斥,齊妃卻是雙眼一紅,險些落下淚來,嗚嗚咽咽,有些甕聲甕氣的說道:「娘娘,嬪妾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啊,后宮不得干政的祖訓嬪妾何嘗不知道,可是,可是如今事關弘時,嬪妾又怎能置之度外。」
「娘娘,弘昐命苦,沒等萬歲爺登基就去了,如今嬪妾身邊,也就只有弘時一個兒子了,若是萬歲爺真的把弘時過繼給八爺,那,那妾身是真的沒法活了啊娘娘。」
原來,和史書上寫的一樣,如今胤禛打算把弘時過繼給胤祀,事情倒也簡單,弘昐的身子到底不好,雖然李綠蓉想辦法為他續命了,可是到底也是沒過幾年,在康熙五十八年的時候,弘昐還是去了。
雖然如今和歷史上不同,弘歷並沒有受到胤禛的重視,但是沒有弘歷,還有一個弘昊在,比之弘歷,弘昊的身份才幹不知道高出幾何。
這樣的弘昊自然受到胤禛的重視,同樣也受到胤禛的忌憚,也正是因為這種忌憚,卻是給了弘時一個胤禛並不喜歡弘昊的心思。
身為皇子,弘時又怎麼可能沒有爭奪帝位的心思呢,尤其是弘時出生時間較晚,等他記事的時候,府上已經是李綠蓉做主,李氏也是側福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這樣的環境下,弘時兒時的生活比之弘昊也是強上三分,也同樣讓他養成了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性子,處處和弘昊相爭。
因為胤禛的忌憚和刻意磨煉,弘昊對弘時處處忍讓,結果弘時倒是變本加厲,開始勾結朝臣,把持朝政,肆意攻殲對手起來,甚至還聯合胤祀胤禎等人,意圖暗殺弘昊,奪取帝位。
如果說一開始,胤禛想要讓弘時當弘昊的一塊磨刀石,對於他勾結朝臣,把持朝政的事情視而不見的話,等到弘時和胤祀等人聯手的時候,胤禛就徹底坐不住了。
如今已經是雍正五年了,可是雍正三年的時候,胤禛才剛剛清除了年羹堯的禍患,如今胤祀,胤禎等人的勢力依舊不小,對胤禛的地位還算是威脅,自己的兒子居然勾結自己的對手要害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這就是胤禛做不能容忍的事情。
因此和歷史上一樣,胤禛大怒,訓斥了弘時,更是要把弘時過繼給胤祀做兒子,這才有了齊妃跪在李綠蓉面前的這一幕。
面對齊妃的哭訴,李綠蓉卻是神色為難的說道:「妹妹的心思本宮知道,弘時也是本宮看著長大的,本宮何嘗心裡好受呢,只是此次弘時卻是過分了些,八爺十四爺和萬歲爺的關係妹妹又不是不知道,這次皇上是真的氣到了。」
「本宮的身子也不好,平日裡都是妹妹們幫著處理宮務的,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是本宮的錯,本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還請妹妹見諒才是。」
話是這麼說,可是仔細一看就知道,李綠蓉臉上的為難並未到達眼裡,可見只是表面功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