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真相
黃單出去接電話, 「喂。」
宋閔問道,「少爺, 需不需要我開車去接你?」
黃單望著眼前的一片銀白色,「不用的,我這邊沒有問題。」
電話那頭靜了會兒才有宋閔的聲音,雖充滿磁性,卻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那少爺路上小心。」
黃單嗯了聲, 說他會注意的, 「今天不要準備晚飯,晚點我把地址告訴你,到時候一起出來吃,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宋閔道,「如果是少爺重要的朋友, 不如帶到家裡來,既安靜,也會很放鬆,公眾場合人多嘈雜。」
黃單垂放的那隻手捏了捏, 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宋閔知道了多少, 對方考慮的很周到, 向來如比, 「好哦。」
這通電話時間不到兩分鐘,黃單把手機放進西褲口袋裡面,他沒轉身, 聲音不高不低,「不進去吃早點,出來幹什麼?」
後面的陳越邁步走近,他跟黃單並肩站在一起,半闔著眼皮深呼吸,寒氣穿透肺腑,「怕你被人拐跑了。」
黃單說,「我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
陳越手插著兜,嘖了聲道,「聽說過一句話嗎,不能擁有的時候,頂多就是多些幻想,做做夢,真的擁有了,就會害怕失去,也不能失去。」
他側過身,彎下腰背說,「姜龍昨晚做噩夢,我也做了,打個盹的功夫就夢到你跟宋閔走了,給我留了張紙條說什麼就讓我們相忘於江湖吧。」
黃單抽抽嘴,「那不是我會留的內容。」
陳越拿出打火機啪嗒按開扣上,他重複了幾次,笑了笑說,「我也覺得不會,所以我醒來了才沒有那麼難受。」
黃單抿嘴,「我的壓力也不小。」
陳越聞言手一抖,打火機差點兒滑下去,「什麼壓力?」
黃單把被風吹亂的大衣領口整理了一下,「陳越,現在的你各方面都強我一截,以後你會越來越好,站的也越來越高,會超過我很多,別總是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你比誰都努力,也非常出色。」
陳越愣愣的看著他。
黃單說,「我說的是真的,你的聽覺沒有出現問題。」
陳越的手按在他肩膀兩邊,低著頭凝視過去,半響才沙啞著聲音開口,「你變了好多。」
黃單說是啊,知道安慰人了,也在不斷嘗試著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人生就是這麼奇妙。」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兩點一線的過完一生,不會出現大起大落,也不會有大悲大喜,就這麼平穩且平平淡淡的走到頭。
陳越笑起來,眉眼間的滄桑褪去了不少,整個人顯得年輕許多,「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會走的。」
黃單看著樹梢上的一小片雪花被風給卷跑了,剛飛出去一小會兒,就又被丟棄,飄落在地後被過來的人踩到泥裡面去了,他忽然說,「陳越,我們結婚吧。」
陳越一臉茫然,「啊?」
黃單認真的重複,「我說我們結婚吧。」
陳越的身子一震,巨大的驚喜在他眼裡凝聚,頃刻間鋪滿整張臉,他的嗓音裡帶著輕微的顫抖,激動的要死,「好,我們結婚。」
黃單轉著手上的戒指,沉吟道,「年前是來不及了,那不如就等年後天氣暖和點……」
陳越立刻出聲打斷他,「來得及!」
別說年前,就是這個月都來得及,媽的,他做夢都沒夢到過這一天,本來還打算等回城堡了,好好挑個日子說一說結婚的事,比如在生日當天。
催婚這種事,陳越是看不起的,但必要時候他可以成為自己看不起的那種人。
陳越怎麼也沒想到大清早的,黃單就這麼說了出來,用的是簡單直白的方式,他面前擱著一塊大甜餅,光顧著流口水,卻不知道從哪兒下嘴,懵了。
黃單說,「那就年前,婚禮方面不需要弄的多麼繁瑣,簡單點就好,時間你定了告訴我,我這邊會早做安排。」
那雖然只是一個儀式,卻是一個人一生最重要的一刻,從此步入婚姻的殿堂,和另一個人組建一個家,日子過的好,還是不好,都不再是一個人來面對。
陳越克制著把人抱在懷裡的衝動,眼神裡的溫度能把人灼傷,「戒指給你換一個。」
黃單說不用。
陳越說用的,他一口氣往下說,眼睛黑亮,「你現在戴的是求婚戒指,結婚的時候要戴婚戒,你喜歡什麼樣的?要不我把我熟悉的幾個設計師的作品發給你,你看一看?」
黃單看他這麼激動,自己的情緒也被帶了起來,想了想說,「我來設計吧。」
陳越皺眉,「你有時間嗎?我怕你忙不過來。」
黃單知道陳越在期待,那點小心思是瞞不過他的,「我爭取早點把設計圖給你,至於後面的事……」
陳越又打斷了黃單一次,「我來。」
打斷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也會暴露自己的魯莽跟浮躁,這是生意場上的大忌,平時生活裡也最好不要那麼做,但陳越管不了這個,他太開心了。
裡面傳來姜龍跟劉峰的聲音,後者故意扯開了嗓子,為的是提醒陳越趕緊清掃一下在黃單身上留下的痕跡,別讓人抓個現行。
不然那就尷尬了。
姜龍喊黃單進去吃早點,他意味不明的瞟一眼陳越,扭頭邊走邊說,「怎麼接個電話接這麼久?粥都快涼了。」
黃單坐回桌前,迎接陳燕一夥人的。
劉峰陪陳越在外頭站著,他鄙視的說,「這才剛分開多大會兒啊,也就一頓早飯不到的功夫吧,就忍不住想了?平時超正的美人在你面前晃悠來晃悠去,也沒見你看一眼。」
「美人是給你們的,我只要他一個。」
陳越從口袋裡拿出車鑰匙丟給劉峰,「你開我的車回去。」
劉峰伸手接住,「那你呢?」
陳越斜他一眼,「廢話,我當然要送他。」
劉峰的兩片嘴皮子上下一碰,「行吧,回頭你上我那兒取車,或者讓你助理來取一下。」
陳越說,「她剛失戀。」
劉峰很有自知之明,「人是高材生,我就一張高中文憑,還不知道丟哪兒去了,我們吃不了一鍋飯。」
陳越嘖一聲,「你這自卑勁兒……」
劉峰對他齜牙,「是不是憶起當年你自己在黃單面前的傻逼樣兒了?」
陳越給他一腳,「滾。」
劉峰不開玩笑了,他正經起來,「你們能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遇到事了別鬧,各自冷靜冷靜。」
陳越摸出一根菸點上,「還用你說?」
劉峰撓撓頭皮,把掉到皮衣上的頭皮屑全拍掉,他媽的,年年一到冬天,頭皮屑就跟漫天雪似的,「你是不知道,這兩個人吧,好的時候恨不得合二為一,那是真的甜如蜜,一旦吵起來了,在氣頭上的時候,嘴裡都是自動噴糞,怎麼難聽怎麼說,特傷人,甚至在某一瞬間閃過把對方弄死的念頭。」
「黃單什麼樣的人,我知道一點,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他不是好欺負的主,你要是敢對他那麼來一次,他就敢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陳越把煙夾開,對著虛空吐出一團煙霧,「我跟他鬧不起來。」
「這事你心裡得有個數,結婚了住一塊了,那就是夫妻,是兩口子,跟情人關係是不同的,很多事的處理方面也會發生變化。」
劉峰問他要一根菸,「我先走了,你幫我跟大家說一聲,他們什麼時候想來店裡吃東西都可以。」
陳越想起自己說要戒菸的事,他看看煙,手指捏幾下就掐滅彈進了垃圾簍裡。
吃過早飯,大傢伙揮揮手,說好下次再見後就各自離開,投奔進屬於自己的生活軌跡裡面,或忙碌或清閒的前行。
陳越走到黃單旁邊,「是先回去,還是直接去事務所?」
黃單說,「直接去事務所,那邊有換洗的衣服。」
姜龍看陳越開黃單的車走,他瞪大了眼睛,直到後座的陳燕跟錢夢喊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陳燕慢悠悠的說,「我們姜老板大房的地位怕是不保咯。」
錢夢跟她一唱一和,「不會吧,姜老板這些年跟著少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少爺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陳燕拿出化妝鏡照照,「就怕敵人太強大,少爺抵抗不住對方的魅力,被誘惑的暈頭轉向。」
姜龍聽的直掉雞皮疙瘩,「靠,你們宅斗電視劇看多了,被荼毒了吧?錢夢就算了,陳燕你可是孕婦,難道不是應該關注關注胎教方面的事?」
陳燕把化妝鏡扣了丟包裡,「我個人不讚成胎教,孩子還沒出來呢,就要教育他,對他也太殘忍了吧?要我說,還是放鬆點好。」
姜龍留意著路況,車速很慢,也開的很穩,畢竟車裡坐著一個孕婦,「現在哪家不這樣啊?你不干,孩子就會輸在起跑線上。」
陳燕細細的眉毛一挑,「什麼是起跑線?法律定的?」
姜龍噎住,陳燕真能說,嘴皮子越來越利索了,嗆的人胃疼,還是他家笑笑好,乖巧懂事惹人愛,他轉著方向盤,心裡想著聖誕節求婚,得弄的浪漫點兒,到時候笑笑總不至於還忙的來不了吧。
另一邊的路上,陳越在等紅綠燈時給黃單拿了瓶風油精,這玩意兒是他提神用的,「要不要我把車停在路邊,你在車裡睡會兒?」
「沒事的,中午我補個覺就行。」
黃單倒出來一點風油精揉在太陽穴位置,「你前兩天回國發的圖片是怎麼弄的?」他記得是配個背景圖,加上一句「我回來了」。
陳越側頭看他一眼,「那個啊,我讓秘書給我拍的,一共拍了幾百張,最後從裡面選了一張出來,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黃單,「……」
陳越說照片上的那片玫瑰園就在城堡裡,「我當年為了給你種好玫瑰花,可是專門跑去跟大師學的,這些年隔三差五的修剪修剪花枝,施施肥,澆澆水,花兒長的很好,基本沒出過什麼問題,你喜歡不?」
黃單說喜歡,「你自己種的?」
陳越嗯哼,「不然呢?我要不是真沒辦法,城堡都想親自給你建。」
黃單扭頭看著身旁的男人,他沒有說話,目光很溫柔。
陳越指指自己的臉。
黃單湊過去親他一下,聽到他說另一邊也要就說,「下車前親。」
「好吧,不准賴賬。」
陳越把方向盤往左邊打,「時間來得及,你閉上眼睛靠一會兒吧,到事務所了叫你。」
黃單拉開西裝袖口看腕錶,「算了,不睡了,陪你說說話。」
陳越咧嘴笑,「你說吧,我喜歡聽你說。」
黃單說,「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的,包括你爸媽那邊。」
陳越把車停在路口,他聽著這話,心里美滋滋的,就像是吃了一百個大白兔,「他們早就懷疑了,幾年前也試探過我,放心吧,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黃單,「做好最壞的打算還是有必要的。」
「沒有最壞,只有好,更好。」
陳越捏一下黃單的臉,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大白兔,他剝了外面的糖紙,「張嘴。」
黃單照做,滿嘴的奶香。
陳越開車的路上不時看看旁邊的人。
黃單的眼睛沒睜開,舌頭捲著奶糖說話,「不要老是看我,注意安全。」
陳越說,「安全著呢,往後你天天坐,就知道我的車技有多好了。」
黃單握了握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你說過的,擁有了就害怕失去,也不能失去,我跟你一樣害怕。」
接下來陳越屁話都沒有了,全程打起十二分精神開車,這是他有車以來最全神貫注的一次,渾身上下都繃得很緊。
到了地兒,陳越靠著車門,沖黃單懶懶的揮揮手,他覺得自己像一個送丈夫上班的妻子,對生活,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期待。
陳越坐上車聯繫秘書,順便看了看今天的行程,黃單不在身邊,他才能處理工作,對方要是在,他心裡就跟貓抓了似的,渾身也有點像是幾個月沒洗澡,哪兒都癢癢,控制不住的要找點事多。
事務所裡的人只來了三分之一,其他的不是在路上,就是在等車。
黃單在大家的招呼聲裡上樓直奔辦公室,他把大衣給助理,拉開皮椅坐下來,「找一些近兩年國內外的設計圖,關於婚戒的,五分鐘後給我。」
助理從驚愕中回神,「哦哦,好的。」
五分鐘剛到,助理就拿著文件夾進來了,「黃工,你要的資料都在這裡。」
辦公室裡的空調提前半小時開了,這是助理工作日要做的第一件事,這會兒溫度很暖和。
黃單解開西裝扣子,他把西裝脫了,只穿著襯衫加馬甲。
助理推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黃工,那個……我們接新項目了嗎?給人設計婚戒?這個會不會不適合……」
黃單說,「牛奶。」
助理立馬去泡了牛奶端過來,她轉身出去把門帶上,不敢多問,也不能亂說,因為就她一個人知道,傳出去了肯定就是她幹的。
黃單翻看桌上的資料,不時喝一口牛奶,等到杯子空了,牛奶喝完了,他的資料才看了一小半,看的過程中很認真,還會停下來思考,所以速度就慢了很多。
不多時,陳越發來視頻邀請,黃單點了同意。
屏幕裡的陳越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前是堆積如山的文件,他把上半身往前傾,離手機很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他那個秘書天天看一些新聞報導,剛見面就跟他說有個建築設計師連續幾天熬夜畫圖,回家說太累了先睡一覺,結果就沒再醒過來,把他給嚇的不輕,直接失手打翻了咖啡。
黃單把幾個設計圖拿給陳越看,「這幾個裡面,你喜歡哪一種設計風格?」
陳越說,「你拿主意,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黃單拿鉛筆圈中兩個款式,「我會聯繫一下這兩個設計師,讓他們給我點意見。」
陳越說行,他是真的無條件服從,哪怕就一個圈都照樣當傳家寶,早晚的擦一擦,摸一摸。
人就是這樣,得到了最想要的,會活成一個傻子,卻心甘情願。
晚上黃單帶陳越回了家。
宋閔向平時那樣的站在玄關給黃單拿鞋,也按照禮數從鞋櫃裡給陳越拿了一雙。
黃單手上的戒指被宋閔看到了,氣氛很微妙。
陳越大方得體的喊人,「宋叔叔。」
宋閔也大方的應聲,面上不見絲毫情緒波動,「進來坐,不要客氣。」
陳越一點都不客氣,他趿拉著拖鞋走進客廳,細細打量著黃單的家,桌椅沙發,壁畫,電視櫃,水晶燈……所有的都會去看。
這些年陳越無數次在樓底下仰望,他每次都會去想黃單生活的地方是什麼樣子,這是他第一次進門,和他想像的大同小異,乾淨,整潔,幾乎一塵不染。
強迫症跟潔癖症會很喜歡這裡。
黃單去了衛生間,客廳裡的兩個男人身高差不多,體格也相似,只不過一個鋒芒畢露,一個沉寂內斂,他們都是站著的,誰也沒說話。
陳越在看一副毛筆字,他率先開口,「這是黃單寫的?」
宋閔,「嗯。」
陳越的語氣裡全是親暱,「寫的真好。」
宋閔皺皺眉頭,並未言語。
黃單從衛生間裡出來,他看到陳越在和宋閔說話,兩人沒發生口角,那一瞬間,他腦子裡浮現了四個字:世界和平。
和往常一樣,黃單吃飯時,宋閔在邊上站著,隨時都會上前伺候。
陳越挑眉,高一那會兒他就知道這兩人是主僕關係,但他以為會在一個桌上吃飯,沒想到尊卑會劃分的這麼嚴格。
這事黃單說過很多次,都沒有什麼效果,宋閔有自己的原則。
陳越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會很輕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一些小事情,他養成了那樣的習慣,吃飯時一句話都不說,會難以下嚥。
黃單正好就是那種一句話都沒有的人,他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吃飯就好好吃飯,有什麼話等吃完了再說。
陳越的薄唇一抿,看來以後他得改改。
一頓飯在平靜中結束,黃單叫上陳越去書房,他打開抽屜拿出那張軍訓合照,「你寄給我的時候,怎麼不寫地址?」
陳越說,「我那是害羞。」
黃單無語。
陳越拿過照片看,閉上眼睛都知道照片裡的黃單站在哪個位置,他頗為感慨的說,「那時候的我是全班第一帥,妥妥的大帥哥,現在被歲月摧殘成大叔了。」
黃單說,「我也成了大叔。」
陳越的面部抽搐,「這話說出去沒人信,你還是美少年,我跟你站一塊兒,就是哥哥弟弟,再過幾年搞不好是叔叔侄子。」
黃單說,「你在老,我也在老。」
陳越撫摸黃單的臉,觸感跟當年一樣的光滑,壓根就沒區別,殺豬刀沒往他身上使,特地避過了他。
黃單臉被摸的有點疼,「你輕點摸。」
陳越的呼吸微沉,把黃單壓在書桌邊親了好一會兒,之後就抵著他的額頭,想跟他玩頂高高,「做嗎?」
黃單說,「不做。」
陳越彎下腰背咬他的耳朵,「那我怎麼辦?你不能不管我。」
黃單說,「我去找宋閔說話,你在這裡解決一下。」
陳越不讓黃單走,粗糙的手掌緊扣他在他的腰上,「你來吧,會快一點,我來的話,沒有大半個小時是出不來的。」
黃單去把書房的門關上反鎖,直接給陳越親了。
陳越的手一直放在黃單的頭上,時不時拿手指插進他的發絲裡面,一臉臊熱的說,「難受就不親了。」
黃單模糊的說不難受,他沒一會兒就不親了,「我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錯覺。」
陳越撈起黃單親上去,他嘗到了自己的味道,鐵青著臉嫌棄的咒罵,還有點乾嘔。
黃單說,「我們是一個味道。」
陳越說不一樣,「你是甜的,我記得特別清楚。」
黃單抬眼,「是嗎?那可能跟近期的飲食有關,苦是普通現象,甜是極少數情況。」
他去衛生間漱漱口回書房,「我們出去吧。」
陳越說等會兒,他照片翻過來,拿手指著上面的一行字,「這是我學會的第一個複雜的英語單詞。」
黃單一臉驚訝,「複雜?」
陳越比黃單更驚訝,「不複雜?」
當初他照著詞典抄寫到日記本上,記不清抄了多少遍,但日記本用了有四分之一才記得滾瓜爛熟。
黃單說,「你在國外的交流有障礙嗎?」
陳越說剛去的那一年太有了,「他們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根本沒辦法溝通,只能靠手來比劃,第二年比第一年好,第三年比第二年好,後來我聽著當地人嘰裡呱啦,也跟他們嘰裡呱啦,交流零障礙。」
黃單說,「辛苦了。」
陳越不在意,「以前吃多少苦,現在就能吃多少甜。」
門外響起敲門聲,打斷了黃單跟陳越的悄悄話。
黃單讓陳越在書房裡,他出去跟宋閔說,「上次我說我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就是陳越。」
宋閔的眉頭緊鎖,面容是一貫的嚴肅,「少爺跟他十幾年沒見了。」
黃單撒了謊,「這些年我跟他一直都有聯繫。」
宋閔突然抬頭看過去。
黃單迎上他的目光,始終都很從容淡定。
宋閔垂下眼皮問道,「那為什麼少爺在收到照片時沒有認出來?」
黃單又撒謊了,他有點難過,從前天晚上莫名其妙穿越開始,自己就有了秘密,不能跟宋閔說,「我認出來了,只是沒有說。」
宋閔沉默片刻,「少爺,你確定自己想清楚了嗎?」
黃單說,「我想的很清楚。」
宋閔的言詞很現實,「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要想跟另一個人靠到一起去,就必須要磨掉棱角,讓自己變的圓滑,少爺,你磨不掉的。」
黃單捏了捏手指,「你怎麼知道我磨不掉?」
宋閔說,「少爺是我一手養大的,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能……」
在書房裡偷聽的陳越開門出去,他這個舉動也阻止了宋閔的後半句,「黃單不用磨掉棱角,他做自己就好。」
宋閔的唇角壓了下去,面部線條也變的極其嚴峻,「少爺,感情不是兒戲。」
黃單說他知道,「年前我會跟陳越結婚,年後我辭掉事務所的動作去他那邊發展,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也可以找個闔眼緣的人過日子……」
宋閔第二次抬頭看向黃單。
短暫的一兩秒內,黃單從宋閔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受傷,還有憤怒,他再去看,那裡面是熟悉的死寂。
陳越以黃單他男人,未來丈夫的身份跟宋閔見面,鬧的不歡而散。
黃單沒跟陳越去酒店,他喝完宋閔泡的牛奶就睡下了。
儘管宋閔把自己放在一個管家的位置,但在黃單心裡是很重要的人,他的婚姻需要對方的認可跟祝福。
幾天後的上午,黃單正要去開會,擱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沒有遲疑的按了接聽鍵。
陳越的聲音低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在主系統網域查到了一個名字,宋閔。」
黃單登時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是任務者?」
陳越說,「對,我看的是上一任看守者留下的記錄,宋閔是第一批任務者之一,奇怪的是跟他同期的人早就結束任務回到了各自的現實世界,就他一個人至今還在執行任務當中。」
黃單看看桌上的幾張建築圖紙,明天的競標必須拿下來,他按按額角,「我現在要去開一個會,大概需要十五分鐘左右,你來接我,跟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