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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第132章
第132章 回到高一

 那天黃單在走廊上趴了多久,陳越跟一群男生就唱了多久。

 他們唱的是同一首歌, 唱給不同的人聽。

 年少的時光幾乎都在課堂上度過, 老師在講台上認真講課, 少年們在底下美美的做著夢,夢裡有他們喜歡的男孩女孩。

 秋老虎糾纏了一陣子,終於揮揮手跟大家告別,來年再見。

 氣溫徹底下降,天一冷,這個年紀的學生還是穿的校服,裡面加件褂子, 再等等就加毛衣,年輕抗凍。

 坐窗戶邊的同學就受罪了, 冷風吹的頭疼, 鼻涕也會出來。

 班裡明著有兩對兒, 暗著來的不確定, 還有的就喜歡搞一些曖昧的小動作,比如捏臉, 摸頭髮之類的, 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 或者是認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有事沒事傳個小紙條。

 也有的互相喜歡,彼此卻不知道,還以為對方喜歡的是別人。

 青春期的情感很簡單,也可以很豐富, 大人都比不上。

 班幹部的人選已經落定,大家很意外黃單的不參與,都以為班長會是他。

 英語老師叫吳芳去她辦公室改卷子,還叫上了黃單,他不是班幹部,也不能輕鬆。

 吳芳是英語課代表,每天傍晚都來老師的辦公室拿錄音機,她對辦公室很熟悉,進門就找黃單說話,說她起初剛來這裡發生過的糗事。

 黃單不是個會聊天的人,只是簡短的回應。

 吳芳對黃單的喜歡是崇拜,她沒想過跟他表白,更沒想過跟他成為情侶,太不切實際。

 改了大半的卷子,吳芳哎一聲,「黃單,我晚飯沒有怎麼吃,現在肚子挺餓的,你呢?」

 黃單說有點餓。

 現在是晚自習第一節課,食堂早關門了。

 吳芳雀躍的提議道,「不如我們去小店裡買點吃的吧?」

 黃單搖頭,「我不去了。」

 吳芳也不勉強,她把頭繩解了,手抓抓頭髮重新紮起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黃單說,「紅豆的面包,還有大白兔奶糖。」

 吳芳噗的笑出聲,青澀乾淨的臉上滿是友善的笑意,「你喜歡吃大白兔的事兒全校都知道了,各班的女生都給你送,天天收到那麼多還不夠吃?」

 她把校服拉鏈拉上去,「我小時候愛吃糖,我媽老跟我說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

 黃單說,「我一天就吃一顆。」

 吳芳驚愕的睜大眼睛,「真的啊,那其他的大白兔呢?」

 黃單說,「給姜龍了。」

 吳芳納悶的說,「姜龍嘴上沒把門,有個事都能嘰裡呱啦半天,這事怎麼沒聽他提過?」

 黃單沒抬眼皮,不在意的說,「他把那些糖送給了別人。」

 吳芳,「……」將來肯定會過日子。

 黃單在吳芳出去後就把紅色圓珠筆放了下來,他活動活動手腳,開門去外面站著。

 辦公室在二樓,離學校大門很近,黃單站在這裡能看到門口的燈光,在昏暗的校園裡顯得微不足道。

 沒過多久,吳芳提著吃的回來了,「大白兔沒有了,還好我出來碰到了陳越,聞到他嘴裡的奶糖味多問了一句。」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大白兔,「給,你的大白兔。」

 黃單伸手拿走,剝開糖紙把奶糖放進嘴裡,「謝謝。」

 吳芳說,「你走運,剛好陳越身上有,我找他要,他就給我了。」

 說這話時,吳芳的臉微微發燙,還有點兒紅,她往辦公室裡走,嘴上笑著說,「看不出來,你們也喜歡吃糖,男生跟我們女生一樣。」

 黃單沒說什麼,只是用舌頭捲著奶糖慢慢吃。

 天氣乾燥,有的同學嘴巴上泡,也有的臉上長痘痘,從額頭跟臉頰開始,一個個的如同雨後春筍般冒起。

 黃單上火了,他在做題的時候,一滴血滴在草稿紙上,這才意識到自己流鼻血了,不疼不癢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姜龍大叫,「臥槽,黃單你流鼻血了!」

 班上的其他人都往中間第一排那裡看,包括陳越,他的屁股已經離開了椅面。

 黃單從課桌兜裡拿出半包心相印,抽兩張捏住鼻子出去。

 陳越過會兒就看後門口,怎麼還沒回來?他把圓珠筆的筆頭都快咬爛了。

 劉峰正要找陳越說話,一扭頭就看到他拉開椅子跑了出去。

 最近怎麼跟發春的小黃狗似的,渾身勁。

 黃單在水龍頭那裡低著頭洗手上的血,他回去要跟宋閔說一聲,接下來吃點清淡的。

 當年也在流鼻血後說了。

 黃單站直身子轉身,跟後面的陳越打了個照面,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陳越懶懶的說,「看什麼,我出來撒泡尿。」

 黃單問他,「撒了?」

 陳越扯扯嘴皮子,「不然呢?憋尿是會影響身心健康的。」

 黃單跟他對視。

 陳越先挪開的視線,他踢飛腳邊的石頭子再抬頭,手指指黃單鼻子左邊,「喂,那兒還有血。」

 偶像劇裡出現的情節並沒有發生,黃單準確摸到了血跡存在的位置,根本不需要陳越幫忙。

 陳越抽抽嘴,「這才高一,離高三還早著呢,補品什麼的就吃上了?」

 黃單往教室方向走,「我只是上火。」

 陳越的腳步一頓,「上火?我看你是熬夜搞學習搞的吧?」被人當天才,被老師當心頭寶,壓力肯定很大。

 黃單說,「學習不緊張,不需要搞。」

 陳越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個狗吃屎,「行,你智商二百五。」

 黃單,「……」

 中午黃單的課桌兜裡多了一包菊花茶。

 姜龍瞧見了,立馬就打開自己的水杯,「給我來點兒去去火。」

 黃單抓一把放進他的杯子裡。

 陳越的眼睛一瞪,媽的,拿我的東西做人情,你當我是死的啊?

 他又一想,黃單不知道那是他給的,要是知道了,鐵定會扯出很多事兒。

 到那時候,他們像現在這樣偶爾說上幾句話的可能性八成都不會有了。

 陳越轉了幾圈筆,送吧送吧,給你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天越來越冷,姜龍的手上長了凍瘡,還是寫字的那隻手,他癢的要死,還把手抓破了,皮肉往外翻,一不小心就滲出血。

 黃單把薑龍列為自己的好友,是在大學裡,當年的這時候並不關心,現在發現了,他就沒有無視,「去醫務室買藥膏擦。」

 姜龍說沒用的,「我就這體質,不光是腳,手也凍。」

 他瞥一眼黃單白白嫩嫩,看著就很光滑的手,「真羨慕你。」

 黃單捏捏手指,每年冬天到來的時候,宋閔就會給他準備生薑水洗手。

 元旦一過,時間就跟騎了匹白馬似的飛快往前跑。

 學生們搓著凍僵的爪子等雪,結果雪沒等來,就看見寒假一頭栽進他們懷裡,後頭還跟著一大堆的作業。

 姜龍用衛生紙按著冒血珠子的傷口,「你寒假怎麼過?」

 黃單說,「做作業,看看書。」

 姜龍很無語,「就這樣?這也太沒勁了吧?不出去玩玩?」

 黃單說,「不出去。」

 有個人肯定會三天兩頭的往他家樓底下跑,他出去了,對方會著急的。

 後面的陳越沒收拾課桌,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黃單,要到明年才能見了,他還不得想的要死?

 不行,放假一定要常去看看他。

 陳越快速在紙上畫了個小人,和平時一樣的在頭上畫朵小花兒,左邊兩邊加片小葉子,他逮著機會就往前一拋,這個動作他可是練過的,一拋一個准。

 黃單撿起紙團打開。

 暗戀黃單的人有很多,別班有,班上也有,大家一點都不奇怪,要是哪天看到他跟哪個女生手牽手一起走,那才會熱火朝天的議論。

 不然要是發現一點苗頭就議論,那唾沫星子跟腦細胞都不夠用。

 黃單走到後門那裡,陳越正好出來,他們差點兒撞在一起。

 劉峰跟姜龍一前一後的過來,陳越準備了一堆的話,這下子屁都說不成了。

 陳越下樓很快,走路生風,還是寒風。

 劉峰跳幾層樓梯追上陳越,「幹嘛呢你,莫名其妙的你生什麼氣啊?」

 陳越露出一口白牙,「我有在生氣嗎?」

 劉峰說有,他朝後頭的黃單跟姜龍努努嘴,「不信你問問他倆。」

 姜龍說,「氣炸了。」

 陳薛笑著勾姜龍的脖子,「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姜龍打了個抖,求救的看向黃單。

 黃單沒說話,只是看了眼陳越,就這麼一眼,陳越渾身骨頭都癢了。

 發現姜龍在抖,陳越鄙夷的嘖道,「抖什麼,老子又不會把你給吃了。」

 姜龍被陳越放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到他拉開書包拉鏈,從裡面拿出所有的寒假作業。

 「五湖四海都是朋友,能成為同班同學,相聚在一起就是緣分,為了這份緣,你怎麼也得幫助一下你的同學。」

 說著,陳越就把寒假作業丟給姜龍。

 姜龍條件反射的接住那些寒假作業,前半句他聽著有點耳熟,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跟對方說過。

 臥槽,記性這麼好,怎麼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面?

 劉峰看陳越那麼幹,他二話不說就照做,「幫一個是幫,幫兩個也是幫,辛苦了我的同學。」

 姜龍抱著寒假作業欲哭無淚,他在心裡罵髒話,沒敢當面罵出來,只是可憐巴巴的看著同桌,「黃單……」

 黃單說,「給我吧。」

 陳越比姜龍還高興,等的就是黃單這句話,作業被他拿去,就有了找他的藉口。

 下一刻,陳越又不高興了,因為黃單跟姜龍的關係很要好,全班就姜龍能在他面前嘰嘰喳喳。

 這份特殊讓陳越嫉妒。

 姜龍正要把所有的寒假作業都給黃單,就聽到他說,「劉峰那份你留著。」

 姜龍,「?」

 陳越猛地抬頭直視過去,看到的還是那張冷淡的臉,對什麼都不當回事,他心跳的頻率還是很快,想多了總比沒得想好。

 劉峰不干了,「你什麼意思?歧視我啊?」

 他冷哼,臉皮比城牆還厚,「憑什麼給陳越寫不給我寫?我不管,我的那份你也給我寫咯!」

 姜龍,「?」怎麼聽出了被嫌棄的感覺?

 黃單說,「兩份沒辦法寫。」

 劉峰嚷嚷,「怎麼沒辦法了,不就是照著抄嗎?我看你……」

 黃單沒讓他往下說,「字跡不能一樣。」

 要這麼謹慎?劉峰扭頭跟姜龍說,「聽見了吧,你到時候記得換左手。」

 姜龍咬牙,媽逼的,真討厭!

 陳越沒出聲,他在找一個要到黃單家電話的理由,這個太假,那個又太腦殘。

 快到校門口時陳越才想到一個勉強合適的理由,「把老子的作業本拿來。」

 黃單眼神詢問。

 劉峰跟姜龍也看過去,尤其是劉峰,他對陳越算是知根知底,有一點不對勁都能發現。

 前提是他帶了腦子的情況下。

 「媽的,我爸要檢查!」

 陳越去拉黃單的書包,從裡面找出自己那幾本塞回書包裡,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黃單,把你家電話告訴我,開學之前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候我去找你拿作業本抄。」

 黃單告訴他了。

 陳越記下來,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在心裡念了好多遍。

 目送黃單上了那個男人的車,陳越放在口袋裡的手攥緊了五角星,現在就開始想了。

 操,他會瘋掉的。

 劉峰喊他好幾遍,「哥們,你三魂六魄呢?」

 陳越心說,跟著黃單走了。

 黃單習慣一放假就先把所有寒假作業全部做完,這次也是一樣,他做完以後就開始找書看,什麼類型的都會翻一翻。

 這一點跟過去不一樣了,過去黃單不會看充滿童趣的書籍,他的童年枯燥乏味,沒什麼有趣的東西。

 那時候高中的第一個寒假,黃單真的就是做作業,看書,這次多了一件事,等人。

 陳越的家離黃單家很遠,他坐個車都費勁,得到車站等,回來也費勁,要遇上個鬼天氣會更費勁。

 運氣不好的時候,等好幾個小時都等不到一趟回家的車。

 沒辦法,思戀的草在陳越心里長的太茂密了,還在不停的生長,即便長成一片草原,他還是一根都舍不得拔。

 黃單天天都會去窗戶那裡看看,不定時,如果發現了陳越,就在原地站會兒,也不做別的,只為了讓對方多看幾眼。

 兩個少年就在這種暗藏的甜蜜中迎來了過年。

 黃單不賴床,上學時期五點左右起床,工作以後是六點半左右,一成不變,哪怕他在家休息,也一切依舊,但在任務世界,他倒是出現過多次在床上膩到很晚才起的現象。

 想起了什麼,黃單感覺自己喝了一大杯蜂蜜水,甜到心裡去了,他去衛生間刷牙洗臉,湊近點看鏡子裡的少年,能重回青春時光,應該是很多人做夢都想的事吧。

 畢竟這段時光裡承載了最多的遺憾,也承載了最多的美好。

 洗完臉,黃單對著鏡子梳頭髮,他在心裡說,「系統先生,過年了。」

 系統,「在下這邊還有兩個月才過年。」

 黃單一愣,他對系統先生存在的地方,「我找到他了。」

 系統,「恭喜黃先生。」

 黃單說,「我告訴自己要裝作不知道,可是有時候我沒能控制住,在面對他的時候做了幾次改變,不過大走向沒變。」

 系統,「那便好。」

 黃單說,「按照原來的發展,他要對我表白,我當場拒絕,下半年他就會休學出國。」

 系統,「這不是平行世界,是黃先生的過去,牽扯著未來,在下建議泥不要改動別人的人生轉折點,尤其是你所說的那個人,你動了他的人生,自己的人生也會改變。」

 黃單放下梳子,「我知道了,謝謝你,系統先生。」

 他重新來過,觀察留心著以前忽略的人和事,體會到同學間的單純友情,也知道陳越用笨拙又幼稚的方式默默的喜歡著他,喜歡了十四年,以難以想像的意志力在堅持著喜歡他,「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跟著我一起穿越?」

 系統默了。

 黃單知道這裡面有名堂,他想,等回到了現實世界,陳越會給他一個答案。

 天不好,上午黃單開了壁燈,他窩在單人沙發裡,手捧著一本書,閒閒的一頁頁往後翻開。

 宋閔過來說,「少爺,筆墨都準備好了。」

 黃單把書遞給宋閔,他揉揉額頭,起身去書房寫春聯。

 從小到大,黃單學的東西遠遠超過其他孩子,宋閔給他安排什麼,他都會去學,並且學透,遇到難題會自己去解決,解決補了就放在一邊,過段時間再去解決,很不喜歡問問題。

 黃單記不清是從哪一年開始寫毛筆字的,只記得很早,那時候他個頭不高,宋閔專門叫人給他量身定製了一套桌椅。

 和往年一樣,黃單寫春聯時,宋閔在一旁研磨。

 黃單走神了,寫上聯的時候多寫了一個「曉」字,他意識到這一點以後,最後一筆已經落下來了。

 宋閔把寫廢的紅紙條拿開,鋪上來一張新的,他寡言少語,這一點上跟黃單極為相似,多的是嚴謹自持,還有肅然。

 黃單重新寫了一副,這回一氣呵成,沒有寫錯,他的視線掃過窗戶,「是不是下雪了?」

 宋閔說,「小雪。」

 黃單哦了聲說,「我想喝牛奶。」

 宋閔去給他泡。

 黃單喝完牛奶就回了臥室。

 窗戶沒有關,冷風裹著雪花往房間裡吹,黃單打了個噴嚏,他起身去關了窗戶回來繼續對著桌上的幾十張紙發愣,紙上面都是身穿校服,背著書包,頭上有朵花的小人。

 畫功很糙,小人的身形都不一樣,但周圍沒有出現多餘的線條跟髒污,看的出來畫畫的人是用了心的,盡力了。

 黃單低頭削鉛筆,他削好了,就開始拿一張空白的紙畫小人,高一點也壯一點,校服敞開穿,脖子上掛個耳機線,單手插兜,一副倨傲不屑的大爺樣兒。

 活脫脫就是一個小陳越。

 黃單把小陳越畫進那幾十張紙上,讓他待在原來的小人旁邊,他會拽住小人的書包帶子,也會在後面緊張而又小心的偷看,每個動作都生動形象,彷彿就發生在眼前。

 畫完最後一幅畫,黃單放下鉛筆,將所有的紙都收起,找了本最後的書分開夾進去。

 同一個城市,不同的家庭,過年的氛圍會有不同。

 陳父是個知識分子,書房裡不說有個書海,那也是正兒八經的找人打了一面書架,一層一層擺滿了書,整理的井井有條,他平時不忙就會看看書,寫寫毛筆字,可他兒子只遺傳了他的長相,完全沒有遺傳到內在的良好品質,以及上下求索的精神。

 兒子不學無術,他能怎麼辦,沒辦法啊,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含辛茹苦的養了十幾年,能吃能喝能睡,個頭比他還高,健步如飛,跑起來比兔子還快,再過個幾年較量起來,他都不是對手,教育上面也下足了功夫,鐵還是鐵,成不了鋼。

 陳父端起茶杯吹幾下熱氣騰騰的茶水,「兒子啊,就你中考那點成績,真的沒法看,當初你想要念大關,你爸我一聽,屁股都坐不穩了,當天就帶著菸酒去找老同學敘舊,差點跑斷腿才把你給送了進去,以為你能從此改過自新,發憤圖強,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結果呢?你還這麼混過今天混明天,混過明天混後天,混一天是一天。」

 陳越慢悠悠的剝花生吃,米丟進嘴裡,殼丟地上,「我現在不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陳父的眼睛一瞪,「男子漢要有擔當,你有嗎?」

 陳越抹把臉,嫌棄的說,「要談話就好好談,噴口水乾什麼?我又不是我媽,對你哪哪兒都愛的要命。」

 陳父一張老臉登時一陣發熱,他咳嗽兩聲,「不要轉移話題!」

 陳越從盤子裡抓了把花生繼續剝著吃,吊兒郎當的笑,「行,您繼續,小的兩隻耳朵都在聽。」

 陳父的面部一抽,兒子沒個正形的樣兒不知道是遺傳了誰的,反正跟他沒關係,他打小可都是坐有坐樣,站有站相,被人誇著長大的,小紅花跟獎狀都不知道拿了多少。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也有例外。

 陳父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就這長相,絕對是頂呱呱的,長大了更體面,要是能有所作為,就是錦上添花,將來老陳家的兒媳肯定也是出類拔萃。

 喝兩口茶潤潤嗓子,陳父又開了口,「你就沒想過將來要做什麼?」

 陳越嘎嘣嘎嘣吃著花生,「以前沒想過,最近想了。」

 陳父就是隨口一問,沒指望兒子能真的動腦子想想將來,聽到這個答案他很稀奇,趕緊就放下手裡的茶杯湊過去,「說說。」

 陳越拍掉手上的花生碎皮,「這是個人**,我有權利不回答。」

 陳父沒好氣的說,「跟你老子還扯什麼**,在你還是個小不點的時候,全身上下哪兒你爸沒看過?」

 陳越翹著腿嘖嘖,「爸,你是文化人,注意點素質。」

 陳父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他做了個深呼吸,把那口氣給吐出來,「有喜歡的人了?」

 陳越剝花生的動作一停。

 就這麼短暫的一兩秒,陳父就捕捉到了,自己的兒子,不說完全摸透,知道個□□分還是可以的,「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半天放不出來一個屁是什麼意思?喜歡人都不敢承認,沒出息!」

 陳越把一粒花生米丟嘴裡,「你沒看出來你兒子在害羞?」

 陳父震驚的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害羞?你還知道害羞?你爸我快笑掉大牙了。」

 陳越站起來,手抓了花生塞棉衣的口袋裡就往大門口走,「得,咱倆沒得聊,我上外頭玩會兒去。」

 「玩吧玩吧,我看你還能玩幾年。」

 陳父吹口陳茶,「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人的價值觀在改變,現在的小姑娘不是那麼好哄騙的,不要以為你長個那張臉就能天下無敵了,沒有哪個小姑娘喜歡不上進,未來都不規劃好的小夥子,兒子,你看著吧,你再這麼混下去,小心到時候被人嫌棄,再一腳給踹了。」

 陳越扭著臉轉頭,豎起大拇指說,「您真是我親爸!」

 陳父自言自語,滿臉的不敢置信,「有喜歡的人了?不行,我得告訴孩他媽去。」

 他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跑上樓找妻子,這人一旦有了喜歡的東西,就會去爭取,去努力,去改變,看來把兒子送進大關是個正確的決定。

 所謂的過年過年,就是過完一年又是新的一年,吃個年夜飯,盼著來年能風調雨順,平平安安,心想事成,人越長大,能感覺到的年味兒就越淡,慢慢的就剩下一個概念,一個習慣。

 對於十幾歲的少年們來說,過年還是很有味道的,挨家挨戶的串門,穿大口袋的衣服去裝糖果,在各家門口的炮竹堆裡撿炮竹頭點燃了炸開,看個煙花能看半天,還能拿到壓歲錢,放在枕頭底下壓著,一直壓到元宵節,再跟去年收到的放在一起,等著明年的那份,攢夠了買自己想要的東西,也給喜歡的人買。

 小年後斷斷續續的下了幾場大雪,地面的積雪一層蓋過一層,髒了又白,白了又髒,雪不停,太陽不出來,就沒有個頭。

 天還沒黑,家家戶戶就點起了所有的燈,要記得一個燈都不能關掉,這是過年的習俗之一,代代傳過來的,就像是過年不能說「死」,不能哭一樣。

 陳越家裡裝幾部電話了,打個雷不走運的話就能壞掉,他家最新的一部是下半年才裝的,很好使,這會兒他站在電話邊上,手拿著聽筒把玩,想撥一個號碼,每次撥到一半都停了。

 陳父時不時的從門口飄過,往屋裡頭瞄上一眼,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喜歡上個人就這麼沒出息?電話都不敢打。

 他不知道兒子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女孩子,而是個男孩子,這段感情本身就不能被接受,也不會被理解,所以喜歡的不知所措,也很小心翼翼。

 陳越緊張的手心冒汗,他喘口氣,鼓起勇氣把那串號碼撥完,那頭響起低沉的聲音,「哪位?」

 電話掛了。

 陳越靠著櫃子裡的玻璃門喘氣,過會兒又不死心的撥回去,在心裡默唸著黃單的名字,希望接電話的是他。

 聽筒裡傳來聲音,很年輕,帶著常有的冷淡,「喂。」

 陳越沒說話,呼吸放的很輕,心卻跳的很快,他聽到黃單又「喂」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次的冷淡似乎不見了。

 那頭傳來另一個聲音,「少爺。」

 陳越的眼睛瞪大,那個男的竟然管黃單叫少爺,他只知道黃單跟對方不是父子,卻怎麼也想不到是主僕關係。

 嘟嘟聲傳入耳中,陳越對著電話低罵,操,還想再聽會兒的,現在聽不成了。

 他尋思什麼時候去找黃單拿作業本,年初三市裡很熱鬧,就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空。

 約好的打球也還沒打,陳越去翻金豬存錢罐,全倒出來數錢。

 陳母的喊聲從客廳傳來,叫陳越出來吃飯,他把錢塞回金豬的肚子裡,跟個沒事人似的出去。

 好像前一刻的失落沒出現過。

 年夜飯大同小異,幾乎都是雞鴨魚肉之類的暈菜,是一年裡最豐盛的一頓飯。

 陳母看看兒子,「打電話給同學拜年了?」

 陳越擰開雪碧的瓶蓋,往杯子裡到了滿滿一杯雪碧,「是啊。」

 陳母瞧一眼陳父,兩口子心照不宣。

 年夜飯要慢慢吃,不能急,一年的最後一天,一家人多多少少總有話要說。

 陳越餓的前胸貼後背,想吃飯的,但是還得等等才能吃,他連著吃掉了幾大塊山粉圓子,端著雪碧站起來,「爸,祝你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雖然是很普通的祝福,也是年年說,沒什麼新花樣,但在這樣的日子裡說,聽起來照樣會讓人很開心。

 陳父笑呵呵的說,「祝你學習更上一層樓。」

 陳越喝口雪碧坐回去,又端杯站起來,對著他媽說,「媽,祝你越活越年輕,永遠十八歲。」

 陳母跟兒子碰杯,「媽祝你心想事成。」

 陳越的神情一愣,他嘿嘿笑,這個好,「謝謝媽。」

 一家人互相送上祝福,有說有笑的吃著年夜飯,說今年的事,想明年的事,其樂融融。

 電話響了,有人來拜年,陳越放洗碗筷去接,給電話裡的人送上新年祝福就扭頭喊,「媽,是小姨!」

 陳母離開桌子進裡屋接過電話,她還沒說話,臉上就先出現了笑容,姐妹倆的感情好著呢。

 接近晚會的時候,拜年的一個又一個,離得遠的打電話,街坊四鄰的直接上門,陳越送走幾個鄰居,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打開隨聲聽,再把自己摔在棉被裡面,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聽歌。

 陳母過來敲門,「兒子,你帶上手電筒,上你舅舅家走一趟。」

 陳越躺著不動,兩條腿隨意疊在一起,「爸呢?他不是出去拜年了嗎?已經回來了?」

 陳母說,「你爸今年不去。」

 陳越直接就說,「那我也不去了。」

 陳母說,「就因為你爸不去,你才必須去,快點,你已經是大孩子了,別耍小性子,不要讓你舅舅覺得你不懂事。」

 陳越煩躁的坐起來,手抄進長了點的頭髮裡使勁抓了幾下,「大過年的都不省心。」

 陳母嘆息,「人活著就沒省心的時候,你看看你媽我……」

 陳越打斷他媽,「別說了,我現在就去。」

 陳母等兒子出來就把桌上的兩個禮盒指給他看,「左邊是給你大舅的,右邊是給你小舅的,別弄錯了。」

 陳越看看兩個袋子裡的東西,他嘖嘖,「媽,我兩個舅舅都是你親兄弟,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陳母拍一下兒子的胳膊,沒用什麼力道,「你個小屁孩能懂什麼?四月份那會兒你爸把腿給傷了,你大舅拿了六百塊錢。」

 她又要嘮叨,陳越已經換上膠靴,拿著手電筒出門了。

 十幾歲的少年對那些人情世故有一種本能的排斥跟牴觸,覺得複雜,甚至在心裡期盼著永遠不要去碰。

 陳越拜完年回來,邊走邊滾雪球,他一時興起,抓起那個雪球找了個地兒堆什麼東西,堆完了以後他對著自己的成品自我嫌棄,「媽的,真醜!」

 簡單粗糙的城堡坐落在雪地裡,被月光一照,散發著銀色的光芒。

 陳越四處找找,找來一根樹枝,他蹲下來,認真在城堡上面寫下一句英文——My princess。

 那句英文是陳越查詞典查的,他偷偷寫了幾百遍,早已刻在腦海裡,也刻在心裡,是他最用心去記,去背的兩個單詞。

 陳越也不管地上髒濕的積雪,他一屁股坐下來,手拿著樹枝給城堡做改造工作,「城堡周圍要有很多的樹木,裡面有一片玫瑰園,有湖,有草地,還要有什麼來著……」

 砰地聲響在陳越的頭頂響起,夜空有煙花綻開,一朵接上一朵,五彩繽紛。

 陳越抬起頭看煙花,給隔很遠的少年送上新年祝福,「祝你在新的一年裡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還有就是……喜歡上我。」

 他揚起嘴角笑著嘆息,「一點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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