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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第82章
第82章 他們沒有臉

 13號是個挺普通的日子,跟昨天一樣的冷。

 屋子裡沒電視, 黃單也沒手機, 陳時倒是有手機, 卻不能上網,倆人都沒去畫室,睡到自然醒後就起來吃飯,一塊兒練習,一塊兒做題,一塊兒吃零食打嘴炮,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大半天。

 爐子上一直放著茶壺, 前後的窗戶都各開了半邊,空氣流通, 屋裡不覺得悶。

 黃單給陳時念英語單詞, 一個念兩遍。

 陳時在本子上默寫, 還要寫出中文, 他卡在一個單詞上面,寫了又劃掉, 「慢一點。」

 黃單湊過去看了眼, 「寫不出來就空著, 考試的時候也是, 不要在一道題上面糾結太久,否則後面就沒時間檢查了。」

 陳時總算是把單詞給寫對了,「我做完了卷子不檢查。」

 黃單蹙眉問道,「為什麼?」

 陳時轉轉筆, 「麻煩。」

 黃單,「……」

 陳時單手撐著頭,說的一派輕鬆,「放心吧,只要你說你要考哪個學校,我就一定能去那兒找你。」

 黃單把英語課本放下來,拿起桌上的本子檢查,上面的單詞都對了。

 陳時用雙臂環住少年的腰,臉蹭上去,不爽快的說,「冬天真不得勁,還是夏天好,隔著衣服都能蹭到你軟乎乎的肚皮。」

 黃單外面是棉外套,裡面是粗線毛衣,薄線衫,秋衣,他穿的厚,被蹭著,一點感覺都沒有,「夏天很熱,也燥,我不喜歡。」

 陳時嘖嘖,「咱倆不一樣,我還就喜歡夏天。」

 黃單隨意的問,「為什麼?」

 陳時把手伸進少年的棉外套裡面,「沒想過,反正我最喜歡夏天,對了,張舒然,你看過大海嗎?明年夏天帶你去看海好不好?」

 黃單說,「好哦。」

 有風從衣服下襬鑽進來,他打了個冷戰,由著陳時肆意妄為。

 陳時想起來了什麼,他撤了手塞進自己的衣領裡面,紅繩子被拽了出來,上面的玉隨著那個動作掉在半空,晃動了幾下。

 黃單早見過這玉了,紅的像血,通透油潤,一點雜質都沒有。

 陳時叫黃單把頭低下來。

 黃單明白了他的意圖,卻沒照做,「既然玉是大師給你們家的,傳到了你手上,你應該要一直戴著,別拿下來,不吉利。」

 陳時看他不低頭,自己直接站起來,要把紅繩子往少年的脖子上套。

 黃單避開了,「我不需要。」

 陳時把臉一繃,「張舒然,你再躲一下試試!」

 黃單後退兩步,離他遠了點。

 陳時看少年那麼做,他額角的青筋都跳起來了,「這玉是要給我老婆的聘禮,你是不要玉,還是不要我?」

 黃單說,「要你,不要玉。」

 陳時直直的盯著他,目光深沉,「那不行,我跟玉是一起的,你要我,就得要玉,你自己看著辦。」

 黃單說,「不要鬧了。」

 陳時的心裡窩火,呼吸都重了,他拔高聲音,聽起來很氣惱,也很委屈,「張舒然,到底是誰在鬧啊?跟你在一塊兒後,我就沒送個像樣的東西給你,可是我渾身上下除了我自己,就這塊玉寶貝點,你要是不肯收,我真生氣了!」

 黃單說,「你可以把你自己送給我。」

 陳時一把拽住少年,力道很大,不讓他逃脫,「什麼送不送的,我已經是你的了,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我不想弄疼你,乖,別動,讓我把玉給你戴上。」

 紅繩子套住黃單的脖子,有點硬,也有點涼,他被碰到的地方起了層雞皮疙瘩。

 陳時摸摸玉,「知道你有靈性,現在我把我老婆交給你了,你可要護好了,要是他有個什麼事,我就把你給摔的稀巴爛。」

 話落,陳時把玉塞進少年的衣服裡,替他整理整理領子,「來,親一個。」

 黃單知道陳時的心思,沒跟他親,「陳時,我不會死的。」不到離開的世界,他都會留在這裡。

 陳時聽不得那個字,偏偏這人又在他面前提,他氣的一張臉黑沉沉的,眼底陰雲密佈,「你能不能讓我安心點?!」

 黃單不說話了。

 陳時來回走動,像一頭被激怒了的雄獅,他想把少年按在床上,狠狠的打一頓,但是腦子裡竄出上次少年被打了屁股,哭的要死要活的樣兒,又下不去手。

 黃單看到陳時拿了煙跟打火機出去,「你去哪兒?」

 陳時沒回頭,他想賭氣的來一句老子要你管啊,嘴上卻說,「不去哪兒,就在院子裡抽根菸。」

 到底還是怕少年擔心,更怕他難過。

 陳時抹把臉,覺得自己的骨子裡多了一種東西,叫奴性,只是在面對一個人時才會出現。

 門開了又關上,不過短暫的幾秒,屋子裡的溫度就低下去了好幾度。

 黃單把脖子裡的玉拿出來,指腹輕輕摩挲,又放回去,貼著胸口,他把桌上的課本和紙筆收到一邊放好,無所事事的躺到床上,整理著目前為止掌握的所有信息。

 陳時抽完一根菸進屋,就見床上的被子裡鼓著個包,有頭小豬在打呼嚕,他反手合上門,輕手輕腳的踢掉鞋子,脫了外衣上了床,連人帶被的抱到懷裡。

 王琦來的不是時候。

 黃單跟陳時在被窩裡親親抱抱,那點小吵小鬧已經翻篇了,他們聽到王琦的聲音,一時都有點懵。

 陳時抓抓頭,他低罵了聲,又在少年的鎖骨上流連幾分鐘才起來,「王警官,你有事?」

 門外的王琦說有。

 這麼冷的天,沒事誰會大老遠的跑過來。

 陳時知道,他還是很煩躁,開門的時候臉都是黑的,要不是冬天穿的多,身上的外套長,蓋住了襠部,跟王琦打招呼的,就不是他,而是他的兄弟。

 王琦手上夾著根菸,進門就把那股子煙味給帶進來了。

 黃單對煙味敏感,他聞聞,就能猜到王琦抽了好幾根菸,八成是遇到了困擾的事情。

 王琦連著抽兩口煙,說了跑這一趟的目的,「沈良死了。」

 黃單拉外套拉鏈的動作猛地一頓,「死了?」

 他昨天上午見過沈良,對方說要去美院的考點,提前一天去調整調整狀態,這會兒早就考完了,怎麼會出事的?

 屋裡靜了一兩分鐘,陳時問道,「沈良怎麼死的?」

 王琦簡單描述了一下沈良死時的狀況,血腥的令人作嘔,他是調監控錄像看的,到現在都還頭皮發麻,心裡難以平靜。

 與其說沈良是死在皮球引發的交通事故當中,不如說是他死在自己手裡。

 一念之間,就是生與死。

 當時沈良已經穿過了馬路,皮球朝他滾過來時,他不猶豫,而是把球踢給小男孩,或者撿起來遞到站在遠處,位置很安全的小男孩手裡,那球也就不會從他身邊滾過,往後面的馬路上滾去,一直滾到了馬路中間。

 摩托車就會正常行駛,也就不會軋上皮球,不受控制的飛出去,砸向沈良。

 他會死,是他自己的選擇。

 唯一慶幸的是,摩托車司機沒有生命危險,也沒造成其他人傷亡,只有沈良一個人死了,頭滾出去,被過來的車碾壓。

 王琦看監控時,還有其他幾個同事,他在內的幾人都是一副不能理解的驚詫表情,如果他們身陷沈良的處境會怎麼做,肯定會撿起皮球還給小男孩,舉手之勞而已。

 一場悲劇其實可以不發生的。

 王琦說完以後,他就悶頭抽菸,屋裡又一次陷入了安靜。

 陳時啪嗒點根菸,靠著桌子抽起來。

 黃單有些頭疼,他坐回床上,呼吸了一會兒二手菸,「王警官,你來這裡,只是要把沈良的死訊告訴我們?」

 王琦沒回答,而是說,「我來之前見過畫室的兩位老師,從去年十月底到今年年初,已經是第四個了,我跟他們開玩笑說,那畫室是不是被人下了詛咒,一個接一個的死。」

 黃單等著下文,但是王琦遲遲沒開口,他一時摸不清對方的想法。

 王琦是不知道怎麼說,在得知沈良的死訊前,他還抓著那個女生的死不放,指望著能從沈良身上查到一點蛛絲馬跡,結果人就死了。

 他感覺自己是個沒了頭的蒼蠅,在瞎轉。

 砰,陳時把手裡的打火機丟到桌上,「王警官,你這話說一半留一半,是打算跟我們玩猜謎遊戲?」

 王琦聽出他話裡的不耐煩,「去吃個飯吧,我們邊吃邊聊。」

 黃單答應了。

 陳時瞪著少年,用只有他能聽到的音量說,「你跟姓王的有什麼好聊的?」

 黃單說,「沈良死了。」

 陳時的眉頭一皺,他偏頭抽菸,把一口煙霧吐向漂浮的冷氣裡面,「我早說過的,人各有命。」

 黃單什麼也不說,只是抬頭看著陳時。

 王琦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我去外面等你們。」

 多餘的那個出去了,陳時就把叼在嘴邊的煙夾開,低頭去親少年。

 黃單被放開時,口中多了煙味,舌頭有點麻,他抬手擦擦嘴唇,「好好的親我幹嘛?」

 陳時揉揉他的耳垂,「想親你。」

 「張舒然,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沈良的死我也很意外,但人死不能復生,別想太多,耽誤了自己的事兒,聽到沒有?」

 黃單輕喘,「聽到了。」

 他嘆氣,「以沈良最近的水平,考上美院不是難事,可惜。」

 陳時又把煙塞嘴裡,半搭著眼皮笑了笑,手在少年的鼻子上刮一下,「跟你說幾遍了,人各有命,你就是不長記性。」

 黃單,「……」

 王琦在外面等著,見倆人沒出來,他就走到門口準備拍門,隱約聽到裡面傳出什麼聲音,臉色變了變,不敢置信的把耳朵貼上去。

 好半天,王琦才回過來神,他夾著煙的手抖了抖,一撮菸灰掉在了門口。

 有腳步聲傳入耳中,王琦立刻離開原地,他背過身站著,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吞雲吐霧,面色漸漸恢復如常。

 黃單開門出來,垂下的眼角捕捉到一撮菸灰,他蹲下來伸手去碰,還有點溫度,眼底頓時閃了閃,知道自己開門前王琦站在這裡,應該聽出了什麼,推斷出了他跟陳時的關係。

 後面的陳時也發現了,只是扯了一下嘴皮子,沒做出什麼其他反應。

 王琦掐了煙丟地上踩踩,他轉身,對著兩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提醒道,「帶上傘,回來的時候沒準雪就大了。」

 黃單跟陳時對視一眼,後者進屋拿傘。

 外面飄著小雪花,黃單看一眼隔壁的屋子,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他再去看隔壁的隔壁,太陽穴更疼了,疼的他眼睛變紅,差點哭出來。

 陳時撐開傘,側頭時嚇一跳,「你怎麼了?」

 黃單的頭頂有片陰影,他在傘下小聲說,「沈良出了事,齊放這段時間沒回來,我心裡不踏實。」

 陳時的面部抽搐,「我早晚要被你氣的吐血。」

 黃單吸吸鼻子,他很煩。

 他目前的情況跟王琦一模一樣,都是兩眼一抹黑,逮著唯一活著,又有異常的沈良,因為實在是沒別的人和事可逮。

 誰知道沈良也死了。

 夏唯,林茂,沈良三人無一生還,齊放跟周嬌嬌失去了聯繫,也就是說,黃單懷疑的幾個人都沒了進展,他不知道該怎麼往前走。

 黃單穿越來這個世界的任務還沒完成,他可以斷定,後面一定還有事要發生。

 那將會是一個契機。

 會是什麼?黃單想不出來,他的手被握住,耳邊是陳時低低的聲音,「看著點路,你要是撞哪兒,還是磕到什麼地方,就跟我回家,讓姓王的一個人吃去。」

 黃單動動被握住的手,「王警官在。」

 陳時一臉的不在意,「怕什麼,反正都知道了,再說我們只是在談戀愛,又沒犯法。」

 黃單說,「是哦。」

 陳時邊走邊說,「要是姓王的吃飽了撐的,跑去我們家裡做什麼思想工作,那也沒事兒,反正早晚有一天家裡人都會知道的。」

 黃單說,「你想了很多。」

 陳時攥緊掌心裡的手,壓低的嗓音裡帶著點兒粗喘,「廢話,我連你滿臉皺紋,牙齒掉光,頭髮花白,生活不能自理都想了。」

 黃單,「……」

 陳時把少年的手拉到嘴邊,飛快的親一口,「我比你大兩歲,以後要更加努力的鍛鍊身體,等你老了,保準把你伺候的好好的。」

 黃單抿嘴,「我也會鍛鍊。」

 陳時壓根不信,「拉倒吧,從小院跑到畫室,你都氣喘吁吁。」

 走在前面的王琦心裡沒面上那麼淡定,他真沒想到,後頭的倆人是那種關係,小小年紀,膽子竟然那麼大,也不怕雙方家裡人知道。

 時代要變了,王琦想。

 不到半小時,三人坐在附近的一個小館子裡面。

 這天氣,出來吃飯多數都是奔火鍋去的,能從舌頭暖到胃,吃完以後肚子裡都跟塞滿了辣椒似的。

 黃單他們要的是鴛鴦火鍋,點了不少菜。

 王琦給自己倒酒,用長輩的口吻對黃單跟陳時說,「你們還在讀書,酒是不能喝的,給你們點了果汁。」

 陳時說,「給我倒一杯。」

 王琦拿著酒瓶問,「你能行嗎?」

 陳時彈彈玻璃杯。

 王琦給他倒了酒,「這酒度數很高,年輕人別逞強,不然今晚有你受的,你的室友還會因為,一晚上都不能睡個好覺。」

 陳時轉了轉酒杯,「王警官,你開車過來的?」

 王琦一愣,白天忙這忙那,他的腦子很亂,就把這事給忘了,看來他這酒是喝不成了。

 於是那瓶酒擱在了陳時的手邊,他喝酒的姿態嫻熟,看不出來還在讀書。

 鍋裡的湯汁沸騰,熱氣瀰漫,撲的三人臉上身上都是。

 王琦撈一筷子羊肉吃,他突然就嘆口氣,「一個個的都永遠停在十七歲,沒趕上高考,大學也沒機會上了,難過的是家裡人。」

 自己是個父親,王琦知道養育一個孩子有多不容易,當家長的一心盼著孩子長大,成材,平安,健康,操勞了大半輩子,孩子沒了,餘生都不知道怎麼活完。

 黃單找著海帶吃,「世事無常。」

 王琦哎了聲,他下意識的要喝酒,想起來不能酒駕,就拿起果汁喝兩口,嘴裡沒啥味兒,「沈良是在M市出事的,屍體還在那邊,已經聯繫了他的家人,你們要不要跟我去一趟?」

 黃單尚未開口,陳時先他一步,「我們過兩天要考試,就不去了。」

 王琦能理解,「考試重要,你們美術生比普文普理的要多考幾次,專業課考好了回學校,也不會慌。」

 他弄了一塊凍豆腐到碗裡,邊吃邊說,聲音模糊,「你們老師打算請人來做做法,也就這兩天的事吧,大概是想圖個安心。」

 「雖然他們四個都沒有在畫室裡出事,但畢竟跟其他人在一塊兒待過,考試在即,不能分心。」

 陳時找了海帶夾到黃單碗裡,「找人做法?那都是迷信。」

 王琦夾菜的手停在半空,說起迷信,他以前是不信的,最近有點動搖,那幾個案子都很詭異,但都查不出來東西。

 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有些事還真說不準。」

 王琦把杯子裡的果汁全喝了,他站起來說,「錢我付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繼續吃吧,回去的時候慢點。」

 大概是幾個案子的死者跟桌上倆人差不多年紀,王琦不免有些傷感,多叮囑了幾句才走。

 黃單說,「王警官人不錯。」

 陳時喝口酒,低頭往嘴裡塞一筷子豆芽,「腦子不好使。」

 黃單眼神詢問。

 陳時吃完豆芽,就去夾土豆片吃,「沈良出事了,還是意外身亡,他來找我們,說一堆有的沒的,除了浪費時間,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用。」

 黃單說,「他可能就是心裡堵的慌,想找人說說話。」

 陳時瞥他一眼,「想找人說話,他大可以找同事,我們跟他有代溝。」

 黃單說,「你對他有成見。」

 陳時的眉毛一挑,「我不是對他有成見,我是不喜歡他們那一行的。」

 黃單問道,「為什麼?」

 陳時說,「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黃單一走神,筷子伸進麻辣的鍋裡,等他吃了塊裹滿辣油的腐竹,辣的眼淚飆出來,人才清醒了下來。

 陳時嫌棄,「張舒然,你怎麼這麼笨呢?」

 黃單抽紙巾擦臉,「我不吃了。」

 陳時看少年那慘樣,自己也沒心思動筷子,就拽著他走了出去。

 來時什麼樣,回去還是什麼樣,小雪花沒變成鵝毛大雪,慢悠悠的在半空旋轉著,飄揚著,自顧自的歡快著。

 夜裡黃單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陳時把人往懷裡勒,「你要是身上癢,我就給你撓撓,動來動去的,被窩裡的暖氣都跑沒了。」

 黃單說,「你先睡吧,我起來做張卷子。」

 陳時,「……」

 他把少年的腿夾住,「做個屁卷子,現在給我閉上眼睛,睡覺!」

 黃單還是睡不著,「我給你親吧,親累了就能睡的。」

 陳時的呼吸一沉,把被子往上一拉。

 不知道是不是火鍋吃的,陳時燥的很,黃單親了他很長時間,嘴巴都麻了,「好了沒?」

 陳時說沒,「快了。」

 他獎勵的摸摸少年,觸手一片汗濕,沙啞著聲音說,「你的嘴不要動,動舌頭就好,嗯,對,就那樣,很舒服。」

 黃單不舒服,也很累,喉嚨裡發出不適的感覺,他幹嘔幾下,眼淚出來了,流的臉上都是,還是繼續親著陳時,心想這回能睡了。

 陳時被親的很爽,腦子裡全是火柴人。

 黃單又親了陳時好一會兒,累的都沒漱口,直接做了個吞嚥的動作,他的眼皮打架,很快就合上了。

 陳時把少年摟住,在他的嘴角舔了一下,「晚安。」

 早上黃單是被親醒的,「我還沒刷牙。」

 陳時說,「沒事,我不嫌棄你,來,再讓哥哥親會兒。」

 黃單的嘴裡全是薄荷味兒,「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陳時邊親他邊說,「有一會兒了,粥在爐子上呢,我還出門買了包子跟油條。」

 黃單把人推開一點,後仰著頭喘息,「怎麼不叫上我?」

 陳時拿手指在少年的唇邊抹了抹,「大清早的外面地上都結了冰,走路滑著呢,容易摔著。」

 黃單說,「以後我不刷牙,你不要親我,不衛生。」

 陳時愣了愣,他哈哈笑出聲,「張舒然,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黃單知道他的衣服都在床尾塞著,就用腳去勾,「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

 陳時看少年磨磨蹭蹭的,就自己上手,給他把毛衣套上,把人從被窩裡抱出來放到腿上,麻利的從床底下拿了棉鞋。

 黃單說,「我不是小孩子。」

 陳時把少年圈在懷裡,下巴抵抵他的發頂,「我也沒把你當小孩子,你是寶貝。」

 黃單的臉微紅,「哦。」

 陳時這下子就不高興了,「就哦?」

 黃單想了想說,「一會兒給你刮鬍子。」

 陳時哼哼,「這還差不多。」

 他像個大家長,認真給少年把秋褲的褲腿扎進襪子裡面,又去把棉鞋給對方穿上,「我要是不來參加葬禮,就不能碰見你了,不碰見你,也就沒有現在的事兒了,你說奇不奇妙?」

 黃單說奇妙。

 陳時把少年放下來,「為了這份奇妙,我們要多吃兩碗粥,刷牙洗臉去,趕緊的。」

 他又把人拽懷裡親親,「可以去了。」

 過了好幾天,黃單跟陳時從畫室裡回來,見到一對中年夫婦,是沈良的父母,他們過來帶走兒子生前的物品。

 中年夫婦不認得黃單跟陳時,看到他倆,什麼也沒說。

 黃單把屋子的門開著,端著盆進進出出,有意觀察隔壁的動向。

 聽到關門聲,黃單人就出來了,他後腳走出院子,站在門口往巷子左邊望去,以為看不到什麼了,倒是沒想到會目睹沈良他爸媽跟人吵架的一幕。

 黃單把院子的門關上,轉身回了屋子裡,「沈良像他爸爸,也像他媽媽。」

 陳時在切火腿腸,「長的是有點像。」

 黃單指的不是外表,是心性,那樣的家庭環境影響了沈良,讓他也成為一個自私的人。

 當天下午,畫室裡來了個什麼道人,在那燒黃符,像模像樣的,說是什麼畫室的陰氣重,要換地兒。

 陳時抱著胳膊,「裝神弄鬼而已。」

 黃單說,「是嗎?我也覺得畫室裡的陰氣挺重的。」

 陳時抽了抽臉,「那是因為天冷。」

 黃單也抽,「國慶的時候不冷,我就感覺畫室裡有陰氣了。」

 陳時挑眉,「大概是女生多?」

 黃單說,「我看你是覺得我蠢。」

 陳時冤枉,「這可不是我說的啊,別往我頭上亂扣罪名。」

 黃單說,「不開玩笑,我真覺得畫室裡怪怪的,那道長也許能看到什麼東西。」

 陳時眨眼,「什麼東西?鬼嗎?」

 黃單說,「嗯。」

 陳時抖著肩膀笑,「扯呢,青天白日的,哪兒有什麼鬼啊,你膽兒本來就小,冰凌子化水都嚇的睡不著,別沒事自己瞎自己了成不?」

 黃單說,「我們也在畫室畫畫。」

 陳時說,「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要考完試回學校了,這裡的事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黃單肚子疼,他趕緊轉頭走了。

 陳時衝著少年纖瘦的背影喊,「喂,張舒然你一聲不響的走那麼快干什麼,等等我啊——」

 他經過中年人身邊,「道長,你豔福不淺啊。」

 中年人正在動著嘴皮子,念什麼咒語,他聞言就厲聲道,「小娃兒,你胡說八道什麼?一邊呆著去,小心被陰靈纏身,大禍臨頭。」

 陳時指著他身後,「我沒胡說八道,有個女生趴在你的後背上,你沒感覺到嗎?」

 中年人的手一抖,黃符掉地上了,他的腿肚子打擺,口齒不清的說,「什、什麼女生?」

 陳時鄙夷的嗤了聲,「我瞎說的,道長,沒把你嚇到吧?」

 中年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紅,他正要罵什麼,就感覺一陣陰風從背後吹來,嚇的他不敢回頭,匆匆拿了所謂的寶貝跑了。

 兩個老師提前打過招呼,說放一天假,所以除了黃單跟陳時,沒人知道道士做法,還沒做成的事兒。

 黃單吃壞了肚子,半死不活的被陳時背回去了,一進屋子就脫了衣服上床。

 陳時掖掖被子,「祖宗,好好躺著吧。」

 黃單問道,「你呢?」

 陳時把少年額前的發絲撥開,「怎麼,要我陪你睡覺?」

 黃單說,「你去畫室看看。」

 陳時說沒什麼好看的,「那什麼道長早走了。」

 黃單的眼皮一撩,「走了?」

 陳時點頭,「這事沒什麼好說的,你趕緊睡會兒。」

 黃單亂七八糟的想著事兒,任務還是一個毛線團,他找不到那根主線。

 陳時坐在椅子上看書,哼歌給他聽。

 黃單聽著歌聲,意識就慢慢模糊,呼吸變的均勻。

 等到黃單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來,他穿上外套出去,看到陳時在院子裡點爐子。

 煙味很大,陳時被熏的眼睛通紅,眼睛裡都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他的嘴裡罵罵咧咧,暴躁的隨時都會把爐子給踢出去。

 黃單走近點,「紙夠不夠?不夠我回去再拿點。」

 陳時咳嗽,「你回去。」

 黃單看爐子裡的情況,「換不到煤嗎?要不我再去問問。」

 陳時喘口氣,「能問到我幹嘛這麼費勁?」

 黃單說,「還是我來吧。」

 陳時揮揮手,「叫你回去就回去,你再羅里吧嗦的,我打你屁股了啊。」

 黃單看他揉眼睛,「我來。」

 陳時沒好氣的扭頭,「又不聽話了是吧?」

 黃單把陳時臉上的炭灰擦乾淨,「不要回回都是我聽話,你也聽話一回好嗎?」

 陳時噎住,脖子哽了好一會兒,「行,你來。」

 這麼說了,陳時也沒走,就站一邊兒看,這煙味那麼大,往喉管裡進,他讓這人走,對方還跟自己唱反調,氣得他頭毛皮都起火。

 黃單半蹲著給爐子扇搧風,把紙撕碎了丟進去,沒多久就成了。

 陳時,「……」

 考試那天下了大雪。

 黃單跟陳時背著畫袋,提著工具箱出門。

 現在還很早,巷子裡靜悄悄的,地上的雪沒有跟爛泥混在一起,只有兩串深深淺淺的鞋印。

 黃單跟陳時到考點時,大門還沒開,外面已經有很多考生,家長在等著了。

 陳時剛下車,呼吸還很重,但這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起碼他能站著走動,而不是雙腿發軟,渾身脫力的蹲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

 「要是早點遇見你,我這毛病沒準就好了。」

 黃單說,「不晚的。」

 陳時勾勾唇,「也是,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一起走呢。」

 過了十幾分鐘,大門開了,考生們一窩蜂的湧了進去,也不知道急什麼。

 這次考試很順利。

 黃單跟陳時都是那個感覺,不出意外,他們只要等著成績出來,再回學校上個文化課就好了。

 離統考的時間越來越近,小別離的味兒就越濃。

 陳時扒拉著少年的手指頭,「這邊考完試,你就要回學校了,我也得回去,要為三個月後的高考做準備。」

 黃單由他把自己的手指扒個沒完,「你說你會來學校找我。」

 陳時笑笑,「嗯,我說的。」

 黃單說,「考完試我們去打工吧,你別換手機號,到時候我用家裡的座機給你打電話。」

 陳時動動眉頭,「好啊,我本來是答應老師,高考結束去畫室幫忙的,現在有你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聽你的。」

 他咬一下少年的嘴唇,「還要帶你看海呢。」

 黃單被咬的有點疼,他隔著衣服摸摸玉,「陳時,要不你還是把玉拿回去戴吧。」

 陳時說翻臉就翻臉,「給你的就是你的了,這事不准再提!」

 黃單,「……」

 他換了個話題,「齊放還沒出現。」

 「搬回宿舍住了吧。」

 陳時說,「他想出現的時候,自然就會出現的,不過到時候我們可能已經回學校了。」

 黃單說,「你說我在農大裡面問問,能問出他的宿舍嗎?」

 陳時搖頭,「不可能。」

 黃單抿抿嘴,在心裡問,「陸先生,我可以用積分換齊放的信息嗎?」

 系統在叮一聲後給出回答,「黃宿主,你問的問題涉及到任務,陸某無可奉告。」

 黃單嘆息,這個陸先生真跟系統先生說的一樣,公事公辦,不講情面。

 不知道系統先生備考備的怎麼樣了。

 黃單掐眉心,他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任務吧。

 契機的影子都沒看到。

 快要統考了,畫室裡的高三生開始緊張起來,尤其是單招不理想的,就指著最後一搏了。

 要是專業考的不行,回學校就是混日子,到時候領個畢業證繼續混。

 黃單無心畫畫,他猶豫了一下,自己一個人去找老師,問周嬌嬌的地址。

 劉老師說,「周嬌嬌年後就不來了,也沒請假,我們正打算聯繫她家裡,問問是什麼情況。」

 他翻著書桌裡面的抽屜,把東西翻的亂七八糟,「奇了怪了,那登記表之前就擱在這裡的,怎麼沒有了?」

 「老張,抽屜裡的東西很多都是你的,你平時沒少翻,知道登記表放哪兒了嗎?」

 張老師說,「登記表一直是你保管的,你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劉老師把抽屜一關,態度還是很溫和的,「你這麼說,是在怪我?」

 張老師是個火爆性子,他的口氣很差,「我有那麼說嗎?是你自己把東西放在了什麼地方,又給忘了,偏要往我身上扯!」

 「沒往你身上扯,我是在向你詢問,你能不能卻扭曲事實?」

 「我扭曲事實?我看是你想推卸責任!」

 「什麼責任,登記表也不是多重要的東西,真丟了也就算了。」

 「……」

 黃單懶的看裡面的兩個男的爭吵,一點小事的背後是利益衝突。

 沒辦法了,黃單只好叫上陳時一塊兒回去,他讓對方給自己削了根鉛筆,憑著記憶畫出周嬌嬌的畫像。

 陳時吃味兒,「你平時觀察她觀察的很仔細啊,畫的跟本人差不多。」

 黃單說,「我畫你畫的更好。」

 陳時聽完就舒坦了,他問道,「畫她幹嘛?」

 黃單說,「我要找到她。」

 陳時嘖嘖兩聲,搖搖頭說,「張舒然,我怎麼覺著你這心裡頭全是小秘密啊。」

 黃單無語。

 陳時捏他的臉,「要我說,周嬌嬌年後不來畫室,應該是知道自己沒什麼希望,也學不下去了,你又何必去找她。」

 黃單必須找到周嬌嬌,他的任務全寄託在對方身上了。

 陳時揉額頭,「真不知道周嬌嬌之前給你的糖果是不是摻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讓你吃完了就對她這麼上心。」

 黃單心說,這不是糖果的問題。

 整個H市的高中有不少,黃單在網上搜了地址,一個問一個,陳時那麼怕車的一人,明明很難受,硬是堅持跟在他身邊,陪著他。

 黃單說,「周嬌嬌會不會不是本市人?」

 他以為陳時又會說不清楚,沒想到這次對方給了答案,「應該是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陳時摸他的臉,不答反問,「我能知道什麼?」

 黃單喝口水,「是我在問你。」

 陳時的手肘撐著膝蓋,上半身微微前傾,凝視著眼前的少年,「張舒然,我只知道周嬌嬌是本市人,別的不知道,要是我還知道別的,怎麼會陪著你跟個傻逼似的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找人?」

 黃單看陳時的眼睛,陳時讓他看,倆人四目相視。

 不多時,黃單收回視線,「要不找王警官問問?他查起來應該會容易些。」

 陳時斜眼,「問什麼,周嬌嬌又不是失蹤人口,她只是回家了,警方不會浪費資源的,而且那姓王的這些天也沒露面,手頭上肯定有事兒在忙。」

 黃單又去喝水,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時揉揉少年的頭髮,「別想了,明天接著找就是。」

 「就當是我的一次治療吧,多試一試,搞不好能克服對車的恐懼。」

 他頓了頓,「說起來也怪,我怕車的毛病是天生的,按醫生的說法,就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我一坐車,就跟個廢人一樣。那種恐懼感特別強烈。」

 黃單垂眼,「對不起。」

 陳時古怪的問,「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

 黃單沒出聲。

 陳時狐疑的盯過去,「做錯事了吧?跟哥說說是什麼事,算了算了,咱不說了。」

 他哄哄看起來很難過的少年,「不管你做了什麼事,哥都喜歡你。」

 黃單有點擔心。

 這次會是什麼時候離開,以什麼樣的方式跟陳時告別。

 統招考試前兩天,黃單終於在一個學校問到了人,對方是個男生,十七八歲,「你知道她家住在哪兒嗎?」

 那個男生說不知道,「我跟周嬌嬌很長時間沒見了。」

 黃單的臉上浮現失望之色,他準備道謝,就聽到男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你等等,我在群裡問一下。」

 片刻後,黃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謝謝。」

 男生說不客氣,「那個,也不知道她家還在不在那兒,可能不在了。」

 「沒事,我們去看看。」

 廢了一番功夫,黃單跟陳時去了鄉下,他們灰頭土臉的找到目的地。

 那是一處紅磚砌的三層樓房,牆壁上掛滿了爬山虎,四周寂靜無比,也沒見到什麼人。

 陳時環顧一圈,手指著不遠處的亂葬崗,「要是我住在這裡,飯都吃的不香。」

 黃單也看見了,難怪他覺得這裡的陰氣很重。

 陳時望著一處,他眯了眯眼睛。

 黃單沒發覺,「我們去敲門看看吧。」

 就在這時,房子的門從裡面開了,一個婦人拿著掃帚跟簸箕出來,她看到外面的黃單跟陳時,掃地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們找誰?」

 黃單說,「我們來找周嬌嬌。」

 婦人站直了身子,用一種難言的眼神打量過去,「你們為什麼要找我女兒?」

 黃單說,「我們是畫室裡的人,周嬌嬌年後一直沒過來,老師也聯繫不上,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婦人沉默了許久,久到黃單欲要去拽陳時,打算自行上門的時候,對方才說,「你們進來吧。」

 黃單跟陳時並肩走進去,他們站在堂屋裡,正對著他們的方向擺著一張長桌,上面放著兩張遺像,一張是周嬌嬌,一張是她爸。

 堂屋死寂一片。

 黃單突然回頭,他看到周嬌嬌站在門口,笑眯眯的對他說,「舒然,你來看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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