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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第67章
第67章 小賣鋪

 不遠處的一輛車裡,黃單坐在駕駛座上, 戚豐坐他旁邊, 倆人都透過車玻璃窗目睹賀鵬被抓。

 戚豐收回視線, 「走吧,去吃飯。」

 黃單沒動。

 戚豐捏他的腰,粗糙的手掌滑進羽絨服外套裡面,「發什麼愣呢,難不成你想去攔警車,跟賀鵬打個招呼,說聲一路順風?」

 黃單的嘴角抽抽, 他發動車子離開。

 將車站的輪廓徹底甩遠了,黃單轉著方向盤, 突兀的說了句, 「賀鵬手機裡的視頻是你故意讓徐偉知道的。」

 他不是在提問, 而是在稱述事實。

 起初黃單只是萌生了一個不著邊際的猜想, 慢慢的,他才將那個猜想往男人身上扣。

 戚豐靠著椅背, 眼皮闔在一起, 「對。」

 男人的承認在黃單意料之中, 他放慢車速加入流水般的車流當中, 在等紅燈的時候說道,「你知道賀鵬對周陽的關注超過其他人,也清楚他存的是什麼心思。」

 「甚至賀鵬對周陽的偷窺你都知道,你也對他警告過。」

 車裡只有黃單不快不慢的聲音, 「周陽死後,你見徐偉一直沒查出什麼線索,就自己親自動手,在那之後便發現了賀鵬手機裡的秘密。」

 他頓了頓說,「你給徐偉拋了個根藤蔓,讓他順著藤蔓往下查。」

 戚豐叼根菸,啪嗒按著打火機,一口煙霧從他的唇間瀰漫出去,在逼仄的空間流竄不止。

 黃單說,「我有一個問題,王東強是殺害周陽的凶手,這個結果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戚豐抽著煙,他沒有直面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賀鵬的確對周陽有不正常的心思,不過,他沒有殺周陽的動機。」

 「以我對周陽的瞭解,如果賀鵬對他用強,他一定會鬧的厲害,差不多是人盡皆知的地步,之前有次賀鵬摸他的屁股,他差點就把對方的子子孫孫都給殺光了,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黃單沒說話,在紅燈亮起後就跟在前面的車屁股後面,緩慢前行。

 「開始懷疑到王東強身上,是在那天中午我跟張瑤去公司找你,發現你被人打暈在草叢裡之後。」

 戚豐的面色被煙霧籠罩,「其實那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周陽提前離開了工地,我到小賣鋪買菸,發現他不是回的宿舍,那方向是往公司那邊去的。」

 「當時我沒想那麼多,直到我在公司找你的途中,無意間發現了王東強跟周陽的身影,我急急忙忙的找你,就沒上去看情況,只是遠遠的掃了一眼。」

 把菸灰彈出車窗外,戚豐扯扯唇角,眼底有幾分自責,如果稍微上點心,或許事情會有另一種結局,「等我事後察覺出不對勁,想要問周陽時,他死了。」

 黃單抿嘴,「你有沒有懷疑過我?」

 戚豐哼笑,「懷疑你什麼?你幾斤幾兩叔叔清楚的很,雞都不會殺的小東西。」

 黃單無語。

 不會殺雞,不會抹雞脖子的事他是說過,沒想到男人還記著。

 戚豐似是看穿他的小心思,「廢話,你說的哪句話,哪件事叔叔不都記在心裡,跟你說吧,叔叔這一大把年紀了,更年期已經快來了,記憶力也正在衰退,能記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全給你佔了。」

 黃單說,「你還不到四十歲。」

 戚豐吸一口煙,誇張的擺出滄桑感,「是啊,叔叔都快四十歲了,哎,歲月不饒人啊。」

 黃單,「……」

 在這幾句話之後,車裡的氣氛比之前要輕鬆許多。

 過了兩個路口,黃單整理著腦子裡雜亂的思緒,尋思戚豐在這整件事裡面起到什麼作用,他又問道,「之前我試探過你,小賣鋪被偷的那晚,你是不是也出來過,你沒告訴我。」

 戚豐叼著煙,說話時那根菸一抖一抖的,「是出來過。」

 「什麼時候忘了,我是起來上廁所的,看到賀鵬鬼鬼祟祟的出去,就跟在了他的後面。」

 黃單一愣,他以為那晚只有周陽出來過,不曾想這裡面不止有戚豐的事,還有賀鵬,「然後你看到了什麼?」

 戚豐說什麼都沒看到,他低罵一聲,「媽的,不知道哪個孫子在地上拉了一泡,被叔叔給踩到了,害的叔叔找地兒蹭半天。」

 黃單現在的心情難以形容。

 差不多就是你已經聚精會神,做好完全的準備等著精彩環節的到來,結果卻因為一泡屎給毀了。

 戚豐吐出一個煙圈,「深更半夜的,我把鞋底蹭乾淨了,也懶的再去找賀鵬的身影,等我回了宿舍,周陽不在。」

 他沒往下說,那時候他並沒有過多在意。

 戚豐之所以在周陽死後插手進來,不單單因為他是自己帶到這個城市來的,突然就死了,更是死的不明不白。

 還個原因是戚豐在第二天聽周陽說起自己去過小賣鋪的事,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沒有單獨把這件事拎出來詢問。

 甚至連賀鵬那裡,戚豐都沒提過。

 說到底,對於周陽的死,戚豐還是有點怪自己疏忽了。

 周陽比他小了將近二十歲,平時的溝通沒有問題,但僅僅在淺層,要是涉足對方的領域,一定會出現很大的分歧和矛盾。

 畢竟非親非故,憑什麼干涉?周陽會反感的。

 戚豐的包容和耐心很少,從前吝嗇到誰也不給,現在全捧給了身旁的人。

 黃單過了會兒問,「周陽死的那天把賒的賬都還了,還抽好菸好酒,你問過他的錢是哪兒來的沒有?」

 戚豐說他問過,周陽打哈哈,說是自己存的。

 他可以理解,人都有不想跟別人分享的事,誰也不例外。

 之後不久,戚豐就想起來周陽死之前說過的話,字裡行間都在說,他想做有錢人,過好日子。

 車裡安靜下來,菸草味肆無忌憚。

 戚豐抽完一根菸就沒再抽,他剝了個薄荷糖丟嘴裡,拿舌尖裹著吸溜幾下,喉嚨裡涼颼颼的,太陽穴一抽一抽,人清醒多了。

 黃單說,「這些事你都沒有跟我說過。」

 戚豐斜眼,「不高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叔叔隱瞞了多少事。」

 黃單垂垂眼皮,不用摸良心都知道自己對男人隱瞞了很多,他的任務,穿越,這都是絕對不能提的。

 算了,不重要的,別想了。

 戚豐見青年沉默,以為他在生自己的氣,就靠近點在他耳朵上親一口,「不生氣了啊,叔叔以後什麼都跟你說。」

 黃單看著路況,「我沒生氣,我在想,我心裡的秘密比你多,覺得自己對不起你,怕你難過。」

 戚豐一愣,他半響笑出聲,「傻瓜。」

 黃單停車等紅燈,任由男人捧住他的臉親,鼻息糾纏。

 那顆薄荷糖從戚豐的嘴裡到黃單嘴裡,最後又回到戚豐嘴裡,來了個三十秒的旅遊。

 黃單問道,「那個工程的事,是你透露給警方的嗎?」

 戚豐說是。

 黃單猜到了,他給徐偉打了個電話,等於是跟男人想到一塊兒去了,過了片刻他追問,「工棚裡的麻繩和借據,是你幹的?」

 王東強應該把作案工具丟了才是,不可能放起來的,那太蠢了,完全就是給別人發現自己殺人的機會。

 還有王東強給周陽打的五萬塊的借據,那應該是他從周陽那兒偷拿的,既然都偷到手了,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毀屍滅跡,又怎麼會放在自己的住處,等著被人翻出來?

 然而戚豐的答案出乎黃單意料,他說不是。

 黃單蹙眉,「不是你?」

 戚豐嗯了聲,他拿起旁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叔叔是有意給警方提供過幾個線索,但沒有那兩個。」

 黃單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戚豐,那會是誰?

 誰迫不及待的想著事情不要再節外生枝,盡快塵埃落定?

 戚豐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青年,「開車的時候不要三心二意,叔叔的全部家當都在你的車上,你悠著點。」

 黃單回神,他抽空側頭,好奇的問了聲,「全部家當?在哪兒?」

 戚豐給了他一個「不就是你」的眼神。

 黃單的唇角彎了彎。

 在這一秒,他還在跟戚豐有說有笑,下一秒,就和迎面過來的車險險擦身而過。

 刺耳的急剎車聲後,黃單把車停在路邊,耳邊嗡嗡響了好一會兒,才有男人的聲音穿透進來,緊張慌亂,「有沒有事?」

 他的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眼睛閉著,滿臉都是細汗,驚魂未定的搖頭,「沒事。」

 雖然黃單知道自己在沒有到離開時間前是不會死的,但死亡往他身上撞時,靈魂照樣會發出痛苦的信號。

 黃單的呼吸濕熱,抓著方向盤的手被拽下來,粗糙汗濕的掌心把他包住了,伴隨男人僵硬的玩笑,「叔叔差點嚇的尿褲子了。」

 鼻端有淡淡的血腥味,黃單猛地一下就把眼睛睜開,他看到男人右邊的額角有一片血跡,眼皮狠狠跳了跳,「你頭破了。」

 戚豐微怔,「是嗎?」

 他抬手抹了抹,把手拿下來瞧著抹到的血,錯愕的笑,「還真破了啊。」

 顧不上別的,黃單快速解開安全帶往男人那邊湊,他看著那些血往男人的臉上淌,嗓子裡的聲音發緊,「怎麼撞的?」

 戚豐想不起來,車開過來時,他什麼也沒想,等到反應過來時,人就是側過身去護住青年的姿勢,壓根沒發覺自己的頭撞到了。

 有交警過來查問,黃單叫戚豐在車裡坐著,他自己下了車。

 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寒冬臘月的,風帶著冰冷的刺刀,刮的人哪兒都疼。

 黃單手抄進羽絨服的口袋裡,交警問什麼都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全程配合,他再回車裡,戚豐已經暈了過去。

 戚豐的爸媽都不在了,他受傷進醫院,也沒個家人過來。

 黃單給男人辦理住院手續,該交的費用都交了,他沒走,在病房裡陪著。

 午飯時間早過了,黃單忘了吃,這會兒事情都忙完了,他的胃裡就有點不好受,但是他又不想一個人去吃東西。

 病床上的人沒醒。

 黃單先是站在床邊,然後走到窗戶那裡往外面看,最後搬個椅子過來,坐在床前盯著男人看。

 「系統先生,他為什麼還沒醒?」

 系統,「抱歉,黃先生,在下目前未曾踏足醫學領域,無法回答。」

 黃單說,「醫生跟我說,他沒有生命危險,可我還是很擔心,在他醒過來之前,我不想吃飯,不想喝水,更不想離開,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

 系統,「在下認為,這大概就是愛吧。」

 黃單點點頭,「是哦。」

 他想起來了什麼,古怪的說,「系統先生,我到現在都還沒填任務,你不問問我嗎?」

 系統,「無需多問,在下相信黃先生的判斷和決定。」

 黃單嘆口氣,他其實是沒法解開難題,第六感告訴他,答案不止是王東強,還有別人,但他卻不能確定真假,現在能做的就是等,看看自己的耐心好不好。

 口袋裡發出嗡嗡聲,黃單拿出手機,他看到來電顯示就出去接,「喂。」

 那頭是張母的聲音,問他在哪兒,怎麼到鎮上買只醬鴨把人給買丟了,「趕緊的,劉總早就來了。」

 黃單這才想起來醬鴨的事,他抿嘴,「媽,我現在在醫院……」

 電話裡立刻就傳來張母的大嗓門,伴隨著一連串的詢問,「醫院?出什麼事了啊?志誠你是不是開車沒留神撞哪兒了?車撞的厲害嗎?那個戚豐呢?他不是跟你一道走的嗎?媽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啊?」

 黃單剛要說話,就聽到電話裡的喊聲,「老張,你還抽什麼煙啊,志誠撞車進醫院了——」

 「……」

 黃單掛掉電話,給原主爸打了一個,在對方開口前快速把事情給說了,「爸,我等戚豐醒來看看情況再說。」

 張父叫張母別說話,他嗯嗯兩聲,「行吧,你看著辦,有什麼事就給爸打個電話。」

 黃單掛電話前,聽到劉總的聲音,在詢問戚豐的傷情,他把手機捏住,想了想又打回去,「爸,劉總為什麼要來家裡吃飯?」

 張父走到外面,沒好氣的說,「人劉總跟你爸是朋友,吃個飯怎麼了?還為什麼,你哪兒那麼多為什麼,就這樣吧,你自己買點東西吃,戚豐沒事了就回來。」

 他嘮叨了句,「真是的,上個班也不好好上,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幹什麼。」

 黃單說,「我跟主任請過假了。」

 張父發起脾氣,「你跟他請假有什麼用啊,他又管不了什麼,還得要你爸我跟老總打招呼,你爸這張老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黃單聽著嘟嘟聲,他抿抿嘴,轉身回了病房。

 下午三點多,戚豐醒了。

 見男人不說話,也不動,黃單騰地站起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這是幾?」

 戚豐沙啞著聲音,「二。」

 黃單伸出兩根手指,「那這個呢?」

 戚豐半搭著眼皮,「一。」

 黃單坐回椅子上,「你故意的,我不想跟你說話。」

 戚豐笑起來,他被口水嗆到,難受的咳嗽起來,咳的整個身子都往上抬。

 黃單湊上前給男人順順氣。

 戚豐咳嗽了好一會兒,失血過後的臉上多了一點血色,他喘著氣說,「叔叔剛才逗你玩,報應來了。」

 黃單蹙眉看他,「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噁心嗎?想不想吐?」

 戚豐搖頭,「我挺好的,沒覺得信,也不想吐。」

 黃單繼續問,「那你有沒有感覺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晃動?」

 戚豐的面部抽搐,調整了呼吸說,「得問你自己啊,我的腦子裡只有你。」

 「……」

 黃單趕緊通知醫生護士,人來了以後,他就在一旁看著那幾人給男人做檢查,說是要留醫院觀察兩三天,沒有大礙就可以出院了。

 等到醫生護士都離開了,戚豐就把黃單叫到床前,「頭低下來,讓叔叔親兩口。」

 黃單照做,「想吃東西嗎?我去給你買。」

 戚豐剛想說不要就改了口,「你看著買吧。」

 黃單把皮夾拿出來翻翻,「那你等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戚豐的視線從門口收回,他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直犯噁心,哪兒有什麼胃口吃東西,不過是聽到青年的肚子在叫,知道對方沒吃午飯才那麼說的。

 黃單回來時,發現男人閉著眼睛,他把門帶上,對方就醒了。

 戚豐強撐著吃了兩口粥,暈暈欲睡。

 黃單把剩下的粥吃了,收拾了一下桌子,「我下午不去公司,在這裡陪你。」

 戚豐聞言,就撐起眼皮得寸進尺,「晚上呢?」

 黃單說,「晚上要回去的。」

 戚豐舔了舔發乾的嘴皮子,「你要回去?小東西,你就放心把叔叔一個人留在醫院?」

 黃單說,「你現在沒什麼事了。」

 戚豐立馬就虛弱起來,「誰說的,叔叔現在就很暈,哎喲不行了,頭好痛。」

 黃單不說話,只是看著男人。

 戚豐這戲都演起來了,索性演到底,他拽著青年的手不放,「不要回去,晚上睡這裡,叔叔怕。」

 黃單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你怕什麼?」

 戚豐放低音量,用說悄悄話的方式說,「我以前聽老一輩的人說到了夜裡十二點,停屍房裡的屍體就會出來,在醫院裡找替死鬼。」

 黃單說,「這話你也信?」

 戚豐一本正經的說瞎話,「信啊,你不信?」

 黃單懶的搭理。

 戚豐再接再厲,他又找了幾個藉口,為了把人留下來,臉皮都不要了。

 黃單晚上沒回去,自然免不了聽原主爸媽碎碎叨叨了好一會兒,無非就是人沒事就行了,明天還要上班之類的話。

 畢竟戚豐對他們而言,只比陌生人好一點。

 戚豐的頭上纏著紗布,精氣神不錯,比白天好多了,他能自己上廁所,還偏要黃單扶著,順帶著照顧了一下家裡的老夥計。

 黃單怕壓到戚豐,就在沙發上窩著,沒去床上。

 戚豐望著沙發上的青年,「上來睡。」

 黃單背對著男人,「不行,我上去了,你會睡的很不舒服。」

 他聽到輕微的聲響就轉過頭,男人已經撩開被子下床,推著輸液架子往自己這兒來了。

 片刻後,戚豐心滿意足的把人摟在臂彎裡,他在心裡嘆息,這傻子,說什麼上來睡,他會睡的不舒服,難道就不知道要是讓他一個人睡,他根本就睡不著嗎?

 黃單沒敢亂動,怕壓到男人。

 戚豐側低頭,唇貼上青年柔軟的發絲,「有沒有哭?」

 黃單說,「沒有。」

 戚豐咂嘴,「沒良心的小東西,平時咬你一口,你都能哭的要死要活,你男人滿臉血的進醫院,你竟然沒哭?哎,太傷心了。」

 「我疼了才會哭。」

 黃單說,「送你進醫院的時候,我的心有點疼,想哭來著,但是護士要我給你辦手續,我分散了注意力。」

 戚豐愣了愣,他在青年的額頭重重親了一下,拿乾燥的嘴唇不停摩擦,「傻瓜。」

 黃單的脖子後仰一些,頭抬起來,「說我?」

 戚豐趁機低頭碰到他的嘴唇,舌頭伸進去,「不是,叔叔說的是自己。」

 頭上有傷,戚豐沒幹別的,只是把人親了會兒,就摟著睡覺。

 第二天黃單回去上班了。

 中午張母讓他看店,他說要去醫院看戚豐,張母好半天都沒回神。

 「老張,志誠什麼時候跟戚豐走的那麼近了?」

 張父在門外抽菸,「我哪兒知道。」

 張母懶的跟他廢話,等兒子回來了就問,「志誠,你明天還要去醫院看戚豐?」

 黃單放下背包,「嗯。」

 張母納了悶了,「不是說他沒事了嗎?你幹嘛天天去?」

 黃單認真的說,「媽,當時是我開的車,我有責任,而且要不是戚豐護著我,現在躺醫院裡的就不是他,是我。」

 這話把張母一肚子的疑問都給壓住了,她心想也是,人好歹是為兒子受的傷,多看看也是應該的,「那你找個時間把過期的泡麵退了去,再進點面包,還有那種巧克力的,貴點的餅乾,釣魚的會過來買。」

 黃單說,「好哦。」

 戚豐出院當天,黃單開車去醫院接他,倆人還沒出病房,就接到了張瑤的電話。

 張瑤剛睡醒,聽聲音能聽的出來,「哥,聽媽說你撞了車,戚大哥還因為替你擋了一下受傷了,怎麼樣?沒事吧?」

 黃單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繼續整理著桌子,「沒事了,他今天出院。」

 張瑤說那就好,「戚大哥挺可憐的,那麼大年紀了,沒老婆沒孩子,家裡好像也沒個什麼人,他在外面生個病都沒人端茶遞水。」

 黃單的手機被一隻大手拿走,開了免提。

 湊巧的是,張瑤說的那句話,戚豐是一字不漏的都聽見了。

 張瑤不知道,一個勁的說戚豐怎麼怎麼不容易,怎麼怎麼仗義,「哥,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我姐,我一定拚死了幫你把戚大哥追到手。」

 「真的,戚大哥能成為咱家的人,那該多好啊,哎,你怎麼不是我姐呢?」

 黃單的腰被圈住,脖子裡有濕熱的氣息,他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由著男人親他的耳朵,還舔起來了。

 電話那頭的張瑤說起另一個事,「哥,我閨蜜在微信找你,你怎麼也不回個信兒啊?人家畢竟是女孩子,不管怎麼說,你的風度不能丟啊。」

 黃單明顯感覺病房裡的溫度下降了好多,「我沒注意過。」

 「那你現在注意一下。」

 張瑤苦口婆心,「哥啊,我這輩子是不可能結婚的了,爸媽那兒只能靠你了。」

 黃單覺得這電話再打下去,他的屁股會壞掉的,不對,不會壞,他有菊花靈,「我有事,先不說了。」

 通話結束,黃單的脖子就被咬了,他疼的吸氣,「輕點。」

 戚豐在笑著,嗓音裡透著危險,「你妹妹對你這個哥哥的事還真是上心。」

 黃單要哭了,「你別咬我。」

 「不咬你咬誰?」

 戚豐扣住青年的腰部,唇舌在他的脖子裡掃動,「你真的對女人沒感覺了?」

 黃單沒有回答,只是說,「我的第一次是跟一個男的做的。」

 戚豐咬住他脖子上的一塊不松口,模糊不清的問,「哪個男的?」

 大有一種你說出來,明兒我就弄死他的架勢。

 黃單疼的哭出來,「正在咬我的那個人。」

 戚豐一震,他笑起來,眉眼都是溫柔的,「真的啊,你不會是在哄叔叔玩吧?」

 黃單不搭理,他轉過身,看到男人樂成了個傻子,「這麼開心?」

 戚豐嘆息,「能不開心嗎?」

 他哎一聲,「叔叔活了三十多年,在遇到你之前,連別人的手都沒拉過,更別說抱抱親嘴上床睡覺了。」

 黃單說,「我也是。」

 戚豐信了,他喜歡相信這句話。

 工人們都走了,宿舍空著,戚豐想怎麼睡就怎麼睡。

 黃單不喜歡去那兒,周陽的床鋪靠著戚豐,他們做愛時,總覺得有點怪。

 戚豐看出來了他的不自在,連夜換了個宿舍住。

 黃單去的次數多了。

 年前黃單接到徐偉的電話,得知整件事的始末。

 賀鵬對周陽多了其他的心思,小賣鋪被偷的清晨,他準備撒泡尿再回去睡的,正巧看見周陽出來,一時興起就在後面跟著,聽見了周陽跟王東強的對話。

 原來晚上快十二點的時候,周陽來小賣鋪買吃的,看到王東強從裡面出來。

 煙和現金是王東強給周陽的封口費。

 但是周陽覺得,王東強能把煙和現金全都給他,自己偷的肯定更值錢,他起了貪念,就想敲詐一筆。

 王東強也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他沒同意。

 周陽其實並不知道王東強進小賣鋪偷拿了什麼東西,故意跟其他人說起當晚的事,是在警告王東強,如果不給錢,他就會把對方進小賣鋪的事說出去。

 只不過是五萬塊而已,王東強雖然手裡暫時拿不出來,但也不會因為這點錢就殺了周陽。

 況且他也給周陽打了借據,倆人暫時達成了協議,說會在年前把錢給他。

 王東強對周陽動殺念的原因,是發現黃單跟蹤周陽,怕有一天查到自己頭上。

 還有個原因是周陽太天真了,他想一出是一出,也許現在說好了,什麼時候就會變卦,根本不是個好打發的角色,王東強這才不得不對周陽殺人滅口。

 周陽死後,王東強偷偷進過宿舍,翻動他的東西找那張借據,可惜沒找到。

 賀鵬一直在暗中留意,他先王東強一步拿走了借據,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將借據偷放進對方的住處。

 包括偷偷撿回王東強的作案工具,放進工棚裡面。

 賀鵬那麼做,是為了讓警方盡快破案,以免夜長夢多,他不想有什麼人和事壞了自己的計畫。

 王東強吃藥的事,賀鵬早就知道了。

 這還是賀鵬無意間聽到王東強跟他老婆吵架得來的信息。

 所以賀鵬才會在最初搞個騙局的時候,覺得王東強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個家族有神經病史的人,自己還吃著藥,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情緒不穩定。

 瘋子嘛,很容易就會被煽動情緒,再稍微一刺激,做出極端的行為是很簡單的事。

 王東強那人也是賭了一把,他不但把自己給張父打的借據偷了,還想偷給賀鵬打的借據。

 但是王東強知道賀鵬不是張父,事情沒那麼容易,索性就利用周陽的死來嚇他,讓他神經兮兮的,找到機會製造一個意外,把他弄死。

 賀鵬命大,只是肩膀被砸傷了,人沒大事。

 有關王東強給周陽打五萬借據,想賴賬殺人滅口的流言是賀鵬故意放出去的。

 因為賀鵬發現來不及了,王東強不自殺,那兩天就會發現工程有問題,他必須死。

 後面的發展很順利。

 王東強從警局回來,又聽到那些流言,他驚恐,害怕,不安,焦慮,想到自己有一大筆債要還,殺周陽的事也要暴露了,最終選擇了自殺。

 至於那個工程,不過就是賀鵬跟劉總合謀搞的一個騙局,張父借的五十萬,還有王東強自己出的那一筆錢,包括賀鵬假意合夥,借給他的幾十萬,最後都到了他跟劉總的腰包。

 點子是賀鵬出的,他手上有高利貸,被逼著沒辦法了,就動了不該有的念頭,打算拚死一搏,費心機說服了劉總。

 黃單問豆沙是怎麼回事。

 徐偉說根據賀鵬交代,豆沙是賀鵬弄死的,他懼怕狗,也很討厭,最主要的是豆沙有幾次都差點咬他。

 黃單又問為什麼豆沙的屍體會不見。

 徐偉說是賀鵬在弄死豆沙的時候,沒有注意防護措施,怕警方查到自己就把屍體挖出來燒了。

 關於張父借給王東強的那筆錢,徐偉說會根據實情處理。

 賀鵬是個小人,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警方幾乎沒費什麼功夫,他就把劉總供了出來,還有他知道的幾個老總,包括政府沾到這件事的人。

 張父一聽那五十萬有著落,高興的喝了很多酒。

 張母擺了好多天的臉色也緩了下來。

 黃單沒想到答案真的只有王東強一個,之前是他想多了,他交完任務,唏噓了一下。

 王東強到死都不知道那個工程是個騙局。

 原主爸那慶幸的樣子,恨不得立刻開長途車回老家祭拜老祖宗。

 任務完成了,不出黃單所料,他還在這個世界,等著該離開的時候到來。

 今年的聖誕跟元旦連在一塊兒,張瑤沒課,早早就過來了,她拿兼職的錢買了幾瓶蜂皇漿,給了戚豐一瓶。

 戚豐不愛喝那玩意兒,舉得刮嗓子。

 黃單早上先在家裡喝,然後在戚豐那兒喝,他聽到張瑤說過年再買幾瓶就趕緊勸阻。

 張瑤一臉不識貨的表情,「哥,蜂皇漿喝著好呢。」

 黃單心說,東西是好,但是喝多了會有問題的,「還是別買了,浪費錢,你看爸媽他們都不喝。」

 張瑤剝著瓜子米,「你喝不就行了。」

 她認真又關心的說,「哥,你這還沒成家呢,身體一定要搭理好,給我未來的大嫂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你懂得。」

 黃單,「……」

 張瑤把剝好的瓜子米給他,拍拍手說,「明天去摘橘子,後天去遊樂場,就這麼定了!」

 黃單看一眼手裡的一把瓜子米,他一顆顆的拿起來放進嘴裡,心想有個妹妹挺不錯的,弟弟應該也好。

 可惜了,他連父母都沒有,更別說兄弟姐妹。

 吃過午飯,張父說要去河邊釣魚,還難得的叫上了戚豐。

 黃單跟張瑤在小賣鋪裡看電視,插播廣告的時候就都往門外瞥,發現他倆在小齊那兒拿了蚯蚓和魚料,頭對著頭蹲在地上弄漁具。

 張瑤掰著橘子吃,口齒不清的說,「喲,爸,你跟戚大哥這是哥倆好啊。」

 黃單抽抽嘴,不敢看男人的臉色。

 戚豐面不改色,就是對張瑤笑的時候,她沒來由的哆嗦,怕怕的。

 張瑤望著他爸上了電動三輪車,戚豐在前頭開,倆人揚長而去,留下一灘灰塵,「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戚大哥在生我的氣。」

 黃單剝橘子,不是錯覺,是真的,他就是生氣了。

 沒過多久,黃單就收到短信,男人問自己是不是看起來很老。

 黃單想了想才回兩字「不老」,他要發送的時候又加了幾個字「我很喜歡」。

 河邊的戚豐把手機塞口袋裡,身上的氣息明顯的緩和很多。

 張父找窩撒了把魚料,隨口問了一句,「小戚,女朋友找你了吧?」

 戚豐笑了笑。

 張父把小馬扎挪挪,一屁股坐上去,「我家志誠要是把人生大事給辦了,我跟他媽。」

 戚豐正在拽魚鉤,他的手臂一抖,一不留神就被魚鉤鉤破了手指。

 血珠子瞬間就冒了出來,戚豐沒反應,直到張父喊了聲他才回神,發現血把那根手指都染紅了。

 張父搖搖頭,「你想什麼呢?手破了都不知道。」

 「我在想這地兒的魚好不好釣上來,不行就到前面那個湖裡去釣。」

 戚豐用紙巾按住手指上的傷口,「人生大事還是要看緣分吧,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要是沒緣分,硬湊到一個鍋裡吃飯,那鍋早晚都得摔掉。」

 張父點根菸,「說的也是。」

 他甩給戚豐一根,「你明年有什麼打算?」

 戚豐摸摸幾個口袋沒摸到打火機,想起來自己又開始戒菸了,他就把煙還給張父,「我會到C市去。」

 張父說笑,「你要是有活兒,也給我介紹一個啊,我這小賣鋪是賺不到什麼錢了。」

 戚豐也笑,「好啊。」

 找到好窩,半個下午能釣好幾斤,張父跟戚豐倆人魚簍裡的魚全倒出來,滿滿一大澡盆。

 工人們離開後,好幾個食堂都關門走人了,現在只留著一個,環境衛生很差,吃飯的人不多,都是熟人。

 食堂裡的人是一個地兒的,喜歡在門口放爐子燒火來取暖,煙味刺鼻。

 戚豐不想去那兒吃,他寧願花點時間去鎮上,或者就是直接買面包泡麵解決三餐。

 人釣了那麼多魚全都給家裡了,自己一條沒留,張父張母面子上怎麼說也得把人留下來吃晚飯,關於這點,老兩口達成了共識。

 戚豐求之不得。

 對他來說,魚吃不吃無所謂,重要的是人,即便不吃,不碰,有的看也好。

 所有的魚全放澡盆裡養著,最大的要先吃,不然會鬧騰。

 張母就讓張父把比較大的挑出來殺了,還殺了一條青魚,煮了一大鍋,她在廚房裡喊,「志誠,你誰把爐子點一下!」

 黃單找來酒精丟爐子裡面,他剛拿了打火機,還沒去點,打火機就被戚豐拿走,麻利的把酒精給點著了,「別燙著。」

 裡屋的張瑤剛好看見了這一幕,她也沒多想。

 等到晚飯快吃完的時候,黃單跟戚豐坐一塊兒,他們之間單獨形成一種氛圍。

 張瑤察覺到了,她多看了兩眼,還是沒多想。

 飯後張瑤幫著張母收拾,張父蹲廁所抽菸,小賣鋪就剩下黃單跟戚豐倆人。

 戚豐眼神示意黃單出去。

 黃單一路跟著他進了二樓的宿舍。

 換做平時,戚豐這時候已經把黃單壓在門上又親又咬,急切的把手往他外套裡伸,今天新鮮了,他只是把門關上,就背過身在床上搗鼓什麼東西。

 黃單伸脖子,「你給我買聖誕禮物了?」

 戚豐沒回頭,不講理的命令道,「還沒拿出來,不准偷看。」

 黃單哦了聲說,聲音裡有笑意,「那我不看,你準備好了告訴我,我再看。」

 戚豐搗鼓半天,把一個裹著粉色包裝紙的東西塞給黃單。

 黃單說,「我現在可以拆開嗎?」

 戚豐咳一聲,裝作不在意的姿態,「隨你。」

 黃單把包裝紙拆來了,露出一個許願瓶,裡面裝著很多星星,他湊近點看,「一共多少顆啊?」

 戚豐倚著牆壁,懶懶的說,「九百九十九顆。」

 他在往上查過,這個數字寓意天長地久。

 黃單發現有些星星的形狀有點兒怪,「這些都是你自己折的?好厲害,我都不會。」

 沒有給男人難為情的機會,他說,「明年你教我好不好?我也給你折。」

 戚豐的耳根子有點紅,這小玩意兒太難折了,他的手指又粗,折起來很費勁,而且也不是折一兩個。

 等他再練習練習,買個超大的許願瓶,折上三千三百四十四顆。

 那數字更好。

 黃單無意間在那些星星裡面瞥見了一點亮光,他不停搖晃著許願瓶,那點光亮又出現了。

 戚豐的呼吸平緩,身子卻出於緊繃的狀態。

 一大把年紀了,頭一回想學小年輕搞搞浪漫,能不緊張嗎?他緊張的心跳加速,噗通噗通噗通的響,跳的太快了,有點受不住的發疼。

 黃單說,「好像有東西在裡面。」

 戚豐摸鼻子,他緊張的後心出汗,喉結上下滾動,「有、有嗎?」

 「有的。」

 黃單把許願瓶倒過來,再擺正,反覆幾次,那些星星隨著他的動作往不同方向分散,他目不轉睛,最終看見了一枚戒指。

 與此同時,黃單也在許願瓶的底部看見了一張粉色的小卡片,正面的小熊圖案撞進了他的視野裡,包括卡里上面的那一行小字——

 叔叔這一生只會認真做好一件事,就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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