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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第1章
第1章 鄉村愛情

 寒冬臘月,風帶刺刀,往臉上刮的時候,裹著淒厲而尖銳的鬼哭狼嚎聲,皮肉生疼。

 下班回來,黃單走進小區,前面過來一輛電動小汽車,看標誌是輛奔馳。

 坐在裡面的是個穿西裝的小男孩,囂張跋扈的一逼,「快給本少爺讓開,撞死活該!」

 黃單的嘴角抽抽,現在的小孩這麼叼了?

 他腳步不停。

 下一刻,黃單的眼睛一花,小汽車就變成拖拉機。

 小男孩沒了,坐裡頭的是個中年人,瞪著佈滿紅血絲的眼珠子,破口大罵道,「讓開讓開,你他媽的找死啊——」

 黃單看著拖拉機絕塵而去,那一串突突聲衝進他的耳膜,潑婦般的撒野,他頭痛欲裂。

 視線往下,黃單雙眼一睜,小區裡不是裂開的黃土地。

 這是怎麼回事?時空穿越?

 黃單的瞳孔緊縮,恐怕不是普通的穿越。

 他腳上的皮鞋變成球鞋,髒不拉機的,前頭還開了嘴巴。

 黑色長褲被磨破了邊,打了幾塊補丁的灰色大褲衩取代,腿上一大把毛,精神抖擻的亂舞,上面穿的不是呢子大衣,是件嚴重起球的綠色短袖汗衫。

 黃單伸出雙手,十指的皮膚粗糙,指甲裡有泥,翻過來看,掌心有很多繭。

 他吸一口氣,穿到別人身上了。

 就在這時,黃單的腦子裡突然塞進來一大堆記憶。

 張冬天,二十三歲,性格內向,孤僻,還有些偏執,一受刺激就跟人起衝突,他年幼時,父親淹死在河裡,家裡最大的勞動力沒了,由他頂上。

 母親陳金花是個瘸子,腿腳不便。

 家裡的開支基本都靠張冬天,他上外頭打工,因為個姑娘,在工地上把一工人給打的鼻青臉腫,醫藥費一賠,就收拾鋪蓋捲回家了。

 村裡人問起,張冬天支支吾吾,撒謊說是自己想家,瞎幾把亂扯。

 黃單皺眉,看來那些記憶是這具身體的,他穿過來,就自然知道了。

 「叮,黃先生您好,很榮幸能接待您。」

 電子音突如其來,黃單擦汗的動作一停,「你哪位?」

 「在下是您的監護人,負責給您發佈任務。」

 「怎麼稱呼?」

 「系統便可。」

 「哦。」

 系統,「任務已發送,請查收。」

 黃單的面前憑空出現一塊屏幕,左上角寫著任務倆字。

 【李大貴的憤怒:兩年前我在河邊打水,後腦勺遭受重擊掉進河裡死了,我要知道誰是凶手!】

 黃單看完最後一個字,屏幕消失,他問,「完成這個任務,我就能回去?」

 系統說,「抱歉,在下沒有權限,無法回答您。」

 黃單問道,「我出現在這裡,小區裡的我會怎樣?」

 系統說,「抱歉,在下沒有權限,無法回答您。」

 黃單說,「你這是自動回覆?」

 系統,「不是。」

 【黃先生,您的監護人向您發送了「加油哦」禮花一份,請您接收,立刻便能欣賞禮花。】

 【拒收。】

 系統,「……」

 黃單抹了把腦門,一手的汗,「我現在的心情不好,欣賞不了禮花,下次再送給我。」

 系統,「……那您加油。」

 黃單沒回應,這個監護人總結起來,就是五個字,一問三不知。

 求人不如求己,他把任務搞定,就能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沒浪費時間發呆,糾結,迷茫,黃單看看四周,跟著原主的記憶沿著大路走上一段,拐進左邊的小路。

 地上坑坑窪窪的,黃單深一腳淺一腳,穿過一個大塘的塘埂,再過一片山林,出現在村子裡。

 正值炎夏,中午的太陽大又烈,男女老少都在各自屋裡歇著呢,沒人出來瞎轉。

 黃單喘口氣,後背全濕了,他加快腳步,直奔門前有一排桃樹的那屋。

 院子裡的陰涼處,陳金花端著個針線簍,在一針一線的納鞋底,她見著跑進來的人是自家娃,張口就嘮叨。

 「這大中午的,太陽光毒的很,外面曬的要死,你不在家睡午覺,非要去上河場捉泥鰍,泥鰍呢?」

 黃單汗如雨下,他脫掉汗衫往水池裡一丟,發出啪一聲響,「水太深,沒捉到。」

 陳金花又嘮叨了句什麼,「桌上的缸子裡有綠豆湯。」

 聞言,黃單立刻跑進屋裡,端著缸子就喝。

 走著走著,突然穿越就算了,過來的季節還是他最討厭的夏天。

 這也行吧,但鄉下……

 不是黃單歧視農民,是他不熟悉這種生活環境,從來沒有接觸過,也不瞭解,怕裝的不像,露出破綻。

 到時候凶手沒查出來,他就已經被懷疑,有性命之憂。

 黃單把缸子喝空,模擬出原主的性格,扭頭小聲問,「媽,綠豆湯還有不?」

 陳金花拿大針在鞋底上劃拉幾下,她說沒有了,「那點是李根家送來的,你想喝,明兒媽給你弄上一鍋。」

 黃單放下缸子,搜索原主的記憶,翻出關於李根的那些片段。

 李根是李大貴的親哥,皮相好,生的人高馬大,勤快能幹,勇猛剛烈,為人也很正氣,三十好幾了,如今卻沒個暖炕頭的。

 他以前娶過媳婦,還是倆,全死了。

 傳聞李根克妻。

 原本李根在大城市工作,他娘突然癱瘓了,又不肯離開村子上外面醫治,說就是死,也要死在村裡,他不得不回來照顧。

 有不少姑娘被李根迷上,家裡堅決不同意,尋死覓活的也有。

 黃單坐到板凳上,說起來,李大貴他娘癱瘓,也在兩年前。

 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惜那時候原主在外地打工,李大貴的死,他都是過年回村才知道的。

 黃單坐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光著膀子,他在幾個屋轉轉,手裡多了個蒲扇。

 晚上再洗澡吧,天這麼熱,沒個空調,灰塵滿天,洗了也是白洗。

 下午,太陽沒那麼烈了,黃單找了個破褂子穿上,到田裡割稻子去。

 他這一穿,趕上忙農活了。

 陳金花腿腳不便,身體也不行,就在稻床拉繩子轟來吃食的雞,不時把稻子翻翻。

 各家各戶陸陸續續出來忙活,村裡的嘈雜聲響成一片。

 黃單頭戴草帽,手拿鐮刀,有模有樣,他繞過墳包,往塘邊的那個田走去。

 左邊過來幾個人,有說有笑的,走中間的男人個頭很高,面龐剛毅,他光著膀子,露著麥色的胸膛,清晰可見的腹肌,人魚線,一塊塊緊繃的肌肉上面,有細密的汗珠攀附著,閃著金色的光。

 那人是李根。

 村裡挺多小年輕叫他哥,不是他年長,是他有真本事。

 至於克妻的傳聞,在意的是女孩子,不是他們。

 瞥了眼男人,黃單口乾舌燥,彷彿看到刷了層醬料的烤肉,他放慢腳步,離的近了,沒聞到肉香,只有臭汗味。

 李根看不出顏色的褂子搭在肩頭,他走一步,褲腰上的鑰匙就晃起來,發出清脆聲響。

 黃單看著那一大串鑰匙,不沉?他的視線掃動,見其他人也掛了。

 略一沉思,黃單掉頭回去,再出來時,褲子上多了一把鑰匙,用紅繩子穿著,一甩一甩的。

 入鄉隨俗,融入集體,才能盡快把自己當成原主。

 黃單到了田邊,望見金燦燦的稻子,像一塊金色的毯子,鋪滿了整個田,他頓時就失去下田的勇氣。

 後頭過來個黑小子,拿手拽黃單的草帽,「冬天,你把這個八分的割完,後面就剩個一畝二的了,搞完了幫我一把啊,我家這邊還早。」

 黃單草帽下的眼睛抬起,看看來人,是張英雄,原主的堂弟。

 他沒說話。

 張英雄見怪不怪,直接站在高高的田埂上,往右邊的田裡跳去。

 黃單不跳,老老實實的走了段路。

 作為一個只見過白花花的大米,沒下過田,見過稻子的人,黃單是不會割稻的。

 他非常怕疼,擔心自己把手割破,沒想到一碰稻穗,握鐮刀的姿勢就不自覺地換了。

 應該是原主的影響。

 黃單鬆口氣,麻利的拽住稻子,手腕使力,在一處下刀,耳邊響起嚓嚓嚓聲。

 他把稻穀順著整齊放在腳邊,看一眼稻樁,有一絲成就感。

 很快,成就感沒了,只有疲憊。

 太陽下山,周圍的田裡都有人,趁不曬了趕緊多割點稻。

 再晚些,蚊子上趟的出來,一抓一大把。

 黃單的腰快斷了,他弓著背慢吞吞走到田埂上,割幾小時稻子,比他在工地上待幾天都要累。

 身後有水聲,黃單轉頭,見是李根,他正趴在一塊石板上,背脊的肌肉線條分明,結實的手臂撐在兩側,頭伸到塘裡喝水。

 黃單也口渴,就起身走過去,在李根旁邊蹲下來,洗洗手,再把水劃到下游去,捧著一把水往嘴邊送。

 水從指縫裡嘩啦往下流,到嘴邊時,所剩無幾,黃單捧了幾次,也學著身旁的男人,趴地上喝。

 胳膊突然被拉,黃單嗆到了。

 他抬起頭不停咳嗽,滿臉的水滴滴答答淌下來,進了水的眼睛發紅。

 李根調侃,「冬天,你喝個水怎麼嗆成這樣?」

 黃單咳幾聲,「哥,你拉我做什麼?」

 李根道,「我是看你一直不起來,怕你憋出個好歹來,才拉你的。」

 黃單掏著耳朵裡的水,「哦,那謝謝哥了。」

 他揉揉眼睛,「中午你給我家送綠豆湯了,挺好喝。」

 李根抹掉下巴上的水,「綠豆是你媽拿到我家的,我看了,沒一個壞的,煮出來了好吃。」

 黃單掩去驚訝,他沒在原主的記憶裡搜到,八成是太混亂的原因,有漏掉一些瑣碎的部分。

 這時候,有劣質的廣播聲從遠處傳來,「鄉親們,今晚銅廟小學的操場上放電影,請大家晚飯後帶好凳子前去觀看,大人看好孩子,記得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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