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確定嗎？他真的確定嗎？離婚兩年之後，杜至誠很認真、很認真地問他自己。剛離婚那一段時間他很不習慣沒有楊薇薇的日子，不過忙碌的工作沖淡了那份不習慣，漸漸的他甚至忘記了前妻楊薇薇的事情。那麼，現在是什麼讓他想起了他的前妻，那個在黑夜裡會發光的前妻呢？

　杜至誠的目光落在前方嬌豔無比的莫小姐身上，他心中一歎，他正在相親，他被家中父母逼著開始了他第二婚的相親。他今年三十二歲，大齡男人一個，是個剩男，也結過婚，所以他的行情稍微差一點，可偏偏他又長了一張俊臉，手上又有錢，所以願意嫁給他的女人還真不少。

　可為什麼相親到現在，杜至誠只覺得平靜的心都開始躁動了，這些一個、兩個，都不是他想要追求的類型，完全不來電啊！他幾乎要暴躁了，然後他開始想起了前妻楊薇薇。

　「杜先生，這裡的餐點不好吃嗎？」莫小姐擔憂地問。

　杜至誠感覺自己的胃有點疼，他的前妻不是這種因對方少吃幾口就會多問幾句的人，拜託，他的前妻只會吃得更開心，因為他不吃，她就能多吃點……所以他為什麼會想起那個沒良心的前妻？

　「沒有，只是我吃得慢。」杜至誠皮笑肉不笑地回了莫小姐一句。

　莫小姐放心地一笑，「那就好。」一雙大眼泛著眼波，大有很滿意他的意思，他一開口她就樂意跟他去做任何事情，開房也好、結婚也好。

　杜至誠感覺剛才喝的紅酒也有些令他反胃，他的前妻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他們第一次見面吃飯，他的前妻很爽快地跟他聊天聊地，飯一吃完，她回她的家、他回他的家，別想揩她的油……天呐，他真的不想再想到他前妻楊薇薇了。

　「杜先生，你人真不錯，我很喜歡你，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想法？」莫小姐含羞地問。

　喔不，杜至誠覺得頭開始痛了，怎麼會這麼快，為什麼會這麼快，他的前妻在他們交往了半個月才讓他牽了手，交往兩個月才接了吻，交往半年他才全壘打，為什麼眼前這位莫小姐一副隨時可以上他的床的模樣。

　該死，停止，他不能再想起那個保守的前妻，因為前妻的保守，他沖了多少次冷水澡，往事不堪回首，打住！

　「我覺得太快了。」杜至誠真誠地說。

　莫小姐嘴一嘟，擦著腮紅的蘋果肌微微鼓起，她不滿地說：「杜先生你真是害羞耶，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們下次還能約嘛，沒有好感的話，我們也要多約幾次，這樣才會有好感啊。」

　怎麼可能，他的前妻說，好感是第一步驟，看他人模人樣，尚能交往，暫且入了她的眼，他才有下次的約會，否則一切免談。杜至誠已經放棄了，對於無數次想起前妻楊薇薇的事情，他徹徹底底地放棄了，因為越不想去想，他反而越會去想，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

　杜至誠摸了摸鼻子，「我覺得我們做朋友比較好。」

　「為什麼？」莫小姐嗲嗲地說：「我這個人脾氣好，身材也很好，偷偷告訴你，我有Ｄ哦，是Ｄ哦。」

　杜至誠快吐血了，因為他的前妻楊薇薇只有Ｂ，然後對上他平靜的眼眸，楊薇薇腦補出了他的嫌棄，反過來鄙視他，說要是想看胸的話，建議他去買一隻母牛比較好，誰也大不過母牛。

　啪，一道冷水潑在了杜至誠的臉上，杜至誠愣怔地看著對面的莫小姐，莫小姐一副受辱的模樣，泫然欲泣地看著他，「我引以為傲的Ｄ，你卻諷刺比不過母牛，你太過分了！」

　Sorry，他一不小心把前妻的話說出來了，杜至誠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臉，「對不起。」

　「哼！」莫小姐扔下餐巾，拿著包包，扭著臀部，誇張地離開了。

　杜至誠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服，天呐，連空氣中的香水味也淡了，對了，他的前妻楊薇薇是一個連香水也不擦的女人，因為她說她有純正的體香，確實，她身上很香，做..愛的時候……

　停，十八禁的畫面禁止去想，fuck，這兩年他的性生活都是靠手指姑娘，他的身心都不正常，現在連腦子也不正常了，總是前妻、前妻、前妻，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有什麼好的。

　答應了結婚，又說要離婚，說要做她自己，她楊薇薇有什麼好的，他為什麼要想她，有什麼好想她的，是想她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巴，還是那冷靜過頭的腦袋啊。

　OK，杜至誠承認，他想念楊薇薇的櫻桃小嘴，非常的小巧水潤，一吻就無法停止，還有他在工作上的難題，她的腦袋總是能給出和他一致的答案。他歎了一口氣，他想他這一輩子真的很難再遇到一個如楊薇薇這樣的女人了。

　「杜至誠？這麼巧。」

　杜至誠抬頭，他愣住了。糟糕，出現幻覺了，兩年不見的前妻楊薇薇居然在他的面前。

　「杜至誠，你該不會是得了帕金森氏症了吧。」楊薇薇揚著一抹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是她，真的是她。

　「我是你的前妻楊薇薇，別裝不認識。」楊薇薇微笑地說。

　「我知道，前妻。」杜至誠認真地點頭，他只是沒有反應過來，他不過是多想了她幾次，她就出現了。

　「前夫先生，你的樣子有點狼狽。」楊薇薇挑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你剛才在相親嗎，你怎麼還沒有二婚？」

　杜至誠無語，「我長得很急著結婚的樣子嗎。」

　「沒有啊，我不過是好奇。」楊薇薇聳聳肩。

　「一個人？」杜至誠站起來，伸手拉開椅子，紳士地說：「請坐。」

　楊薇薇坐了下來，「我等的那個人還沒來，先跟你敘敘舊好了。」

　杜至誠笑了，「嗯，好，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工作、旅遊。」楊薇薇簡單地說：「哦，對了，最近養了一隻狗。」

　杜至誠挑眉，「聽起來好像要單身一輩子的樣子。」

　楊薇薇無所謂地說：「沒關係，你知道我爸媽不管我的，我愛怎麼樣，他們也不反對。」

　杜至誠微微抿唇，身為前夫，他很瞭解她的家庭情況，她家爸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熱戀中，有一半的時間在度蜜月，只有一點點的時間會關注楊薇薇。

　「你呢？」楊薇薇托著下巴，好奇地問。

　「和你差不多。」杜至誠一頓，「不過我沒養狗。」

　楊薇薇笑了，「我知道，你對動物的毛過敏。」

　他們就像一對關係不錯的朋友聊著天，杜至誠緊繃的的太陽穴也不再抽痛了，聊了一會，楊薇薇對著杜至誠身後搖搖了手，一邊起身，「我朋友來了，先走了。」

　杜至誠張嘴，正想說留個聯絡方式，可當他側過頭時，他看到了一個帥氣的成熟男人走向楊薇薇，他及時地住嘴，轉而說：「好，再見。」

　接著，那男人與楊薇薇並肩而行，背影看起來極為和諧美好，杜至誠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在發酵，嗯，有點像檸檬水在冒泡泡。看來他的前妻過得很好，離開他之後，她依舊瀟灑不羈，而他過得很不好。

　「他是你的前夫？」成熟男人李安挑眉，「不錯，長得挺帥的，跟你挺配的。」

　「對啊。」楊薇薇低頭看著菜單。

　「你現在對他還有感覺嗎？」李安又問。

　「Boss，你說要請我吃飯，難道是審訊嗎。」楊薇薇白了他一眼。

　「不是，就是好奇。」李安繼續說：「不敢回答哦，是不是……」

　「哎。」楊薇薇歎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初婚，我家那一對活寶爸媽恩愛度是百分之百，害我以為婚姻生活都是這樣，結果我跟他結婚之後，好像和沒結婚一樣，還是各過各的。」

　「楊薇薇，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李安說。

　楊薇薇搖搖頭，「沒有，都分開兩年了，還有什麼感情。」

　「是嗎？」李安表示懷疑。

　楊薇薇將功能表交給了服務員，點了菜，隨後對李安說：「是真的，愛信不信。輪到你了，我點好了。」

　李安也跟著點了菜，隨後兩人都沒有提到杜至誠，吃完了飯，楊薇薇便說：「我要走路回家，反正很近。」

　「嗯，路上小心。」李安點點頭。

　楊薇薇走出了餐廳，剛過一個轉角，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杜至誠。」

　杜至誠手裡拿著一瓶飲料，對著她一笑，「吃完飯了嗎。」

　「對啊，你在這裡幹什麼？」她還以為他早就吃完飯走人了。

　「沒什麼。」杜至誠搖搖頭，「你要回家嗎？我送你。」

　「不用，很近，我走回去。」

　「我送你。」

　楊薇薇看著莫名其妙的杜至誠，「你幹嘛送我？」她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他們關係是前夫、前妻，不是應該保持距離比較好嗎。不要跟她說什麼離婚之後還能做朋友之類的鬼話，她可沒想過跟他做好朋友，至多點頭之交還差不多，雖然他們是平平和和地分手，她卻沒想過還能當朋友。

　真的很難回去做朋友，杜至誠跟她談過戀愛、上過床，還很恩愛地做了很多情侶該做的事情，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怎麼做朋友，就像現在，她看著杜至誠的臉，就想到他的薄唇親過她的唇，還有他的舌頭……所以，關係再好的朋友會這個樣子嗎，她真的跟他做不了朋友。楊薇薇無辜地眨著眼睛看杜至誠，等著他的回答。

　杜至誠心中高喊，見鬼了、見鬼了，為什麼看著楊薇薇，他這張舌燦蓮花的嘴就說不出其他的話了，還被她給問死，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他給了一個很無力的答案，「飯後散步。」

　楊薇薇噗嗤一聲笑了，「你跟我開玩笑吧，飯後散步，不要鬧了，我要先走了，再見。」說完，楊薇薇朝他揮揮手，就往家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杜至誠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怎麼住在這裡？」

　楊薇薇嚇了一跳，他什麼時候跟在她身後的，她竟渾然不覺，「喂，人嚇人要嚇死人的。」

　「你膽子還是這麼小。」杜至誠取笑，隨即又嚴肅地說：「這裡是老公寓，住這裡安全嗎？」

　「沒什麼不安全的，我跟你離婚之後就一直住這裡，沒遇到過什麼事情，呸。」楊薇薇瞪了他一眼，「烏鴉嘴，少說話。」

　杜至誠無語了，明明是她住的地方不好，她反而說他烏鴉嘴，這老公寓發生偷竊之類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不要將問題推到他身上。

楊薇薇一邊走一邊瞄他，他的身材倒是沒變化，仍然很精瘦好看，不是說男人到了三十幾歲的時候身材就會開始變化嗎，啤酒肚之類的，可他依然挺拔如松，更不要說他平坦的小腹，她記得他有六塊腹肌，不知道還在不在？哎，就說不能亂看、亂碰到，這不，想到不該想的，收回來！

　楊薇薇將思緒收回，「杜至誠，你大晚上的沒事做，不回家睡覺、看電視，跟著我幹嘛？」

　「楊薇薇，我們好久沒碰到了，碰到了聊一下不行嗎。」杜至誠覺得她的態度好奇怪，弄得他更想巴著她不放。

　「請你搞清楚，在餐廳的時候我們不是聊過了嗎，現在各回各的家，這才正常吧。」楊薇薇沒好氣地說。

　杜至誠輕咳了一聲，「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很好，幹嘛，你以為我離婚之後就成了一隻人見人憐的流浪狗嗎。」楊薇薇用力地瞪他，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搞清楚，我很好，比沒結婚都要好。」

　杜至誠張嘴正要說話，她截斷，「我家養狗了，你再跟著來，小心我放狗咬你。」

　「其實你那時不想離婚的吧？」杜至誠問，不然她的態度幹嘛這麼不友好，弄得像他拋棄了她一樣。

　「我想離婚啊。」楊薇薇覺得杜至誠今天很奇怪，杜至誠不該是這樣的，他風趣幽默，會給她空間，不會惹她厭煩。

　「你討厭我。」他斬釘截鐵地說。

　楊薇薇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杜至誠，神色嚴肅，「第一，我那時想離婚，現在也不後悔離婚；第二，我也不討厭你，我只是覺得我們離婚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見面打招呼，OK，可是要做朋友很難，我不知道別人怎麼可以，但我不可以，所以杜至誠，我們以後見面笑一笑、點點頭就好了，或者說幾句無關隱私的話都可以。」

　杜至誠瞠目結舌，「楊薇薇，你要不要這麼冷酷，很多人離婚了還做朋友的。」

　「我不行。」楊薇薇搖頭，「我覺得我跟你做不了朋友。」

　杜至誠笑了，「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因為你說離婚的時候我沒有去挽留你，所以你心裡不舒服，你現在是在報復我。」

　楊薇薇大大地白了一個眼，一隻手指用力地戳向了杜至誠，「你這個風騷的混蛋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報復你，我是吃飽沒事幹啊，你太自戀了，我只是覺得很怪異、很尷尬。」

　杜至誠不解地問：「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覺得啊。」

　「我們性格不一樣，感覺也不一樣，你不覺得，我覺得呀。」楊薇薇受不了地說。

　說著，楊薇薇轉身就要往公寓樓上走，老公寓沒有電梯，只能靠著兩條腿往上走，可她才走過去，一股濃郁的酒味飄過她的鼻尖。她還未有反應，手臂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抓住，緊接著，她落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她一愣，這個懷抱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隨即頭頂傳來杜至誠的斥責，「大叔，走路看清楚。」

　楊薇薇這才發現在她的左前方有一個醉酒的大叔晃頭晃腦地走過來，她連忙往後退，不小心地更加依偎在了杜至誠的懷裡，可她想不了這麼多，她不想跟那醉酒大叔碰到，厚，她最討厭酒鬼了。

　「呵呵……」那醉酒大叔傻乎乎地笑著，一邊笑，一邊看著他們，指了指他們，又往外面走。

　楊薇薇額頭冒出了薄汗，真是見鬼了，居然碰到這樣的人，「運氣真背，都是你烏鴉嘴啦。」

　杜至誠驚愕地感受著懷裡柔軟的身體，他的前妻似乎沒有什麼變化，身材還是這麼好，可一聽到她的話，他一下子就生氣了，「什麼叫我烏鴉嘴，楊薇薇，你眼睛有問題，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又破又爛的老公寓，你很窮嗎，為什麼要住這裡。」

　楊薇薇被罵得傻眼，「我、我不是窮，只是……」她覺得這裡也沒有杜至誠說的那麼差吧，她住在這裡兩年了，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只不過剛才碰到了一個酒鬼，呃，她想想那個酒鬼的模樣，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這時，她又覺得還好杜至誠在，不然那個酒鬼要是扯住她，她喊救命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於是她態度沒有太強硬。

　可杜至誠的脾氣上來了，「我陪你上去，順便檢查一下。」杜至誠說著就拉著楊薇薇走上樓梯，楊薇薇被他拉著走，想說不用，結果他的大掌超級有力，她想掙脫都不能，只好被他拉著走。

　「等、等一下。」走了三層，楊薇薇輕輕地出聲。

　「幹什麼。」杜至誠瞪她。

　楊薇薇無奈地說：「就這一層啦，我家到了。」

　杜至誠冷冷地說：「哪一戶？」一層有兩戶人家，他等著楊薇薇給他開門。

　真不想讓他知道她住哪裡，楊薇薇歎氣，往右邊走，卻發現自己的左手還被他拉著，「喂，放手啦。」杜至誠這才放開了她。楊薇薇從包包裡拿出鑰匙打開門，一邊打開，一邊說：「我有養狗，你……」

　「我對狗毛過敏，不是怕狗。」杜至誠澄清道。

　楊薇薇輕哼一聲，打開房門，一隻哈士奇快速地沖出來，撒嬌地揚著尾巴不斷地靠著楊薇薇，嘴裡不斷地發出嗚嗚聲，楊薇薇立刻伸手摸著哈士奇，「乖啦，我回來了，糕點。」

　杜至誠抽了抽眼角，一隻魁梧的大狗被叫糕點，真的很搞笑，他耐心地在一邊等著，等人狗談了一會感情，在他有些看不下去的時候，楊薇薇終於想起了他，「這是糕點。糕點，這是我的前夫。」

　杜至誠默默地看了一眼糕點，而糕點雖然長得很威武的樣子，卻異常萌萌地朝他吐舌頭，他僵硬地伸手拍了拍它的頭，「糕點好。」

　糕點激動地要撲上去，楊薇薇用力往它身上一拍，「乖啦，站好，不要見人就撲，真是的。」

　杜至誠深吸一口氣，「你住老公寓，還養一頭完全沒有作用的狗，請問你為什麼自信你家很安全？」

　「糕點怎麼沒用了，黑夜裡什麼都看不清，它長得像狼，光是這樣就嚇死人了。」楊薇薇努力地說。

　「哈士奇像狼，難道它真的是狼嗎，它是一隻狗，還是一隻只會跟人玩耍的狗，說不定小偷進來還能跟它聊聊天。」杜至誠揉了揉頭痛的額頭，他不知道她的思想這麼單純，長得兇橫就能唬住壞人了嗎，誰不知道哈士奇是寵物狗。

　楊薇薇沒好氣地說：「行啦，你都對、你都對，現在看到了吧，我這很安全，你可以回去了。」

　杜至誠無視她的話，直接往裡走，很仔細地將門窗都檢查了一遍，雖然沒有問題，他還是忍不住說：「你要不要換一個地方住？」

　「幹嘛？」她住得好好的，幹嘛要換地方住呀，他這個人好莫名其妙。

　「你住的這一帶太老舊了，我記得有幾個地方不錯，雖然租金會貴一點……等一下，你幹嘛不跟你爸媽一起住？」杜至誠後知後覺地想起，楊父、楊母是住在臺北的。

　「他們呀，看著他們那副甜膩膩的模樣，我受不了就搬出來了。」楊薇薇吐吐舌頭，「他們上一個星期又跑到了韓國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杜至誠想到他們，會心一笑，突然笑容僵在臉上，居然被她轉移話題了，「言歸正傳，我介紹你幾個住處。」

　「行啦，我也準備換地方住了，等租約到期，我就換地方了。」

　「你工資很低嗎，租不起好點的地方嗎？」杜至誠疑惑地問，他們離婚的時候，她還在某一個公司當主管，收入不錯的。

　楊薇薇一愣，摸著在腳邊不斷撒嬌的糕點，緩緩地說：「我換工作了，因為之前那個工作太忙。」

　杜至誠不知為何腦海裡跳出一個想法，她為什麼離婚之前不換一個工作，為什麼離婚之後才換？他們不就是因為聚少離多才離婚的嗎，如果她那時換了工作，她配合他的時間，他們就不會離婚。

　「其實之前我生了一次病，感冒發燒，後來嚴重到進醫院了我才發現我還不想死，不想被工作活活累死，所以我決定要重新開始。」楊薇薇癟了一下嘴，「現在這個秘書工作也還好，聽老闆指示幹活就好，不是特別累，工資也不錯。我不是沒錢住好點的地方，只是既然住這裡習慣了，我就不打算換了，而且這裡交通方便。」

　杜至誠沉默了，良久，他才問她，「我們還沒離婚的時候，你有生過病嗎？」

　「當然有。」楊薇薇奇怪他幹嘛這麼問。

　「你一個人？」杜至誠輕輕地問。

　「是啊，不然呢。」楊薇薇反道。

　杜至誠發現楊薇薇為什麼要跟他離婚了，不，正確來說，她早該跟他離婚了，他太渣了。

　楊薇薇發現杜至誠的神色有些僵硬，她不是很明白，「怎麼了？」

　楊薇薇生病，他這個丈夫沒有陪著她，而她完全不覺得有問題，她的重點在於他們相聚的時間太少，而不是他沒有關心她，杜至誠突然覺得他是十足的渣前夫。

　就因為楊薇薇從來沒有抱怨過，獨立自主慣了，他反而認為她能搞定很多事情，可哪一個女生生病不渴望人關心，哪一個女生嬌弱的時候不想向人撒嬌呢，而楊薇薇卻很淡定地無視了這些，她在乎的和他不同。

　杜至誠歎了一口氣，「那次生病嚴重到什麼地步？」

　「變成林黛玉了。」楊薇薇想到這件事，臉色發苦地說：「就一副體弱多病，快要撐不下去的樣子。」

　杜至誠被楊薇薇毫不在意的說話方式弄得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你的事業心太重了。」

　「我事業心重？」楊薇薇指著自己，一臉的驚訝，「你才重吧，你有一次為了趕一個企劃案，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家，都在公司休息室裡待著，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外遇了。」

　杜至誠無力地說：「你忘記那時候我弟弟要追他老婆，結果將公事全部丟給我嗎，我一個人做兩份工，我快累死了。」

　「對啊，看你這麼可憐的分上，我不是還指導過你的企劃案嗎。」楊薇薇立刻一副得意的模樣。

　杜至誠看著她，「謝謝。」頓了一下，「你這裡的租約什麼時候到期？」

　「快了，好像是年底之前吧。」楊薇薇想了想，不是很確定地說。

　「很好，我幫你找新的住處。」

　「等等。」楊薇薇連忙阻止道：「你幹嘛這麼熱情，我的住處我自己找，不用你幫忙了。」

　「我為什麼不能幫你？」

　「你幹嘛幫我？」楊薇薇覺得兩年後的杜至誠很奇怪，雖然他這個人的性格不是很冷漠無情，可也不是很樂善好施，再說他們兩年沒聯繫了，他突然冒出來說要幫忙，讓她覺得渾身不對勁。

　「我幫你需要什麼理由嗎？」杜至誠覺得莫名其妙。

　楊薇薇冷靜地望著他，想了一遍他們剛才的對話，恍然大悟，「天呐，你該不會是離婚兩年之後覺得愧對我，所以想幫我，以此減少你的愧疚感吧。」

　杜至誠臉色一黯，「你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老實說，杜至誠，你是不是在沒離婚之前做了壞事，現在覺得我過得不太好，心裡覺得很對不起，想要彌補我？」

　杜至誠活像是被人噴了一臉的墨汁，低沉地說：「楊薇薇，你夠了。」

　「你才夠了，我好好的，你不用可憐我，我一點也不可憐。」楊薇薇一副見鬼了的模樣。

　杜至誠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自己現在就想動手將她抓出這個破公寓的衝動，好吧，這個公寓也沒有他說的這麼爛，只是跟他住的高級公寓比起來，真的差了些，「我還住在我們原來住的地方，我不介意多一個室友，你可以跟我一起住，反正有客房。」

　楊薇薇真的好想一腳將他踹出去，他還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杜至誠，他很有空嗎，他今天沒有企劃案要趕嗎，他在她家跟她說廢話不是浪費時間嗎，「還真是謝謝你。」她咬牙切齒地說：「不過不需要，我不需要。」

　杜至誠張嘴還要說話，她兩手拉著他，將他扯出了她的住所，在關門前，兩手插腰，「我很安全，不見。」說著，楊薇薇關上了門。

　杜至誠看著黑漆漆的門，突然覺得夜格外的安靜，陰森森的，彷佛隨時會有魑魅魍魎跑出來嚇人似的。他仔細地在她家門口看了看，好吧，好像也沒有這麼壞，不過她換一個地方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