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陳繹心下頜揚起, 迎上聞人離的吻,唇舌交纏, 極盡纏綿。
一吻罷,呼吸全亂了, 陳繹心倒是真的嫌棄起這凡人的身體來了,否則他就能繼續和聞人離吻上很久很久了, 他喜歡這種唇齒相依, 極盡親密的感覺。
「阿離……」陳繹心喚著,音色已然不同, 他脖頸繼續揚起,聞人離細碎的吻接連落下,不輕不重,他的呼吸也一同掃過他過於敏感的頸側肌膚。
「阿離, 」陳繹心又喚了一句,他摸摸聞人離的頭髮,手順著頭髮鑽到聞人離衣服裡,摸摸捏捏, 甚是喜歡這樣的手感。
「阿離真的懂嗎?」陳繹心不免又多問一句, 從聞人離的日常反應來看, 再純情不過, 這突然就進入到最後一個步驟,也不知他懂不懂了……
聞人離將陳繹心半抱而起,他的吻便直接從脖子胸膛換了位置,陳繹心倒吸口氣, 不敢再多撩撥了,但又片刻,他又嘀咕了一句,「我也給阿離含過花,所以阿離不虧的。」
「喂……」陳繹心一手撐在床鋪,一手抓住聞人離的頭髮,面色潮紅,似乎想要逃離這種讓人瘋狂的感覺,又似乎想要回應些什麼,他雙腿僵直得發酸,然後就把什麼都交代出來了。
他臉黑了黑,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快得這麼突然……
「阿容,」聞人離抬起頭,輕輕摸了摸嘴角,他眸中的微紅也更濃郁兩分,他繼續低頭親吻,吻一點點往上,對上陳繹心動情又糾結的眸光,他又一吻落在陳繹心的眉心。
「阿容可高興?」
「高興,」陳繹心應著話,雖然對自己不大滿意,可面對聞人離的努力,他還是高興的,他的腳往上一抬,直接架在聞人離的腰上,他拉下聞人離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道,「我也想阿離高興。」
他對於誰上誰下倒是沒什麼執念,他只要他們真正在一起就可以了。
「我高興,」聞人離說著,他自己身上一樣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服直接不見,他們赤裸相見,陳繹心嘴角的笑容又明麗兩分,他又摸又親地輕薄人,聞人離也找到了合適的位置。
這個幻境很是真實,任何感受都相當真實,無論是身體的顫慄,還是神魂的顫動,都讓他們體會到了什麼叫魚水之歡,什麼是世俗情欲。
木屋外的花田一如亂魔城宮邸裡的花木,開始瘋長蔓延,便是木屋內的地上也一朵朵花接連盛開,花葉爬上木屋,以木屋為中心,一片花海蔓延地開去。
陳繹心和聞人離在情欲的海洋沉沉浮浮,欲罷難休。
陳繹心倒是真知道自己是小看聞人離了,不說他三萬年歲月的閱歷,就是他此時比他強健的體魄,高深的修為,就夠讓他吃不消了,更不用說那足以讓人發瘋的耐力。
陳繹心的腳趾微微蜷縮起,全身上下泛紅,呼吸一慢一快,他手在聞人離身上撓啊撓的,可依舊沒有辦法脫離這種讓人發瘋的狀態。
「阿離,該好了吧……」雖說他不會受傷,可這種無處所依的感覺經久了,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事情。
聞人離低頭輕輕一吻陳繹心的唇,終於沒再繼續下去,比起陳繹心半昏迷的狀態,他的興致才剛剛起來,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再折騰下去,否則陳繹心真該受不住了。
他的吻繼續落滿陳繹心的臉頰,從額頭到一直脖子,再到落滿全身,他拉過紅被,將他們一同裹住,就這般躺著。
陳繹心並沒有直接就睡過去,他緩和過來便回抱住人,臉上的神色安定又美好,「這次婚禮不算,我們回魔宮要再結一次,再洞房一次。」
「好,」聞人離自然無不應,他輕輕拍著陳繹心,突然眸光一凝,他手往外一揮去,試圖進入這傳承之地的幾人,直接被揮成了虛無。
陳繹心安睡一夜,再次醒來,他依舊在聞人離懷裡,但他們已經不在傳承之地的幻境裡了,他和聞人離衣著完好,那一夜就和一場春夢似的。
陳繹心眨眨眼睛對上聞人離的視線,日常過於羞澀的聞人離沒害羞,他自己這嫩臉倒是紅了紅,但隨即他便看到聞人離臉頰上後知後覺爬上的紅暈,如此陳繹心便淡定了。
他抱住聞人離的脖子,在他的臉頰和唇上都印上一吻,「便是夢,對於我們來說也是真實的,阿離放心,我不會不認帳的。」
「我會記得阿容的話的,」聞人離說著,親親抬起陳繹心的下巴,然後他主動給了一個纏纏綿綿的的吻,見陳繹心臉頰泛起如幻境中的潮紅,他才放過。
陳繹心聞言忍不住舔了舔唇,他體力上明顯是比不過聞人離的,可言語上他倒是一直要占上風,他仔細品味一下道,「阿離很甜。」
他本來不是這種黏黏糊糊的人,可對上聞人離他無師自通就這麼黏糊起來了,可他喜歡,他願意,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們又這般相擁了一會兒才站起來,陳繹心依舊沒有得到什麼傳承結晶,可他眉心的虛影又比之前明顯上兩分,聞人離再次一吻,將之隱去。
他們走出矮門,四周卻比進去之前多了些打鬥的痕跡,焚天幽府真正開啟的時間未到,可已經有各門各宗通過特殊方法,將一些天才弟子送進來了,他們所為自然是傳承之地的傳承結晶。
結晶只有六個,算上百年前狩得的黑晶,陳繹心一人便占了三個,剩餘三個也讓各門派弟子爭破了頭,還未必能有所得。
「焚天幽府存在時間太久,所以才有這可乘之機,不過,阿容勿憂,你與他們不同。」聞人離牽著陳繹心的手慢慢走,就和他們在魔宮裡的花園散步一般,相當悠閒。
「哦?」陳繹心倒沒覺得自己多有不同,除了他長得比一般人都好看了些。
「雖然你將功法轉嫁出去,但那時的烙印已經留在你的神魂裡了,你才是焚天幽府選定的傳承者。」除非陳繹心發生意外,否則再沒有人能得到真正的傳承烙印。
甚至,聞人離懷疑之前針對陳繹心神魂的上古咒術,或許還與這焚天幽府的傳承有關。
「哦,」陳繹心點點頭,倒沒表現得多高興,他另一隻手摸了摸脖頸上的玉佩,總覺得雲崖子抹去他記憶裡的,還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而這一部分事情,就是聞人離也無法知道。
「阿容的體質的確有些特別,我也沒有見過。」
活了三萬年,聞人離見過的人,經歷的事情很多很多,可至今他未見過陳繹心這種特殊體質的人,甚至一些古書上也未有記載。
「可是有什麼不好?」
陳繹心偏頭問向聞人離,如果不是有什麼憂慮,聞人離不會這樣特意提一提的。
「還不知,不過等我們雙修時,我可以為你好好看看。」
聞人離說著對上陳繹心的視線,莫名紅了紅臉頰,他說這話時明明沒有多想其他,可對上陳繹心的眸光,他大概也跟著想入非非起來了。
聞人離還未詫異清楚自己的轉變,陳繹心一個香吻便印在他的臉頰上。
「阿離真可愛。」前路茫茫未知,可聞人離陪伴在他身側,陳繹心就有一種什麼都不需多想的感覺。這種被人寵著護著的感覺,很特別,很美好。
他們繼續向前走去,卻是來到了陳繹心萬分眼熟的索橋前,聞人離就是在這裡為他散盡靈體和魂體的,他大概也是在這裡被雲崖子強行抹去了部分記憶。
可記憶消失,那時遺留的悲慠始終未從他心間散去,他握住聞人離的手稍稍緊了緊,唇瓣微張,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選擇開口。
和百年前一樣,這裡他必須去。理由也一樣,他也想有一日能庇護聞人離。
聞人離一點眉心,他的靈體樹苗纏在了陳繹心脖頸的項鍊上,他們又相攜一會兒,聞人離才放開了陳繹心的手,「我在這裡等你。」
他對上陳繹心的眸光,將人往懷裡帶了帶,「我保證。」
百年前的事情絕無再發生一次的可能。
陳繹心回擁了一下聞人離,他從聞人離懷裡退出,手再次摸上脖頸上的項鍊,狠力一拽,便將項鍊抓在手心,他將小樹苗放到肩頭,然後抓著項鍊紅繩的兩端,環過聞人離的脖頸給他系上。
「我身上沒什麼好東西,希望阿離不要嫌棄。」
陳繹心這個「不要嫌棄」,還包括他送錯過人,讓聞人離不要嫌棄。
聞人離捏著墜子神色似有遲疑,陳繹心對他輕輕一笑,便帶著小樹苗往索橋走去了。
他知道聞人離的遲疑並不是因為嫌棄,而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墜子對陳繹心來說意味著什麼,它大概相當於聞人離靈體和魂體一般的存在,雖然沒有靈智,可陳繹心來說,等同於另一條命。
他給聞人離系上這個玉佩,就表示在危難之時,能用這條命換聞人離的命。
「阿離想給我最好的,我只能給阿離我僅有的了。」
陳繹心說著輕輕摸了摸探過根須的小樹苗,他偏頭過來,小樹苗遲疑片刻,便自己把花苞送過來讓陳繹心親了。
陳繹心眯了眯眼睛,笑得分外燦爛。
他逗著小樹苗,眸光也往四周看看,倒不覺得陌生,在這中央宮殿裡的記憶,雲崖子不至於動太多手腳。
這裡看似只有一個宮殿,幾扇進出的門,可其實是個巨大的迷蹤陣,並沒有那麼容易進到真正的傳承宮殿裡。
一回生,二回熟,陳繹心進進出出的速度極快,他眸光四處看著,眼睛突然一亮就往一扇門步入,但腳步才抬起,他又變換了一個方向。
他走入一個門中,然後快速跑了起來,隨即又變化幾個門,他突然停住腳步和一個人正面撞上,「周琰!」
小樹苗提醒他,他們身後有人跟著,陳繹心又怎麼會給跟蹤的人帶正確的路呢。
「繹兒,」周琰身形不動,臉上浮現慣常的微笑,一如陳繹心第一次見他時的親切,可那時候是真親切,現在就未必了,他們的朋友之誼早就變質了。
「不枉你在焚天幽府陪了我十年,今日可有所得。」
他在焚天幽府尋找魂魄的時候,周琰來此勸過他,甚至陪著待了十來年的時間,看樣子那十年裡,周琰在焚天幽府也有所得,否則不會躲過聞人離的感知,這就進到中央宮殿裡來了。
陳繹心說著腳上的鈴鐺輕輕一晃,他就移步到另一扇門前,他依舊是凡人,可擁有傳承烙印的他在這個焚天幽府裡,可就不是一個凡人那般簡單了。
陳繹心手一撈將要躍出的小樹苗抓在手心,送到唇邊安撫一吻,便將它塞到懷裡。
「在這裡不用阿離為我出手。」小樹苗相比聞人離的人體和魂體,修為弱上許多,陳繹心根本捨不得他被周琰傷到。
而這舞他既然學了,豈有不用之理,何況這還是用來殺人的舞。
周琰面相上看只有三十來歲,可其實他有兩百多歲了,陳繹心九歲初到玉鼎宗,就是周琰照顧的他,大師兄和小師弟,陳繹心一直以來對他的觀感都不錯。
但人心要變,誰能阻止,昔日情誼在他設計他時,便已不見,再見就是你死我活的時刻。
陳繹心左腳踝的鈴鐺不時響起,六隻靈氣凝聚成的冰藍色玄鳥便伴隨在他四周,周琰每想靠近,便被它們逼退。
「繹兒再見我,便要為我一舞,著實……喜出望外。」
周琰看著陳繹心眸中劃過些許癡迷之色,他不再試圖上前,他退後兩步,想要從言語上打擊陳繹心,「繹兒……」
「周琰,你真噁心。」
陳繹心的動作緩緩收回,六隻靈力玄鳥突然調轉方向,向著陳繹心本人飛去,一陣靈光淹沒,周琰疾步上前,半點陳繹心的身影和氣息都尋不見了。
這舞即便威力再大,他一個凡人要殺一個金丹真人也和蜉蝣撼樹沒有區別,可用來分散周琰注意再乘機離開還是足夠的。
「阿離不用生氣,等再見他,我便把他眼睛挖了。」他陳繹心的舞豈是那麼好看的,周琰看了,眼睛就也別想要了。
他們又繼續進進出出幾扇門,然後便進入到一個藍光四溢的宮殿,陳繹心徑直走入到一個看不清楚面容的石像前盤坐而下,便算開始參悟了。
他在中央宮殿裡耽擱得越久,在外聞人離越艱難,所以他不能分心。
陳繹心參悟的石像在這傳承殿堂裡一同有六座,陳繹心當年便是這樣一座座參悟過去,但他當時只憑藉傳承結晶進來,得到只有六分之一的傳承。
現在他擁有傳承一半的傳承烙印,聞人離在外還會繼續為他送來傳承結晶,他必然要得到完整的傳承,才不枉這百年蹉跎。
陳繹心全心參悟的時候,小樹苗從他懷裡探出,他的根須輕輕蹭蹭陳繹心的臉頰,然後才躍到地上,他的花苞再往陳繹心身上一碰,原本席地而坐的人在視眼和靈識的感知中,便消失不見了。
小樹苗從傳承殿堂一跳一跳地走出,靈體靈力一轉,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娃娃靈身便成形了,這是聞人離這次醒來之後,借陳繹心處得來的陶罐子成長些許才得以化形的靈身,可沒想到真只化形成了小娃娃模樣。
墨綠色的衣裳,翠綠色的頭髮,眉心一點褐色,一雙眸子卻也是墨綠色,澄淨剔透,好看之極,再加上偏圓的頰肉,紅紅的唇,雪白的齒貝,這就是一個粉雕玉琢的仙童。
他神色雖然過於老成了些,可一點都不影響這幅模樣的可愛。
聞人離看看自己,面色浮現了些許的僵硬,可那肉肉的臉上,讓這僵硬變成了討喜,他又往後看了一眼,然後便往陳繹心困住周琰的地方走去。
陳繹心對這傳承之地熟悉,聞人離也不例外,他對它的探索不下於他的漓傀魔宮,甚至他進出不用那般遵守這裡的規則。
周琰在世俗中是一皇子,他十二歲進到玉鼎宗,因為單靈根資質,他和陳繹心一樣,一進到宗門就被雲崖子收為了弟子,地位超然,一直受玉鼎宗中低階弟子的仰慕和敬重。
從氣質上說,周琰確實是仙道中人,飄逸無塵,即便被困在迷蹤陣中進退不得,也不見煩躁,更無半點頹喪之色。他一點都不敢小看他這小師弟,到如今也還是。
若非怕驚動閉關的雲崖子,他當初是不想放陳繹心活著回到鎮海陳氏的,這不,不到一年半時間,他的小師弟便又能在他面前言笑晏晏,張牙舞爪了。
聞人離邁步而來,周琰未轉身,嘴角就噙起微笑,「繹兒,莫要鬧了。」
「阿容的名字豈是你能喚的?」繹兒,繹兒……怕是陳繹心的生父生母都不曾這樣喚過,可周琰卻喚得相當熟稔。
聞人離話出口,便是聲音也全然是稚嫩的童音,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愛開口說話了。
曾經他這種形態保留了三千年,說不上不適應,可作為一個不老不死的妖童,他所遭遇的絕大部分都不會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周琰轉過身來,看向了聞人離,他神色裡浮現了些許忌憚,「你是何人?」
「我是阿容的道侶,」聞人離淡淡道,他手一揮去,綠色的靈光溢出,周琰就被六隻玄鳥配合著束縛住了。
周琰周身紅色的靈光四溢,可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掙脫不了聞人離的法術,在聞人離面前他無半點還手之力。
「你是漓傀魔君?」周琰說著眉頭微微皺著,漓傀魔君在南境最為神秘,但傳承久遠是確定的,甚至仙道和魔門都有一個共識,那便是他們如何打都行,如何都不能和漓傀境的漓傀魔君對上。
漓傀魔君在太玄修仙界身份特殊,地位超然,一直讓周琰相當不解。
當初漓傀魔宮放話出來要去鎮海陳氏提親,原本還有意動的其他魔修散修就都不敢冒頭了,否則原本周琰是有意讓海外的散修去娶的陳繹心。
聞人離不屑回答周琰這個問題,他抬步走近,手中的靈力繩子輕輕一拽,周琰便被絆倒在地上,臉著地,嘭一聲,相當響亮。
「在這裡你不能殺我……」周琰放話出來,眸中的情緒卻沒他的話那般確定了。化神大能的威赫,他感受過不少,並不敢有半點小看。
聞人離認可這點,但他的腳又抬起,踩在了周琰的臉上。
「妄圖噬主,你該是想起了什麼了吧。」聞人離聲音雖然稚嫩,卻對於周琰來說,如五雷轟頂般震懾。
周琰聞言神色一怔,有些情緒沒有藏好,便讓聞人離捕捉到了。
「噬主之僕,當誅!」聞人離的話如同審判,壓得周琰面色更扭曲兩分,他身上開始流竄一些莫名的氣機,完全超脫他金丹真人會有的氣機。
他這是被嚇得想要逃走,聞人離阻止不了他逃走,可也要在他逃走前留下他些什麼。
綠色靈力變成利刃直接插入周琰識海,就這般生生剝離出一枚傳承結晶,同時利刃往下劃過他的眼睛,兩顆眼珠子便落在了地上。
聞人離倒是沒忘記陳繹心之前說要挖周琰眼睛的話,這就將他弄瞎了。
周琰慘叫一聲,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這中央宮殿裡,同時也脫離了焚天幽府。
聞人離看著被破開虛空的地方,他的靈力開始煉化這傳承烙印,果然在裡面發現有周琰留下的咒術,他眉心微微一皺,「只怕跟來的並不止他一人。」
聞人離墨綠色的眸子漸漸暗沉,面色凝重地往陳繹心所在的大殿走去,才走入,就看到陳繹心黑著臉站在門口,他看過來眸光先是詫異,隨即變成了冷肅。
「過來。」
聞人離腳步微微一頓,要變回小樹苗的法術不敢繼續下去了。
陳繹心低眸瞅著只到他大腿處的聞人離,他彎下腰來,就這般將人抱了起來,他臉色依舊未有緩和,「去哪兒了?」
「去將阿容的東西取回來。」聞人離肉肉的小拳頭裡依舊攥著一個晶體,這是他重新洗煉之後的傳承結晶,他往陳繹心的眉心輕輕一拂,結晶便跟著沒入陳繹心的烙印虛影中。
「你去找周琰了?」陳繹心這麼一聽便知道聞人離做什麼去了,「他可有碰你?」
便是聞人離這般孩童模樣,被人碰了,他都不開心,更別說被傷著了,陳繹心臉上殺氣四溢,便是聞人離都有被唬住兩分。
「我踩了他的臉,刺了識海,還挖了眼睛……」
這麼說來,也不知道他算不算被周琰給碰了。
聞人離困惑著,原本還一臉殺意怒氣的陳繹心,一偏頭就對他狼吻起來,「阿離這模樣當真可愛可親極了。」
陳繹心可不會有因為聞人離變小了,就下不了嘴的事情,無論聞人離是嫩苗苗還是老古董,他都啃定了。
陳繹心對著小樹靈版的聞人離親親摸摸,好一會兒才停下了輕薄,他繼續坐回石像前,卻還讓聞人離坐他大腿上,將他圈在懷裡抱住。
「阿離要記住,你對於我來說是最重要的,有些人,我們有的是機會處置。」
聞人離對上陳繹心嚴肅又關切的眸光,他點了點頭,「嗯。」
「阿離乖,」陳繹心笑笑揉揉這嫩嫩的小臉蛋,這才再閉目參悟。
聞人離變小了,臉頰的紅暈更難掩藏,他仰著泛紅的臉,抬眸看向石像,眸中的清光一現,卻是看清楚了石像所刻之人的面目,姣好精緻,天上人間難尋,與陳繹心有八九分的相似。
關於上界遺珠的事情,他在一萬多年前就曾聽天機門的老門主說過,他還告誡了聞人離一句話,「離君,他到太玄歷劫,或為殺你證道,你該有所準備。」
為了這準備,他才進到南境當起了真正的魔君,他魂體進到焚天幽府也是為了更早地瞭解上界之事,可不想他未曾瞭解太多,就和陳繹心結下了姻緣。
陳繹心是陳繹心,即便他前生是上界之人,這一世他也是和他結成道侶的陳繹心。過去如何並不能決定他們的現在和未來。
聞人離閉上眼睛,兩刻鐘後,他的化形靈體維持不住,他又變回了小樹苗,它自己鑽到陳繹心的衣襟裡,這般躺好。
陳繹心這時睜開眼睛,石像的一道清光沒入他的眉心,傳承烙印的虛影再次浮現,他起身走到另一個石像,繼續參悟。
而在外界的聞人離也終於將另外兩個傳承結晶尋到,他走到索橋前,往裡一投,結晶自行飛入,片刻便來到大殿然後一同沒入陳繹心的眉心。
虛影不再是虛影,而是變成了一朵冰藍色的火焰,六座石像輕輕一顫,然後連接起一道火苗將陳繹心籠罩在內。
同時整個中央宮殿的上方,鳳舞龍騰,祥雲不斷,外界通往焚天幽府的通道提前開啟,守在外眾多修士都被嚇了一跳,隨即再顧不得什麼協議什麼,盡皆湧入焚天幽府秘境當中。
抬起紅轎一樣到此的楠軻鄔飛等人也都進到焚天幽府來,他們還未去尋聞人離,聞人離就先找到了他們,「先蟄伏。」
「是,」楠軻等人領命,聞人離再次不見。
但他並沒有到其他地方去,他就守在宮殿前的索橋邊上,一旦有靠近的,他便用陣法將人挪到焚獄裡去,但這種情況長久不了,他能將化神之下的修士挪得無聲無息,可對於化神修士卻無法不被他們察覺。
「這橋……我的天,這裡至少死了六七個化神大能,才會留下這般可怕的氣機。」黑羽和幽若一同到來,才感受了一番,他面色便不大好了。
在太玄修煉到化神已經是極致,同階鬥法,誰想讓誰死都不容易,化神修士最多是壽元盡了,而後老死,可這裡的氣機明顯就是被誅殺的。
黑羽和幽若裹足不敢上前,他們眼珠子轉了轉,轉身不見,卻是打算去把其他化神修士也引到這裡來了。
盤坐在索橋前的聞人離眸光抬了抬,又再閉上,卻未阻止他們的離去。
這一次和上一次並不同,上一次陳繹心只得到了六分之一的傳承結晶,這一次他一人就集齊了所有,除了陳繹心之外已經沒人能進到中央宮殿裡去了。
他只要在這裡守著,在陳繹心出來後,帶他離開便可,所以這之前儘量把水攪渾,讓仙道魔門先對抗消耗去。
至於楠軻鄔飛等人,說是蟄伏,其實就搶寶去了,打著漓傀魔宮的旗號,敢和他們爭的人也不多,還真發現了不少寶貝,至於紅轎依舊停留在外,很多人都以為聞人離和陳繹心沒進到焚天幽府裡來。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將陳繹心和小樹苗淹沒的火焰才黯淡了一層,隨之是陳繹心識海裡咒術開始被拔除了,咒術一去,聞人離為陳繹心尋的幽魂鎧便發揮了作用。
它開始修復陳繹心的記憶,一切一切一如聞人離給他看到的,但比之前看到的,還多了他自己的想法,比如他心中種種吐槽聞人離的話,他對他們這段情感的迷茫,到堅定,再到認定了對方。
事實是當年他過分悲慠,被雲崖子點昏,醒來後,他的記憶就已經被篡改了。
他師傅果斷得讓陳繹心現在都相當詫異,或許從他進到玉鼎宗,雲崖子就有讓他給所謂的上界遺珠護道的意思了。
隨後,他闖了玉鼎宗的通天閣,得到了通天閣內的尋魄燈,回到焚天幽府尋找聞人離的魂魄。尋魄燈並不管用,他又用種種秘法,甚至將體質的封印完全打開,以此來尋找聞人離。
四十九年,他從悲慠變成了淡漠,雲崖子來勸了他幾次,周琰到此陪伴他二三十年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他擱置數十年的魂燈,突然就亮了,他拽下玉佩定魂,又將傳承轉嫁,讓焚天幽府替他繼續守護這縷幽魂。
然後又外出尋找各種養魂之物,二十年後,他才讓它轉世而去。
因為雲崖子的隱瞞,他這百年所為之事全是為了一個與他全無關係之人,他的悲和慠全不被看在眼中,一切都為他人做了嫁衣。
陳繹心的眼睛突然睜開,兩朵冰藍色火焰在他眸中跳動起來,同時他識海裡一片冰藍火海熊熊燃燒而起,那些咒術和雲崖子留下的氣息全部抹除,唯獨被他留下的便是聞人離發魂誓的那縷命魂。
咒術一去,陳繹心眼睛再次閉上,他現在才開始接受焚天幽府真正的傳承,《焚天六術》,焚為火,可這功法卻只適合冰靈根修士修煉,甚至對於修士的悟性有一種超乎于常的苛刻要求。
陳繹心繼續參悟的時候,他懷裡的小樹苗又爬出來,它吭哧吭哧在石像底座上尋找,好半天他才分別集齊了一個相當老舊的古簡。
它才爬回陳繹心腳邊,就被陳繹心握在手心了,小樹苗的根須蹭蹭陳繹心的手背,一副它很乖很乖的模樣,陳繹心不置可否,他取過玉簡一看,低頭又親了一下小樹苗。
《焚天六術》是為攻擊法門,這玉簡裡的《飛仙經》才是正統的修煉之法。
陳繹心將之放到眉心,便開始揣摩功法,三日後,他才開始正式修煉。
他明白聞人離的意思,他要在這中央宮殿至少恢復到築基期再出去。
陳繹心引氣煉體,足足三天才完成,並非是他資質不好,而是資質太好,便是這最簡單的引氣,他所接受的靈力洗禮也比一般修士強上太多太多。
他引氣之後便能打開聞人離給他的儲物空間,衣服上一個不起眼的暗扣,裡面放著一堆的哆哆果,他借它們修煉,時間又能縮短上許多。
三年時間過去,陳繹心練氣圓滿,焚天幽府上方雷雲牢籠,他晉升築基便要遭遇元嬰修士才有的雷劫,可越是如此就越說明他所練功法的不同一般。
而在外界,那些化神修士幾乎都聚到索橋前來了,也包括玉鼎宗宗主雲真子,仙道魔門分開對峙,兩邊人的摩擦幾乎隔幾日就要發生一次,如此元嬰之下的修士都不敢靠近這個區域。
「雷雲,有人在裡面渡劫。」
「不是元嬰,便是金丹……怕是又得了不得了的好處。」議論的聲音不斷,可他們猜測再多,也對這個烏龜殼一樣的中央宮殿毫無辦法。
「陳繹心當年不也進到中央宮殿裡,何不請他出來給我們說道說道?」
掩月宗唯一的化神長老妙音和玉鼎宗雲真子這般道,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陳繹心的遭遇,可她這話說出來,卻是要仙道這邊一同去威逼魔門,讓他們去把漓傀魔宮的陳繹心帶到此處來。
「混帳!」黑羽當即就怒駡了一句,他眸光四處掃著,沒見著聞人離,他才松了口氣,「我魔門的魔後也是你能隨便請的?」
聞人離他們都得敬稱一句魔君,他護著的陳繹心,便是他們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句魔後,否則以他們多年來的經驗,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聞人離多的是手段對付他們。
妙音作為化神大能自然不能忍受被黑羽這樣的呵斥,她上前一步,直接和黑羽對打上了,但不到兩息魔門這邊又有兩個魔君一同上前,幫助黑羽,這倆人平時和黑羽可不怎麼對付,但在關於聞人離和他的魔後的事情上,魔門九君的立場都是一樣的。
他們這邊三個大能一起動手了,這邊的仙道也不可能還看著,雷劫還未降臨,這邊就劍拔弩張先鬥法起來了。
雷雲凝聚了三日才降下,算起來這是陳繹心第二次遭遇雷劫,上次還是一年多前他嘗試突破元嬰的時候,可這威力完全不下於那一次,皮開肉綻,半點沒有打折。
他服下一枚哆哆果調息,一陣清光溢出,傷口全部消失不見,他已經進階到築基期了,而且是築基三層,鞏固好修為,他就可以嘗試突破到築基中期了。
雷雲散去,中央宮殿外的打鬥也終於結束了,掩月宗的妙音被扇了兩巴掌,黑羽挨了兩拳,他們這場衝突便算結束了。
但妙音是恨死了黑羽了,同為化神修士留下的巴掌印,可不是那麼好消的,何況她還是個女修,她氣得渾身顫抖,若非還有理智留存,她真想和黑羽生死決鬥。
「雲真子,我仙道弟子叛門,殺了便是,怎還讓他嫁到魔宮去,有辱……啪!」
憑空而來的一個巴掌又再次甩在妙音的臉上,她直接被擊飛到一個宮牆才跌落。
「找死……」黑羽揉揉肩膀,臉上的神色甚是幸災樂禍,他們彼此鬥法都難殺死對方,但聞人離出手這裡半數之人怕都沒命活著,這就是區別。
鄔飛和楠軻親自抬著紅轎到來,甩妙音巴掌的並不是聞人離本人,而是鄔飛手上的一個令符,這一揮就想當於一個化神修士親自出手。
「妙音仙子嘴巴還是放乾淨點,下一次就不是在下出手提醒您了。」
鄔飛說著,臉上的笑容甚是和煦,他和楠軻將紅轎放下,九位魔君自發過來護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正常更新,後天的更新定在晚上12點之後噠~另提前祝寶貝兒們端午節快樂,到明晚(端午)12點前,本章留評送節日小紅包,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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