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Adaro3【Triton無出場

　魅影在一片浪潮聲中醒來，春天的浪潮充滿喜悅的生機，他還聽見海鳥的鳴叫，伴著浪潮海風呼嘯而過，將他從睡夢中喚醒。

　空氣濕潤而又帶著微微的咸澀，是在繁華的巴黎嗅不到的開闊遼遠，魅影緩緩從黑暗中掙脫出來，映入眼簾的是明亮澄澈的天光。

　他正對著窗戶，半開的窗戶掩著半透明的藍色薄紗，海風穿透細密的紗網，揚起薄紗，顯出其後萬里無雲的藍天碧海，沙鷗點點。

　面具就放在手邊，魅影一邊戴好面具一邊坐起身，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已經被換上了一套柔軟的綢緞常服，他注意到衣服的邊角處用極其精巧的方法繡上了同色的暗紋，隨著光線變幻出不同的色澤，他正身處在一間奢華而舒適的房間裡，四柱大床懸著輕紗幔帳，金銀寶石和繁複的雕刻鑲嵌技藝被運用在屋內器物的邊邊角角，窗邊開著一扇小門，這也是整間屋子裡唯一的門，這裡並不通向房子內部，而是通向一個露台。

　魅影左右巡曳一圈，他現在應該在二層或是三層樓房的高度，從露台向下看可以看到下面是一個用大理石築成的池子，水非常深，裡面還裝點著各色珊瑚和珍珠，露台邊有樓梯連接到地面，準確的說走下去之後正好到池邊。

　水池周圍是茂密的荊棘和高大的樹木，向後的屋子也是被完全封閉住的一堵厚牆，這使得他雖然能從樓上看到遠處的大海，在樓下卻像是被關在囚籠之中，根本找不到可以離開的出口。

　樓下的屋子也是裝點華麗，牆上掛著許多名家的油畫真跡，銀質餐具和骨瓷茶杯在水晶櫃裡閃閃發亮，實木的餐桌上擺放著盛開的玫瑰和許多食物，魅影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飢腸轆轆，他甚至都沒有考慮這些食物是不是有問題，身體比大腦還要快的抓了一塊面包塞進嘴裡，又吃掉了好幾個蘋果和香梨以及一大塊牛排，才覺得自己不再是前胸貼後背的紙片兒。

　茶杯下邊壓著一張便簽——僕人會來收拾餐具，請不必擔心。

　字跡流暢瀟灑，轉折間棱角分明，這是Adaro的字跡，以前Adaro幫他修改過幾次譜子，留下過與之極為相似的字跡。

　魅影知道是Adaro將自己帶到了這裡，畢竟他失去意識之前身邊只有對方一條魚，但是他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麼要將自己帶到這裡又好吃好喝的養起來，想了好半天都想不明白，他只好將其歸結為海妖種族的奇怪愛好。

　吃完飯之後他又去探索了一下這裡的其他房間，二樓只有一間用來睡覺休息的房間，一樓卻是有好多間房，囊括了衣帽間洗漱間書房等等，甚至他在地下宮殿裡的那些樂器和手稿也都被搬了過來，有一間專門的房間用來給他創作。

　為了保證採光這些房間都有著非常大的窗戶，魅影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鬱鬱蔥蔥的樹木和草地，但是所有的窗戶外面都焊上了堅固而細密的欄杆——縱使它們全都有著精美的雕花和造型，也改不了它們是欄杆這個事實。

　這幢房子宛如一個奢華美麗的超大號鳥籠，為魅影這只籠中鳥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除了自由。

　不過魅影也不想計較了，雖然他並不是那種脾氣很好的人，但是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情已經讓他感覺疲憊不堪，他懶得再去思索這一切究竟為什麼會發生，也不想再考慮其後果，此時他心灰意懶百無聊賴，只覺得就算現在直接躺倒被裝進棺材埋進土裡也無所謂，坐在鋼琴前敲擊出幾個音符，指尖流淌出的節拍亦是懶懶散散有氣無力。

　魅影站起身走了出去，今天的太陽很好，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池邊設了舒服的軟榻讓人能躺在上頭享受溫暖的日光，邊上還不忘放上一杯果汁和一盤切好的水果，如果忽略掉被囚禁的事實，大抵再沒有比之這裡更加舒適的休憩場所了。

　拿上本書躺靠在軟榻上，時不時喝一口果汁，睡夢之中跳躍著的音符似乎隨著海浪而輕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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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daro已經在海中游曳徘徊了許久，並非在懊惱自己一時衝動之下做下了錯事，而是在抒發自己過於激動的心情，他得冷靜一點，不然待會很難保證會不會傷到自己的人類。

　Adaro一系的本能就是掠奪，他比之其餘的同族攻擊性要強上很多，相對來說自制力也要差一點，雖然看起來長了張心機深沉的臉，實際上腦子簡單直白的很，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搶不到的，無論是東西，還是人。

　如果一次搶不到，那就兩次。

　那個深不見底的池子和大海相通，Adaro只要沿著挖好的隧道游過去，就能從海裡游到池子裡，這也是除了飛之外唯一進入屋子的辦法。

　浮上水面之前，Adaro特意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表，每一塊肌肉都健壯有力，魚尾保養得宜閃閃發光，他漂亮的暗金色頭髮已經長到了肩背處，臉上之前跟Triton那傢伙打了一架留下的傷也基本上好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傷疤。

　很好，非常完美的一條魚。

　他得意洋洋地甩甩尾巴，緩緩浮出水面，現在正是夕陽西下的時間，暖色的光輝將池水染得宛如火燒，他從水中浮出時身上也不免染上了幾分夕陽暖色，斑斕映照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彷彿一尊剛剛出窯的絕世珍品。

　這樣的景象正巧落入了二樓看風景的魅影眼中，他就像是看到了童話在他眼前上演，那斑駁而又豔麗的色彩染在那漂亮的皮膚上，淺灰的雙眸在夕陽中流光溢彩，眼角微挑便是華美雍雅萬種風情，哪怕肚子裡藏了千萬的火氣對上這般藝術品級別的美貌也根本發不出來，更何況Adaro還機智地哼唱起了歌曲來討好自己的人類。

　「憤怒的唐璜（DonJuanTriumphant）......」魅影喃喃道，Adaro哼唱的是他寫下的歌劇之中最為滿意的一段，嫉妒，憤怒與愛戀祈求相融合，那種複雜的情緒在海妖的歌聲中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沿著樓梯走下，在Adaro停下的瞬間下意識接了上去，這是一段對唱，一個卑微的祈求著愛戀，一個曖昧不明地回應著愛戀，步步緊逼步步後退，情緒一段段累積，直到最後退無可退積無可積，才如同火山一樣驟然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魅影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才會在Adaro向他伸出手時沒有拒絕，任憑自己被拉入水中，也許是因為藝術家天生便無法拒絕任何美的東西吧，那種由自然造就的，不帶任何雕琢的美麗，輕易地便可以俘獲他的神智。

　Adaro著迷地親吻著人類的皮膚，小心地托著對方的身體讓其能靠在池邊借力，可能是有些橫衝直撞，但是海妖從來都深諳於如何挑起人類的欲求，把被水打濕的布料撕開，細細撫摸過每一寸皮膚，他不動聲色地挑起人類壓抑住的情緒，靈魂呼喚著人類與之共鳴。

　海妖豔麗臉上沾染著情/欲的色彩，眼角嫣紅水色蔓延，聖潔而又放/蕩。

　夢境在那一剎那與現實重疊，魅影直勾勾地看著Adaro動作，伴隨著**忽然覺得難以遏制地創作衝動在他心頭燃起，這種衝動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音符在他的大腦裡瘋狂的跳躍著，衝撞著，攪得他的神智一片混亂。

　一張紙，一支筆，或者其他什麼都好，他要把那些音符固定住，從他的大腦裡，從他的心中，固定在紙間筆頭。

　那樣的衝動比肉/欲來得更加猛烈，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地便推開了覆在身上的海妖爬上了岸，渾然不管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脫得七七八八，一頭紮進了自己的工作室，激情讓他整個人都處在極端亢奮的狀態之中，他從未經歷過這樣彷彿快要燃燒起來一般的亢奮，他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在琴鍵上舞動，那些在他腦子裡狂歡的音符洪水似得宣洩而出，那一切一切的愛與恨，痛苦與絕望，全部從他心底最深處流淌出來。

　最陳年的傷痕，硬生生揭開痂，擠出膿血，割去腐肉，痛得淚流滿面卻又根本無法停下，他不知疲倦地彈奏著，彈奏著無助渴求，彈奏著沉淪絕望，宛如失去意識的溺水者，他不知道最後自己有沒有得救，也不知道這世間究竟有沒有救贖，音樂是他的本能，宣洩著，絕望著，而又喜悅著。

　忽然那麼一個剎那，一切都空了，那些情緒全部宣洩了個一乾二淨，他的心頭空茫一片，指尖驟然失了力氣敲擊出幾個零散的細碎音符，他累得渾身都在顫抖，汗水和海水粘噠噠地粘在身上，他大口喘息著，又像是身在真空幾近窒息。

　「沒關係的......」他聽見了Adaro的聲音，遙遠得像是從無數光年以外傳來，他甚至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眼前被汗水糊成一片。

　「沒關係的......」Adaro擁住脫力的人類，他沒有想到人類的精神是這麼敏感，或者說自己的精神太過興奮，才會勾起了對方最深層次的情緒，惹出這麼一場小亂子。

　「別哭......」Adaro低頭吻去人類眼角的淚水，也許魅影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在哭泣，那種把聲音憋在喉嚨裡隱忍地抽抽搭搭地哭泣著，「我會陪著你的......」Adaro附在人類耳邊承諾著，「我會陪著你的......永遠永遠.......」

　「就連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Adaro【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