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七個故事(1)
「……沒想到你身上靈力低微,卻通曉這魔宗奪舍秘術……只是你三魂七魄中丟了一魄,也不知日後……罷了,小小血毒,本尊又何須仰仗他人……」
楚隨風半夜從夢中驚醒,耳邊還縈繞著方才迷迷糊糊中聽到聲音,他下床將房間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再無他人,這才舒了一口氣又坐回了床上,琢磨著「奪舍」「丟了一魄」什麼的究竟是他做了夢還是剛剛真的有人曾經來過。
楚隨風在心中反覆推敲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自己大約是睡糊塗了——畢竟,相比於奪舍,他更應該是重生的。
是的,這位朝雲山下蘭芝縣縣丞次子半個月前忽然大病一場,失了先前的所有記憶,卻在腦海裡多了許多此時他並不該知道、甚至尚未發生的事。
比如,他爹書房裡放著的那把祖傳寶劍居然是個曾經的修真界大能用過的寶器,雖然還達不到仙器的級別,但也是件難得的上品法寶。
再比如,就是這件在他們凡人眼裡不過是裝飾名貴、在修真者眼裡卻是價值連城的寶劍,便為他家引來了滅頂之災,甚至連整個蘭芝縣都沒能留下幾個活口。
在他那段不知從何而來的記憶裡,楚隨風是恰巧去臨縣給父親的故交送請帖才僥倖躲過一劫,之後被途徑此地、見他身上有些慧根又憐憫他遭此橫禍的九天劍宗一位長老收留,就由一位凡人的縣丞之子變成了修真門派的外門弟子,從此開啟了一段逆天成神的傳奇。
其實楚隨風剛「得病」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重生的——不知為何,他對身邊的親人好友乃至他自己這具身軀都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疏離與陌生感,若是有人那時告訴他其實是奪舍來的,他有可能就信了。
不過自從他在楚父書房裡見到了那把寶劍,意識到之後會發生的種種,他就漸漸確信自己是在上一個輪迴裡飛昇成功後出了什麼差錯,所以最後不是去了仙界,而是回到了他十六歲的時候。
人生有幸能重來,楚隨風自然要將他一家老小和蘭芝縣的百姓救出死劫。
可惜他雖然曾經貴為天下修真第一人,可現在這麼一重生就又變回了毫無修為的凡人,要和很快就該來殺人奪寶的魔修高手鬥,簡直是自尋死路。
現在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帶著他家那把祖傳寶劍去投奔他上一世的師門,九天劍宗。
這想法是好的,可惜三天前這位縣丞家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蕩公子楚二少剛偷偷把寶劍帶出家門,就被他爹捉了個正著,像拎小雞子似的拎回家狠狠教訓了一頓。
楚父大約是以為自家兒子不學好,在外欠了債就吃了豹子膽把歪腦筋動到了傳家寶上,氣得都動了家法,打得楚隨風深刻地理解到什麼叫做「龍游淺水遭蝦戲,重生的大能不如雞」。
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躺到現在,這才勉強算是痊癒,可以繼續他的偷劍,啊不,是救人大業了。
此時正是夜深,楚府內一片寂靜,正適合他行事。
楚隨風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又將些換洗的衣物和金銀細軟打了個包,背在身後就推開房門直奔他爹的書房。
楚父大約是覺得自家兒子挨了一頓打就會死了盜寶的心,也沒將傳家寶劍再換個地方收藏,楚隨風在書房轉動機關進了密室,很快便將劍拿到了手。
他悄悄地退出了密室、將機關擺回原位,又躡手躡腳地從書房出來,再一路潛行摸到了後院花園的東牆邊,找了個最低的地方就要翻牆出去。
結果,他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句喝問:「誰在那?!」
楚隨風無奈地轉回身,看著正好巡夜路過的護院,乾笑這說道:「小點聲!是我。」
「二少爺好。」那護院看到是他,明顯放鬆了下來,不過等到注意到他背後那把藏也藏不住的寶劍,臉上立馬變了顏色。
楚隨風一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要遭,要是真讓這護院把人都喊過來了,他被「教育」到臥床十日都算他爹(家)法外開恩,更何況那把會招來滅門之災的劍每多在他家放一日、他們楚家就多危險一分。
楚隨風只恨自己剛重生了幾日還未曾修煉,無法一個法術就讓對方昏睡,現在只能懊惱得趕緊上前去捂那護院的嘴。
可惜對方也算是凡人裡的練家子,輕而易舉地從他手下掙脫開,低聲說了句「二少爺,多有得罪了」,反身就要將楚隨風拿下。
楚隨風修真以前就是個普通的官宦子弟,此時還真有點束手無措了。就在此時,他的身體竟然比腦袋更快做出了反應,不但側身閃了過去,還順勢一個手刀就劈在了那護院的脖子上。
然後,那被他擊中的人連掙扎都沒再掙扎、瞬間就暈了過去。
楚隨風有些困惑地看向他的右手——要知道,雖然拜在「劍宗」門下,但就算是在重生前他也是以法術、符甲與煉藥見長,體術、劍術反而算是他的短板——自己能這麼乾淨利落地打暈一個彪形大漢,著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上多思量這些了,在確認那護院真的被打暈了以後,他便帶著要了人命的祖傳寶劍翻牆離開了家,向他上一世的師門進發。
實話實說,九天劍宗與此地相隔萬里,路上更是有諸多艱難險阻,而門派裡的各種卷宗典籍他也早就熟記在心,如果只是為了再次走上修真之路,他自己找個無人之地按著記憶力的功法修行一百年後就算沒到元嬰期、至少也得是金丹圓滿,根本沒必要重上師門。
楚隨風此去,其實主要是為了肖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