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七個故事(3)
在凡人的世界裡,無論你是乞丐還是帝王、無論你家徒四壁還是富可敵國,百年後也不過都是一抔黃土;但對於修真者來說,順著修仙的逆天階梯不斷往上爬,終點有可能真的會是永生。
在飛昇成仙的誘惑下,修真者的世界往往比凡人更加殘酷,殺人奪寶這種事可以說是稀鬆平常。
楚隨風在上一世屢有奇遇,每次都斬獲頗豐,自然少不了被其他勢力覬覦,好在他自己遇強則強,不但總是化險為夷,還有幾次在殊死搏鬥後得到了新的領悟,一下子修為大增。
有著上一世的種種記憶,雖然楚隨風現在還法力低微,但心中卻也沒有多擔憂,只當做是並未察覺異樣,轉身去了鎮上的第四家客棧。
那間客棧倒是收黃金白銀,店裡的夥計也很是客氣,只可惜由於這裡是天劍鎮上唯一可以不用晶石的客棧,別說是住店了,就算是只想打尖吃個飯,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位置。
楚隨風歎了口氣,左右看這鎮上的架勢,現在師門的形勢比他記憶中的應該只會好不會壞,他乾脆還是直接上山得了。
與一切想要擺出世外高人摸樣的門派相似,九天劍宗的大門也在高聳入雲的山巔。雖然沿路都是寬敞平坦的台階,但以凡人的腳力至少要花費八九個時辰才能爬到,再加上幾處用法術設置的障礙,能獨自走到九天劍宗的,就算不是已經有了些根基的人,至少也是根骨奇佳、適於修真的好苗子。
楚隨風現在已經是築基期,又在上一世就對九天劍宗裡裡外外都摸得一清二楚,這點小小的考驗自然不在話下,他只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爬了大半路程。
此時天色已晚,途中又已經過了三個奇門陣法,楚隨風先前還能時不時見到三兩個結伴登山,現在就已經是四下再無他人。
說再無他人也不對,之前在天劍鎮就盯上他的人還仍然不遠不近地跟著呢,甚至隨著太陽西下、山林轉暗,楚隨風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殺氣也越發不加掩飾了。
楚隨風面上不顯,但到底還是因為這隱匿在暗中的人分了神,在解第四個仙障的時候出了錯。
這第四個陣法本來就比前三個要設計的精妙了許多,若是沒學過奇門遁甲恐怕很難通過,他這麼一出錯,怕是要弄巧成拙,不是像其他人一樣被法陣阻住前路,而是乾脆要被法陣傳送到山下去了。
楚隨風原本預計再一個時辰就能到達九天劍宗的大門,若是真的被趕下山重頭來過,只怕要到深夜才能走到。
他一咬牙,把心一橫,將背後的祖傳寶劍抽出,一劍將路邊一株看似尋常的紅花剷平了——他這是索性要用上一世所學的符甲之術,把這陣給拆了。
楚隨風之後又毀了六處同樣不顯眼的各色花朵,當他精準、快速地將最後一株也除去的時候,他面前的法陣也發生了變化。
「咦?」楚隨風有些驚異地看著眼前變得平坦空蕩的山路,仔細辨認後終於確認了那被他破解了的陣法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變得更加隱蔽。
楚隨風在上一世也曾見過這樣的陣中陣,但那是在一個藏著仙品法寶的秘境裡,他還是因為曾經從肖雲兒那裡得到過一本符甲奇書才能解開法陣取得寶物。
以九天劍宗現在的形勢,既沒有必要、也應該沒有人能夠在山路上設置這樣奇陣才對。
然而現在這樣一個理應不存在的陣法的的確確就就橫在了楚隨風的面前。
楚隨風思量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一不做二不休連這個陣中陣也拆了——若是師門的人怪罪,大不了等他修為上去了再佈一個相似的還他們好了。
這新出現的法陣顯然比之前的要難上許多,楚隨風起初還分神去注意著那個企圖奪寶的人的動靜,後面就根本是把全部心力都投入到拆陣中去。
不過他現在到底是修為低微了些,若是上一世他大約只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而現在等他將整個陣法全部解開時,都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好歹是解開了。」在月光下,楚隨風眺望著前方再無障礙的山路,長舒了一口氣。
但在下一秒他就猛然握緊了手中的劍想要轉身,然而為時已晚。
一把漆黑的劍在下一刻就從後背穿透了他的身體。
楚隨風艱難地扭頭看向那跟了他許久終於趁他不備下手的人。
「我本來只是看上了你的劍,沒想到竟然能遇到這天大的好事……自從肖仙尊發話會收能解開這陣的人為徒,三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修真者來嘗試過,其中不乏已經成名的大能,可全都無功而返。」那一身書生打扮、看似彬彬有禮的年輕男子說著,沖楚隨風笑了笑,「沒想到你這麼個小小的築基修士居然能有這樣的造化,只可惜,也是要白白給我做了嫁衣。」
「你……」重生回來還未施展拳腳就先陰溝裡翻了船,楚隨風恨得直咬牙,將手中的劍一轉,反手而握就向後砍去。
然而那偷襲的人還沒被他的劍傷到,人就已經跪在了地上,一反剛才得意的樣子,滿臉驚懼地顫聲叫道:「肖、肖仙尊……」
楚隨風這才發現在他們前方的山路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
那是個一身白衣、帶著高冠的男子,面如白玉、劍眉星目,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不疾不徐地說道:「你既知本尊承諾收解開陰陽陣的人為徒,又怎會不知本尊素來嫉惡如仇。」
「是小人太過仰慕仙尊,一時糊塗,才犯下如此大錯。」那偷襲者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將額頭都磕出了血也不敢停,「還請仙尊饒小人一命,小人一定洗心革面,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肖仙尊看了看天上宛如碧玉盤的圓月,這次答道:「本尊不願在滿月之時殺生,你若是自廢修為,本尊就不再追究。」
對於修真者來說,廢了修為就如同被打回了凡人,但怎麼說也比被就地革殺要好。
那偷襲者沒有考慮太久,就一咬牙,將右手狠狠打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不出片刻,這個原本看似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便快速衰老成滿鬢斑白的六旬老者。他又衝肖仙尊磕了三個響頭,就生怕對方改主意地下山去了。
肖仙尊看著他有些佝僂的背影,對楚隨風問道:「他要取你性命,本尊卻只要他自廢修為,你可覺得不公?」
楚隨風忍痛對著這個在他上一世的記憶裡毫無印象的大能作揖道:「若無仙尊,我今日怕是要殞命於此了,對仙尊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怨懟。」
「我門中人當有此氣度。」肖仙尊點了點頭,這才仔細看向他的准徒弟·楚隨風,但是馬上就眉頭微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