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個故事（15）

　　聶凌雲的劍卻在這時趕到，這個本應該被右護法壓制的前女主已經有些微喘，但遠沒有徐創世神那麼狼狽，他和左護法刀劍相撞後也是兩人各向後退幾步，就算不是不相上下，也是相差無幾。

　　徐澤一邊提醒他小心刀口上的毒，一邊不由在心中驚訝他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又在下一刻看到右護法持鞭攻來，便驚叫道：「小心！」

　　聶凌雲抬手用劍身攔住打過來的鞭子，又反手就是一劍將想要左右圍攻的左護法逼退。

　　他們三次你來我往地過了幾十招，魔教左右護法二人聯手雖然佔了上風，但也一直是久攻不下。甚至到後來聶凌雲劍招越發狠絕，已是有要一命換兩命的架勢，他二人尚且惜命，便開始有些落了下風。

　　那二人又怎肯就此落敗，右護法虛晃一招，就將手中的鞭子衝著跌坐在一旁的徐澤甩去。

　　徐創世神此時毒發已是動彈不得的，看著衝著自己腦袋奔來的東西，心中暗叫「吾命休矣」。

　　聶凌雲卻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將打來的鞭子用左手抓住，不顧滿手迸出的鮮血狠狠一拉，竟將右護法拽到了他身前，不等她逃開，就奮起一劍在她喉嚨上破開一道鮮血直噴的傷口。

　　「紫湘！」那左護法見狀目眥欲裂，大喝一聲就揮刀沖聶凌雲劈去。

　　聶凌雲剛剛暴起殺了右護法已有些力竭，現下更是破綻全露，來不及抵擋，就被一刀捅進了心口。

　　他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卻用已受傷的左手死死拽住洞穿他身體的刀不放，右手猛力向前一刺，便把劍也送進了左護法的心臟。他再一抽劍，一道血花便從對方胸口噴出，那魔教左護法便也被他就地革殺了。

　　「江郎……師弟……江城……咳……」連殺這二人、心口也被刺中，聶凌雲也是強弩之末，他跪著伏在徐澤肩膀上，一邊咳血，一邊斷斷續續地說：「今日之後……你就把……就把我們忘了吧……莫要……咳咳……莫要想著報仇……找個地方好好活著……將來……將來有了孩子……咳咳……若取做我的名……」

　　徐澤自他被刺中時眼角就紅了，此時早已是淚流滿面，想要說話卻因為毒發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聶凌雲未將話說完，只說到「名」便斷了氣。

　　徐澤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就彷彿被人把胸腔剖開、將心臟取出捏爛揉碎了一般。他身體仍是不能動，嘴角卻流出一道血來，整個人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徐澤醒來時，看著好好地睡在他身邊的人，怔忪地看了半晌對方的睡顏還是有些緩不過勁來。

　　他知道應該是之前身為女主的聶凌雲死了，觸發了回檔機制，現在他們又回到了仍在莊子裡的早上。

　　在這個時候，一切悲劇尚未發生，又已經發生。

　　徐澤只要閉上眼，腦海裡都是聶凌雲被刀刺中又伏在他肩上斷氣的畫面。

　　他忍不住將身旁的人摟住抱緊，卻把對方一下子驚醒。

　　「怎麼，是不是我昨晚沒有給夠你？」聶凌雲一個翻身就把他壓在身下，手也開始不規矩地到處摸了起來。

　　徐創世神這時哪有心情做這個，當即就要把身上的人推開，誰知還沒等他動手，對方就將手收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聶前女主從他身上下來，起身邊穿衣服邊說：「不如我們今日早點回去？」

　　徐澤之前就猜測過每次回檔後聶凌雲雖然不記得先前的事但多少還保留些朦朧意識，知道他是潛意識裡想要回去救斷岳門，便點頭隨他一起快速打點好一切，再次踏上回程的路。

　　只是他這次卻不打算再跟著聶凌雲上山。

　　徐澤之前沒料到聶前女主的武功居然如此高深，同時對上魔教左右護法居然還有一戰之力，現在雖然勝負還未可知，但他卻萬萬不能再去當個負累。

　　他二人一路快馬加鞭，經過山下小鎮時才剛到午時，比前一次早了將近一個時辰。

　　等他們繞過鎮子要直上斷岳門的時候，聶凌雲忽然勒馬停了下來。

　　「我……」

　　「你……」

　　徐澤與他幾乎是同時開口，便停住聽他說話。

　　「我忽然想吃悶羊肉了，你去百香坊把飯菜點上，等我見過了父親就去找你。」聶前女主一副驕縱表情將話說出。

　　徐創世神這次不再拒絕，點頭道：「我也正想問你午飯打算如何，既然這樣我就先去百香坊等你回報師父。」

　　等聶凌雲縱馬離去，他卻沒有轉身進了城門，而是在原地看了半晌通向斷岳門的上山路，然後在城門口的茶攤上隨便點了一壺茶坐下繼續望著。

　　徐澤在那茶攤上等了一個時辰，茶水卻沒喝下幾口，一顆心都吊在還未回來的聶凌雲身上。

　　他又等了一會兒，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便翻身上馬也趕往斷岳門。

　　他提著心觀察堤防，卻什麼異樣也沒見到，直到進了斷岳門山門，才被濃濃的血臭味撲了滿鼻。

　　徐澤立刻下馬向門裡跑，一路見到幾具斷岳門弟子或下人的屍體，都是被一刀斃命或用鞭子擰了頭，活人卻沒有見到一個。

　　他心中更是被揪得難受，更是狂奔著四處找尋，終於在斷岳門議事廳前見到了身上帶傷的聶凌雲，還有與他僵持不下的魔教左護法。

　　那左護法同樣是身中數劍，行動已是遲緩，卻隱隱壓了被他帶毒的刀傷過的聶前女主一頭。

　　徐澤心中還未多想，身體已經自發行動，幾個起落衝到左護法身後，抬手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

　　偷襲得手，徐創世神也顧不上再管被自己撞大運一劍斃命的人，更顧不上去查看伏在不遠處地上聶掌門與魔教右護法的屍體，箭步趕到聶凌雲的身旁，正好將他毒發軟軟倒下的身子接住。

　　「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聶凌雲倒在他懷中無力又嘶啞地說：「父親……師兄師姐……」

　　「我送你去醫館，等下就回來葬了他們，你莫擔心。」徐澤將他背起，往斷岳門大門處疾行。

　　他背上的人沒再說話，已是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只有那隨著呼吸輕微起伏的胸膛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徐澤的背與後心臟。

　　這回，這個人還活著，聶凌雲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