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接下來遇見的名流，再沒有之前的火藥味，讓唐蕾舒了口氣。

　　盧秋帶唐蕾轉了一圈，跟認識的人打完招呼，便待在豐鈥等人的圈子裡閒聊。

　　今天鞠桂因感冒沒來，豐鈥有點失落，見到盧秋精神才振奮起來。

　　盧秋是鞠桂親口對外承認的關門弟子，也算豐鈥的半個弟子。《霸王別姬》的成功，離不開鞠桂和豐鈥栽培維護。盧秋取得的成就，是兩人的驕傲。

　　跟豐鈥一個圈的嘉賓年齡都在五十以上，每個單拎出去名頭都響噹噹，是演藝圈年輕人的前輩。盧秋經常能見到這些前輩，倒沒什麼，唐蕾就又拘禁又激動。

　　盧秋拍拍唐蕾肩膀，示意她不用太緊張。唐蕾朝盧秋感激一笑，笑容純情。

　　豐鈥在旁一看，覺得這小姑娘跟自己弟子有點般配。

　　“迪迪，小唐在你下一部要拍的新片裡飾演什麼角色？”

　　盧秋將《木乃伊》劇情簡略說了一遍。

　　豐鈥聽完點了點頭，沖唐蕾笑道：“安妃這個角色演好了很討喜。韓冰玉年輕時的演風有點像這類風格。小唐可以多找幾部她以前主演的電影揣摩揣摩。”

　　韓冰玉是這個時空九十年末臺灣紅明星，如今息影移民定居歐洲。

　　唐蕾明白豐鈥是指點自己，連連點頭表示感謝。

　　有人跟盧秋打聽道：“迪迪，新片什麼時候開拍？”

　　“這個月中旬估計就能開拍。”

　　“都在沙漠中取景嗎？”

　　“是的，一部分國內，一部分國外。”

　　想將《木乃伊》今年拍出來，就得去國外。因為過了十月份。國內西部氣候不適合電影場景，只能到中亞沙漠繼續。到國外拍攝成本高，能在國內多拍就多拍點。

　　劉副導演昨天帶了施工隊赴西部取景點搭影棚，等影棚搭好，約翰特效公司的技術總監帶一組手下從美國飛尚海，跟劇組一起前往西部。

　　《木乃伊》用到大量特效，還沒開拍，特效技術組就已開始著手設計工作。

　　“哦，到國外拍戲，你們得注意安全。”

　　“劇組會請保安人員隨行。”

　　“這樣預算不是要增加很多？”

　　“這部電影拍完估計要一億出頭。”

　　“還是你們華城資本雄厚。”

　　眾人不由感歎起來。

　　國內還沒有過億製作的電影。

　　“又在背後說我們華城什麼？”

　　謝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圈子的大部分人都認識謝普，又是一陣寒暄。話題轉移到了謝普身上，提起了《人鬼情未了》的上映和謝普下部新戲。

　　謝普新戲《臥虎藏龍》還在選角中，男女主角一個沒定，正式開拍，估計要到年底。這部電影今年是拍不好了，大概明年四五月才能殺青。

　　即將放映的《人鬼情未了》和即將開拍的《木乃伊》在晚會上是議論熱點。

　　兩個熱點都是華城公司，盧秋和謝普是話題中心人物，這讓某些人心裡非常不待見。

　　比較僻靜的休息處，有十幾個人聚在一起，都是演藝界的演員。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幾家民營影視公司的藝人不知不覺聚在了一起。馬傑和陳薇也在其中。

　　“你們說盧秋以後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彭威？”有人提起話題。

　　彭威是唯一打入好萊塢的華人演員，是華人的驕傲。彭威出生於澳門，十八歲到美國打拼，二十五歲成名，生病離世時才二十九歲。

　　不過，這段輝煌發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這時空的大陸還沒有改革開放。

　　彭威雖然只成名四年，卻影響了所有的華人演員。華人演員個個將彭威當成自己的奮鬥目標，可惜沒有一個能夠成功。

　　“我覺得已經超過了，盧秋要是在扔硬幣上贏了紮克，他獲得最佳編輯的同時，還能拿到戛納最佳男主桂冠。僅憑這兩項，成就就比彭威高。”

　　說這話的是黎偉明名下環宇公司的一位藝人。

　　這位男演員叫是殷嘉平，是環宇重點培養對象，已經內定公司今年的大製作連續劇《射雕英雄傳》主角楊康。

　　盧秋參加的處女作品出自環宇，老闆黎偉明又一直宣稱跟謝普和盧秋關係親密，環宇的藝人對盧秋有天然親近感。

　　“殷嘉平，這種小道消息你也信？那種權威國際大獎，評委隨隨便便扔硬幣評選，不是將大獎當兒戲了？”

　　殷嘉平摸摸鼻子。“好吧，就算這傳聞不真實，盧秋被提名最佳男主角總不是傳聞吧？”

　　“盧秋也配跟彭威比？”

　　馬傑忍不住發表言論。

　　“那你說說，盧秋哪裡不配了？”殷嘉平外表長得類似楊康，真實性格卻像郭靖。

　　“彭威生前拍的四部電影，部部是精品，是死後在好萊塢名人大道鋪上有紀念星徽的巨星！盧秋有什麼？一部《霸王別姬》，不過因男人扮女人，靠著西方人對東方戲劇的獵奇心理上才贏得關注。盧秋拍電影前都沒學過一點表演，他真有演技？我看他是靠一張長得像女人的臉。”

　　馬傑一臉憤憤，當初搶秋明角色，盧秋也是憑臉刷成功。

　　“程蝶衣哪裡沒有演技了？你有沒有看過電影？”殷嘉平質疑。

　　“我當然看過，那種噁心的電影看過一遍已經是極限，我才不想看第二遍。”

　　“電影哪裡噁心了？”

　　“同性戀不噁心？”

　　“程蝶衣不是同性戀，他演戲演得不瘋魔不成活，以致人戲不分。”

　　“呵，我支持你表達的權利，但我誓死捍衛我的觀點。”馬傑輕蔑道：“當然，我非常佩服盧秋將程蝶衣演得那麼女人，呵呵，不愧觀眾送他娘娘秋的外號。”

　　殷嘉平被馬傑氣紅了臉。

　　陳薇一直沒參與話題，怕殷嘉平和馬傑頂真起來鬧出動靜吸引記者注意不好收場，站起來打圓場。

　　“好啦，好啦，一百個人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大家別爭了。”

　　“你們在討論什麼？”蔣波笑眯眯走了過來。

　　馬傑看到蔣波，態度立刻變得謙遜熱情。“我們在討論盧秋的演技，蔣哥，盧秋拍一部電視劇時，你跟他共過事，能跟我們評論一番不？我是覺得，《霸王別姬》獲獎一靠題材新穎，二是抓住了外國人的獵奇眼球。”

　　“盧秋的演技啊。”蔣波眼珠一轉。“你們問陳薇呀，盧秋入門老師，陳薇當之無愧。”

　　“蔣哥說笑了，我算盧秋的哪門子老師，你這是寒磣我呀。”陳薇對盧秋很有意見。

　　陳薇最近兩個月裡黴運連連，三個代言和一部電影合同接連取消，她懷疑是盧秋在背後指使。因為之前在日本機場跟盧秋相遇，陳薇想借盧秋炒下熱度，結果買的新聞刊登一天就沒了影蹤。盧秋既然有能操弄媒體的能量，就有給自己顏色的本事。

　　報復陳薇的是周鴻詢，陳薇不知道，都算在盧秋身上了。

　　馬傑追問：“陳姐跟我們說說嘛，盧秋是不是像報導裡寫的，天生有演藝細胞？”

　　“誰天生可以演好戲？”陳薇掩嘴一笑。“那時盧秋整個一新人，站位都站錯，總被謝導罵。”

　　謝普根本沒罵過盧秋，盧秋是新手，站錯位情有可原。盧秋的接受能力和觀察力都非常強，錯過兩次就知道避免了。

　　蔣波觀察到了什麼，笑道：“那時，陳薇可熱心了，一直幫助盧秋入戲。可惜盧秋這人，成名後對師傅……”

　　說完，蔣波歎息著搖了搖頭。

　　陳薇瞥了蔣波一眼，蔣波未盡之言似乎要給自己打抱不平。

　　陳薇對蔣波很警惕。蔣波有父母支持，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靠著運作，硬生生將伽位抬到了一線。蔣波風流得很，合作的女藝人，只要長得不錯，他都要撩上一撩。

　　拍《春秋情仇》期間，蔣波企圖勾搭陳薇，陳薇看清蔣波很渣，一直採取若即若離態度，不上當也不得罪。

　　沒過久，柏倩情殺事件傳出，陳薇慶倖自己警惕蔣波的決定。

　　現在蔣波忽然示好，陳薇下意識想避開。

　　“我真的不算盧秋師傅啦，那時在劇組，我就跟盧秋多對了兩回臺詞。”

　　馬傑道：“陳姐就是謙虛。那時陳姐已經紅了，有多少紅明星肯給一個無名小卒對臺詞？”

　　其他藝人連連贊同。

　　“陳姐人真好。”

　　“盧秋就是有運氣，碰到謝導賞識，拍戲又碰到陳姐這樣肯提攜新人的。”

　　眾人的誇獎推崇，陳薇聽了不由飄飄然。

　　“可惜盧秋不記得陳姐的好。”馬傑一臉憤憤不平。“陳姐去參選《人鬼情未了》，盧秋一點忙都不肯幫。”

　　殷嘉平為盧秋辨白：“選角又不是盧秋一人做主。”

　　一個藝人插嘴：“聽說宋雪晴是盧秋領到謝普面前，謝普才決定起用宋雪晴飾演女主。”

　　意思是盧秋對女主選角起的是決定作用。

　　又一人不以為然道：“宋雪晴背後是周鴻詢呀，盧秋要拍周鴻詢的馬屁，當然得捧宋雪晴了。”

　　這話一出，除了馬傑不認同，其餘人都不吱聲了，殷嘉平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無法為盧秋辯護。

　　“哎呀，你們別亂說，宋雪晴氣質看起來比我適合角色嘛。”

　　陳薇當初誤會盧秋有背景才熱情，不過不管怎樣，總是對盧秋有恩的。陳薇滿懷希望跟盧秋聯繫，希望盧秋能幫助自己得到美莉角色。沒想到盧秋直接拒絕，說她形象跟角色差別很大。

　　宋雪晴就跟角色符合了？陳薇認為自己不過比宋雪晴矮了一點，平時性格活潑，不像宋雪晴一直裝大家閨秀而已。真演起來，哪裡就演不好美莉！

　　“對，他們都是亂說。”

　　馬傑的聲音很突兀。眾人目光都看了過去。

　　“盧秋哪用討好宋雪晴，是宋雪晴討好盧秋才對。”馬傑滿臉深意。

　　“什麼意思？”

　　“宋雪晴有周鴻詢撐腰，怎麼反而要討好盧秋？盧秋在華城那點股份，總不會超過周鴻詢吧？”

　　馬傑鼻子一哼：“你們以為周鴻詢跟盧秋是什麼關係？”

　　蔣波眼睛亮了亮，沒想到馬傑真敢捅簍子。

　　“咳咳，小傑，有些事都是捕風捉影。”

　　得先把自己摘出去。

　　馬傑智商不高，還在捅。

　　“有風才能夠捕捉到影吧？盧秋就是傍上了周鴻詢，才有膽子這麼吆五喝六。”

　　這消息爆炸，眾人都被鎮住，一時鴉雀無聲。

　　陳薇視線在周邊掃了下，掠了掠頭髮，起身道：“各位慢聊，我去走廊透透風。”

　　一位女星緊跟後面。“陳姐，我們一起去。”

　　“哎，我去趟洗手間。”

　　“煙癮來了，找個地方抽枝煙。”

　　“同去，同去。”

　　呼啦啦不到三分鐘，馬傑身邊走得只剩蔣波一個。蔣波伸手在馬傑身上拍了拍。

　　“哎，你呀，怎麼就管不好自己嘴巴？盧秋即便真傍上周鴻詢，你也不應該說出來呀。”

　　馬傑剛才情緒太嗨，不管不顧說出後，有點後悔，現在人走光了，更加害怕。不過，嘴上還強硬著。

　　“他們既然敢做，還怕別人議論！”

　　蔣波笑笑：“你怎麼就肯定周鴻詢和盧秋是那種關係？”

　　“有眼睛的人都能發現！”馬傑將莊吉盛那番推斷複述了一遍。

　　“還是你觀察詳細。”蔣波摸摸下巴，算計著怎麼搞臭那兩人。

　　“蔣哥，他們會不會去盧秋和周鴻詢面前告密？”

　　馬傑不怕盧秋，只擔心被周鴻詢報復。

　　“等等我會跟他們關照下，讓他們不要對外吐露。”

　　“蔣哥，謝謝！”

　　馬傑真心感激。

　　蔣波擺擺手，躊躇滿志走了。

　　馬傑坐了一會，也起身去找朋友說話。

　　牆壁另一側，蕭雅陰沉著臉離開。那處地方通向洗手間，正好被花木和一個大花瓷瓶擋住，眾人都沒發現那裡有人。

　　蕭雅在眾人提及陳薇選角美莉時走到那，聽到盧秋的名字腳步頓了頓，沒想到竟聽到這麼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杜致文在不遠等候蕭雅。

　　“小雅，怎麼？身體不舒服？”

　　蕭雅的臉色很差。

　　“沒，就是心口有點悶。”蕭雅搖了搖頭。

　　杜致文體貼道：“身體不舒服不要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陪我到外面坐會。”

　　蕭雅對突如其來的消息將信將疑。

　　感情上，蕭雅傾向不相信，理智上，繼兄對盧秋的態度和維護，讓蕭雅覺得大有可能。

　　杜致文點頭答應。

　　兩人走到一處大陽臺，陽臺上只有一對男女在親熱，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有人過來，立刻一前一後離去。這對男女一看就不正常，十有八、九是另尋地方偷情。

　　杜致文攙扶蕭雅在長椅上坐好。

　　“說吧，剛才發生了什麼？”

　　說著，在蕭雅身旁坐下。

　　上趟洗手間上到臉色不豫，必然遇到了不舒心地事。

　　“沒什麼。”蕭雅眼睛盯著星空，視線有點放空。

　　杜致文嘴角抿了抿：“什麼時候想說就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上點忙。”

　　蕭雅眼睛閃了一下。

　　“致文，你為什麼會喜歡男人？”

　　杜致文先是一呆，然後苦笑了一下。“你聽說了？”

　　“嗯，致文，我沒有看不起或歧視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有點好奇。”

　　“小雅，謝謝你能理解，我們這類人是天生，青春發育期才知道，我們只對男性身體有欲望。”

　　“青春發育期就知道了？”

　　和周鴻詢穿開襠褲就在一起，一直到讀大學，蕭雅從未發覺到他有異常。

　　“有的人可能還要晚一些才會發覺。”

　　“原來這樣。”蕭雅歎息。

　　周鴻詢留學期間一直沒有異性朋友，蕭雅暗自歡喜，以為繼兄是將那位置留給自己。結果周鴻詢回國創業，對自己的試探沒有一點回應。

　　因為周鴻詢還是沒有女性朋友，蕭雅就心存幻想，認為周鴻詢是內心對自己有情，礙於倫常才如此克制。

　　如今想來，繼兄真可能是愛男人不愛女人。

　　蕭雅認真思索的表情讓杜致文心一動，想到一個可能。

　　“我們這類人很不容易遇到同好，遇上了，雙方情投意合的機率也小。”

　　蕭雅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很不舒服，盧秋就是繼兄心目中情投意合的人？

　　“因為情投意合的伴侶難覓，一旦遇上，總會百般遷就，然後……”說到這來，杜致文特意停頓了一下。

　　蕭雅抬眼問道：“然後怎麼？”

　　“然後總會上當受騙。”

　　上當受騙？

　　“騙人，騙錢，騙權，我都遇到過。”杜致文聳了聳肩，攤了攤手：“哎，娛樂圈最複雜，這種情況最多。”

　　蕭雅手握成拳，盧秋膽敢欺騙繼兄，必叫他名聲掃地，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