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時候見到周鴻詢,不光盧秋吃驚,旁邊經過的劇組工作小弟也眼中詫異,目光在周鴻詢和盧秋身上掃來掃去。
“周哥什麼時候來的?”盧秋有點不自在,周鴻詢突然深更半夜來探班,不論誰都會多想一下。
周鴻詢偏頭瞥了眼旁邊裝著整理手中道具、賴著不走聽壁跟的劇組小弟。
“我來無錫辦點事,經過這裡就進來看看,怎麼看不到你們謝導?”
原來是找謝普的,盧秋鬆了口氣。
“謝導應該在後面影棚,不知他走沒走。”
旁邊小弟湊過來搶著搭話:“謝導走了,我看到他跟劇務一起去的停車場。”
“哦,真不巧。”周鴻詢沖小弟微微一笑,和藹問道:“你們忙完沒有?忙完跟我的車一起去酒店吧。”
平白得到一個跟上市公司老總拉近的機會,小弟那個激動啊。
“我把道具送到後面儲藏間就能走。”意思請周鴻詢稍微等他兩分鐘。
“哦,原來你工作還沒結束,真遺憾,不打擾你忙了,我跟秋弟就先走一步。秋弟,我們先走吧,酒店要是沒有房間,我還得跟你擠一宿。”周鴻詢拉過盧秋邊走邊回身揮手告別。“這位兄弟,再見!”
“額,好……周總……再見!”小弟又激動了,大Boss跟自己特意告別耶!倍有面子!
不說劇組幹雜貨的小弟在那激動還是失落,跟周鴻詢並肩走的盧秋就感覺身邊的人腳步輕快,情緒分外高漲。
影視城停車處孤零零地停著十幾部汽車,其中一部黑色豪車車漆在路燈下光澤閃亮,一看價位就很高。
“咦,王哥呢?”盧秋四處張望,然後掏出手機看了看,手機沒電關屏了,沒法聯繫。“周哥,不好意思,你先走,我去找一下王哥。現在我要是先走了,王哥不知道會在影城呆等。”
“不用去找王貴,他已經走了。”周鴻詢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攬住盧秋的腰推他上去。“我在化粧室外他說過了,會和你一起到酒店。”
周鴻詢意思要借住王貴的床位,王貴便開車回了租屋。
“哦。”
盧秋點點頭,放下心。
“聽歌嗎?”
汽車開出影城,周鴻詢問了一句。
“隨便。”盧秋往下躺了躺,周鴻詢的座車性能非常好,車速平穩,座位舒適。
周鴻詢嘴角微微一勾,放了首抒情薩克斯,立刻,車廂響徹悠揚悅耳的音樂。
這首曲子音調跟《獻給愛麗絲》極度相似。前世的《獻給愛麗絲》其實應該叫《獻給特雷澤》。貝多芬四十歲對一位叫特雷澤.瑪爾法蒂的女學生產生了好感,在心情非常甜美、舒暢的情況下(和諧情況?),他寫了一首《a小調巴加泰勒》的小曲贈給她。
之後人們在特蕾澤•瑪爾法蒂的遺物中,發現了這首樂曲的手稿,出版樂曲把曲名錯寫成了《獻給愛麗絲》,從此,人們反而忘記了《獻給特蕾澤》的原名,而稱之為《獻給愛麗絲》。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誰寫的?”
“十七世紀英國天才音樂家諾爾寫的,曲名叫《獻給我的摯友》。”周鴻詢轉過臉看凝視了盧秋一眼,眼神幽深。曲子是他特意挑出來放給盧秋聽的。
諾爾有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兩人隨影隨行,一起打獵一起旅遊。有一次聚會歸來,諾爾興奮之下譜寫了這首曲子(估計幹了和諧的事),贈送給了好友。
三年之後,諾爾的好友得肺結核去世,諾爾傷心欲絕。
諾爾一生未婚,後世人猜測他是同性戀者,一起長大的好友就是他的情人。
這空間世界對同性戀沒有前世寬容,但音樂超越了一切,優美的曲子當成愛情獻曲流傳下來。
“嗯,挺好聽的。”盧秋嘿嘿笑了笑,得,貝多芬沒了,來了個諾爾。
魯秋生記憶庫沒有諾爾的資料,盧秋對《獻給我的摯友》背景故事便一無所知。
“秋弟,這曲子我最愛聽。”周鴻詢聲音低沉磁性,就像在盧秋耳邊低吟。
盧秋不由抖了抖耳朵。
“哎,周哥,車開錯道了。”
剛才拐彎才是回酒店的路,周鴻詢直接往前開了。
周鴻詢很淡定:“哦,錯了啊,往前開能繞到酒店嗎?”
“可以是可以,就是要多繞十分鐘路。”六十碼的車速,十分鐘開下去將近繞十公里。
“繞路就看看無錫夜景吧。”周鴻詢一點都沒車掉頭的意思。
盧秋朝車窗外看了看,周邊是無錫遠郊,只有稀稀拉拉的路燈,毛的美麗夜景。不過想到昨晚周鴻詢三點回的短信,盧秋釋然了。周鴻詢就是只夜貓子,夜貓子這時候精神正振奮著呢,定是不願回酒店休息。
果然,開了一會,周鴻詢車速慢了下來。
“秋弟,這邊山坡半腰上面好像有塊空地,我們上去坐坐。”
“現在?”盧秋特意看了看窗外,意思是夜景沒啥好看的。
“外面空氣好。”
“好吧。”盧秋心裡無可奈何,夜貓子精神太好,半夜雅興大發,他只能捨命陪君子。
果然深愛著我啊!
周鴻詢兩眼一彎,目光盛滿喜悅。
山坡半腰空地不大,面積僅僅能讓汽車調個頭,邊緣砌了半人高的石欄杆。周鴻詢的車車身大,停下就剩車頭可以並排蹲兩人。
“秋弟,來,坐這裡!”周鴻詢拎出西裝外套鋪到車蓋,在上面拍了拍。
盧秋額頭冒出了黑線。“周哥,不要墊衣服,直接坐好了。”都是大男人,不用這麼墨蹟。
周鴻詢的外套不會便宜,墊在車蓋當墊子既弄髒又坐走形,算是毀了,太浪費。
“來吧,別管衣服。”周鴻詢目光溫柔,朝盧秋伸出手,一使勁,就把盧秋拉到身邊。
盧秋沒防備,拉上去身體往前一傾,不是周鴻詢及時撈住腰,差點要衝出石欄杆。
“當心!”周鴻詢樓住盧秋的腰往自己面前帶了帶。
“這地方太窄了。”盧秋身體往旁挪了挪。
“往後面坐坐。”周鴻詢的手沒有離開盧秋的腰,邊說話邊幫盧秋調整位置。
說是往後,手勁卻是將人拉進自己懷抱。
“好了,這樣可以了。”盧秋身體僵住不肯動。
周鴻詢不情願地鬆開手,跟盧秋並排坐好。
山腰處視線開闊,可見遠處的城市燈光。晚風吹來,帶來一絲野花的芬香。
沒有璀璨的霓虹燈光,卻有別的情趣。不過這種氛圍應該情侶享用,兩個大男人擠車蓋,盧秋怎麼想怎麼不自在。
“周哥,有煙沒有?”
“沒有,秋弟你不是沒煙癮嗎?”
“呵呵,突然想吸一口。”吸煙有事做,勝過脈脈無聲。
“後備箱有葡萄酒,喝不?”
“行。”
周鴻詢跳下車蓋,去後備箱取出一瓶紅酒。
“只有一瓶,輪流喝,怎麼樣?”
“好……吧。”盧秋自己提倡的,只能接受。
周鴻詢用開瓶器開了酒塞遞給盧秋。盧秋接過紅酒,喝了一口,喝完多看了開瓶器兩眼。真是,備有開瓶器卻沒酒杯。
周鴻詢手一撐,緊挨著盧秋坐下。“開瓶器是包裝裡面附贈的。”同時附贈物品還有兩隻酒杯。
“哦,商家服務很周到。”盧秋乾笑了兩聲,屁股想往旁邊挪挪,兩人坐得太擠。
“別動,當心掉下去。”周鴻詢從盧秋手裡拿過紅酒,對著酒瓶就是一口。
車蓋就那麼點位置,盧秋要遠也遠不到哪裡,兩人還是緊緊挨著。
“有點晚了,山上風涼,我們還是回酒店吧。”
盧秋覺得晚上的周鴻詢很不對勁,紅酒他不想喝,夜景不想奉陪看。
“你冷了?”周鴻詢將紅酒放到旁邊,傾過身,一下將盧秋拉進了懷抱。“我幫你擋風。”
盧秋臉騰地一熱,姓周的要幹嘛?
“不!我不用你擋風。”這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兩個男人這樣不好!”
周鴻詢聽到耳裡,卻是盧秋掙扎害羞,他用力按住懷裡的人,下巴抵在盧秋發頂,情意綿綿道:“秋生,我很高興!”
盧秋正用力想脫離周鴻詢控制,秋生兩字像遙控制動器一下定了身。
懷裡的人一動不動,周鴻詢的心蕩漾不已:“你不用再隱瞞,我都知道了,你的原名叫魯秋生。”
“你……你知道……什麼?”
盧秋兩耳轟鳴,三魂六魄飛了一魂一魄。
周鴻詢低低一笑,手指抬起盧秋的下巴。“是不是我認不出,你就永遠不說?”
“你……你……你是……基(佬)……不,真的……同性戀?”盧秋牙齒打顫,運氣怎麼這麼差,假李逵遇到真李逵。
“是的,跟你一樣。”周鴻詢目中情意綿綿。
“我……我……不……不……”盧秋想說我不是同性戀,當初只是碰瓷同性戀脫離牢獄之災。
“嗯,你不什麼?”周鴻詢目光專注。
“我……我……不敢!”盧秋腦海思緒萬千,眼一閉,終究不敢開口否認性戀。
當初魯秋生僅僅入室盜竊未遂,周鴻詢就要派律師提告嚴懲,可見其心眼之小。
現在要是否認性戀,周鴻詢認為感情受到了欺騙,不知要怎麼報復自己。房子啊,演藝事業啊,小說出版啊,周鴻詢都有能力一一摧毀。
再想到昨晚的情殺案,盧秋打了寒顫,很怕成為柏倩第二。
“不敢什麼?”周鴻詢聲音分外溫柔。
“輿論不會容納我們,我不想……”盧秋低著頭,盡往可憐扮。盧秋學生時代的性格刻苦努力,進入社會後,學到了中庸,也就是多了圓滑,重活一次,做事更是給自己留下餘地。
“沒關係,我們一起面對。”周鴻詢心底越加憐愛,盧秋的擔心,他深有體會。
“不!我不想跟你一起……”盧秋急得脫口拒絕。
“嗯?”周鴻詢滿眼問號。
“我是說,不能拖累你。”盧秋急得腦門直抽。
“秋弟,我不怕,我願意被你拖累。”周鴻詢笑出了聲,聲音從胸腔發出,震得盧秋心越發慌張。
盧秋沒招了,僵在周鴻詢懷裡想找雷劈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