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喂！”

　　盧秋沒多想便按了接聽鍵，按完發現不妥，酒吧聲音太大，那邊周鴻詢的聲音都聽不清楚。

　　“鴻詢，等等。”盧秋起身快步去洗手間，只有洗手間聲音比較小。

　　推開洗手間的門，站在透氣窗下通話的方哲聽到聲音猛地回身。

　　盧秋一見有人在，自己跟周鴻詢說話不方便，沖方哲擺了擺手，關上門去了另一頭洗手間。

　　“喂，鴻詢，能聽清了。”

　　“你在酒吧？”

　　“是啊，我……”

　　盧秋想說自己來酒吧是為打聽特效。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周鴻詢訴責打斷。

　　“秋弟，你不是說每天晚上都會待在宿舍？怎麼今天就去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了？”意思是說話不算話。

　　盧秋覺得周鴻詢的話有點刺耳：“我到酒吧是有點事。“

　　“香港那邊不比內地，你人生地不熟的，晚上怎麼能隨便出去？”

　　盧秋憋著氣回道：“有熟人帶我去。”

　　“你到香港才幾天？有什麼熟人？”

　　盧秋又忍了忍。“是一起學習的學員。”

　　“認識十天不到的人，你就放心跟他出去？”

　　周鴻詢也特有情緒。

　　他要去香港跟盧秋見面，不如到無錫方便，行程來回最起碼得兩天時間。周鴻詢本想等週末飛去香港，結果母親吳海萍闌尾炎住院手術，作為兒子得天天現身醫院探望，香港之行泡湯。

　　周鴻詢聽到手機裡的搖滾音樂時，不滿就像潮水般上漲。他覺得自己夠體貼夠為對方著想，期待了四個月以為能天天在一起，因為盧秋一句話要培訓，就放下期待幫他找了杜致文。

　　結果，掏心掏肺為盧秋，盧秋倒好，到了香港不過十天，就交上了新朋友，還相約到充滿誘惑的酒吧去尋歡作樂。

　　周鴻詢像審犯人一樣盤問，盧秋火了，對著手機吼道：“周鴻詢，我不是小孩子！”

　　“你……，我是為你好。”周鴻詢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港城那邊很亂，你要在那邊出了事，我在尚海鞭長莫及。”

　　“鴻詢，我會當心的。這個酒吧是嘉華的特效師雷英開的，徐霆楓認識。”

　　“你跟徐霆楓一起？”周鴻詢眉毛一擰，徐霆楓長得太光鮮了點。

　　“沒，今天是和方哲出來。”

　　“秋弟，在外面不要呆得太晚，早點回去吧。”周鴻詢也不放心方哲。

　　“知道了。”盧秋無奈答應。

　　“回去就給我回個電話。”周鴻詢囑咐。

　　盧秋頓了片刻才悶悶答應：“好！”

　　收了手機，盧秋心口堵得慌，因為他意識到，雖然想盡辦法疏遠，可周鴻詢對他的佔有欲，卻越來越強。

　　周鴻詢越是在乎，盧秋越怕事發報復嚴厲。有時候，盧秋有點後悔以同性戀去碰瓷周鴻詢。不過，情緒過了再想想，事情重來一遍，盧秋覺得自己還是會走這條路。十年牢獄撿肥皂生涯想想都可怕。

　　愁了半天，盧秋發現，除了寄希望有人讓周鴻詢移情別戀外，沒有什麼妥當辦法可以毫無損失地擺脫掉周鴻詢。

　　周鴻詢喜歡什麼類型呢？盧秋摸摸自己的臉，苦笑了下，找個跟這具身體外表相當的可不容易。

　　返回時，盧秋在過道碰到了方哲，方哲看起來像是特意在這裡等他。

　　“盧秋，剛才你到洗手間找我？”

　　“沒有，我也是接電話。”

　　方哲好似鬆了一口氣。“哦，我跟張生聯繫上了。”

　　張生就是方哲同學的哥哥。

　　“怎麼樣，願意出來見面嗎？”

　　“說是這個週末有空，讓我們去夜獵等他。”

　　“夜獵？也是酒吧嗎？能不能請他來星緣？”據盧秋觀察，雖然雷英有點傲慢，開的酒吧倒比較有規矩，除非顧客要求，酒吧招待不會隨便推銷上癮物品。

　　方哲滿臉為難。“張生習慣在夜獵消遣。”

　　看盧秋還是猶豫，方哲補充道：“夜獵也是圈內人開的酒吧，跟星緣差不多。”

　　盧秋想了想，自己有求於人，不好強求別人來星緣，便點頭道：“那好，方哲，週末麻煩你了。”

　　方哲笑了起來：“不麻煩，反正週末我也想出來玩。”

　　“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回宿舍吧。”

　　方哲看了下時間，不由怪叫：“現在才十點啊。”酒吧的表演節目晚上十點後才開始。

　　“要不，你在這裡繼續玩，我先回去？”盧秋心裡是想留在星緣看表演，可惜有人查崗，不得不回。

　　“算了，一起出來的，還是一起回去。”方哲很有意氣。

　　盧秋朝方哲歉意地笑了笑。

　　香港的夏天很悶熱，身上出汗不說，還在酒吧沾染了煙酒味。幾種味道混在一起，盧秋自己聞著都難受。回到宿舍，盧秋先跑衛生間沖澡。

　　沖澡出來，扔在床上的手機響個不停，盧秋沖過去撈上來一看，周鴻詢的查崗電話。

　　“我已經在宿舍。”盧秋說話生硬。

　　“是嗎？”周鴻詢有點懷疑，既然在宿舍，怎麼打兩次電話都聽不到？

　　“我一回來就去洗澡了。”盧秋沒好氣道：“要不要用房間電話給你打過去？”

　　“……”周鴻詢被噎住，過了兩秒委婉道：“秋弟，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盧秋深吸一口氣：“鴻詢，我都三……”差點衝口報出前世年齡。“我來香港是培訓的，你放心，我不會貪玩。”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以後晚上就不要出去了，想玩的話，等我過去陪你一起去。”

　　“你要來？”盧秋一凜。

　　周鴻詢準備這個週末去香港，話到嘴邊改口道：“不一定。”

　　“鴻詢，伯母剛動手術，你還是多陪陪她，我這裡要上課，不一定有空陪你。”盧秋就是不想周鴻詢過去。

　　周鴻詢抓手機的手指緊了緊。“到時再說吧。”

　　盧秋聽到周鴻詢那邊傳來的盲音，有點不安，周鴻詢很少主動結束通話。

　　周鴻詢母親闌尾炎剛動完手術，勸他孝順母親總沒錯吧？香港這邊培訓課不但白天上，有時晚上也上，白天晚上都上課的話，總不能蹺課去陪伴吧？

　　回憶了剛才的對話，盧秋覺得自己沒什麼出格的地方，看來還是周鴻詢太小心眼。

　　小心眼的周鴻詢放下手機，一臉陰鬱。

　　意中人好像很不希望自己去香港，為什麼？總不會是移情別戀吧？

　　英俊年輕的徐天王這時就在盧秋身邊，萬一盧秋被迷惑……

　　周鴻詢想到這心猛地抽了一下，不行，這個週末一定要去查探情況。

　　週末，方哲準時過來等盧秋一起去夜獵。

　　“盧秋，你這樣子就出去？”方哲穿得很騷包。

　　“我這樣哪裡不好？”盧秋低頭看了看，t恤加西褲，除了正規宴席，應該哪裡都能去。

　　方哲鼻子皺了皺。“算了，你不打扮也是發光體。”

　　兩人一起隨便走到哪裡，人們的目光總是落在盧秋身上。人長得好，穿啥都有型。普通的休閒裝，盧秋硬能穿出清新氣質來。

　　盧秋捶了方哲一下，取了手機錢包關上門。

　　有學員正好經過，看到兩人一副外出模樣，隨口問道：“方哲，週末到哪裡去浪？”

　　這位學員叫孫智明，跟方哲關係還不錯，不然不會主動詢問。

　　方哲好像不太想說，孫智明等不到回答有點尷尬。

　　“我們去夜獵玩玩。”盧秋是不會讓人太下不來台，即便這位學員看不起內地人。

　　“哦。”孫智明斜了方哲一眼，嘴唇動了動。

　　方哲快步往外走，盧秋對孫智明點了點頭，疾步跟了過去。

　　“你不想理孫智明？”到了外面，盧秋問方哲，今天方哲對待孫智明有點反常。

　　“我要理了，這傢伙十之八九要跟我們一起去。他這人說話跟你不投機，我以為你不會想他跟著。”方哲全心為盧秋著想。

　　盧秋釋然：“方哲，抱歉，讓你做惡人了。”

　　方哲咧了咧嘴：“嘿嘿，朋友之間說這麼多幹嘛。”

　　方哲真心真意將自己當朋友，盧秋有點意外。都說港人防心特重，方哲看似一點都沒有。

　　獵夜酒吧坐落在一條鬧街後面的大廈二樓，鬧中有靜，規模跟星緣差不多。

　　方哲和盧秋進去時，顧客來得不多，衣著看著比星緣暴露。

　　張生還沒到，便挑了靠牆的桌子坐下，盧秋沒吃晚飯，要了點心和啤酒，方哲只叫了雞尾酒。

　　獵夜的顧客比較主動，盧秋吃點心等待張生的半個小時裡，就有三個人晃到旁邊搭訕，還有一人沒過來，卻讓招待給盧秋送去一瓶法國白蘭地，商標是一個西洋美人。方哲說是西方世界最好的白酒，一瓶要一萬多港幣。

　　如此貴重的美人頭，盧秋謝絕了，讓招待給退回去。

　　招待端回去之後又返回來，告訴盧秋，送酒的顧客不肯收回，言明盧秋不想要就砸掉。

　　“那就砸掉吧。”盧秋淡淡道，環顧四周，心裡有點不安，酒吧裡的顧客幾乎沒有女性。

　　“砸掉浪費，給我喝。”方哲從招待手裡拿過白蘭地。

　　看盧秋滿臉不贊同，方哲笑笑：“盧秋，我剛才打聽到了，那傢伙是個凱子，愛放長線釣大魚。我們應付一下就是，反正跟張生談完就走。”

　　盧秋一想，也是，凱子的長線愛放到哪天，隨便他放到哪天。過了今晚，這裡不會再來。

　　“你也喝一點？”方哲開了酒瓶問盧秋。

　　盧秋搖了搖頭：“我喝啤酒。”

　　啤酒度數小，不會醉。再說白蘭地是別人送的，你得防備裡面加了什麼料。

　　方哲眼珠轉了轉，真他媽謹慎！

　　陳生來了，很娘炮的打扮。盧秋幫他叫了昂貴的雞尾酒。

　　“你想跟我打聽香港特效技術方面的情況？”

　　“是，能詳細跟我說說概況嗎？”盧秋等陳生喝完，抬手打了個響指又幫他叫了一杯。

　　顯然，陳生很滿意盧秋主動幫自己叫酒，將自己所知說了出來。

　　這一說，說了兩個多小時，盧秋前前後後幫他叫了五杯雞尾酒，花了兩千多港幣。

　　“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五杯雞尾酒下肚，陳生開始大舌頭，站起身拍怕盧秋肩膀：“你的事完了，我要去玩我自己的了，拜拜！”

　　搖搖晃晃，陳生去了一處人堆。那堆人看到陳生過去，立刻哄笑騷動，然後盧秋看到陳生在脫衣服，一邊脫，一邊扭腰，盧秋仿佛看到泰國人妖表演。

　　盧秋覺得頭有點暈，閉了閉眼，搖了搖頭，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啤酒喝多了？

　　盧秋記得自己只喝了四杯啤酒，也就是兩瓶的量，按這身體的酒量，不該喝醉。

　　不行，得回去了，要醉也得回去醉。

　　盧秋推了推身旁埋著頭的方哲。

　　“方哲，我們回去。”

　　“嗯……”方哲哼了一聲，沒有動靜。

　　“方哲，回去了。”盧秋站起身，使勁一推，方哲依然不動。

　　不好，方哲喝醉了！

　　這是盧秋還清醒時的意識，之後，他眼前一黑，沉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