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春秋情仇》殺青了，這回沒超過預算，製片人感動得涕零直下。高興之余，黎總大手一揮，殺青宴規格提高，安排到了城區一座五星級酒店。

　　因為人多，宴席是自助模式，在酒店單獨的大廳舉行。

　　劇組提供的盒飯實在是爛，很多演員和劇組成員都自掏腰包叫外賣，盧秋為省錢，愣生生吃了將近一個月的垃圾。今天殺青宴上菜肴豐富，盧秋吃得那個痛快。

　　“秋弟，從沒享受過五星檔次東西吧？瞧你吃得這個兇殘，活像街頭餓了三天的討飯鬼。”蔣波端著酒杯走到盧秋身邊，語帶諷刺。

　　盧秋噎下嘴裡的牛肉，笑了笑：“波哥您這麼一說，我都不好意思伸手了。”

　　“波哥，怎麼就討飯鬼了？黎總難得大方，不吃不是不領情？”身旁大吃特吃的兩個劇組人員心裡不太舒服，蔣波的諷刺也帶到了他們。

　　蔣波哈哈一笑：“我說著頑的，平時跟秋弟開玩笑開慣了，不是真的埋汰，你們繼續，我和秋弟說說話。”

　　“哦。”劇組人員這才釋然，夾了中意的食物端到稍遠的地方。

　　蔣波和盧秋身邊暫時沒有人。

　　蔣波手搭在盧秋肩膀上，遠遠望去，好像哥倆好在說悄悄話。

　　“秋弟，春秋殺青後接戲沒有？”

　　“暫時沒有。”不同于王貴，盧秋對蔣波的關心有著警惕。

　　“哥幫你介紹條路子，聽說過興強公司的副總莊吉盛沒有？他跟我有點交情。”蔣波真誠無比。“你要跟莊吉盛搞好了關係，就能夠簽約進興強，背靠大樹，那可是星途無量，接戲接到你手軟。”

　　盧秋目光閃了閃：“謝謝波哥，還特意來提攜小弟。”

　　興強公司是國內三大民營影視公司之一，為中港合資，另兩大公司是華輝、耀途。華國除開這三大影視公司，就是國營的各大製片廠製片公司。國營公司對演員限制多，不願受拘束的演員嚮往的是簽約華輝、耀途和興強。

　　在圈子裡混了將近一個月，盧秋對這三大公司有所耳聞。其中華耀實力最強，天王許霆楓就是華耀公司捧出來的。耀途和興強次之，兩公司平分秋色。劇組的陳薇就來自興強娛樂公司。至於蔣波，是國營最大的影視公司華影集團總公司的簽約演員。

　　“喏，這是莊吉盛的私人名片，你最好能找機會跟他上面吃頓飯。莊總很愛才，最喜歡提拔新人。”蔣波邊說邊將一張鑲金名片塞進盧秋上衣口袋。“秋弟，成不成就看你的表現，可要努力哦！”

　　說完，握拳做了一個奮鬥的動作。

　　盧秋眯著眼目送蔣波離去，狼這是要友愛綿羊了？這名片給得太莫名其妙。

　　因為走神，盧秋後退時不小心踩到了後面人的腳尖。

　　回頭一看，是陳薇。

　　陳薇撅著嘴：“幹嘛這麼冒失。”

　　“對不起，沒注意，腳趾要緊嗎？”

　　“算了，以後當心點。”陳薇不怎麼耐煩。最近，陳薇對盧秋有點冷淡，不如當初熱情友善。

　　“實在抱歉！”盧秋估計陳薇是摸清自己底細，覺得沒啥結交價值。

　　“剛才蔣波跟你嘀咕啥了？”陳薇有點好奇。

　　盧秋想起陳薇正是興強公司的藝人，便笑道：“波哥介紹我認識你公司的副總。”

　　“他幫你介紹？”陳薇驚訝。蔣波什麼時候轉的性，變得這麼好心。“公司有三個副總，介紹誰了啊。”

　　“莊吉盛。”

　　“莊吉盛？”陳薇微微一愣，然後眼珠轉了轉，笑道：“不錯啊，莊總最愛提拔新人了。”

　　咦，陳薇跟蔣波的說法一樣，莫非狼真要幫綿羊？

　　“莊總提拔你沒有？”盧秋微笑反問。

　　陳薇嬌笑道：“莊總可不在意我，認為我資質差。秋弟，你的資質比我好，有蔣波牽線，完全可以去試試。”

　　“哦，是嗎。波哥怎麼不去興強。”

　　陳薇咯咯笑著微扭腰肢：“蔣波在華影有後臺，不然哪會輪到你。”

　　盧秋心生怪異，蔣波經常私底下騷擾陳薇，陳薇對他很反感，平時接觸只保持表面禮貌。現在卻跟蔣波一個調調，盧秋覺得其中反常。

　　當時盧秋想不通陳薇會跟蔣波一個口氣，後來讓王貴幫忙打聽莊吉盛情況，才知蔣波和陳薇都沒懷好意。

　　莊吉盛是興強公司股東之一，喜歡玩男明星。興強公司好幾個長得俊美的年輕男明星被他潛過。興強公司要發展的，被莊吉盛潛過的藝人身上有污點，為防止紅了之後被扒出黑歷史對公司造成影響，這類藝人一律不重點培植，最多看在莊吉盛的面子上，安排份量不高的戲。

　　莊吉盛的特殊愛好在興強公司不是秘密，藝人基本都清楚，只礙于公司權威不會隨意議論。

　　盧秋要真去找莊吉盛，被莊吉盛看中簽約後，不從莊吉盛面臨雪藏，從了莊吉盛永遠呆在三線徘徊。蔣波用心險惡，是要斷送盧秋的星運。

　　蔣波因嫉妒如此行為，盧秋能想得到，但陳薇不肯告訴真相不說，還順手推一把，這惡意生得可真無緣由。他跟陳薇之間無冤無仇，不管陳薇態度如何，平時見到都主動打招呼。

　　盧秋是小看了陳薇的小心眼。陳薇最初以為盧秋有靠山，對他熱情非常，後來發現是烏龍，心頭惱火，感覺受了欺騙，遷怒于盧秋。所以知道蔣波給盧秋設陷阱，為出心頭惡氣，幫腔蔣波說話。

　　盧秋搞清前因後果，將蔣波和陳薇都上了黑名單。

　　娛樂圈果真複雜，一不小心就會踩坑。

　　殺青宴結束，盧秋跟謝普的車回賓館。電視劇殺青沒有再超過預算，製片商黎總對謝普臉色好多了。兩人在宴席上喝得半醉，離場時勾肩搭背同往停車場。盧秋跟劇務等人跟在兩人身後。

　　才走出大廳門，就跟一行人迎面相遇。

　　黎總看清對面走在前列的一位穿黑色西裝的年青人，眼睛不由睜大，鬆開謝普，疾步上前：“周總！您也在這裡用餐啊！早知道就過來跟您喝杯酒了。”一副熟人口吻。

　　周總愣了愣，他身後的助理貼近老闆耳語了兩句，應該是介紹黎總的身份。年青人這才露出社交模式笑容跟黎總握手寒暄：“黎總，幸會！”

　　“既然周總您來了無錫，務必給鄙人一個做東機會。”黎總握著年青的手晃了兩三次才放開。

　　“抱歉，我今晚就要回尚海，下次有機會到您公司……”

　　年青人想不起黎總公司名稱，側頭瞥向助理。助理小聲道：“環宇影視公司。”

　　“下次有機會到環宇公司作客。”年青人流暢地說完客套話。環宇影視只是一家中小型公司。

　　“請一定要來，我們公司正準備拍一部歷史大製作，周總有沒有興趣投資一二？”

　　“哦，不好意思，影視方面我是外行。”周總推拒。

　　“您只管投資等分紅，不需要精通。”黎總纏著不放，也是酒多才如此失禮。

　　“公司對外投資有專門部分負責。”年青的周總臉色開始不豫。

　　助理趕緊為老闆解圍，遞給黎總一張名片：“黎總，我們急著趕路，這是公司名片，以後電話聯繫。”

　　名片上手機號碼是公司總機和助理的，想見老總，必須預約定時間。不過，老總覺得沒必要跟你會晤，那你就永遠在預約中。

　　“嗝，好，以後聯繫。”黎總接過名片直打酒嗝。

　　“也給我一張。”謝普擠了過來跟助理伸手。

　　“你是？””助理朝謝普瞧了瞧。

　　謝普笑得一臉燦爛。“我是做導演的，拍過《城牆下》。”

　　《城牆下》就是謝普獲得新人導演獎的電影。

　　助理隱隱在哪裡聽到過這部電影，隨手遞了一張名片給謝普。

　　有名片開道，周總一行終於擺脫黎總的糾纏。回尚海的車上，周總問助理：“我在哪跟這個環宇公司老總見過面？”

　　“上周薛會長生日酒會上，這個黎總過來跟你打過招呼。”

　　“哦，難怪我沒有一點印象。”

　　生日酒會上百人，個個都跟他打過招呼，黎總只是其中之一，哪裡能記得住。

　　酒店停車場，謝普也在問黎總，剛才的周總是什麼人。

　　“那是周鴻詢啊！他的飛詢公司才在美國上市。”

　　“啊，他就是周鴻詢啊，我就說呢，怎麼有點面熟。”飛詢公司美國上市成功，各大媒體連著大篇幅報導，周鴻詢的照片在報紙上也是滿天登。

　　謝普懊惱，都怪酒店前路燈太暗，酒又多了點，沒能當場認出人來。要是知道那就是新貴周鴻詢，謝普一定會積極跟他搭上幾句，加深印象。

　　惋惜了一會，謝普發覺身旁沒有盧秋，不由左右四顧。“盧秋！盧秋！人呢？上車了。”

　　“來了！”盧秋從暗處跑了出來。

　　“剛才去哪了？”

　　“去小解了一下。”

　　停車場的角落經常有尿急的顧客噓噓。

　　“可惜了，剛才飛詢公司老總在，你要在場，也能要到一張名片。”謝普幫盧秋惋惜。

　　盧秋咧咧嘴：“是嗎，真可惜，是我沒福氣。”

　　哪裡是沒福氣，盧秋第一眼就認出了周鴻詢，怕被看到認出，趕緊避開走到陰暗處。

　　碰瓷人家同性戀可不地道，萬一周鴻詢看過魯秋生檔案照片認出了人，盧秋相信，苦主百分之九十九會報復回去。

　　現在的周鴻詢就是大象，他一隻小螞蟻還是躲著點好。盧秋已改了藝名，跟魯秋生的氣質差異又極大，周鴻詢不一定會認出。只是目前，盧秋不敢冒這個險。只想等時間長了，那件事在周鴻詢和蕭雅的印象裡淡忘。等以後再健身長胖點，跟原身更有差異，就不怕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