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下來的時間，盧秋很好地滿足了賭客們的需求。

　　誰手頭煙快沒了，盧秋立刻添上。誰的茶杯茶喝過一半了，盧秋立即滿上。誰額頭鼻尖冒汗了，盧秋熱了毛巾遞上擦汗。

　　十二點不到，賭局就結束了，結束得比較早。

　　在房間沒呆多久，從賭客的言談和小丁透露的資訊，盧秋大約搞清二樓堵坊的名堂。

　　姜哥是這家的家主，因為年輕時候生過重病，病好了人也養懶了，沒去工作在家玩牌打發時間。姜哥兄長是這片警區的副局，在他轄區，姜哥在家玩得再大也沒哪個派出所敢去抓賭。

　　一來二去，賭癮大的賭客就愛到姜哥這裡玩牌。

　　賭客打牌輸光或手頭不便會跟姜哥臨時借錢。賭場規矩，賭客借一萬只能拿九千，還的時候卻要還一萬，少掉的一千就是水錢。

　　因為相互都知根知底，這種臨時借錢不會超過一周歸還。

　　超過一周，借債要按貸款金額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算利息。這利息特高，時間長了，沒人受得了。

　　姜哥這裡借錢的賭客基本沒有不還錢的，如果不還，那位賭客經營的生意會面臨頻繁檢查，不能正常經營，日子無比難受。同時，在圈子裡，掉面子掉信譽，人人唾棄。

　　姜哥發覺到這是條發財之路，便用心經營起來。

　　首先，姜哥自己不下場賭博了，他就專門坐在一邊放水錢，也就是借九千還一萬。債期超過規定時間收高利息。

　　除了放水錢獲利，姜哥還提升賭坊服務。各種水果高檔零食和香煙不限量供應，給人一種豪爽舒適環境。當然，貴重的香煙賭客只能當場消費，不能帶回家。丁小強是姜哥信任的小弟，專門找來打雜跑腿。

　　因為姜哥這裡安全有保證，又不會有做局設套的老千，越來越多的賭客將自己朋友介紹過來。業務擴大，賭客最多時要開三張桌子。三桌賭桌丁小強跟姜哥兩人照應不過來，需要再找個人。這個人必須謹慎嘴緊，勤快機靈，丁小強街頭遇到盧秋，盧秋正好缺工作，覺得可以帶過來給姜哥掌掌眼。

　　衣著整潔，外表出色的人總會給人好印象，姜哥打量一下就同意試用了。

　　在這裡看場子沒有工資，沒有工資不代表沒有收入。

　　賭客贏到錢一般都會發紅錢，除了參與賭博的賭客，在房間的的人都有。紅錢多寡看賭客贏到的數目。一般慣例，贏得一般多出五十或一百給周圍的看客分，贏得多會慷慨抽出兩三張百元。

　　牌桌上沒有十元二十元的零鈔，看客身上會特意帶了，每次會主動積極剖開大家均分。

　　每次發紅錢，每人至少會有十元。今晚紅錢最多的一次就是小丁代王老闆發的，每人兩張五十元。小丁，姜哥，兩位看客加盧秋，總共五個人，發掉了五百。兩位看客是小賭客，沒輪到上桌，就待在旁邊圍觀兼等紅利。

　　賭坊裡面，跟社會上一樣，也是看財產排地位。

　　丁小強悄悄告訴盧秋，他遇到發紅錢最多一次是六千，當時旁邊等紅錢的有七個人，每人分到八百五。盧秋咋了咋舌，這錢來得也忒輕鬆了。

　　一晚上，盧秋褲兜塞得滿滿。剛開始，盧秋還偷偷數數，後來拿多麻木了，不去數了，有紅錢拿就往兜裡一揣，然後送賭客一發丁氏吹捧大頌。在這種吹捧氣氛中，賭客越發興致盎然。

　　到賭局結束，兩個賭客總跟姜哥拿了三萬，姜哥水錢能掙三千。

　　今天贏家不是王老闆，而是另外兩位。賭局結束，姜哥提議請大夥吃夜宵。

　　“不吃了，我得回家睡覺，明天一大早要開車送人去無錫。”王老闆後來手氣很差，輸得最多，帶來的錢輸光不說，還跟姜哥借了兩萬。

　　姜哥也沒挽留：“那行，送了人沒事趕緊回尚海。”

　　“一定，下回找老宋他們玩大點。”王老壁報了一個賭友名字。賭客賭牌也愛挑人，挑脾氣相投，性格爽氣賭品好的。

　　“好，哪天你給我打電話，我來約老宋他們。”姜哥當然會盡力滿足客人的要求。

　　王老闆走後，另兩個賭客也急著回家，剩下一個嫌人少不夠熱鬧，提不起吃夜宵的興趣，也開車打道回府。兩個看客在圈內是小角色，上桌子的時候少，等紅錢的時候多。姜哥打了個哈欠，兩個人知趣告辭離開。

　　“小丁，你跟小魯把這裡稍微收收就回去。”姜哥從茶几上抽了兩張百元大鈔給丁小強。“收拾完你們去輕鬆輕鬆。”

　　還有額外福利。

　　“知道了，姜哥。”丁小強接過錢催姜哥上樓：“姜哥你去睡覺，我和秋生走時會把門關好。”

　　“嗯，就麻煩你們兩個了。”姜哥目光移到盧秋身上：“小魯，好好幹，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我不會讓兄弟吃虧。”

　　盧秋笑了笑：“謝謝姜哥關照。”

　　姜哥走後，丁小強和盧秋將二樓窗戶全部打開通風，桌椅抹乾淨，地板拖好，垃圾收拾到一起拎下樓。整個清潔工作大約半個小時。

　　“走，咱們去泡個澡鬆坦鬆坦。”丁小強關好院門，拉著盧秋去了金海灣大廈。

　　金海灣七樓有家高檔浴室，浴室服務專案很多，什麼泰式溫柔按摩，夏威夷風情按摩，瞧著就帶色。不過，丁小強沒整這些特色服務，帶盧秋規規矩矩去泡澡，這讓盧秋對他觀感更好。

　　泡在大池子裡，丁小強問盧秋：“秋生，哥介紹的工作滿意不？”丁小強話語裡隱含自得。“秋生，一晚上只遞遞煙倒倒茶，這樣每天就能有兩三百收入的工作，尚海哪裡能有？”

　　“那是，丁哥，也就您受姜哥信任才能介紹我過來。”盧秋臉上真誠，心裡卻有想法。姜哥就靠兄長勢力撈偏門，小丁跟在後面不可能混一輩子，說不定哪天出事就出事。

　　“秋生，能進姜哥圈子的人都有點能耐，多認識對你好處。”丁小強語重心長，一副人生導師姿態。

　　“嗯，看出來了，都是有本事的人。”盧秋沒覺得哪個賭客出類拔萃，反而感覺他們言談粗魯，暴發戶氣息濃濃。

　　“那是，今天贏得最多的李總，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丁小強談興很濃。

　　“李總是幹什麼的？”

　　“他是媒販子，這傢伙運氣特好，前段時間媒碳突然漲價，他手上正好壓了一大筆媒沒來得及賣出去，這一漲，讓他賺了五十多萬。”

　　“厲害！”盧秋嘴角彎了彎，不折不扣的暴發戶，還是不動腦筋天上砸餡餅的類型。

　　“還有那個王老闆，你猜他幹的是什麼營生？”

　　“工頭？”王老闆離開前曾說明天要送人去無錫。盧秋推測他在無錫那邊包了工地，明天送工匠去幹活。

　　“哈哈，不是工頭，是群頭。”丁小強哈哈大笑。

　　“群頭？”盧秋驚訝了一下，這時候就有群頭了？前世群頭出現是在橫店影視城建造之後。

　　“秋生，你懂群頭是啥意思不？”丁小強賣關子。

　　群頭也就是遊走在劇組與群眾演員之間的人，拍戲的劇組，一般都會事先找群頭安排群眾演員，群頭掌握挑選權，也就有了剝削群演的特權。

　　“不懂。”盧秋身為媒體人，要不知道就是秀逗了。

　　丁小強好好幫盧秋科普了一番。這世界沒有橫店，但在無錫有影視拍攝基地。王老闆，不，王群頭原本是拍攝基地的一個群演，因為認識的人多，能幫劇組找來各式群眾演員，慢慢就成了大頭目。剝削多了，也就成老闆了。

　　“秋生，你長得不錯，跟王老闆搞好關係，也許他會幫忙讓你去拍電影。”丁小強開玩笑。

　　盧秋笑了笑沒搭腔，前世群演身份出頭的好像就一個王寶強。

　　八卦完王老闆，丁小強說了圈內其他幾個知名賭客的糗事。

　　洗好澡，丁小強又拖盧秋去吃了夜宵。吃完夜宵回到租屋，已經淩晨兩點多。

　　盧秋開門進屋，魯春花還坐在飯桌前剪線頭。

　　“姐，你怎麼還不睡？”

　　“你不回來姐睡不著。”魯春花鼻子嗅了嗅。“秋生，你咋又喝酒了？”

　　“姐，喝酒是正常應酬，我沒喝多，就陪小丁喝了二兩。”

　　“小丁就是給你介紹工作的朋友？”

　　“嗯，他叫丁小強。

　　“那，你工作怎麼樣？要你沒有？”

　　工作過於另類，盧秋怕嚇著魯春花，沒說實話。

　　“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哦，上班時間大部分在晚上。”

　　白天到姜哥那賭博的人沒有晚上多。

　　魯春花一臉喜氣：“工資呢？有沒有說多少？”

　　盧秋按了按口袋：“保證一個月有一千。”

　　“有一千就好！”魯春花長舒了口氣，壓在心頭的石頭一下搬開。

　　“姐，以後每月交你一千生活費，你少剪剪線頭，對眼睛不好。”

　　“沒事，我眼睛好著呢。”魯春花放下剪刀捧了褲子回房，客廳讓給弟弟休息。

　　等魯春花關上臥室門，盧秋坐到床上，掏出褲兜裡的紅錢清點，總共三百四十。

　　不是天天能收到這麼多紅錢，有時不湊巧，一天一局沒有，有時賭客賭得小，或是碰上賭客特別小氣，給看客的紅錢會很少。不過，丁小強算過，平均下來，每天能有一百多，一個月三千跑不了。

　　姜哥那裡，不是長久之地，盧秋只打算臨時過渡，解解燃眉之急。在姜哥手下，混再好總不能篡了姜哥的位，而且，姜哥靠山一旦出事，跟班跟著玩玩，也許會被牽連送進監獄。

　　偏門總歸是偏，不是正道。盧秋打算一邊先在姜哥那混著，一邊尋找合適的工作。如果合適的工作找不到，盧秋也不擔心，他可以走創作小說這條路。

　　兩個世界的古代文化大致相同，四大名著都有，聊齋也有。現代文化就有差異，小清新和玄幻小說是目前的主流，前世經典的武俠小說一本不見。

　　盧秋準備閒置時間寫幾本小說，先寄給出版社探探路，實體出版要走不通，就到網上發表。

　　目前網路小說站上的小說都是免費發表，隨著網路使用者增多，網路小說影響擴大，早晚一天，網路書站會實行收費閱讀。

　　憑著八年媒體人的文筆和記憶裡無數經典，盧秋覺得自己混個網路小說大神沒問題。這麼想著，盧秋也心安放鬆進入夢鄉。

　　盧秋的作家夢還沒做兩天，就被匆忙回來得王老闆拉到了無錫影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