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鴻詢進了辦公室才坐下，助理文特就敲門而進。

　　“周總，這三份檔需要您簽字。”

　　周鴻詢接過檔稍微翻了下，在兩份檔簽名處簽下自己大名，第三份拿在手上，抬頭問道：“俠骨情緣代言人選定下沒有？”

　　第三份文件是公司一款遊戲的撥款申請。

　　俠骨情緣是飛詢遊戲部門開發的一款網遊，內測很受歡迎。預定明年四月份正式對外公測。俠骨柔情代言人有男女兩位。

　　“沒有，還在篩選中。”文特有點意外老闆會關心這方面瑣事。

　　周鴻詢放下文件，手指點了點桌面：“文特，九月份我們在無錫福林大酒店遇到的黎總有沒有跟公司聯繫過？”

　　九月，無錫福林，黎總，文特迅速將三個關鍵資訊在腦海搜索了一下。作為飛詢老闆信賴的助手，文特的記憶力猶如電腦。

　　“周總問的是環宇影視公司的老闆黎偉明？”

　　“對，公司名稱裡有個宇字。”周鴻詢點頭。

　　“打過兩次電話。”文特低頭翻記錄：“第一次邀請您參加一個宴會，第二次想約時間跟您見面。”兩次電話周鴻詢都沒接，都是文特出面為老闆婉拒。

　　“哦，以後黎總再來電話，你直接轉過來。”

　　“好的，周總！”文特接著好奇問道：“周總有意環宇影視的藝人來代言俠骨柔情？”

　　周鴻詢腦海浮現一青衣長袍少年在桃樹下揮舞銀劍。“黎總投資的《春秋情仇》裡有個演員氣質有點符合劍俠。”

　　周鴻詢對影視業這塊瞭解不多，以為盧秋在黎偉明注資的劇組拍戲就是環宇公司的演員。

　　實際情況是，黎偉明的環宇只是一家才起步的中小型影視公司，還沒來得及培養出自己的二線藝人。拍電視電影基本外招演員。

　　“周總也看那部《春秋情仇》？”文特相當意外。

　　周鴻詢目光閃了閃：“沒有，我媽看的時候瞄了幾眼。怎麼，文特你喜歡追這種電視連續劇？”最初理智掐滅結交盧秋的心思，後面的劇情卻在不知不覺中追完。。

　　“我是沒辦法，老婆喜歡，家裡就一個電視，她看啥，我只能跟著看啥。”文特抬手推了推眼鏡，有點不好意思。“女人就愛這種狗血劇，看的時候哭哭笑笑，精神搭錯一樣。”

　　“我媽也是。”周鴻詢有同感。“看到小師兄跳崖那段哭得特傷心。”

　　“我老婆也是，哭得死去活來。我就很納悶了，景王高大偉岸雄才大略能吸粉，那個秋明有什麼，最後一幕扮相還不男不女。不是秋明腦殘不仔細，出穀洩露了女主蹤跡，會引來殺手嗎？後來被逼跳崖自殺完全是自作自受！我跟我老婆說，少掉一個腦殘應該拍手歡慶才對，結果老婆讓我睡了兩天客房。”老闆難得會跟下屬拉家常，文特放鬆之後有點忘乎所以。“周總，你說女人是不是不可理喻？”

　　周鴻詢嘴角扯了扯，呵呵乾笑了兩聲。

　　“周總，你要中意孫嘉興的形象當代言，要不要通知遊戲部將他名字添到候選名單上？”文特想當然認為老闆口中的氣質符合演員是景王的飾演者。男人嘛，眼光都是一致滴！

　　“不用！”周鴻詢低頭在第三檔上簽字，簽完嚴肅道：“檔你現在就送到相關部門。”

　　“是，周總。”文特愣了愣，忽然覺得室內氣壓直往下降，連忙拿了文件往外走。

　　“文特！”走到一半，文特又被老闆叫住。“公司對員工的基本要求各盡其職，不要有逾權行為。”

　　“啊？是，周總！”

　　文特被老闆訓得莫名其妙，他一向小心謹慎，琢磨老闆意思行事，沒有過逾權行為呀。

　　助理離開後，周鴻詢覺得氣悶，心裡憤憤不平。

　　景王哪裡好了？裝逼玩莫測害己害友還一直推卸責任，這種人才是最大腦殘。

　　為秋明打了一會抱不平後，周鴻詢忽然有點意興闌珊。

　　謝普拿了《霸王別姬》手稿後找人預算了下製作成本，刪刪減減也要八百萬，比盧秋估摸的精簡了兩百萬。

　　謝普自己能湊到的錢加王貴的投資、盧秋的片酬和劇本版權費，還差五百萬缺口。謝普排了排人選，最先找的投資商是黎偉明。

　　“不好，這部電影不會投資。”黎偉明看完一口拒絕。

　　“為什麼？這部電影拍好一定能叫座。”謝普以為黎偉明擔心票房。

　　黎偉明搖搖頭：“題材不好，再說悲劇色彩太濃。”

　　“什麼題材不好？蝶衣醉心戲曲是因為有戲魂，因愛而墜的悲劇不能引起觀眾思想共鳴？”謝普扯著脖子爭辯。

　　“反正我不會投資。”黎偉明很堅決。

　　“真的不投？”

　　“不投！你還是來幫拍《春秋情仇》續集吧，觀眾很歡迎。”

　　“哼，我才不拍腦殘續集，你不投就不投，除了你，還怕找不到人了！”謝普憤憤起身。

　　黎偉明一把拉住謝普：“除了我你還能找誰？”他迫切希望謝普能接拍續集。

　　《春秋情仇》全部投資五百萬出頭，現在電視臺播映版權已經賣到千萬，盈利可觀。

　　謝普斜了黎偉明一眼：“上個星期在天鼎遇到飛詢公司周總，周總對影視這塊很有興趣，拉著我談了很久。”用周鴻詢來回擊黎偉明，謝普盡往誇張裡說。

　　周鴻詢？不可能，打兩次電話都沒接。黎偉明差點脫口而出，見謝普似笑非笑，話縮了回去冷笑道：“那你幹嘛要來找我，儘管找周鴻詢去！”

　　“切，我當你朋友才先來這！霸王別姬要大賺別來埋怨。”謝普嘴不饒人。

　　“大賺了再說。”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位時好時壞的友人分道揚鑣。

　　黎偉明等謝普一走，立馬拿手機撥打飛詢公司總機號碼。黎偉明沒有周鴻詢號碼，只能通過總機找文特助。

　　因周鴻詢有過吩咐，文特直接將電話轉進總裁辦公室。

　　“喂，周總，我是環宇影視的黎偉明。”黎偉明沒想到這回能順利跟周鴻詢通上話。

　　“哦！黎總，您好！百忙之中來找有什麼事？”周鴻詢很客氣。

　　“周總對影視這塊有沒有興趣？”

　　“上次在天鼎遇到你公司的謝普導演幾個人，聊了一會，有點興趣。”

　　“嘿嘿，謝普不是我公司的導演，他有單位。”謝普的工作關係掛靠在東北一家國營影視公司，也就是說停薪留職下海當了獨立導演。

　　“哦，跟他在一起飾演秋明的演員也不是你公司的？”

　　“盧秋？不是，他不是專職演員，是個群演，謝普找來重拍秋明的戲份，原來的演員出了車禍。”

　　周鴻詢心裡一喜，為盧秋不是專職演員。

　　“哦，是這樣啊，謝導說要新拍一部梨園電影，你知道嗎？”

　　“哎，謝普這人做事總是天馬行空，那部戲拍出來不會有票房，我正勸他不要固執行事。”

　　“謝導融資困難嗎？”

　　“當然困難，除了我會支持他，誰還理他呀。”

　　“哦，是嗎。”

　　“影視圈水、很、深，周總可別隨意注資啊。要注資不如我們一起合作，跟華影那樣，搞一部大型電視劇。”

　　黎偉明找周鴻詢有兩個目的，一是跟周鴻詢搞好關係，另一個是來給謝普挖坑。謝普要得到投資去拍霸王別姬，就沒人來接掌《春秋情仇》續集，找別的導演來拍，不會有前劇味道，效果會大打折扣。

　　“多謝黎總提醒，飛詢暫時沒這方面打算。”周鴻詢打聽到想打聽的消息，黎偉明對他就沒了用處，說話便少了興致，多了敷衍。

　　黎偉明囉嗦了半天，才意猶未盡掛斷電話。對著手機奸笑了一會，黎偉明撥通謝普的手機。

　　“姓黎的，打電話給我是回心轉意了？”

　　“呸，拍你手裡的那部文藝片就是往水裡砸錢，毛的回心轉意。”

　　謝普惱怒：“那你給我打什麼電話？討罵啊！”

　　“我剛才跟周鴻詢通過電話了。”黎偉明洋洋得意：“周鴻詢對你那破劇根本沒興趣。”

　　“對我的破劇沒興趣，對你的破公司就有興趣？”

　　“好像也沒有，他說公司沒有往影視方面發展的計畫。”黎偉明改成誠懇語氣：“謝普，你還是來環宇吧，咱們合作拍續集，別管思想不思想，填飽肚子最主要。”

　　“呸，再拍續集我要成腦殘狗血專業戶了。”謝普說完啪地關上手機盒。

　　聽著嘟嘟盲音黎偉明鼻子一哼：“等走投無路還不是腆著臉過來，撞了南牆才肯回頭的強牛！”

　　接了黎偉明的電話，謝普心情更加不好了。從黎家出來，謝普就準備到周鴻詢那裡去試試，結果這裡還沒試，黎偉明就幫他探到了消息。看來，那天還是誤猜了周鴻詢的想法，周鴻詢妹妹所說的飛詢對影視方面沒興趣是真的。

　　周鴻詢那裡還要不要去？人家沒興趣去了也是自取其辱。哎，還是等等說吧，等實在沒法再去試試。

　　憑直覺，周鴻詢認定謝普近期一定會找過來遊說注資，想借此接觸到盧秋。周鴻詢吩咐文特，凡是娛樂圈人士的電話一律接進辦公室。結果沒等來謝普的電話，等到了宋雪晴的。

　　宋雪晴是來走關係拿俠骨柔情女形象代言的。

　　“抱歉，代言人選是遊戲部門決定。”周鴻詢不想跟宋雪晴牽扯上什麼。

　　“我知道不應該打這個電話，但我沒辦法了。電視臺後浪推前浪，明年欄目可能被換掉，在隱退前，我想多掙幾個當嫁妝。”宋雪晴柔聲道：“周總，能不能看在曾幫過您小忙的份上拉我一把？”

　　“好，我會跟遊戲部打聲招呼，能不能選上，還要徵詢遊戲部的意見。”宋雪晴既然提到幫著圓滿招待史密斯夫妻的前事，周鴻詢便得給些臉面，畢竟宋雪晴當時幫到了忙。

　　“謝謝！”宋雪晴心中大定。

　　宋雪晴的氣質本就古典優雅，符合遊戲形象，再由周鴻詢出面打招呼，不出意外，代言基本到手。

　　俠骨柔情內測效果極佳，越來越多的家庭購置電腦，遊戲民眾數位在急劇膨脹。遊戲對外推出紅火了，遊戲代言人的人氣相應上升。

　　宋雪晴希望靠遊戲代言提升名氣，開拓主持之外的發展。她對周鴻詢已沒了窺視，既已死心，不妨為自己爭取最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