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邵晴站在這裡有一陣了,她昨天到的B市,能調任到這裡當一個文藝女幹事並不容易,她知道自己在蕭豐那樣的男人眼裡,就是個誰都能上的爛貨,卑微低賤的都不如一條母狗,但是她比他們高尚太多了,至少,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誰都不欠。
以前還覺得有點兒欠馮羈的,這種莫名的愧疚感陪了她好幾年,不是邵剛的事兒,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馮羈原來有這麼硬的背景,知道了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愧疚特不值,惱怒,憤懣,遺憾過後,竟然湧上淡淡的恨意。
她恨馮羈,更恨方萌萌,別管是仇富還是小市民心理,她就是見不得這兩人在一起,他們倆兒要是過好了,她算怎麼回事,她過去跟馮羈那段兒又算怎麼回事,就是馮羈跟她散了,也不能跟方萌萌,憑什麼方萌萌什麼都有,什麼都順當。
邵晴遠遠就看見馮羈的車過來,透過擋風玻璃一看就是他,直到現在,邵晴都得承認馮羈是個相當出色的男人,鐵骨裡藏著霸道的將帥之氣,彷彿彈指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將軍,內斂,陽剛,霸氣,男人,這些因素在他身上完美融合,馮羈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最出色的軍人。
當年邵晴唯一的遺憾是他沒有一個強大的背景,如果有,以馮羈的能力,前途不可限量,邵晴認識一些有背景的,勉強還算不上權二代,只是有點兒小背景,在部隊裡就混的風生水起,而馮羈太低調,低調的跟千千萬萬個大頭兵沒什麼區別的。
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邵晴覺得,馮羈對不起她,她費這麼大力氣調到這邊來,不為別的,就為了他,他欠她的,就該還給她。
馮羈下車,眉頭微微蹙了蹙,邵晴已經走了過來,臉上掛上一個得宜的笑容:「馮羈,我調到你們師部文工團當幹事了,昨天到的,還沒報道,今兒過來是想先見見老朋友,我們倆算老朋友吧!」
馮羈覺得,邵晴臉上的笑容有些彆扭,挺不由心的意思,彷彿帶著什麼不可測的含義,其實現在想來,當初他根本就不瞭解邵晴,兩人是處過對象,可接觸瞭解的時間很少,她給他的印象始終是溫婉賢淑的女子,雖然跟萌萌鬧的不大愉快,馮羈也從沒往別的地方琢磨過。
可現在的邵晴,馮羈忽然就理解了愛屋及烏這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丫頭的影響,他瞅著邵晴也不大對勁兒起來,而且,馮羈實在不知道邵晴來找他的目的,他們之間的關係貌似也不能界定成老朋友。
男女之間該避嫌的還是得避嫌,畢竟他們都是軍人,又都在部隊裡服役,鐵的紀律要求每個人都要自律嚴謹。
還有就是,他家小丫頭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醋缸,尤其對邵晴。這麼多年始終存有芥蒂,這從醫院裡她對邵剛的態度就能看出端倪。
馮羈雖是個粗拉拉的男人,可小丫頭的心思還是能猜出一些,所以對邵晴,他真覺沒有再聯絡寒暄的必要。
馮羈是個愛憎分明,很直接的男人,這些邵晴太瞭解,正是因為瞭解,邵晴沒讓他有開口的機會繼續道:「我是來謝謝你的,邵剛的事兒,我聽說你說了情兒,雖然最後還是背上了處分,可畢竟還留在部隊裡,還有機會……」
馮羈沒等她說完就擺擺手:「你沒必要謝我,我只是對事故調查團的領導們陳述當時的經過,並沒一絲一毫的減,至於說情就更談不上了……「
「馮羈,你怎麼還在這兒,團部開作訓會,遲到了你知道咱團長的脾氣……「教導員劉兆從裡面匆忙出來,著急火燎的就把馮羈給拽上了車,拉上車門就下命令:「孫慶,開車。」
車子一溜煙開走了,把邵晴一個人涼在營部外頭,車子開出去老遠,劉兆才低聲道:「馮羈,咱可不能長花花心,這作風問題可是軍人大忌啊!」馮羈被他苦口婆心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作風問題?哪來的作風問題?」
劉兆沖後面瞟了一眼:「呶……那女人怎麼回事?」劉兆那眼睛賊毒,以前也是經過見過的,基本上女人一過眼,什麼貨色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馮羈還沒來的時候,劉兆已經在營部裡頭,隔著窗戶瞅了大半天。
女人在部隊這個滿眼軍綠完全的雄性世界裡,絕對是綠葉裡的大紅花,別管你長得多磕磣,到了部隊裡,都能招幾眼兒,那句俗話說的好,兵營待三年,母豬賽貂蟬,就是這麼來的,更別提,這女的模樣兒算不賴,清秀的五官,搭上這身軍裝很過得去。
尤其,這女的甭看著挺溫婉的樣兒,眉梢眼角稍微一抬手,都有股子別樣風情,就跟那熟透了的大蜜桃一樣,光看著就知道裡面汁多水兒甜,這種風情可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有的,說白了,那得經過多少輪男人過來才行。
所以說,這女的不是什麼正經貨,這樣的女人要是就過過眼也沒什麼?偏偏跟馮羈認識,馮羈什麼人啊!你說他是個帶兵的將才,這誰都心服口服,你說他是個響噹噹的爺們,也沒二話,可就這女人上,真是個生菜瓜,一輩子就跟萌萌那鬼丫頭混到現在,見識過屁女人,這樣的女人要是給馮羈下個套兒使個絆兒,還不玩兒似的。
再說,這種女的就不能沾惹,沾惹上,不定就埋下什麼禍根兒,因此,劉兆挺夠意思,出去就把馮羈給拖走了,這會兒才開始打聽底細。
馮羈卻沒當回事:「她是邵剛的姐姐。」「邵剛?」劉兆咂巴了兩下,才想起邵剛就是軍演中馮羈救的那個新兵蛋子。
劉兆忽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裡面的事兒真不那麼簡單,這陰差陽錯的,怎麼就救了新兵,還牽扯出他姐姐來了。
劉兆有些遲疑的問了句:「馮羈,你不是跟她有過啥吧!」馮羈挺老實:「三年前處過一陣兒。」劉兆一怕大腿:「我就說,那女的看你那眼神都不對付,不對啊!你倆既然處了,怎麼後來又散了?」
問出來,劉兆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這不明知故問嗎?就萌萌那丫頭,盯了馮羈這麼多年,不攪合散了才怪。
馮羈抿抿唇:「散了就散了,哪有為什麼,都過去的事了,誰還琢磨這些。」劉兆心話兒說:「你是不琢磨,可有琢磨的,他就不信,剛才那女的平白無故就過來找馮羈,不過,這總歸是馮羈的私事,他就是教導員,也不能干涉太多。
拍了拍馮羈岔開話題:「我可得了信兒,下個月,團參謀可就調走了,你也該往前走一步……」馮羈這一步一步走的沉穩,劉兆最佩服他這點兒,不急不躁,有股子視功名如糞土的態度。
不想劉兆這話說出來,真就進了馮羈的心,擱以前馮羈也在意,畢竟當兵提幹這都是過程,但不會像現在這麼入心,現在他是開始計劃以後了,他跟小丫頭的以後,既然想過一輩子了,馮羈就不能讓小丫頭跟著他受苦,這是一個男人的擔當。
再說了,他也捨不得小丫頭受苦,小丫頭從小錦衣玉食富貴窩裡長起來的,嬌氣起來,十二層褥子下面放顆豆子都睡不著,跟了他,別的能以後再說,這房子卻迫在眉睫。
這以後小丫頭一個禮拜就得過來住兩天,她不想來都不成,她熬得住,自己熬不住,老住在單身宿舍裡也不是事兒,私密性太差,折騰起來束手束腳,這當口要是提了團參謀,按照級別待遇,他就能在家屬院分個兩居室,小丫頭來的時候,也算有個屬於自己的地兒。
想著這些,馮羈心裡就一陣陣熱乎兒,雖說沒想現在就把小丫頭娶回家,可也算是自己屋裡的小媳婦兒了,家,媳婦兒,馮羈心裡忽然就安了下來,就跟漂泊了多少年,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樣,根本就沒把邵晴的到來當一回事兒。
馮羈就這點兒好,前後分的蠻清楚,哪怕沒把小丫頭收編之前,心裡對邵晴還有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現在是真過去了,滿心滿眼惦記的都是他小媳婦兒,未來的小日子。
劉兆聽他說要申請家屬院的房子,就放了一半心,另一半還是懸在了剛才那女的身上,總覺得,那女的不是什麼善茬,不過,跟小丫頭鬥起法來,也不見得有勝算。
劉兆真不是瞎擔心,打這兒以後,只要馮羈在的地方,到哪兒都能碰上邵晴,這女的是新調過來的師文工團幹事,趕上一年一度的文藝匯演,總上他們團溜躂,而且自來熟,就是馮羈再面無表情,也擋不住邵晴硬湊上來的熱情。
劉兆在一邊看的心驚肉跳,他肚子裡的心真放的太早了,萌萌就是再厲害,可也是遠水,解不了這近渴,劉兆掃了眼窗戶外面,又往這邊走的邵晴,心裡都替萌萌著急:今兒都週末了,這丫頭這還不過來看著她男人,她也不怕一錯眼的功夫,讓母狼給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