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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第4章
☆、第4章 【死去的人竟能活過來】

「臣弟給皇兄請安。」譽王單膝跪地,「之前向皇兄稟報淮南大水時,曾有探子聽聞各地出現幾首怪異的童謠,今日詳細密報傳來,臣弟特為皇兄呈上。」

自古以來天災並非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借天災亂民意的人心。

這種人一般不懷好意,不是要借風水之事蠱惑百姓掏錢,便是要借天災人禍假預朝廷興亡,抑或散佈個把童謠、小曲,暗喻演說君主昏庸、臣子無能。

早在淮南大水的密報遞到齊昱桌上的時候,譽王的眼線便向齊昱稟報了水患之地出現奇怪童謠的事,現下譽王呈給齊昱的折報,便是淮南眼線對各地童謠做出的統錄。

齊昱扶起譽王,抬手接過他手上的摺子,打開來兩眼掃視,目光陰沉下來,嘴角卻是勾起抹玩味的笑。

他揮揮手,示意周福等內侍都退下。

「……廣田隸胥盡相爭,三阡一陌不夠稱。河谷發水欠收成,白白只把龍王問……」齊昱慢慢念了折上的兩句童謠,哂笑道:「如此雙關之句,若說是孩童隨口唱出,那朕的江山今後還真是人才濟濟。」

譽王笑著點點頭,「表面上好似借官府隸胥盤剝百姓之事,演說朝廷無所作為,實則這四句話的用字略略一拼湊,卻更有文章。」

廣田隸胥,廣隸為「康」。三阡一陌可看做三橫一豎,是個「王」字。河谷欠收,谷欠合成個「欲」,加上末句的白王之「皇」,便是「康王欲皇」四個字。

「康王?」齊昱又笑了一聲,「淮南子民這是在告訴朕,死去的人竟能活過來,還要再跟朕搶次皇位?」

譽王斂眉,忖度一番道:「皇兄,兩年前康王逃至淮南原武,在茅廬之中自焚,化為灰燼,前去搜捕的策麟衛並未找到確切物證以證其死,或許此番童謠背後,真是康王僥倖逃脫,意欲東山再起也未可知。如今淮南大水人心惶惶,我們亦當有所準備,不可給他人可乘之機。」

齊昱聽著他的話,目光卻是落在了那輪掛在天邊的落日上,幽幽嘆了口氣:「你是說朕不該派賢皇兄前去。」

譽王垂下眼,「皇兄您繼位兩年有餘,賢哥哥明幫暗助、走動朝臣皆是為您,站在哪邊,您心裡尚比臣弟清楚。他與康王畢竟乃一母同胞,血濃於水,若康王如今真的在世,且密謀捲土重來,您此番……豈不是將他的親弟弟送去讓他拿住,以脅迫朝廷?」

「小九,」齊昱向譽王笑了笑,微微眯起的眼眸中,云霞如彩錦一般,「當年他沒有幫康王,如今就算康王在世,他亦不會幫康王。雖是一母同胞,他二人胸中卻是兩般天地,投不到一處。」

譽王雖聰慧,可畢竟年少,齊昱如此說了,他也不甚明白。大殿上的風徐徐吹過,他禁不住咳了兩聲,又向齊昱告罪。

齊昱拍拍他的肩膀,「小九,你鎮日裡所思過多,於身體也無益,不如權且放寬心。賢皇兄雖則是胡鬧慣了,卻也是極有分寸之人,朕信他,你也該信他。」

譽王還是忍不住問:「皇兄明知九龍錦之事,亦有康王之嫌,又為何偏偏要讓賢哥哥去淮南?若真讓他見到康王,豈不兩相為難?」

齊昱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笑道:「康王是曾號稱有先皇遺詔,若九龍錦失竊是他的手筆,欲完成聖旨,那也著實說得過去。可你有沒有想過,若在淮南圖謀不軌的人確實是康王,那賢王一去,他必然會有所動靜引他弟弟前去相會,可若那圖謀不軌之人……」

「不是康王?」譽王眼睛一亮,「您想試探敵情?想知道那躲在暗處的人究竟是誰?」

齊昱撇撇嘴,「其實……」

譽王很感興趣地向前湊了湊,洗耳恭聽。

齊昱道:「其實,確實是因為無人可派,才只能派賢王去。」

雖則賢王有功,可不學無術也著實丟人。

譽王:「……」

皇兄您逗我?虧我還覺得您很厲害。

齊昱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朕只是之後想到,賢王前去能順帶試探一下敵情,也挺不錯。若真是康王……」他抬手摸摸下巴,目中掠過一絲狡黠,「朕也想看看他們親兄弟到底能不能打起來。」

可憐的賢哥哥。

譽王在心裡默默給賢王敬了一尊佛。

次日,寅時遠遠未到,皇宮以南的乾元門守衛便見官道上徐徐走來一個身著沙青色官袍的男子。

黎明的微光中,守衛隱隱看清了男子清秀的臉,和肅穆板正的神容。

「喲,溫舍人,」守衛向那沙青色官袍的人打過招呼,便將乾元門旁的側門略略打開,「今日上工早?」

此處他們從來見不到各宮嬪妃,故一向只將這三類人認得最清楚:一乃朝中要員,二乃宮中採買執事,而第三,便是皇帝跟前當差的人。

第三類人之中,御前錄史的起居舍人,又更是一種別樣的存在。雖然官銜只是七品,但畢竟皇帝本人都不太敢惹,別人就更別觸霉頭。

溫彥之訥訥地抱拳:「勞煩勞煩,昨日落了東西在內史府,得先去取過。」說罷遞出名牌登記下,才進了宮門往內史府行去。

夜雨後的空氣濕潤,帶著絲縷悶熱,將重重殿宇染上晦暗的色澤。偶爾些許宮人挑著長燈,低頭垂眸從溫彥之旁邊匆匆行過。

走到六部所在的文德門前,溫彥之徐徐慢下腳步,駐足站立,默然地凝視了一會兒那高高的牌匾,隨後又低下頭,無喜無怒地繼續走過西邊的崇孝門,不一會兒便到了內史府。

府前廊子上只點著盞夜燈,尚無人在職。溫彥之提了袍擺走進府內,靜靜在屬於自己的那張桌案上點亮了燭燈,便拿著這燭燈徐徐上了二樓。

內史府的二樓,是存放大內史冊的地方,立著一排排兩人高的大書櫃,書墨氣息甚濃。溫彥之妥善地用燭燈點燃了四周的壁燈,整個二樓都明亮起來。

他熄了燭燈放下,便逕自一邊沿著書櫃往裡走,一邊查看書櫃上記錄史冊年份的木牌。終於,他走到一架掛著「明德年間」字樣的書櫃前,頓了頓,隨即拐彎走進了書櫃之間,幾番找尋,便抽出了一打裝訂好的紙箋。

紙箋老舊而泛黃,上面寫著記錄者的名字「左堂賢」,下面一行小字,載著「明德十九年九月至十二月」。

恰是明德皇曆的最後一年的最後一季。

溫彥之輕輕翻動紙箋,一目十行,卻是字字了熟於心間。當這本紙箋終於要翻完的時候,他總算找到了他想看的那個名字——

「……十一月初七,申時,帝於寧心宮休養,奉藥未幾,工部尚書秦文樹獻古畫覲見,帝見畫欣喜。」

秦文樹……秦文樹……

再往後翻,卻是沒有了。

寥寥數語而已。

溫彥之略頹然地向後一步,垂下了手,將這冊紙箋放回了原處。

——兩年來供職內史府,費盡心力成為起居舍人,就為看到這冊實錄,卻沒想到……此刻呈在他面前的,僅僅只有這麼一句話。

——十一月初七,獻古畫,帝欣喜。

這兩年查閱無數記錄,溫彥之可以肯定,這便是秦家滿門抄斬之前,秦文樹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工部見過的古畫何其多,這究竟是一副甚麼古畫?

明德帝為何欣喜?

為何此後御史台便查抄秦府,說秦文樹貪污?

在他的記憶中,秦文樹並不是一個貪污受賄的小人,遠遠不是。老秦是他的恩師,待他如親人。

溫彥之緩緩蹲下來,雙手捧著腦袋,黛眉皺起,一任思緒與回憶馳騁開去。

——明德十九年的十一月,工部發生了什麼?

……

明德十八年,溫彥之在殿試中一舉奪魁,被明德帝御筆點到工部作郎中。在他的頭頂上,工部侍郎方知桐待人謙和有禮,一手工筆畫作齊絕,尚書大人秦文樹更是修濬繕葺之能人,更善提點後生。

他三人既是良師高徒,亦是忘年摯友。

明德十九年的事溫彥之兩年來已想過千遍萬編,一切的一切,清晰到像要溢出色彩來。

十月底,有內侍上報工部,說善德宮樑柱上的金漆脫落了一些,需要修葺添補。善德宮是永輝帝生前所用,乃是帝氣所在,故當時在位的明德帝也下達諭令,主點了秦文樹親自繪製樑柱彩繪,並要查看內裡是否蛀蟲,將善德宮整個修繕一遍,由方知桐繪製圖紙。

十一月初,修繕之事流程已定,秦文樹帶著匠人去了善德宮,逐一排查廊柱是否蛀蟲,當天卻是非常早就回到了工部。

那一天秦文樹看似非常疲倦,神容憂慮,以致連正在專心繪圖的方知桐後來都打趣他,說老秦這幾日的臉都快垮到地上了。

可老秦只是推說身體不適,向吏部打招呼告了半日的假,便收拾了些東西回府去了。

……

溫彥之目光一閃,霍然站起身來。

老秦手上拿的東西……

——若他記得沒有錯,當時老秦走出工部的時候,手上便抱著一個長條形木匣子。

一個一點都不起眼的木匣子。

那時他剛好和工部主事從外而來,碰見老秦,還向他討那木匣子來看:「老秦得了甚麼了不得的東西?哪朝的名畫?都給我們開開眼罷。」

可老秦卻是慌忙擺手,生澀地笑:「去去去,小鬼瞎胡鬧,快去把屯田的單子出給戶部,拖了好些天。」

說罷便寒暄著,匆匆離去。

此時此刻,溫彥之站在內史府二樓的書架間,直覺層層冷汗透過背上的布料,打濕了重重官服。

——按照時間推斷,老秦手上的木匣裡,便是那副獻給明德帝的畫?

——是何畫作?為何要獻?獻後明德帝為何而喜?老秦又因何而死?

——若當初他也看了那副畫,說不定……

「誰這麼早啊?」

突然一聲高呼,打斷了溫彥之的思索。內史府大堂的燈亮起了兩盞,內史監曹不韙和李掌事站在樓下向上望:「怎麼不點燈?」

溫彥之行到二樓欄杆邊,抱拳道:「驚擾大人,是下官。」

「哦哦,彥之啊,」曹不韙捋了捋銀鬚,眯著眼笑得和藹可親,「在二樓找東西?找到沒?」

溫彥之一早想好種種,此時只道:「皇上有些雜務,下官不知當不當記,故來參閱參閱左舍人過去的實錄,已然找到了。」

曹不韙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很好,彥之這勁頭,十分好啊。」李掌事也很是欣慰地看著溫彥之。

溫彥之垂首道謝,連忙下得一樓來,將自己桌案上一干桃花紙箋和軟碳裝進布包之中。

正要走,曹不韙突然想起一事,道:「彥之,聽說溫大人從北郊行宮回京了,你可聽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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