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毒舌施洋

　　評委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幹這種得罪人的事，最後還是施洋冷笑一聲，說道：「我來說吧。彥朗製作黃燜雞的視頻在網上到處都是，只要百度一搜索，就是上萬條，相信這麼好的資源，很多人都會看看吧？我承認，我吃過彥朗視頻裡的那種黃燜雞，周大廚你的味道和那黃燜雞味道也差不多了，不相伯仲，我必須誇你一句，學的很好，山寨的本領很強。」

　　「嘩！」

　　網絡直播平台和現場都炸開了。

　　原來如此。

　　好毒的舌。

　　說一個專業廚師山寨外行的菜，這簡直和在大庭廣眾下揪著對方的衣領一陣猛扇沒差別了。這種得罪人的話，還真不是一般人敢說出口的。

　　施洋無視現在的議論聲，繼續說道。

　　「但是，你知道能吃到彥朗親手做的黃燜雞都是哪裡的嗎？南方。南方人嗜辣，無辣不歡，無論酸辣、麻辣、香辣，大家吃了都說好。可是你照搬照學，就沒想過一下地域問題嗎？這裡是東邊，評委們和觀眾都不偏好辣味，你會輸，一點都不奇怪。」

　　「不管我和彥朗私下裡是什麼關係，我既然當了評委，就是公正公平的說一句，彥朗製作的鹹甜口味的黃燜雞更符合大部分人的喜好，這一場比賽，彥朗的黃燜雞獲勝！」

　　周莊的身體搖搖欲墜，臉色漲紅，強忍著沒有拂袖而去，咬著牙說：「好，你也說了是我考慮不周的問題，而不是我手藝不到家，這一局，我輸的心甘情願。」

　　「周大廚，我想你理解能力也有問題。」施洋扶額，一副無語的模樣，「針對評委口味而製作的料理，我只能說這是一些比賽上常用的小技巧。你真正的問題是什麼？是你照搬了彥朗的黃燜雞，完全的照搬！沒有一點你個人的特色，甚至還用來和彥朗本人比賽，你不覺得可笑嗎？」

　　施洋的毒舌震驚了全場所有的人。

　　是的，大家都這麼想的，可是你不能說出來啊，還當面的說出來，很不給人面子好不好。

　　但是……腫麼這麼爽啊！

　　再說點吧！我還想再聽你說啊！

　　不光現場的人，網絡直播平台也熱議紛紛，竟然還有一群人大叫著要黑轉粉，要為施洋的敢做敢說喝彩！

　　彥朗有點同情臉色已經從紅變黑的周莊。

　　施洋這人他深有領會。因為後台太硬，辦起事來無所顧忌，說話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顧慮，否則也不會被他輕易一激就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那些要命的話來。再加上施洋對他的那份心思，這個時候如果不賣個好，可就太傻缺了。所以自發撞到施洋槍口上的周莊才會被說的那麼慘，簡直抬不起頭來。

　　「那個……」彥朗忍不住同情周莊，便自然的開口為他解了圍，「佛跳牆應該快好了，曾經在京城的時候就不止一次聽說過華老先生的佛跳牆如何的美味。可惜華老先生已經很久沒親自動過手了，如今可以嘗到華老先生弟子的手藝也是一份幸運，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

　　彥朗開口，施洋也就把要說的話給吞了下去。

　　他不是不懂看人臉色，只是不屑看人臉色，看彥朗的臉色，他還是願意看的。如果彥朗能夠因此看上他，就更好了，哈哈哈哈！

　　周莊好幾次想要轉身離開，要不是徐雲翔虎視眈眈的看著他，他早就忍不了了。

　　四周那些雙眼睛就像是探照燈一樣，帶著深沉的惡意，譏笑的看著他，看的他無地自容。

　　好在彥朗提醒了他，至少他還有佛跳牆，這才是他立足廚藝界的根本。他的名聲已經毀了，但是佛跳牆不能毀，只要他的佛跳牆被評委承認了美味，他就還能夠幹下去。

　　節目組也很緊張，施洋他們得罪不起，也不願意得罪周莊，而且又在網絡直播，他們也不能叫卡重錄。更何況，這種衝突是看點，也是後期宣傳的噱頭，節目組也不願意阻止。眼見著彥朗站出來圓場，他們一邊在心中惋惜，一邊急急忙忙的將燉著佛跳牆的兩輛推車推到了舞台中間。

　　爐火還旺盛的燃燒著，蒸鍋的水蒸氣前仆後繼的湧出來，在那白霧瀰漫的小小空間裡，三壇佛跳牆正靜靜的接受時間和溫度的洗禮，華光內蘊，等待最後啟壇那一瞬間的驚艷亮相。

　　主持人暖場，激動的說著味道有多麼多麼的香，但是實際上，佛跳牆的罈子因為密封的原因，是幾乎沒有味道洩露出來的，除非將鼻子貼在壇壁上，才能夠聞到那一絲絲鑽透壇壁的淡香。

　　當周莊將最後的希望都壓在這佛跳牆上，滿臉肅穆的將罈子從蒸鍋裡拿出來，準備開啟的時候，彥朗抬頭深深的看了施洋一眼。

　　他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看這一眼，施洋給他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他是個明星，身邊從未缺過瘋狂的愛慕者，可是卻從沒有這種人，哪怕毀掉自己毀掉對方也要拚命的走向他，一而再無論任何的打擊都能夠繼續的堅持，可怕的執著簡直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讓他有種不得不去介意，會被對方抱著同歸於盡的可能。

　　不得不說，施洋這次的出現讓他有些另眼相看，一個備受寵愛的孩子在自己這裡接二連三的遭受挫折，自己甚至還設計讓他跌了個大跟頭，這樣的仇怨，足以消滅大部分的愛慕，轉成更為濃烈的仇恨。他甚至還有些頭疼，要是和這位有權有錢的小少爺結了大仇，以後麻煩的事情可就多了。

　　可是沒有。他在施洋眼睛裡只能看見一種情緒，愛慕。

　　如此的濃烈，明目張膽的，就像是飛蛾一樣，向他撲來彷彿成了生命的全部，哪怕傷痕纍纍也在所不惜。

　　彥朗控制著，壓下了腦中那沸騰的情緒，低下頭，慢慢的將罈子外面的保鮮膜一點點的撕開。

　　罈子太熱了，簡單的動作變得格外困難，他花費了很多的時間。

　　那邊，周莊已經輕鬆的撕掉了罈子上面的紙，壇蓋一掀，酒香撲鼻，直入心脾。

　　香味迅速的蔓延至全場，現場的觀眾都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香！」

　　「好香啊！」

　　「有酒味，我都要醉了，狂吞口水。」

　　觀眾的反饋給了周莊信心，他用瓷勺將湯盛出在精緻小巧的白瓷碗裡，湯濃色褐，卻厚而不膩，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地道的佛跳牆。

　　彥朗慢了一步，觀眾們的嗅覺先被周莊的佛跳牆征服，他啟壇後大家也沒聞到什麼特殊的味道，自然也就沒人說了。

　　彥朗其實很清楚自己做的佛跳牆沒有周莊做的香味那麼濃郁。他的花彫酒是大眾貨，比不得周莊的獨家秘製，香味肯定有所不足。在原材料上，他就落後了周莊一步。

　　很快，每個評委面前都擺放了兩個小碗的佛跳牆，濃褐的湯裡靜靜的躺著一個小小的鮑魚和少量魚翅，白色的鵪鶉蛋在一旁妝點著，還有一個圓滾滾肉乎乎的香菇伴在旁邊，從賣相上來看，兩碗佛跳牆沒有差別。

　　評委們看完，又聞了聞，然後舀了一勺湯放進了嘴裡。

　　色、香、味，先看後聞再品。

　　施洋不會做飯，但是他是資格的吃貨，他有錢有時間，全世界的美食他幾乎嘗了個遍，當個美食家他綽綽有餘。外人覺得珍貴難得的佛跳牆，可以說他吃的想吐，御軒會所的大廚最擅長的就是這類價值不菲的大菜，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所以要評論佛跳牆，他還真是最有資格。

　　他先是聞了下味道，然後用勺子分別舀上一口湯品了品，最後再舀出一塊雞肉放在嘴裡細嚼慢咽，等兩碗都吃過之後，他心裡已經有了底，便放下了勺子，不再吃了。

　　主持人說：「各位評委，有什麼想說的嗎？緊張激動人心的時刻，我真的想知道誰的佛跳牆更勝一籌。」

　　團團評委再次因為座次的問題，不得不第一個發言：「我們確認一道食物的好壞，都會從色香味三方面打分。先說「色」，兩位的佛跳牆都湯濃鮮美厚而不膩，是個平局。佛跳牆，為什麼叫佛跳牆，我們之前說過，這裡面是有典故的，壇啟菜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所以要說佛跳牆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他的「香」，能夠讓佛祖都破戒入紅塵。在我看來，香味是佛跳牆最突出的部分，在這一塊上，周大廚的香味顯然更加能夠征服大家的鼻子。最後就是「味」了，周大廚做的是正宗的佛跳牆，彥朗做的則是壇啟八寶，雖然說都是佛跳牆的一種，可是我更喜歡周大廚的佛跳牆。」

　　青青評委說：「我補充一點，佛跳牆在最初的時候，名叫罈子煨菜，後來經過當時廚師的整理，形成了一個新菜，名字叫壇啟八寶，後來再進一步的發展，就成了福壽全，直至近代被稱為佛跳牆。這是有一個歷史的變遷，整個過程持續了近千年的時間，最終成就了這道名菜。我為什麼說這麼多呢？佛跳牆既然會是最後進化的終點，那麼它必然是符合了人類對食物美味要求的極致，所以彥朗這樣逐末棄本在我看來就有些不合適了。」

　　主持人說：「所以，青青評委也給了周大廚一票嗎？」

　　青青評委說：「是的。我投周大廚。」

　　周莊的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兩個評委投票給他，最差也是個平局，而且現在看來，他是穩贏了。

　　主持人說：「那麼，接下來輪到帆帆評委了。」

　　帆帆評委想要說話，施洋突然笑道：「不如我先說吧。」

　　施洋的話音落下，現場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攝像機，網絡直播平台上施洋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將近五秒，大家議論紛紛。

　　【這排骨精又要捉什麼妖呢？活那麼大沒見過能把存在感刷得負無窮的人，這算不算也是一種成功？】

　　【黑幕！黑幕！絕壁黑幕！】

　　【坐等排骨精高談闊論，能把彥朗罵得抬不起頭來，從今以我是你的粉！】

　　【呵呵呵呵，我就是看著，不說話。】

　　在現場的徐雲翔也面露疑惑。他很不確定施洋的立場，按理來說施洋和彥朗鬧的不可調和，肯定得站在自己這邊，可是之前他評論周莊的語氣卻像是有大仇一樣，難道真是周莊做的黃燜雞味道太差了？

　　周莊的臉則沉了下去，作為施洋首要對付的人，他很清楚施洋對自己散發的惡意，是一點點的掩飾都沒有，那種可怕的感覺，像是恨不得用語言撕裂他，摧毀他，讓他再也無法站起來。

　　主持人臉上的笑容凝固，和期待來一場好戲的導演不同，她站在場中央，很有一種大戰將至的寧靜感，可怕極了。

　　大家都不知道施洋要說什麼，他的立場在哪裡。

　　只有彥朗，只有他明白，施洋現在在想什麼，也就是因為看的明白，他的表情才變得古怪。他有種錯覺，看著施洋就像是看見了一隻餓成了排骨的哈士奇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衝著自己的敵人咆哮，而那條衝著自己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正瘋狂的搖擺著，向自己示著好。

　　所以……這到底是多麼矯情的一個人啊。

　　施洋的語氣看似詢問，實際上他既然開了口，這事便定下來了。帆帆評委總不能舉手反對吧？所以當帆帆評委笑著點頭的時候，施洋無視場內古怪的氣氛，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得承認青青評委說得對。佛跳牆，它的典故正是因為它足夠的香，光是聞著就讓人欲罷不能，所以才有了這道名菜。」

　　「可是，一道菜，歸根結底，靠的還是味道。」

　　「周大廚的佛跳牆食材夠多，夠好，這點咱們都得承認，就看他放進去的三十多種食材，花費的就不是一般的功夫。可是食材太多，火候就有講究，兩個半小時，就我吃著，這些食材可還差一點點火候，有點嚼不動啊。」

　　周莊一聽，急忙低頭吃了一口，當即就蹙眉：「這火候正好，怎麼會不對？」

　　施洋笑了：「你是大廚你說的算，你的客人你做主，你做的硬了還是軟了，沒人清楚這道菜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但是這裡不行，至少我的嘴巴告訴我，這道菜欠火候。」

　　「你強詞奪理。」

　　「一個半成品被吹捧上天了，除了大家是給華老先生面子，還有就是你的那些客人見識也不過如此。得嘞，我估計有人要說我大言不慚，地圖炮。我也不怕大家說，我眼睛裡就是揉不得一點的沙子，想從我嘴巴裡將就著過，不可能！」

　　周莊氣的都快暈倒，差點衝到施洋面前開打。

　　施洋的地圖炮開的大，不光炮轟了周莊的客人，連著身邊的三個評委一起轟了一圈，大家的臉色當然都不好看，強擠出笑容看著他，就像在說，你再瞎比比，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施洋也不以為意，這世上他不是沒有怕的人，可絕對不是眼前的這群人……也不對，還有彥朗，他深深看了彥朗一眼。

　　「彥朗做的佛跳牆當然不是我吃的最地道的，但是肯定比周大廚的半成品好。首先，他材料不多，兩個半小時的火候正好，真正做到了軟糯脆嫩，湯濃鮮美，味中有味，回味無窮，這十六個字。」

　　「怎麼的？各位，我說的太深奧了嗎？你們只能聽著是嗎？」說完，他看著身邊的三位評委笑，「要是我，這個時候就好好的嘗一嘗味道，至少也能找個理由把我的話給堵回來啊，光看著我有什麼用。」

　　導演激動地偷偷拍了拍手掌，然後用對講機喊道：「都愣什麼呢？趕緊的啊！給我評委們大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