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馬仔的職業素養

　　銅火鍋特殊的味道確實讓施洋眼睛一亮。

　　他喜歡吃甜食，退而其次就是不辣的食物。銅火鍋還算是符合他的口味……要知道他最近吃酸湯魚吃的要瘋了。

　　先夾一個豬肉丸子進嘴裡。出乎意料，竟然不是潤嫩潤滑的口感，而是非常的有嚼勁，肉質干香，有點像潮州牛肉丸，卻沒有打磨的那麼細膩，肉丸在嘴裡咀嚼之後還是可以吃到肉粒的口感，更具有存在感。

　　下面一層是臘肉，極具當地特色的臘肉被整齊的碼放在銅鍋的一圈，薄薄的肉片保持著漂亮的紅色，白湯咕咕的滾開，臘肉就像是在跳舞一樣，舞動出嬌羞的身姿，格外的誘人。

　　施洋用筷子撥開臘肉，他對這類含有大量亞硝酸鈉的食物喜好一般，偶爾也會嘗嘗，但是現在沒興趣。而是夾起了下面的一塊煮熟了的排骨，送進了嘴裡。

　　香！鮮嫩可口，回味無窮！明明還燙著舌頭，牙齒卻忍不住的上下咬合，迫不及待的就嚥下了喉嚨。空落落的胃袋裡傳來裝了食物的感覺，可是飢渴的感覺更加的嚴重了，嘴裡的口水加速分泌，再夾一塊肉，等不及吹涼就放進了嘴裡。唔~好吃！

　　然後施洋發現了味道這麼特殊的原因。

　　原來就是這一層層科學的排列，將食物的精華發揮到了極致，最底層清新的蔬菜味和第三層風味獨特的臘肉味相互滲透，使第二層的雞肉和排骨變得風味獨特，好吃的能咬掉舌頭。

　　說實話，只要擺放的再精美一點，這銅火鍋是可以端進大飯店的菜。

　　施洋徹底愛上了這個菜。

　　呃，還有做菜的人也很棒~

　　銅火鍋的鍋具實在顯眼，施洋他們吃的不亦樂乎，店裡別的客人都議論紛紛。這種銅火鍋在衡市比較少見，有些年輕一點的甚至都沒見過，空氣裡飄來竹炭充分燃燒的香味，竟然硬生生的在濃香的黃燜雞、水煮魚等菜香中間殺出了一條血路，讓所有人察覺到了它的存在。

　　後來的客人指著施洋桌子的方向問：「那是什麼啊？」

　　褚艷解釋：「店裡新菜，彥氏銅火鍋，香的很，尤其適合帶老人孩子吃，好吃好玩，味道也不辣，今天第一天推出，打八折。」

　　「大鍋多少錢？」來人看看身邊的父母和老婆懷裡抱著的孩子，心動了。

　　「原本要四百三十八的，今天只要三百五。」

　　「不便宜啊，來一鍋！」

　　這客人選的位置正好是施洋旁邊，安頓家人坐下的時候，還回頭笑瞇瞇的問了一句：「這火鍋味道咋樣？」

　　咋樣？不好吃你不也已經點了，還問那麼多廢話？

　　按照習慣，這個時候施洋他們是不會搭理對方的，撐死了劉成業不冷不熱的回應一句。飯店裡搭訕，還問好不好吃的，想想都傻逼！

　　施洋卻放下筷子，笑道：「很好吃，一會你可以多點一份山藥提前放鍋裡煮，適合老人和孩子吃。」

　　正準備說話的劉成業閉上了嘴，有些驚訝的看著施洋，然後視角的餘光就看見了正在後面桌子點菜的褚艷，恍然大悟！

　　哦嚯嚯嚯~~原來是在爭表現啊！如此的露骨！如此的諂媚！如此的迫不及待！乾脆脫光了爬床吧！

　　褚艷點完菜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轉身笑道：「放心吧，絕對的好吃，配菜還有年糕和粉絲，你們可以放在炭火上面烤，也可以放在湯裡面煮，味道都很棒。」

　　褚艷說完，笑瞇瞇的離開，她如今是誇自家的東西不嘴軟，況且是真的好吃，也不知道彥朗是哪兒學的這些手藝，味道是個頂個的棒。不知道的怕是還以為他這些年一直在新東方呆著呢。

　　進了廚房，將菜單掛在夾子上，看著兒子認真幹活的背影，褚艷笑的合不攏嘴。

　　褚艷離開，然子將新出鍋的黃燜雞裝盆，然後轉身洗鍋，隨手扯下了最面上的點單，一看是銅火鍋，就對彥朗說道：「哥，一份大的銅火鍋。」

　　「嗯。」彥朗現在基本不怎麼做黃燜雞和水煮魚了，菜品的熟練度升到高級後就升級格外的困難，他雖然好奇再往上升級是什麼等級，當務之急還是先升主要的廚師級別，所以他現在主要做酸湯魚和銅火鍋，這些菜的熟練度增加的多，給的廚師經驗也高。因此他並不是很忙。說到底，店裡真正聲名遠播的菜還是黃燜雞。

　　「哥，你那朋友今天又來了，我看你們都沒怎麼說過話，關係到底是好啊，還是不好啊？」

　　「怎麼了？」

　　「我看你好像不喜歡他的，是不是真的？自家人，信得過，你告訴我，我下次往他菜裡吐口水。」

　　「……」彥朗抬頭看他。

　　在另外一個灶，安靜的做著水煮魚的金奎手上的動作一頓，用一種吃人的目光瞪向然子。

　　然子背後長了眼睛，扭頭看向金奎，亮出一口大白牙：「嘻嘻嘻嘻嘻。」

　　第二天是去銀行的日子，彥朗本來之前已經和林副市長打過招呼了，誰知道去的那天林副市長出差，打電話的時候沒人接。彥朗見過的人和事還少嗎？當即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難辦了。

　　果不其然，去了銀行，銀行經理親自和他見面，態度很好，就是推推拖拖的不願意為他辦理貸款的業務。

　　彥朗離開銀行，上了裝了貨的皮卡車後，又給林副市長去了電話。

　　這次電話接通了，林副市長態度倒是很好，只是後來說是現在市裡建機場那是用錢大頭，他這邊貸款沒問題，但是要等兩個月後。

　　話說到這份上，彥朗還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問題，娛樂圈就白混了。

　　小姑夫開著車聽了半隻耳朵，一臉擔心的問他事情怎麼樣，後來看見彥朗凝重的表情，心裡就打起了鼓來，他可是辭掉了鐵飯碗過來的，不會事情黃了吧？

　　到了晚上，小姑的電話就打到了彥朗的手機上，拐彎抹角的問他建度假村的事情。彥朗應付了，轉過身，然子就問他，「哥，我聽姑父說你度假村怕是建不了了，什麼情況？」

　　彥朗笑著安慰然子別瞎想，心裡對這個小姑夫算是無語了。膽子小，見識短，偏偏舌頭還長，看來也就能幹干採購出力氣的活兒了。

　　事情不順利，就算是彥朗心裡也不舒服，廚房裡的活兒忙完他就出去了，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瞭解一下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半路上，遠遠的看見了施洋，施洋也看著自己，兩人隔空對視，電光火石之間，彥朗突然就有了眉目。

　　這件事，施洋沒插手，他就不姓彥！

　　這天吃完午飯，施洋本來該回賓館睡午覺，但是看著彥朗一邊打電話，一邊急沖沖的去了後樓，臉色很不好。他心中一動，突然就不想走了。

　　萬一……

　　他想著，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件事，萬一彥朗正著急的時候看見自己了，直接就張嘴讓自己投資了呢？到時候自己不就名正言順的站在彥朗身邊了？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能走啊。

　　施洋放下筷子，跟在彥朗身後大搖大擺的去了後樓，劉成業和杜濤也急忙跟上。

　　原本後面是禁區，但是自從改成包廂之後，進進出出的人也多了。按照施洋的習慣，本來也該去包廂吃飯的，可是在包廂怎麼刷存在感？所以每天他來吃飯不光坐在大廳裡，還坐在最顯眼的，廚房一出來就能看見的位置。

　　對面的男人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彥朗聽著電話並沒有直接回房間，走在半路上就停下來了，站在樓梯，一手扶著護欄，語氣焦急的說著話。

　　「除了林市，你在衡市還有認識的人嗎？能說的上話的。」

　　「……」

　　「對，是的，我直接去貸款當然可以，但是圖紙都設計好了，施工隊也快進場了，我必須要盡快拿到錢。」

　　「……」

　　「行的，你問問吧。」

　　「喂！錢多。是我。」

　　「……」

　　「不行嗎？你那個工程真需要那麼多錢？一點都拿不出來，我只要三百萬就暫時夠了。」

　　「……」

　　「對，只需要三百萬，你不會三百萬都拿不出來吧？」

　　「……」

　　「行了行了行了，別解釋，無論如何你想下辦法，明天等你答覆。」

　　將電話收起來的時候，彥朗低頭看了一眼，在樓梯拐角處捕獲到一片白色的衣角。

　　他的眼睛微微瞇著，在短暫的沉吟之後，神情凝重的下了樓。

　　然而。

　　彥朗看著空空如也的走廊，臉上難掩詫異，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難道這件事不是施洋做的？那他為什麼要跟過來？

　　劉成業簡直要為自家小少爺的慫樣跪了。

　　他知道施洋的心思，也知道施洋做這麼多事情的目的，可這算什麼？明明都已經趕盡殺絕了，臨到了面對面的時候又羞澀了，連個照面都不敢打，就跑了！

　　跑了！

　　哎呦！我的媽喲！要不是知道施洋是個吃喝玩樂的紈褲，他簡直要為這個純情的大男孩鼓掌了！

　　眼看著施洋慌不擇路的往車上狂奔，劉成業也只能認命的跟在後面一路上了車。上車的時候杜濤抓了他的手臂一下，無聲的問他怎麼回事，他聳了下肩膀，無言以對。

　　劉成業是施洋姥爺家安排過來的人，主要工作就是哄得施洋吃好喝好玩好開心就好，所以底線極低，幫他找女人，幫他追男人，劉成業沒節操沒底線什麼都干。但是杜濤不一樣，杜濤是施洋爺爺那邊安排過來的。老爺子是政客，謹言慎行，對家中孩子的要求也比較嚴格，哪怕施洋確實和別的後輩不一樣，老爺子也有自己的底線，最起碼殺人放火以及攪基是絕不可能的。杜濤一直不太清楚施洋逗留在這裡的原因，就算有所猜測，也被劉成業找借口搪塞了過去，所以壓根兒不知道施洋的心思，就更加不知道這看著身經百戰的小少爺也有純情的一面了。

　　施洋上了車，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說：「我有點後悔了。」

　　「……」

　　「其實就算是不投資，我也不是留不下來，是不是。」

　　「……」

　　「他要是知道是我幹的，他是不是更恨我啊？」

　　「他……」劉成業想說點什麼，施洋根本不給他機會，一抬手就將他的話打斷了。

　　「等等，讓我冷靜一下，捋一捋。你說，我之前做的那事他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我現在再火上澆油，是不是就是傻逼？他跟那些小姑娘不同，玩手段不可能瞞他一輩子，他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全都玩完了？」

　　劉成業狂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啊，可是他不敢說啊！

　　「可是，你看，他一直不理我，我要是不做點什麼？他不得繼續無視下去，甚至就把我忘掉了？」

　　~~dei！您可千萬別這樣想，刷存在感人都是往正面刷，您不能往負面刷啊！

　　「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趕緊的麻溜的把你做的那些事抹掉啊，然後跑到彥朗面前跪下磕頭求原諒啊！

　　「那，要不，就這樣吧，沒做的就別做了，就這樣就行。」

　　呵呵，看你連照面都不敢打，我竟然想著讓你去當面道歉，還真是高估您嘞。

　　施洋看著劉成業。

　　劉成業笑瞇瞇的看著施洋。

　　施洋沉著臉：「說話！」

　　劉成業摸著良心搖頭：「不，不好吧，我覺得，咱們應該把之前的事兒給抹了，然後吧，好好跟彥影帝聊聊，態度好好的，別酸臉，別矯情，服服帖帖的，乖點，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彥影帝是講道理的人。」

　　施洋看他。

　　劉成業想了想自己說的話沒錯，又重重點了下頭。

　　「所以，其實你還是覺得我做錯了是吧？那你當初怎麼不阻止我？嗯？現在放馬後炮！」施洋眼睛微微瞇著，加重了語氣的說。

　　「……」劉成業哭倒了長城。冤啊！六月飛雪竇娥冤啊！我只是個馬仔啊！我有職業素養的啊！陪你瘋陪你傻陪你歡喜陪你笑！只要你開心，都好！

　　施洋看著劉成業無辜的眼神，無言以對。

　　其實直到現在，他都確認自己做的沒錯，如果一件事按照正常的方法做不到，就得自己動腦筋製造機會做到。他其實唯一輸是輸在了自己對彥朗的那份在乎。

　　因為太在乎了，所以忍不住靠近，也因為太在乎了，所以良心受到譴責。

　　這種患得患失，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