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賽初
娛樂圈嘛。
老百姓們都喜歡。看看美人帥哥,一場愛情故事,一部崢嶸史詩劇,就是閒暇下來打發時間的。看似繁花似錦,實際上卻有如海面上的泡沫,潮起潮落,所有的榮寵都來自於老百姓的喜好,可能一場暴風雨,甚至不過長三五級的大風,誰都不知道明天飄到了哪裡去。
因為根基不穩,所以不夠正經,無論人氣再高,紅出了地球,也只是老百姓們喜歡你而已,可偏偏「喜歡」這東西正是最虛無縹緲的。
所以圈裡的人都知道買房子做投資,這才是實實在在捏在自己手裡的東西。
然而無論娛樂圈再浮華,也有個地方是不一樣的,那就是央視。
央視的主持人可能工資不高,人氣也不夠,可是央視兩個字就是一方大神,四平八穩的立在那裡,無人可以動搖。舉個具體的例子,就好像央視的員工有買三金五險,人家哪怕一個月只拿三千塊錢的死工資,也比你在外面風雨飄渺在工地上日收入兩百,有了今天沒明天的日子要好的多。
所以吧,彥朗突然就跑到央視去了,還主持了一擋美食節目,這是什麼感覺?就是個打工仔突然到了跨國企業簽了十年的合同一樣,一下就從臨時工轉正,從屁民變成了上層人士,從一個赤腳醫生變成了一家醫院的主治醫生一樣。
身份突然就不一樣了!
彥朗的美食節目在央視上映,一些只能收到央視的小山村裡的人都認識了彥朗,而原本彥朗的粉絲在那個時間段都換到了央視一台。原本只喜歡看看家庭倫理劇的家庭主婦一看彥朗出現在央視的節目裡,馬上就認為彥朗手藝必然是一絕。彥朗現身代言,節目播到哪兒,哪兒的旅遊收入就要提高一大截。
在這之前,誰都沒有想到,一次有著一些政治目的的宣傳,竟然成了雙收的大好事。
而且最關鍵的,因為媒體的宣傳,以及之前彥朗在節目裡露的那一手,他再擔任「華菜」的裁判,質疑的聲音一下就小了很多。於是不那麼專業的就變得名正言順了。
彥朗這邊忙著做宣傳打廣告拍紀錄片,那邊施洋也沒閒著,他和施域兩人,再繼續往深裡挖趙鑫,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都看不順眼趙鑫的囂張了,誰都沒想到期待已久的機會就那麼出現了。
趙鑫這幾年其實過的也不如意,他絞盡腦汁,為家族鏟掉了施家那麼大的一尊佛,可以說憑借一己之力,將趙家從漩渦裡拯救了出來,這是多大的一份功勞啊。結果他不但沒有因此得到家族的重點培養,還落下了一個陰險狡詐的名聲。
是,他確實心眼比較歪,不喜歡規規矩矩的辦事,可是事辦成了不就好了嘛?那些佔了便宜還賣乖,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偽君子假仁假義的德行,和女表子立牌坊有什麼差別?
好像自己就多乾淨了一樣,也不想想自己如今的安逸生活都是誰給的!!
當然,趙鑫心裡埋怨歸埋怨,但是也知道如果沒有了趙家這個大旗,他就什麼都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他心裡覺得再委屈,再憋悶,自己曾經幹下的那些傲人的事兒也是不能說出去的。
奈何這日復一日的憋著,人憋久了就會生出一些毛病出來,他心裡的陰暗面滋生,日子長了就開始喜歡折磨人,用巴掌打,用鞭子抽,看著那些漂亮的女人發出痛苦的求饒聲,他就特別的開心。
因為這事,他被三叔警告過……忘記說,趙家的老爺子有五個兒子,如今在趙家當家的是他三叔,他爸爸是老四。當年他父母結婚後五年沒孩子,婦產科的醫生就給他老娘吃了一種促排卵的藥,結果一下懷了三個,還是三個兒子。孩子多的家庭肯定沒有獨生子受寵,再加上他不夠聰明不夠懂事,上不頂天下不立地,關鍵還不會撒嬌,因此也是最不受重視的那個小可憐。
總之,趙鑫被三叔警告之後,就收斂了一點。奈何洋葷一開,就戒不掉了,就在他抓心撓肺的難受,想要狠狠折騰一番的時候,於能就那麼出現了。一個有野心想往上爬,一個需要和自己看似沒關係又很聽話的人牽線搭橋,兩人簡直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有了於能的幫忙,趙鑫狠狠的玩了一段時間,有一次不小心下重了手,差點折騰掉一條命,他這才收斂了一點。奈何那女孩是怕了,女孩的家人卻不依不饒的,把這事給捅上去了。人家說了,這不是我家女孩上門犯賤,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願的關係,要是就這樣也不是多大的事,可是你不能把人捆著,還堵上了嘴,不聽對方的哭求,一門心思的折騰,你這和殺人有什麼差別?反正我姑娘現在身子出問題了,以後還能不能結婚正常生孩子也不知道,你趙鑫就得給我個能接受的答案,要不咱們就把這事鬧大了,誰的臉都別要了。
趙三爺也不知道哪兒得到的消息,把趙鑫叫到身邊教訓了一頓,話裡話外的深意就是你乾脆趁機收收心,把人姑娘給娶了得了,然後趙鑫他爸就身體力行的執行,把趙鑫捆到醫院,按在那女孩床前磕頭,言詞懇切的談下了趙鑫的婚約。
趙鑫那個憋屈哦!氣憤哦!想殺人哦!
於是,過年了,喝酒了,喝醉了,酒入愁腸愁更愁,就那麼在於能的面前把話說了。
於能這個時候已經被策反了呀,人壓根就是個臥底,一看這麼好的機會咱不能放棄啊,就連哄帶騙將人給勾搭出來,將手機開了視頻藏在一個角落裡,一問一答的,就把當年的事都給吐露了。
哈哈哈!
施洋得到這個視頻的時候都笑瘋了,撲倒在沙發上,錘著沙發狂笑,笑的眼淚洶湧而下。
爸,兒子很快就能抱到你了。
當然,這件事真要捅出來,絕對是驚天的大事,哪怕施洋急得不要不要的,還得忍著,忍著籌謀算計,編出一張大網來,爭取將趙家網個囫圇,誰都逃不掉。
多少代的仇恨了,有仇的報仇,多好的計劃啊。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於是,在萬眾期待中,央視一套週末黃金時間播放的「華菜」大賽終於舉行了。
蔣姥爺和大賽組織方也是用盡了心思,竟然將「華菜」舉辦成了一種類似於真人選秀的節目,具體可看那些年的超女和快男,從在海選的時候就開始宣傳,有話題和特別優秀的廚師就有攝制組跟著去專門拍個小視頻加深觀眾印象。複賽的時候有份量的評委就開始出現,一開場就問了,你有什麼理想啊?你為什麼當廚師啊?你好像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於是……我們這些大廚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全部都遇見了各種各樣的困難,我們的主角紛紛奮起,毅然的背起全家的重擔,企圖在廚藝這條路上走出別人沒有的新高度,實現理想和現實的雙豐收!
播出後的效果,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華國地大物博,歷史久遠,美食文化淵源流傳,地方特色美食豐富多彩,酸甜苦辣都有你喜歡的味道,再加上那鬼斧神工的刀功和擺盤,在廚師的巧手之下,擺在明亮華貴的燈光中,精緻的彷彿藝術品,發出豪光,那叫一個欲罷不能,口水直流啊!
不過,彥朗和蔣姥爺是真正重量級的評委,所以等到他們出場就需要到決賽的時候了。
三百多名參賽廚師,經過一個月的海選,最後只有十二個人進入了決賽。
彥朗新收的徒弟王墩赫然在列。
原本吧,按照彥朗的計劃,這次的比賽該他親自上場的,拿個好名次,在電視機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藝,為度假村打開高檔菜的大門,不說一盤菜上千塊吧,但是一份特色菜收個三五百塊錢也是應該的,在衡市普遍辦席一桌千元左右的價位上,提到一桌一千五到兩千,通過一場比賽,提升整個餐廳的檔次是必須的。
奈何計劃沒有變化快,還沒等他為自己造勢呢,就從參賽者變成了評審者,甚至因為信服力的問題,被刻意包裝成了華國著名的料理大師,身份的變化不可謂不快。
可是,也正是因為被包裝出來的,缺少更加實際的成績,所以彥朗覺得自己擔任評委對度假村的經營並沒有太多的好處,因此考慮再三後,他決定將王墩叫來了比賽。
如今彥朗身為裁判,尤其還是大賽組織方的廚神蔣學真的關門弟子,雖然說不會知道比賽具體的項目,但是大概的方向還是能把握住,他再通過廚神系統篩選一遍,將最後挑揀出來的菜品教給王墩,倒也有驚無險的進了決賽。
還記得最初的時候,王墩頭幾天學了新菜,之後的比賽就是那道菜,第二次學了新菜,比賽又是這個方向,當第三次教他的時候,王墩的饅頭臉都成了粉饅頭,怯怯地問:「師父,咱,咱們這是不是作弊啊?」
彥朗認真思考了一下,點頭:「是。」
王墩的臉紅得滴血,眼睛也紅了,薄薄的一層水霧,竟然給嚇哭了,懦懦地說:「您,您這樣不行啊。」
「怎麼不行了?」
「你不能把比賽的題目透給我啊。」
「菜不是你自己做的嗎?我說過具體的比賽項目嗎?我教你生煎,蒸煮,這也算是基本功吧?而且就算是高考,老師也要押題呢,猜的越好越準確,學生考的越好就越是好老師,怎麼到了我這兒就不行了?我也沒提前看過考題,不過就是隱約猜了個方向,你覺得這樣就不能忍了嗎?」
王墩這次的臉都要沸了,急急忙忙地擺手:「不是,不是的師父,我,我,你就當我又說葷話了,我好好地學,再也不東想西想了。」
彥朗拍了拍王墩的肩膀,欣慰地笑。
決賽是在轉播日當天的中午,在央視演播廳進行的。因為烹飪時長的原因,無法現場直播,因此選手們的比賽都定在下午三點,十二個人早早的就到齊了,摩拳擦掌的一展所長。
王墩坐在沙發上有些緊張,他還穿著便服,腳下的行李箱裡放著他工作的全套工具,有衣服、帽子,還有廚具和一些特質的醬料。說起來,這些醬料還是他師父臨走前釀製的,四十多個很一般的罈子就那麼隨意的擺在廚房角落的架子上,他不經意的打開嘗了一口,哎呀媽呀!從此對自家的師父更加的崇拜了!
他覺得自己能夠一路殺上決賽,除了師父押題押的好,還有就是這醬料的味道好。從甜面醬到沙爹醬再到豆瓣醬,從芝麻醬到黑椒醬再到魚子醬,每一個的滋味都妙不可言,比他吃的任何一種醬料的味道都好吃。
王墩覺得吧,師父就像個寶庫,他不求得到寶庫裡全部的東西,只要學會那一鱗半爪,這輩子就受用無窮了。
「這次咱們太幸運了。」
「是啊,我師兄都在羨慕我,說咱們這是趕上好時候了。」
身邊的兩名選手交談,王墩很是贊同的點了一下頭,是啊,真是趕上好時候了。
「早幾年這比賽還在地方衛視播放,聽說十年前連電視都沒上過,誰得了第一,圈裡就通知一聲,上份雜誌或者報紙,採訪上兩句話,就算完事了。不像這次,我不過就進了個決賽,就有好幾家的餐廳來約我,我把這事和我那老東家一說,馬上漲工資啊。」
「可不是嘛,兩個月前,我媽還說我不過就是個廚子,連對象都找不到,天天火裡來火裡去的,一身的油煙味,誰能看上我。你不知道啊,我現在微信裡全是找上門來要跟我談戀愛的妹子,大學生,大美人,白富美,我的天吶,這輩子都沒想過我會有這麼受歡迎的一天。」
「對對對,你不提這個我都忘記說了。我原本談的那個女朋友都快和我掰了,對我愛答不理的,好像我能和她談朋友是祖上冒了青煙了,結果我這一上電視啊,她就跑回來膩歪了。本來吧,我也不想搭理她的,把她晾一晾,讓她害怕害怕,只是到底喜歡她,捨不得她難過,所以現在她那小脾氣沒了,不知道多招人疼,我倆現在可好了。」
「所以說嘛,咱們這一屆是趕上好時候了,上了央視,影響擴大,我的名氣都比我師傅強了。」
「啊,對了,說起來,王墩你的師父是彥朗吧?」
王墩正聽牆角聽得開心,沒想到話題突然就轉到他的身上了。
因為王墩的實力強,又有話題性,關鍵模樣也討喜,白白胖胖的,眼睛有神,天生帶笑的臉是個喜慶的面相,給人的第一印象極好。所以在複賽的時候,攝制組就為王墩做過一個短片,裡面簡單的講述了王墩的工作狀態,還有側面提了一下他和彥朗的師徒關係,以及已經建設好,正在試營業的度假村。因此他和彥朗的師徒關係算是人人都知道了。
那人又問:「彥影帝的廚藝真的那麼好?他之前不還是演員嗎?」
王墩馬上正色:「我師傅手藝超級棒,幾乎沒有短板,要不是因為被邀請去做了評委,本來我師傅是打算來參加比賽的,到時候第一名你們肯定沒份兒了。」
王墩的話說的不客氣,旁人聽得也不舒服,說話那人就訕訕地笑了笑。倒是另外一個說了:「有個評委師傅就是好,這得佔多大的便宜啊。」
王墩瞪圓了眼睛:「我師父教得好,實力強,關當評委什麼事,他也提前拿不到題的好不好!再說了,比賽靠的是個人的臨場發揮和基本功,那麼多的評委還品不出來一道菜好還是壞啊?別一整就拿誰誰誰有後門這話當借口,好像我們這些年站在廚房裡的日子都是假的,手背上切下的那些肉是別人的,做出的那些菜都不關自己的事兒一樣。至於嗎?這種比賽的後門有什麼好開的!」
那人被吼的閉嘴,再說不出話來。
「啪啪啪啪!」身後傳來掌聲。王墩轉頭就看見施洋穿著修身的軍裝款的中長風衣站在不遠處鼓掌,白皙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眼睛像是有著揉碎了的星辰,亮的幾乎讓人移不開眼睛。
師母。
王墩強忍著,沒把這兩個字叫出來。
愛屋及烏吧,因為太崇拜自家的師父了,所以對這個男師母他接受的一點難度都沒有,而且還特別尊敬對方,也想要和對方親近。尤其對方還是個男人,少了那些瓜田李下的事,他其實和自家這位師母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的。
「說的好。」施洋走過來,對著王墩笑了笑,又去看那兩個人,「你五歲就在廚房裡泡著,到現在二十八年,二十三年的廚齡,如今的成績可是一滴滴的汗水換來的,是真材實料,甭聽那些酸唧唧的話,沒意思,純粹的葡萄酸。」
那兩人臉色一陣紅一陣青,對視一眼,拎起腳邊的包,低頭走了。
施洋注視著人離開,一動不動的,看都沒看空出來的沙發,任由海綿一點點的恢復原狀直至變得整齊平直,他用著一種凌人傲然的氣勢說道:「別給你師父丟臉,度假村的招牌能不能打響就看你的了,更別在乎別人說什麼,本事是你自己的,好不好吃大家都有嘴能嘗的出來,你只要安心的比賽,做好自己的就行。」
王墩點頭,沒覺得施洋比自己年紀小,教訓自己就不對。還是那句老話,他真心實意的將施洋當成自己的長輩在對待,任罵任打,更何況他聽的出好賴,施洋是特意來安撫自己,給自己加油的。
施洋囑咐了兩句,這才從後台離開,繞了一圈,去了觀眾席。
這個時候觀眾席還沒有觀眾,演播廳還在進行最後的調整,正式錄製前也是最忙碌的時候,工作人員來來回回腳下生風,恨不得生出八條腿來跑的更快一點。
朗叔就站在舞台中間,和姥爺低聲說著什麼,他身邊圍了一圈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精心妝扮過的男、女主持人,然而即便如此,朗叔也是場內最耀眼的那一個,只是隨意的往那裡一站,好像就連光都在追逐著他,將他籠罩著,像個發光體一樣,讓人的視線無法不停駐在他的身上。
或許是目光太過灼熱,朗叔似有所感,筆直的看了過來,沒有絲毫的偏差,和自己的視線對在一起。
上過舞台的人都知道,舞台的強光落下後,其實往台下看什麼都看不見,一片漆黑。然而朗叔還是準確的找到了自己,施洋沾沾自喜,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