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從暗道回去時，白槿還跟戚嶸說呢，“這大叔人不錯，就是時運不跡，竟然被人算計殘害到這等地步！”

　　戚嶸：“……”

　　“你認識他？”不怪他有此一問，實在是這話並不是人家告訴他們的。

　　白槿搖了搖頭。

　　戚嶸心道看剛才的樣子兩人也不像是認識的，但，“你怎麼知道的？”

　　他全程聽下來的，根本沒聽到這些，滿句話戚嶸覺得可以贊同的，也就只有這大叔人不錯了。

　　白槿看他一眼，道：“這種當然不能明著問，要用看的。我先是拿密道的事談起哨兵之戀，結果這人完全沒反應，可見他的精神力不是因為情傷折騰的。後來不巧提到學校二字，他眉頭當場皺了一下。”

　　“雖然不太明顯，但應該是在學校出的事，更有可能是被人算計的，因為我察覺的出，他防人心很重。”

　　似乎是怕戚嶸不解他怎麼查覺出來的，白槿直接就回答了，“每次我們的目光落到機甲上面，或者我最後走過去時，他的態度都有輕微的變化。”

　　甚至白槿可以猜測出，這人之所以被人算計，估計跟機甲有關。

　　戚嶸完全沒想到，白槿全程看著都在胡鬧，卻每個動作都有用意。他查探到了很多東西，卻沒有引起人的反感，更沒掀誰的傷疤。

　　“他是個嚮導，而且之前應該精神力極佳，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受的傷，之後一直沒有好好養。”白槿說：“我翻了地下室裡的零件，有些出廠就在二十多年前，很老舊了，堆在那裡沒有清。”

　　這人應該一直都在研究機甲，說明是從心底的熱愛。

　　“而且上去吃飯的時候，從飯菜還有周邊擺設，看得出他的經濟條件不是很好，但機甲製造，是最燒錢的。”

　　如果不是真愛，恐怕沒有誰會一年又一年的，去幹著這麼繁瑣，又燒錢的事情。

　　戚嶸順著白槿這些話，雖然哪怕沒有名字，也立馬的想起一個人來。

　　“鄭徵”

　　戚嶸道：“查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白槿制止了他，“交朋友就好好交，查人家底氣幹什麼，又沒幹什麼壞事兒，也不至於害我們。”

　　剛剛那人分明是認出了他們，卻沒一點結交的心思。而且屋子是戚嶸自己決定買的，他之前就問了，這人是覺得他喜歡。既然如此，那麼那條密道又是巧合，這件事即不是誰算計的，幹什麼要查人家。

　　戚嶸：“……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麼有原則！”

　　“那當然。”白槿說：“對於好人，我一向很有原則。那些整天想算計我的人嘛，自然要以更惡劣的方式報復回去。”

　　這點戚嶸倒是信。

　　他甚至覺得，自己上一世沒被白槿折騰，完全是因為哪怕是兩人關係最差的時候，他也只是漠視，不會想著去折騰他。不然哪怕他這張臉再帥，白槿估計也得先把他撕上一回，再粘回來看看還要不要喜歡。

　　既然白槿說不查，戚嶸也就不查了，只是他所知道的，還是可以說的。

　　“鄭徵是二十三年前，帝國之星機甲製造系最出色的學員。”這件事情年代不算特別久遠，當時鬧得又很大，所以戚嶸略有瞭解。

　　“他出事，是因為盜竊舍友的作品為已用。”

　　白槿嗤笑一聲，“提起機甲，學校，那人神色間沒有半點兒愧疚。而且如果人沒有變，他二十三年前就是現在這樣的人，依舊對機甲製造充滿熱愛，這種愛的存在會讓他瘋狂，卻也會讓他不屑去碰別人的作品。”

　　“……”戚嶸沒忍住勾了勾唇，“你這樣，完全可以去做偵探。”

　　白槿往椅背上一靠，自己從小繡袋裡取出一袋真果幹，一邊往嘴裡塞一邊道：“那麼簡單，沒有挑戰力的活兒，不適合我。”

　　戚嶸：“……”

　　戚嶸告訴自己，這人就是這樣。然後他繼續說：“事情在之後有過反轉，十五年前現任校長繼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清了這件事。”

　　“惡人終有惡報，苦主終於召雪。”戚嶸歎了口氣，“只可惜，沒人找得到鄭徵。”

　　白槿感興趣的是：“精神力的事，是怎麼回事兒。”

　　“盜竊別人的成果是重罪，如果證實，是要被開除的。鄭徵當年為了證明那台機甲是自己的，用精神力去啟動機甲的核心程式。”白槿邊聽邊打開光腦搜索，也進而知道，嚮導對自己製造而出的機甲是有共鳴的。

　　只要鄭徵啟動成功，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但畢竟嚮導精神力太過柔弱，很容易被反傷。

　　“機甲被人動了手腳？”這是白槿唯一能想到的，當時他失敗的原因。

　　戚嶸點了點頭，“他那個朋友其實也很有天賦，也可能瞭解鄭徵的性格，知道他可能寧願魚死網破，也不願意就這麼認下，於是在程式上動了手腳。”

　　白槿也在星網上搜出了一些說法，正在同戚嶸說的做比對，發現雖然角度不同，但大致情況是錯不了的。

　　“鄭徵的動作太快，當時有人急切的想要阻止他，卻沒成功。”

　　當然哪怕成功了，他的精神力也會糟到損傷，更何況還是失敗了。當日基本就定了罪，鄭徵被學校開除，也沒有去醫院，而是就此消失了。

　　哪怕是十五年前現任校長集齊證據為他平反，並且在星網上發佈消息找他，他也沒有出現。直到今天，戚嶸買了白槿上一世買的宅子，發現了一條暗道，順著過去，找到了這位機甲系的天才。

　　人已經老得像是至少有七十歲，精神海毀成一片，若再不管，便是一副命不久矣，該魂歸西天的結果。

　　雖然沒有確著的證據，但白槿幾乎可以確定，之前被他強行蹭了一頓飯的大叔，就是鄭徵。

　　他垂眸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挑眉笑了。

　　同往常撩戚嶸時的笑不同，也跟被端嵐逗到時不一樣，更不是那種被星網上的粉絲暖到的模樣。這笑容看著有些邪氣，戚嶸有幸見過幾次，每次他這樣，都會有人要倒個大黴。

　　戚嶸並不認為要倒楣的是鄭徵，所以他查了一下當時污蔑鄭徵的那位學員。

　　“關了十五年。”戚嶸說：“前不久剛剛放出來的。”

　　原本只是盜竊罪判不了那麼久，而且只是學校的期末設計而已，當時鄭徵也只是被開除了事。但這個學員卻做出一出賊喊捉賊，關鍵是他承認了自己明知道鄭徵肯定會用那種方式證明自己，還在機甲上動了手腳。

　　這就不一樣了，謀害他人，所以因此這才被關了十五年。

　　戚嶸說：“這還是校長當時花了力氣，請了最好的律師，往足夠嚴重了判的。”

　　白槿也不是完全不懂法的人，知道這種事受害者總是更吃虧一些。

　　不能說律法不公，只是這種事情本就是這樣。像是一個人被殺了，加害者就算賠條命，就算被千刀萬剮，人也再活不過來。更何況更多的時候，也只是判個無期，還有可能減刑。像是鄭徵損失的，八年的名譽，精神力的毀壞，還有不知少活多少年的壽命。

　　那哪是一個十五年就能還完的。

　　白槿側了側頭，隨意問了句，“能查查那人的下落？”

　　“嗯。”戚嶸毫不猶豫的點頭。

　　白槿撲上去親了一口，然後愉悅的說了句‘獎勵’，就一把撐著暗道邊，使力一躍，借著那幾乎已經不能承重的木制階梯跳了上去。

　　戚嶸：“……”

　　跑那麼快，他還能真在這裡幹什麼不成。

　　暗道多年無人打掃，灰都積了一層一層的，白槿上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換衣服。戚嶸卻想得比較多，先是派了家用機器人進暗道打掃，又找那位中年婦人談了一次，確保這件事情不傳出去。

　　由於之前沒吃好，白槿和戚嶸就又吃了一頓，再一起膩味了半個下午。

　　百花星上的花雖然多，但大多沒有藥用價值，更多的是做觀賞用。上一次白槿老往這裡跑，便被星網上盛傳是約會的。哪怕他有時不帶美人，他們也覺得裡面一定藏著一隻嬌，只是沒人看到過而已。

　　別有用心的人覺得一定是哪種花的作用被挖掘了出來，這跟藥劑調製有關。

　　誰都沒有想到，真相會是因為這棟屋子裡有處暗道，那邊連著一個機甲製造大師的地下室。

　　戚嶸知道的多，卻不能直接跟白槿說，你上午看到的機甲叫火鳳，那以後會是你的機甲。

　　他只能提醒，“那個機甲，不比淩風差。”

　　白槿挑了挑眉，“你是說那個鳳凰？倒還真沒看出來，只覺得跟你之前送我的那只小鳳凰挺像。”

　　戚嶸：“……”

　　戚嶸突然想起，上一世白槿的那只小鳳凰的確聰明的不像普通機器，而像是智慧機甲。

　　回去之前，白槿又走了一趟密道，這一回他帶了很多吃的，一進去就說：“大叔，請你吃晚飯。”

　　鄭徵：“……”

　　白槿倒是一點兒也不見外，直接就在地下室搭了張桌子，把東西擺了上去。

　　鄭徵抽了抽嘴角，“你就是這麼請人吃飯的？”

　　“吃到就對了，怎麼請重要麼？”白槿手裡還端著一盤菜，就那麼直接抬頭看了過來，“難道還得先發個通訊定一下時間，然後再找個理由，客客氣氣的你來我往一會兒，再定時間地點，然後拿車來請？”

　　鄭徵想了想他的流程，果斷搖頭，太麻煩了，有這時間，他還能想想空間技術該怎麼改進呢。

　　白槿也知道對付這種技術型人才該用什麼態度，他擺好盤就往那一坐，還招了招手，“來來來，吃飯。”

　　鄭徵也不跟他客氣，等戚嶸也一起坐下後，就開始吃飯。

　　他中午也是沒吃飽。

　　若非因此，白槿今天也不會再跑這一趟。

　　人就在那裡，一時半會兒死不掉。機甲也在，莫說他現在起的興趣還不大，就是很大也不可能這般急切。身為仙人掌精他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不至於因為這點兒東西就失了態，更何況一時半會兒他還用不上。

　　S級機甲不光對精神力有要求，身體素質也不能太弱，不然分分鐘被裡面的壓力壓成肉醬。

　　這也是為什麼，白槿從不去試圖開開淩風，也不碰端莊那裡那台S級的原因。

　　白槿飯量一如往惜，戚嶸的體能註定了他也是個大飯桶。所以他們這一次帶了足夠的食物，一張小桌根本擺不下，所以吃完一盤再往上擺一盤。米飯倒是不多，足以可見，這兩人十足十的菜食動物，飯就是用來佐一下餐的。

　　鄭徵有好多年沒吃過好東西，一頓飯吃得也是相當滿足。

　　吃完了白槿往那一靠，戚少將總不可能指望鄭徵來收拾，於是自己把空盤子歸了一歸，放回了食盒裡。結果差點兒沒放下，最後一個盤子還是斜著從一邊的縫隙裡面塞進去的，然後蓋好了蓋子。

　　呵呵！！！

　　鄭徵掃了一眼，並不奇怪為什麼會這樣，多半是有什麼空間鈕之類的東西。

　　他再次覺得戚嶸還真挺疼白槿的，玉石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為了給愛人做個簡單的存放吃的的東西。想想自己，機甲的一個主要零件還沒到位，更別提那貴得要死的玉石，根本買不起。

　　萬惡的土豪，鄭徵發現自己有點兒仇富了，態度也一下又差了起來。

　　技術宅們陰情不定的性格戚嶸早就知道，但他同時也知道這些人有一說一，真要相處絕對比那些整天笑眯眯心裡一肚子鬼的傢伙省心。他怕的只是白槿一個不樂意，兩人懟起來。

　　好在這點並沒有發生，白槿似乎天生帶有免疫系統，能遮罩自己不想看到的表情。

　　他仿佛沒看到鄭徵臉上的嫌棄和想趕人的臉色，自來熟的說：“戚嶸說那鳳凰機甲挺厲害的，我怎麼不覺得。”明明連意識都沒有，智慧系統如此差，在白槿的觀念裡，那得是B級機甲。

　　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戚嶸，那機甲的做工不似普通機甲，白槿根本當場就能笑抽。

　　果不其然，他這話問得好像特別沒有水準，鄭徵幾乎是相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學過機甲製造的人，腦子裡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

　　戚嶸：“……”

　　白槿倒是根本不在意，“我機甲製造成績有多差，全星網的人都知道。”

　　鄭徵沒有否認。

　　就是他認不出白槿，也不可能認不出戚嶸來。今天他們一出現他就認出來了，不然不可能那麼冷靜。雖然現在對有權有勢的人感觀很差，但戚嶸有些不同，鄭徵知道這人一向正氣，所以才沒在第一時間將人趕出去。

　　當然，白槿的態度倒也很得他心。

　　就是，“但眼光也太差了點兒，這機甲現在是缺少一個很主要的零件，所以智慧體系才沒有啟動。”

　　“啟動了就算完成了？”白槿有些好奇。

　　鄭徵卻沉默了一秒，才歎息的道了聲，“算是吧！”其實還有一個難題，他可能到死也攻克不了，這世上沒人辦得到。

　　他這一點兒情緒，白槿自然是察覺了。

　　但他們畢竟今天才見面，說交情有，但也就兩頓飯的交情而已。所以他到底是沒問到底有什麼難題，更沒囂張的想著拿出些錢‘砸人’幫忙。

　　又貧了幾句，白槿跟戚嶸就回去了，然後駕駛淩風回了首都星。

　　一進門就被戚元帥給堵了。

　　“吃晚飯了麼？”戚元帥問。

　　白槿看著桌上的菜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就沒準備再坐下蹭一頓，實話說：“半下午的時候就吃了，等會兒加個夜宵就行了。”

　　“行。”戚元帥朝他點了點頭，然後道：“你先上樓，我有事要跟戚嶸說。”

　　白槿便乖乖往樓上走，回頭還給了戚嶸一個你自求多福的表情。戚元帥說談事情是假，看那表情，估計訓人是真。

　　果不其然，白槿一走，戚元帥就拉下了臉，“你這是怎麼回事兒，從小教你要夫夫恩愛……這是沒錯，但你也得有些分寸！蘭櫻是你最初懷疑的，也是你一手查辦的，今天抓人你竟然不在場？”

　　戚嶸：“……”

　　天地良心，他是在百花星上得到的消息，證據齊了，要開始布控抓人的。

　　不過爺爺要訓人，當孫子的，除了乖乖聽著，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