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的未婚妻
“你今天在外說了什麼?”趙騫鐸推開房門,賀明蓮那一句輕柔的王爺還沒有說出口,就是他的呵斥聲。
年少的時候,趙騫鐸還對她發過脾氣,這些年已經鮮少有這般的狀況。
賀明蓮一愣。
繼而飛快地想了自己白日裡說了什麼,她與程蕪菁說了許多的事,是哪一句不大妥當?還傳到了王爺的耳中?
她從梳粧檯前走來,只是褪去了耳鐺與釵環,細心養潤的長髮披散在身後,隨著她走動,腰肢款款,長髮也如同海藻似的微動。
她仰著頭,“王爺,我只是勸了蕪菁,她已經回府了,難道不好嗎?”
她含著笑,好似沒有發現自己一丁點的錯,反而同他賣乖,長睫像是一把小扇子一樣扇動。
平日裡,他喜歡這幅模樣,此時心中恨著她壞了自己的事。這般的模樣讓他的眼底有暗火在聚集,心中怒氣越盛,“不是說程氏的事,你說了桓辰要記在你名下的事?”
賀明蓮與程蕪菁說得太多,在多寶閣的那一幕已經成了浮光掠影,在她的心中只留下淺淺痕跡,經過趙騫鐸提醒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
抿唇淺笑,如果是以往的時候,她早就發現了趙騫鐸的怒意並沒有消散,她現在為喜悅沖昏了頭腦,並沒有發現。
在外頭若是知道這樁事的,都是恭喜她,恭喜桓辰那般優秀的孩子記在她的名下。就算是在府裡頭,所有人對她都是道賀與恭喜。
趙桓辰原本就是她的兒子,如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記在她的名下了。
這是事實讓她的心尖兒都泛著甜意,“是啊,王爺,這不是……”
“啪。”
趙騫鐸不等著賀明蓮說完,一巴掌打在賀明蓮的臉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房間裡一下子就靜悄悄的,服侍的丫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眼觀鼻鼻觀心。
賀明蓮許久都是順風順水,自從做了王妃後,這般當中被打是頭一遭。
抿著唇,默默無語。
“你們都滾出去。”趙騫鐸的聲音如同冰渣子一般冷。
丫鬟們魚貫而出,只留著屋內燭火通明,水晶燈裡的燭光搖曳,拉長了兩人的身影。
賀明蓮被一巴掌打得有些發蒙,也從美夢之中被打醒。
此時終於發現了丈夫面上滔天的怒意,眼底的怒火把他的眼眶都灼得發紅,這般的模樣讓她心裡頭有些畏縮,猶豫地開口,“這事不能和外說嗎?王爺……你不是同我說,晚些時候就去請旨嗎?”
她的聲音裡還有一絲的委屈,隱隱帶著哭腔。
聽出了賀明蓮話語裡的委屈,趙騫鐸冷哼一聲,“你還覺得委屈了?”
賀明蓮此時一丁點的委屈都不敢有了,放下了捂著臉的手,趙騫鐸那一巴掌把她的臉打得腫起,她上前捉住了丈夫的衣袖,“王爺,我怎敢?定然是我的不是。”
“我是內宅之中的女子,許多朝堂上的理都不知道,王爺若是有耐心,同我說一說,為什麼這樁事說不得?”她的眼底是淡淡的困惑,細聲細氣地說道,“普通人家,若是庶子有本事記在母親的名下,不也是常事?”
她用的是趙騫鐸最喜歡的模樣與語氣,溫溫柔柔的模樣,如同當初那般。
趙騫鐸最愛的就是賀明蓮如此的模樣,帶著江南婉約的腔調,面上的紅腫是被自己打的,眼眶帶著濕漉漉的潤意,讓人看到了下了雨的江南小鎮。
他的手指摩挲賀明蓮柔軟的面頰,語氣不復剛剛的冰冷,放得柔軟了些,“你也說了是普通人家,什麼事情到了皇家,就不一樣了。”
“那我這樣提前說了,會有什麼影響?”賀明蓮的心跳加速,像是巨手攥住了,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心中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這樁事這幾年都不成了。”趙騫鐸一巴掌甩出了之後,心情也平復了不少。
此時撫摸著賀明蓮柔軟的面頰,心中想著不過是一個後宅之中的女子,他同她計較什麼,生氣什麼。
這般一想,心中就越發平靜了下來。
賀明蓮心中一驚,抓住了趙騫鐸的手,“王爺……你說什麼?”她的聲音裡有些顫音,“桓辰這幾年都無法記在我的名下?”
“原本是準備讓人在聖上那裡吹吹枕邊風,如果聖上高興,這樁事便也差不多了。”趙騫鐸已經尋好了人,那人便是麗妃。
“現在也可以的。”賀明蓮急急說道。
“你我都想讓桓辰做名正言順的世子爺,我們也都知道他究竟是從誰的肚子裡出來的。但……他本是庶長子,再占一個嫡字的名頭,如今所有人都猜到我的心思,反而不能這樣做,我去請旨就不合適了。”趙騫鐸搖搖頭,“淮之去了邊城,我本是準備他快回來的時候,定下這樁事的。”
趙騫鐸的目光裡有些炎涼,“畢竟若是他回來的時候,缺胳膊斷腿,這個世子之位就做的不太安穩,旁人也會稱讚我這舉措做得對。再過兩年,就順水推舟,鋝了他的世子之位,讓桓辰來做。”
賀明蓮此時才知道,為什麼回來的時候,趙騫鐸是那樣的怒氣衝天,她壞了所有的一切。
淚盈餘睫,溫熱的淚水滴落到了丈夫的手背上,“是我害了桓辰。”她的心中是說不出的自責,恨不得時光回流,回到那時候打醒自己。
淚水忽然一頓,忽然想到了那時候簡寶華的輕笑。
那時候,這位簡家姑娘就知道了。她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舉動。原本趙桓辰許是年底就可以記在她的名下,這樣的機會生生被自己破壞了。
想到了這裡,她的身子輕輕顫了起來,咬著牙根,那般的用力,讓她的牙根有些發酸。
“怎麼了?”趙騫鐸見著賀明蓮的模樣,伸手攬住了她,“打得疼了?”
“還不夠疼。”賀明蓮抬眼,眼眶裡都是淚水,“我只是想到,我今個兒說了這樣的話,如果桓辰不能夠記在我的名下,其他人會怎麼看他。是我害了他,我這樣一想,就覺得王爺打得太輕了。”
趙騫鐸沉默了下來,桓辰那裡只怕確實會受到奚落。
前些日子得了修佛經的差事,而趙淮之要去邊城,兩相對比,讓他的心中失衡,才惹出了月華有孕的這一錯事。
“王爺,真沒什麼法子嗎?”賀明蓮仰著頭,淚眼朦朧,心底到底有些奢望。
趙騫鐸伸手摸了摸妻子的面,“桓辰的性子素來是好的,他會理解的。”
如墜冰窟。
賀明蓮閉上了眼,她知道此番已經是木已成舟,無力回天。
“好了,別想那麼多。”趙騫鐸把妻子攬入到懷中,“都哭成這般的模樣,明兒一早要是眼睛腫了,便不好了。”
此時趙騫鐸的語氣還算是溫順,但賀明蓮知道,若是自己再同趙騫鐸糾纏,等會他又會惱火。
深吸一口氣說道,“讓王爺看笑話了,我讓人進來,服侍王爺罷,我也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趙騫鐸應了下來。
這一夜對賀明蓮而言十分難熬,一會兒想到趙桓辰,一會兒想到程蕪菁,一會兒腦中又是簡寶華的臉,最後想著的是趙淮之。
對簡寶華的遷怒在心中醞釀了起來,但是賀明蓮清楚的知道,一切的根都是在趙淮之的身上。
若是他不在便好了。
這個念頭在她的心中本就已經有了小小種子,此時種子在一夜之間生成了參天大樹。
賀明蓮想著趙淮之,他此時在夜裡也是輾轉難眠,半夜無法睡著,就乾脆拿著羌笛走了出去。
天空之中有一輪明月,在空曠的草原上,這幽月把萬物都照的是清清楚楚,只有低低的牧草,天空之中的月就顯得格外的大。
手指拂過羌笛。
這是從一位老牧民的手中買到的,趙淮之新近喜歡上了羌笛,在這般的草原上,嗚嗚咽咽吹著笛,總是會讓他想到她。
前些日子送的信和禮物應該到了平月的手中,再過幾日就是她的生辰,到時候平月會把東西贈給她。
她會不會喜歡自己雕琢的小木雕?
嗚嗚咽咽的羌笛平素訴說的是人的思念,是人的哀傷,此時趙淮之偏生吹出了歡喜與期待的含義。
被羌笛打攪的,有帳篷裡的一個女子,她聽到了趙淮之的羌笛聲,嗤笑了一聲,“還真是個專情的。少有像他這般的。”
她想了想,隨意地裹住了厚重的皮子,就走到了趙淮之的身邊。
“你怎麼來了?”趙淮之早已感覺到了女子的腳步,一直等到吹完一曲,才開口問道。
夜晚的草原與白日相比,風帶著凜冽的寒意,把女子的長髮揚起。
她膚白而美,眉心一點紅痣,這紅痣並沒有給她端莊之感,而是多了一絲妖冶的氣質。長髮沒有挽著,只是隨意地披散著,身上也是隨意裹著皮子,把她裹住的嚴嚴實實。
趙淮之知道,若是解開皮子,她的身姿妖嬈。
“我既然是你的未婚妻,你半夜不睡覺跑來吹笛,總要關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