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沒什麼過不去的

　　uuul身在湘南，距離東城幾千里路程。

　　即便是變成撒蹄子狂奔的豬樣原形，山膏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趕過去。

　　山膏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想的是跑到機場坐飛機。陸齊一針見血指出了他的不靠譜：「要做飛機，你有身份證有人民幣有想坐的航班嗎？」

　　陸齊說的這些都很重要，可是山膏他，還真的都沒有。他動動嘴唇，有些急切道：「先生，我買不了飛機票你可以的。求先生去救救他吧，他好像已經很不好了……」

　　「等我們到機場，即便是有飛往湘南的票，等你過去了，人都該涼了。」金天讓陸齊路邊停了車，推門走了出去。

　　山膏心急，一把拍在後座上，聲音帶著哭腔：「陸哥，我真的很想救那個人類……」

　　陸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個噓，跟著推門走了下去：「你先別急，青龍不是沒分寸的人。」

　　此時已經是夜裡八點左右，路上鮮有來往車輛。山膏跟著下了車，正想著要不要繼續化作原形奔跑，忽見前面金光乍現。強光刺痛了山膏的眼，等他放下擋在眼前的胳膊，就見一條金龍盤踞眼前，威風凜凜。

　　化作金龍的金天說話還是原來的聲音，對著發愣的山膏說：「還愣著幹什麼，上來啊。」

　　「哦哦。」山膏腦子一爿空白，只知道青龍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剛往前走了兩步，陸齊就提醒他道：「你還是化作人形吧，就你現在的豬樣，也上不去啊。」

　　山膏忙化作人形，道了聲得罪就爬到了金天背上，陸齊看了眼金天沒說話，也跳了上去。金龍騰空帶著失真的失重感，可是山膏卻真切體驗到什麼叫做風馳電掣。

　　他坐在金龍背上，看著越來越小的樓宇以及快速閃過的景象，內心又隱隱有了希望。他忍不住環視四周，金天的每個鱗片都在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山膏卻覺得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青龍先生，我記得很久以前看話本、傳奇，您在裡面都是青色的，怎麼的現在忽然就變了顏色呢？」

　　金天身體向上，越飛越快，言簡意賅：「金色看著比較上檔次。」

　　山膏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順嘴接了句：「嗯，金天的就叫金天，要是青色的，青天聽起來就怪怪的……」

　　金龍騰空，千里路程，不過片刻。

　　一路上，山膏的臉都被吹得變了形，金天停下後，他跑到一邊吐了好一會兒。腳下就是湘南，山膏記著有人扒出的uuul的住址，強忍著胃中的不適，火急火燎往那座不起眼的居民樓趕去。

　　狹小的空間裡，住著許多的人家，關上門，沒人知道附近的房裡上演著怎樣的故事。

　　只知道小區單元，不知道是幾號。幾人分頭，一路拍著樓道裡的各家門。有人罵罵咧咧，有人問是誰。繼續往上，就剩頂樓沒人應聲的閣樓。

　　山膏看準門牌號，抬手就敲門，陸齊卻是奔放的多，一腳踹開了防盜門，又踢飛了裡面的木門。客廳傢俱簡單，色調單一，沒什麼聲音，陸齊卻聞到了一種不怎麼友善的味道。他直奔那件主臥過去，手下一用力，就把門把手擰了下來。門沒開，粘著阻止氣體交換的膠帶。這些對陸齊來說，根本不在話下。他推開門進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蜷縮在床上，皺著眉頭的男孩。

　　他的面容清秀，只是此刻嘴唇呈現的是一種不正常的紅。金天將那個燃了碳的爐子拎了出去，山膏則是後知後覺把窗子都打了開來。

　　陸齊一面給uuul做著簡單的急救，一面催促他們趕緊帶著人去醫院。

　　這天，湘南市流傳出新世紀的天相奇觀。

　　許多市民稱，在晚八點以後，看到天邊最美的金色雲彩，存在時間還是相當之長，問這是什麼天文氣象。專家對著照片、視頻宣成，這個龍形的雲彩，應該是銀河系大面積隕石隕落奇觀。

　　當然也有人根本不在意專家是怎麼解釋的，他們只是將龍形雲彩發到了微博、推特以及世界各大交友網站。宣傳這是一個有魔力的、神奇的雲彩，涵蓋了華國的吉祥龍文化，許願轉發就能實現。不知在華國，就連世界上最偏遠的地方，只要有網的地方，就有無數人在轉發這只神奇的龍雲。

　　金天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走上國際，居然是以自己的原形出現。

　　山膏抱著uuul進到醫院，直到急診接診大夫緊急安排搶救，他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身為妖怪，是不該干涉人界的事情的。可是眼看一個鮮活的生命從自己的面前流失，山膏做不到。他很希望uuul可以活下來，就算是死，也不要是因為這種事發生的死亡。

　　與此同時，趕到uuul的警察向微博上關注此事的網友闡述了現場的情況——

　　幾個房門都被大力損壞，看防盜門上嵌下的腳印，初步推測來人是個年輕男子。房內一片狼藉，有熄滅的木炭存在痕跡。而主臥的門框上，還有明顯的膠帶封印痕跡，地上散落著幾片白色藥片。懷疑是服食用來自殺的安定，也就是平常所說的安眠藥。

　　瞭解了現場情況的民警，大致確定了是有人搶先來救uuul。他們是一接警就出警，中間沒敢耽擱。有人比他們還早，只能說可能是知道uuul住所且察覺不對的的家人或者朋友破門而入把人帶走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警方官博po出了最新進展——

　　@湘南警方官方微博V：經過民警多方排查，已經確定uuul被朋友送到了醫院，醫生此刻正在積極搶救。望平安〔祈福〕〔祈福〕〔祈福〕微博底下有祝福的，也有說著風涼話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手術室的門已然開了。

　　過去的幾百年時光裡，山膏從來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可是這次等待的兩個小時，對他來說無比漫長。警方來問話時，陸齊出面說是之前認識的朋友，剛好在這邊，緊急情況，就破門而入了。

　　就算是為了救人，這樣的舉動也算冒失。可是如果多耽誤一秒，uuul的生命就會多增一分危險。

　　好不容易等到醫生出來，山膏健步從連椅上跳了起來：「大夫，他人怎麼樣？」

　　忙了一夜的醫生額上掛了汗，對著山膏略有疲憊道：「還好你們送來及時，沒有吸入太多的一氧化碳。我給他洗了胃，不過因為參悟藥效，可能要明天才能醒……」醫生簡單說了幾句，忙著去接診新來的夜診病人。

　　他的後背被汗浸濕了大片，想來是該有多辛苦。

　　「謝謝。」山膏站在那裡，真誠說了一句。儘管醫生已經走出了很遠，根本聽不到他的感謝。

　　此時已經折騰到將近深夜，山膏留在醫院陪床。金天陪著陸齊出了醫院，想要去買點吃的填飽肚子。

　　深冬時節，寒風凜冽，路上依舊有人跋涉。迎著風，哈著氣，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奔波。

　　大多餐廳都關了門，陸齊本來想著去個24小時便利店找點吃的，不知道怎麼的，就看到路邊一個攤子。老婆婆蹲在路燈下，揣著手，看著來往的車發呆。

　　「婆婆，您這賣的什麼吃的啊？」

　　老婆婆抬頭，就見兩個長的特別特別俊的男人站在自己的小攤前。他們衣著光鮮，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有餛飩，有農家面，有米線，酸辣粉，朝鮮面，你們想吃點啥不？」

　　陸齊側臉，徵求金天意見。

　　「我跟你點一樣的就可以。」

　　「婆婆，餛飩什麼餡兒的？那個農家面又是什麼啊？」

　　老婆婆身上繫著圍裙，將餛飩餡兒拿到了檯面上：「咱家餛飩是豬肉白菜餡兒的，現吃現包，用的都是好肉。農家面裡頭有木耳、火腿、豆腐乾還有肉末，湯都是我自己燉的雞湯，好喝，營養？小伙子，來點啥？」

　　「先來兩份農家面吧。」

　　陸齊坐下，拿了筷子給金天，回頭跟老婆婆閒聊起來：「婆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啊？」

　　「等兒子下班來接呢！」老婆婆切碎了火腿，取了木耳，胡蘿蔔絲爆鍋，炒出香味就舀了雞湯進去。火舌舔著鍋底，發出淡藍色的火焰。湯亮味香，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面是手擀麵，下進鍋裡，隨著雞湯翻滾。

　　過個三五分鐘，面就熟了。往裡加點鹽，拿著筷子抄起面，分別盛進兩個碗裡。跟著就把湯倒進去。細滑的麵條泡在湯裡，上面飄著木耳、火腿丁、胡蘿蔔絲，還有超級入味的鹵豆腐丁。

　　陸齊拿筷子挑了麵條，一口大滿足。寒冷的冬日，滾燙的熱面，熱氣氤氳，沒來由的溫暖。

　　老婆婆的兒子是個環衛工人，深夜下了班。老母親給兒子下了一碗熱湯麵，兒子端著碗，呲溜呲溜吃完，湯都沒剩下。老婆婆站在一邊看著，一臉的慈愛。

　　都是出門討生活，賺錢不易，勉強養家餬口。七十多歲的老人家，每天出門擺攤，為了也是減輕一下兒子的負擔。陸齊吃完付了錢，兒子臉上帶著憨笑，問聲：「吃好了？慢走哈。」

　　長長的馬路，風颯颯，忽而就飄起雪來。

　　金天抬手，拂掉了落在陸齊頭上的雪。陸齊彎眼對他笑笑，回頭看，兒子馱著母親要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