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果說是『巧合』，連著她都覺得太像為了解釋而有的解釋。

　夏初決定什麼都不說。

　陳今風心頓時心情變得好了起來。

　為了那幾張名片，他下午打了五六個電話，還是值得。

　兩個人安靜的吃飯。

　陳今風把那張畫，折好放在自己錢包你，又抽出卡遞給了服務生：「請幫我結賬，密碼上面有寫。」

　夏初站了起來：「不是說好我請客，我去買單。」

　陳今風對服務生又說：「麻煩刷這張卡，謝謝。」

　服務生都個年輕的姑娘，被人這麼看著，臉頓時紅了起來，伸手接過了陳今風的卡。

　直接無視了夏初，走了出去。

　夏初總不好去追人，笑了笑又說：「說好今天我請你吃飯，這樣，那下次有機會我再請回來。」

　「那你定時間，我最近都比較空閒。」

　夏初：「……也好。」

　她算是明白了，這人從來不懂『客套』這樣的東西，隨心所欲。

　夏初想了下問：「你都不用工作嗎？」

　陳今風抬眼看著人，語氣淡淡的說：「我現在不做事，你好奇我的工作？」

　「隨口問問而已。」

　陳今風端起茶喝了一口，「我大學念得是商科，不過我會去當歌手。」

　要是其他的人，大概會追問為什麼啊，畢竟這兩種職業的跨度太大。

　夏初笑了笑：「那很好啊。」

　陳今風有些詫異的看著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好。」

　陳今風又說：「我會成為很紅的歌手。」

　夏初微微有些詫異，難道是因為現在更年輕，所以更活潑一些？

　這些豪言壯語以前沒有說過。

　從前陳今風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夏初其實兩次都是一樣答案。

　那時候，在其他人看來陳今風去當歌手太離經叛道，多年好友的杜審言也不是很理解。

　就她覺得很好。

　當時陳今風說：平時不吭聲，挺有主見，不錯啊。

　兩個人從會所出來，陳今風堅持開車送夏初回家。

　城市華燈初上，夏初隔著車窗看著外面闌珊燈光。

　陳今風和從前一樣，讓人捉摸不透，但是又好像有什麼不同。

　夏初下了車，和人再次道了謝。

　陳今風坐在車裡，好整以暇的看著人：「你自己心裡在計數嗎？」

　「什麼？」

　「第幾次說『謝謝』。」

　夏初怔了下，「……」

　陳今風：「十一次。」

　夏初笑了下：「我上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真的有那麼想謝謝我？」

　空氣一秒變得有些燥熱起來。

　等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他收回視線。

　這時候，有幾滴水落到了他睫毛末梢，他眨眼了下眼睛，水漬就化開了。

　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雨，陳今風關了車窗。

　———

　看著車開走，夏初鬆了口氣，這才坐在電腦前開始畫畫。

　她每天睡前都要畫兩個小時的漫畫，剛好有睏意就可以去睡，已經堅持了許多年。

　夏初開了電腦，那邊消息就在閃。

　你笑得像是個傻子：老闆，你交給我的分鏡頭，我已經畫完了，發到你郵箱了。

　夏初看了下郵箱，分鏡頭不用太多的細節刻畫，但是要畫的有質量還是要用心。

　她這位師兄做事相當有負責心。

　秋末：我都看了，新的分鏡我整理出來了，你繼續加油吧，月底漲工資，拍肩膀：-D。

　夏初知道這個時間，對方不會睡。

　那邊幾乎是秒回。

　你笑得像是傻子：老闆，難道漲工資就把我打發了？不誇我幾句？

　秋末：了不起！太好了！好多了！恭喜你！好棒啊！做得好！自己盡情的選~

　你笑得像是個傻子：……

　秋末：女人之所以美麗，是因為有好心情;之所以瀟灑，是因為有自信；之所以有氣質，是因有極佳的涵養；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你佔全了。祝你開心幸福。

　你笑得像是個傻子：網上複製的吧，誠意呢？

　秋末：手誤，忘了把女人改成男人，不喜歡嗎？

　你笑得像是個傻子：算了，我還是去畫畫了……

　秋末：你真棒！

　你笑得像是個傻子：……

　夏初每天基本都在畫，但是也只是抽出時間。

　一期上雜誌連載最少要22P，這兩個月，她和陳弘宇一共花了大概150P。

　存稿可以連載半年，總算是有了底氣。

　夏初把分鏡頭檢查了一遍，然後發到了責編的郵箱裡，顯示發送成功後。

　那邊也立刻秒回了。

　編輯這個職業，本來大多數夜貓子。

　蘭西：這是新出爐的稿子嗎？太好了睡覺前還能看到！我還在想這個月份的什麼時候發給我！

　秋末：我剛好整理完，就發給你了。

　蘭西：對了女神，主編昨天和我說，這個月底是我們雜誌創辦五週年，然後有特別企劃，《純白》會作為重推連載！我們都很看好哦~

　夏初有些意外，心想這也難怪，本來上個月雜誌版面有空，卻沒有安排她這本登刊。

　她倒是沉得住，也沒有主動問。

　蘭西：大大你不說話是不是太開心了？還是擔心連載的反響不好？你放心，我們主編說過你這個故事覺得會賣的很好，潛力很大！

　秋末：那就謝你吉言了，我去睡覺了，晚安。

　蘭西：我看完你才發的部分就睡，大大晚安。

　夏初和人聊完，看了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她剛想去洗洗睡覺，電話就響了起來。

　夏初看了下屏幕的號碼，接了電話。

　「媽媽，你還沒有睡嗎？今天上的是晚班？」

　「我就知道你沒有睡，學習雖然要緊，但是也要注意身體。」沈舒媛柔柔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

　「我準備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夏夏，我今天辭職了。」

　夏初有些意外，「怎麼回事？突然辭職了？」

　「電影院的工作，我雖然做了幾年，但是工資不高，我想多存點錢，給你以後上大學預備著，我去你李姨店裡幫忙，她昨天叫我過去，我也答應了。」

　夏初有些意外，沈舒媛是電影院的老員工，工資不高，福利算不出，如果不是為了她的學費，不會換工作的。

　「媽媽你不用擔心我，培訓學校給我免了學費，我專業可好了，以後上大學，我自己也可以掙錢，能接到一些畫畫的工作。」

　「我知道你厲害，可是我給你準備著也好，那邊工作不辛苦，你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身體，我就是和你說一句，你好好學習，不要後後顧之憂。」

　夏初掛了電話，靜靜的坐在那裡。

　上一世她二十歲，母親才從電影院離職，大概在兩年後。

　現在卻提前了那麼多。

　難道是因為她學專業，對方這才在朋友一開口就答應過去，縮短了考慮換的時間？

　對了，她還提前遇見了陳今風，很多事都變得不同了。

　夏初一直不願在網上公開自己，也沒有告訴沈舒媛。

　是因為害怕影響現實生活的步調。她怕母親遇不到那個男人。

　其實平心而論，杜建深待她母親很體貼，兩個人感情很好，如果不是他，很難再找到那樣的一個人。

　夏初希望自己母親能幸福。

　同時她也怕和杜審言沒有交集。

　也許後來的那些年，她沒有那麼喜歡對方，可是杜審言位置是不同的。

　她這次不搞什麼暗戀，撲過去，失敗就乾脆的死心，也算是了卻自己多年的夙願，不會有遺憾。

　———

　夏初隔天早上起來，又去了畫室。

　嗯，她比昨天還出名。

　夏初昨天畫的那張，就掛在畫室牆上。

　很多其他教室的學生進來，都以為是老師作品。

　今天依然是素描課，寫生真人，畫室請了老人當模特。

　老人比年輕人其實要更好畫一些，因為骨骼結構更加清晰，更容易抓住特點，能把人畫傳神。

　夏初才構完圖，外面就有人走了進來。

　看到了張莉娜，她就覺得來者不善。

　對方身邊還有幾個人，打扮看起來……倒是不像學生，像社會人士比較多。

　張莉娜身邊的這個人，大家都認識。

　孫承復讀了兩屆了，去年獨立院校考試，他考了六所美院，全部拿到了錄取通知書。

　還有美院排名進了前十！在培訓學校裡很有名氣

　這人雖然平時態度高傲，但是因為專業好，也有人願意捧著，學校不但是免除他了學費，他還是普通班的助教！是拿工資的！

　藝術生復讀其實很常見，多得是人來年再戰，各大美院的應屆生考入概率不高。

　就拿有所很有名的大學的美術系來說，應屆生概率12％，也就是八個人裡面才一個是應屆考進來的，其他都是老油條。

　孫承看著夏初掛在牆壁的畫，眼裡有了一絲輕蔑，他開始看夏初畫的漫畫，的確覺得人很厲害，但是看到牆上這幅就覺得『泯然眾人矣』。

　他笑了下說：「夏初？最近在學校名氣挺大的，掛外面的那副漫畫還不錯，不過這張……就很一般了，你不覺得你畫的太呆板了，像是教科書一樣，也就是省聯考分數不錯，美院更重要的是風格，這樣是不行的。」

　夏初頭也不抬的問：「所以，有什麼事情嗎？」

　她又不考美院，她只是想讀動漫系而已。

　張莉娜笑著下，開口說：「孫師兄就是想給你指點一下，你不會是覺得他不配啊，要不然你們切磋一下，孫師兄和你們老師說了，他今天也在這裡畫。」

　她就是要搓一下夏初的銳氣，這才來兩天，就哪裡都聽得見這個名字。

　不就是稍微畫的好一些嗎？那些男的不就是見夏初長得還不錯嗎？其實哪裡有畫的那麼好。

　孫承會過來，說起來還是肖明月把人請過來的。

　孫承一直對肖明月有意思。

　夏初聲音淡淡的：「隨便吧。」

　孫承看著人：「你別是不敢比？其實輸了也沒什麼。」

　夏初說：「你不要影響其他人就好，比如說你現在，就擋了模特的自然光線，你在這裡畫可以，其他人出去吧，畫室又不是展覽室。」

　漫畫班的人都驚呆了好不好，這群人這麼衝進來，他們也覺得莫名其妙。

　雖然偶爾也會有高手的相互比拚，但這態度也太沖了，他們自然站在夏初這邊，再說又說一個班的。

　而且漫畫班，顧名思義主要的訓練課程是漫畫相關的，要比素描和水粉，還真不如其他的班。

　孫承這都復讀兩屆了，又不是搞漫畫的，底子自然紮實。這其實在他們看來，有點仗勢欺人。

　不過大多數人可能不那麼想。畢竟夏初這兩天名氣太大了。

　而且，輸了就是輸了。

　孫承看著人：「你這是不敢和我比？你不是很厲害嗎？」

　夏初：「我沒說過我很厲害，你要在哪裡畫和我無關。你，要比我就比。」

　孫承笑了下：「那好，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我們就畫一個小時。」

　夏初：「可以，就按照你擅長的來。」

　孫承冷哼了一聲，沒說話，心裡想看你得意多久。

　畫室的人：「……」

　夏初這也太帥了吧！女神！

　對方是一個復讀幾年的老油條，其實輸了也不丟臉啊！

　楊舟本來還想說些什麼，調節下，但是見夏初一臉平靜，話到了喉嚨沒有說出來。

　夏初雖然畫的好，卻也很精細，她的畫面紮實，如果只有一個小時，還按照這兩天她的風格。

　這絕對輸。

　這老油條有備而來。

　不過夏初輸了，也在情理之中，連著他自己，素描都畫不過孫承。

　易緒和隔壁班的老師也都知道了這件事，雖然意外，但是專業突出的人切磋，其他的同學在一邊看，也是能有所收穫的。

　就是這才一個小時，時間有些短。

　其他畫室的人出去了，但是漫畫班的都沒有畫畫的心思，想看這兩個人怎麼切磋！

　他們都知道，夏初擅長的是漫畫和色彩！可是真的特別希望人贏！

　夏初倒是不著急，在她曾經中二期，也有過喜歡『炫技』這種東西的黑歷史，後來發現對畫技提升沒有什麼作用，也就不感興趣了。

　畢竟開始把大效果就做出來，框死了格局，後面就很難細化。

　舉個例子來說，那些流傳的西方油畫，很多都是作者兩年以上畫出的作品，就是要反覆細化修改。

　後面夏初自費去進修，有個國外的老師，倒是教了她很多快速出效果的方法。

　年輕人畢竟對可以耍酷的『特技』感興趣。

　不過這個人，明顯中二期都漫長了很多啊，其實……看起來長得挺老成的啊。

　為什麼要和外表不符合呢？

　其實對方專業應該相當不錯，如果真的畫一天或者是一個上午，夏初覺得自己還真不能比對方畫的好。

　不過一個小時，這就不一定了，正中她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