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4：砸場【二更、生游題4】

　　大雪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紛紛揚揚地飄散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帶著天地都為之震撼的自然之景，給人最美好的震撼。

　　夏禮沐和蕭雲航坐的是最後一班的公交車。

　　蕭雲航自幼被父母丟到平民小區裡過日子，作為家中最大的那位偶爾還要照顧弟弟妹妹的生活，公交車自然也是坐過的，只是每次在車上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女生盯著他甚至給他遞什麼情書，久而久之也覺得煩，便直接讓阿竹接送了。

　　與之相反，向來懶得去等待公交車的夏禮沐，則對坐這個很新奇，記憶中做公交車的次數屈指可數，夏禮沐拉著蕭雲航坐到最後面的位置，只是還沒來得及去看外面的景色呢，就眼睜睜地看著個飄忽的老人家上了車，頓時秀眉皺的緊緊地，什麼觀賞的心思都沒了。

　　好端端的，坐個車也能遇到鬼，還真是奇了。

　　眼睜睜地看著老人家步履蹣跚地走到了最後面來，滿是皺紋的臉上不可思議的泛著蒼白，明明就是白種人，被這樣一樣的蒼白一遮蓋則顯得更為詭異，一頭白髮被剪得很短，此刻也分外的凌亂，衣服泛著陳舊的氣息，整個人看起來就是邋遢的老人，見者自然是避而遠之。

　　而，唯一顯眼的就是她手上拿著的黑色雨傘，那是純黑色的雨傘，看起來應該也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款式了，布料十分特殊，看起來倒是挺好用的。

　　“〔英〕小姑娘……”

　　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從面前響起，夏禮沐看著對方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縱使她現在可以將對方一拳打飛，但看到這樣老的人也難以下手，在聲音落到耳中的那刻，心都提了起來。

　　這下又難以下手，可又不能被她這麼給纏上了……如何是好。

　　夏禮沐無辜地看向旁邊的蕭雲航，表示求助。

　　“唔，你應該是坐了她的位置了。”蕭雲航看著她那無措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洋溢出來，他說完，就帶著夏禮沐往旁邊移開個位置。

　　果然，老人家別有深意地看了蕭雲航一眼，然後就拿著雨傘坐到了夏禮沐剛剛坐的位置上。

　　“怎、麼、辦。”夏禮沐挑了挑眉，無聲地朝蕭雲航詢問道。

　　鬼這種生物，存在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夏禮沐可以玩弄任何鬼魂，偏偏對那些老鬼難以下手，總覺得這些鬼魂最詭異最危險，而且想到他們生前那衰老的模樣就又不由得將他們歸為弱者。

　　這種心理很矛盾，夏禮沐還是覺得自己很糾結。

　　“秒了？”蕭雲航笑著詢問她，語氣中難免藏著某些逗趣的味道。

　　翻了個白眼，夏禮沐又主動靠近了他點兒，縮在他旁邊不想說話。

　　“呵，你去把她的雨傘拿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夏禮沐的腦袋，帶著些許勸說和安撫，誘哄著道。

　　夏禮沐倏地抬眼，“哈？”

　　蕭雲航依舊滿眼笑意地看著她。

　　在心底琢磨了下，夏禮沐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自知他不會害自己，所以壯起膽子開始慢慢靠近旁邊的老人家。

　　好不容易挪到老人家身邊，夏禮沐在心底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擺上了與方才截然不同的鎮定臉色，笑著朝人道：“〔英〕老奶奶，咱們要不說個事兒？”

　　一連串的話剛剛說完，夏禮沐差點兒就咬到自己的舌頭，尼瑪，自己曾經忽悠過那麼多的人，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麼矯情這麼笨拙過的。

　　“……”

　　老人家臉眼神都沒給她個，就這樣默默地坐在旁邊，一聲不吭。

　　猶豫了下，夏禮沐摸著下巴想了想，還是覺得軟的說話就算了，她實在對個老人下不了手。便抬起手，憑空在空中劃了道定身咒，在最後落筆的那刻，對方忽然偏過頭警惕地往這邊看了眼，但僅僅只是一眼，夏禮沐的符咒已然到了她的身上，立即就將她給定住了。

　　“你……”蕭雲航將她的小舉動全部看在眼裡，哭笑不得。

　　而這個時候，夏禮沐已經拿著那把黑傘移到了他這邊，直接將傘丟到了他的身上，冷不防的還打了個冷戰，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

　　之後見到蕭雲航那頗為無語的表情，夏禮沐不滿地坐了回去，“是你讓我拿的，又沒說是什麼方法。”

　　呃……

　　看到即將發怒的老婆大人，蕭雲航立即識趣地承認錯誤，“嗯，是我不對。”

　　夏禮沐：“……”這男人從來不肯給她次發火的機會。

　　不過……

　　無奈地瞥了眼那被自己盯住的老人家，夏禮沐也有些心虛，對方也沒對她做什麼壞事兒，為了將人家的雨傘給奪過來，就給她施下了定身咒，怎麼說也說不過去。

　　抬指，正想憑空接觸符咒，兩個手指卻又被旁邊的男子給抓住了。

　　蕭雲航笑著朝她搖了搖頭，“不用了，你繼續看。”

　　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夏禮沐這才將視線轉移到旁邊的老人家身上，赫然間，卻發現她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生異樣的變化。那看似飄渺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變得一片透明，最終，夏禮沐耳邊響起“thankyou”的低沉聲音，瞬時間，猛然看到了老人家實體的最後那刻，露出的欣慰的笑容。

　　而下一刻，老人家的身體化作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宛若聚集成一團的螢火蟲，隨即又全部分散開來，化作無數光點緩緩地飛出了車窗之外。

　　冷愣愣的看著那眾多的光點漸漸消失在眼前，那璀璨的光點似乎成了這大雪之下的點綴，襯得這夜更是美好精彩。

　　在光點最後消失在眼前的那刻，夏禮沐回過頭，此刻蕭雲航手中的黑色雨傘也漸漸的開始消失，同方才的方式如出一轍。

　　“怎麼回事？”夏禮沐看著雨傘的光點終究化為天際虛無，忍不住問身邊引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嗯？”蕭雲航再度將人攬入懷中，有些無辜地笑道，“不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嗎？”

　　好事。

　　確實是好事。

　　以這簡單的舉動，讓流連於世的亡魂得到超度，是這樣的夜晚最美好不過的事了。

　　“她死去多年未曾得到超度，因車禍死亡前，就是為了去給她老伴送雨傘，所以死後雨傘就成了她的執念。現在你將她的雨傘拿走了，執念就消散了。”

　　“所以說，你讓我超度了她？”夏禮沐甚少了解這些孤魂野鬼的事情，聽起來自然也覺得很新奇，但想想又覺得不對勁，“你是怎麼知道她的前因後果的？”

　　明明，只是看了她幾眼而已，又未曾進行過交流。

　　微微偏過頭，蕭雲航看著懷中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柔和，“我沒跟你說嗎，我可以看到魂靈的前世今生。”

　　咬了咬牙，夏禮沐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自己有沒有說過他自己心裡最清楚了，存心就是故意去耍她。

　　但，這樣的小玩笑她並不在意。而且，因為他，她才做了件不錯的事。

　　手中染了過多的罪孽，早已記不清自己做好事時的感受了。

　　這座城市，夏禮沐曾經在米國的時候，也來過。

　　在這裡待過整整半年的時間，每天除了按時完成訓練任務，就沒有了其它的事情，那段時間也就閒得發慌，所以便在整座城市中四處找樂子，什麼游戲都玩過，也都是年少青春的時光，對外界的事物格外好奇，甚至偶爾都會去羨慕那些放學回家的學生們。可是，在玩遍那些孩子們的游戲後，她跟一起的伙伴開始挑戰新的游戲，大多都是比較刺激的，比如眼下她要跟蕭雲航去的射擊場。

　　十多年過去，夏禮沐來這兒的時候也曾經查過這個射擊場究竟還在不在，出乎她的意料的，射擊場雖然換過多任的老板，但在還是在的，而且發展還比想像中的要強大。

　　既然實現就想過來這裡了，夏禮沐也做了充足的准備，早就找薛野要了張vip卡，無需任何手續直接被領入射擊場所，而放在房間內的槍支多種多樣，琳琅滿目地連排列在一起，就連夏禮沐都很難叫出有些新款槍支的名稱。

　　“〔英〕請問你們需要怎樣的槍支，現在可以自行進行挑選，我們馬上就找教練過來進行指導。”工作人員客客氣氣的，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人會對金主不禮貌。

　　“〔英〕不必了。”夏禮沐隨手掂了支ak47，有些無聊地撇了撇嘴，“〔英〕你們所有的槍支都在這兒？”

　　“〔英〕呃……”從來沒有見到過哪些生客張口就問這些的，工作人員見識真的不算廣，曾經見到的都是些看到這麼多槍械而兩眼放光的人，所以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腦子裡的信息轉悠了半天，心裡思忖著來的客人肯定不簡單，然後謙卑道，“〔英〕基本上所有的槍械都在這兒了，兩位如果還有別的需求的話，我可以去問問上面的意思。不過，一般的vip……”

　　說到這兒，工作人員的聲音故意停頓了下來，而其中暗示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

　　想要好的槍，有。但是，你們得付得起錢。

　　“〔英〕當然。”夏禮沐笑意盈盈，應得極其爽快，隨即別有深意地看了蕭雲航一眼，顯而易見的是讓他付賬。

　　無奈的笑了笑，蕭雲航拿出張黑卡，漫不經心地遞到了工作人員面前，“〔英〕最好的槍支，最好的房間。”

　　本來還坐著應付打算的工作人員，在見到那張黑卡的時候，差點兒沒一個踉蹌把自己給摔著了。通用的黑卡，無論在哪兒都是頂尖貴賓級別的存在，只要執有這張卡片的人，絕對擁有你想像不到的地位，而也是尋常人等想都不想去想的。

　　又來了……夏禮沐有些郁悶地看著那工作人員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黑卡，然後搖搖欲墜地往門外走的身影。得，蕭雲航早就有這招了，竟然還讓她拿著張vip卡四處招搖，這不是存心的嗎？

　　當夏禮沐和蕭雲航在普通的vip場地開始玩著射擊的時候，拿著黑卡出去的工作人員在射擊場裡繞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了射擊場的最高負責人。然後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黑卡的來歷和兩名貴賓的意圖詳細地說了個明白。

　　沒辦法，這黑卡絕對不是他們普通工作人員能夠招架的住的，萬一要是出了什麼閃失，對方一根手指頭都有可能要了他們的命，所以絕對不可大意。

　　“〔英〕去查查卡是從哪兒來的，那兩人我去招待。”負責人看了那張卡幾眼，在心底裡歎了口氣，然後才將黑卡交給人去查看。

　　事實上，擁有這張卡的人，整個射擊場的人都不一定能夠惹得起喲。能夠辦理這種卡的是什麼身份，那都是在全世界的黑道上都有一定實力的人，一家小小的射擊場在他們眼裡看來算什麼？

　　所以說，這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來這種重量級別的人物了，怎麼著都得去討好，去小心翼翼的辦事，萬一做不好了，那造成的損失可不看設想。

　　這種事，真是想想就頭疼。

　　負責人帶著肥胖的身軀，好不容易來到了vip房間，剛剛推開門就聽到一連串的射擊聲音，兩把槍的聲音幾乎完全重疊在一起，同時同速，剛剛進來就將負責人嚇了一跳，隨即再看到兩人一人一把ak47對准靶心，每顆子彈都直入靶心後，整個人就呆住了。

　　完了完了，這麼厲害的槍法……

　　絕對是不得了的家伙來了。

　　直到射擊聲停止，方才在射擊的兩人放下槍，將視線看過來，他驚嚇過度的臉上才漸漸地堆積起些僵硬的笑容，“〔英〕兩位，你們想要的槍我們已經准備好了，不過地點有可能要換一下。”

　　“〔英〕哦，那你帶路吧。”夏禮沐從蕭雲航手上接過槍，然後隨意地放到了原位，不緊不慢地朝負責人道。

　　“〔英〕好，好的。”負責人顫抖的心還沒有平靜下來，轉過身就忍不住抹了把虛汗，娘喲，聽說那些越隨和的人，發起火來就越厲害，反觀某些凶悍的人其實就是些紙老虎……如今瞧這架勢，恐怕真的要再三再三的好好對待才成。

　　夏禮沐看到他那走路都有些不穩的情況，也將他的心理活動猜得個七七八八，不過她也沒管，跟著蕭雲航優哉游哉地在後面走著，偶爾還用中文交流了幾句，聽得負責人糊裡糊塗的，連討好的話語都搭不上。

　　最新帶去的房間，顯然要比普通的vip房間高出好幾個檔次，除去那些射擊設施外，其餘的裝飾就跟豪華酒店般，樣樣具備，茶幾上早已有率先准備好的各類水果和茶水點心，電視機正打開著，各種家用設備都一一俱全，彷彿就真的是個可以居住的地方罷了。

　　“〔英〕這裡是場內的珍藏品，最新進口的。”負責人殷勤地讓人將射擊場裡最後的寶貝全部拿了出來，各種各樣精致的手槍，步槍，狙擊槍，沖鋒槍，看得人眼花繚亂，但又絕對不是跟方才那些槍是同一個檔次的。

　　“〔英〕喲，好像挺不錯的。”夏禮沐在旁邊轉了一圈，目光一一掃過那些槍支，自知他們是將家底都給拿出來了，聳了聳肩，露出和氣的笑容。

　　負責人笑得十分忐忑，尼瑪，現在是挺不錯的，待會兒不要給他出什麼亂子才好。

　　但……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傷人。

　　這想法才剛剛從心底裡流露出來，就有大幫的人不由分說就沖了進來，一群的黑衣男子個個看起來都是保鏢中的精英，但又可能是在主子囂張跋扈的渲染下產生了異變，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某種囂張的氣息，而在所有黑衣男子都沖進來之後，一位穿著粉紅西裝的男子閃亮登場，跨著自認為瀟灑的步伐，挺著自認為帥氣的胸膛，就這麼昂首挺胸的走進了眾人的視線。

　　看到這人的那刻，夏禮沐腦子裡的黑天使和白天使都在轉悠了，一段對話就此生成。

　　黑天使一臉鄙視：這人是逗比嗎？

　　白天使十分憐憫：咱們要原諒他。

　　想到這兒，夏禮沐晃悠了下腦袋，立即將那莫名其妙的想法給趕了出去。

　　出現這樣的人……真是夠了。

　　“〔英〕addison，你為什麼這麼不守誠信，明明這是我的專屬房間，卻在我來的時候將房間讓給了別人？”粉紅男子彈了彈西裝，一副“世上只有我最帥”的狂妄表情，不滿地朝負責人addison皺了皺眉，表示“自己現在很生氣，很需要補償”。

　　addison一看到這家伙就格外頭疼，這人算是當地有名黑社會頭頭的兒子，不知道智商是怎麼在陽台裡修煉的，低得讓他爸都想哭，為人自戀誇張不說，還總是一副“天下唯舞獨尊”的模樣，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這山再怎麼高，珠穆朗瑪也得將他壓得死死的。

　　好在他也不是一無是處，竟是個天生的神槍手，這倒是讓他爸總算是有點兒慰藉，平時也就任由他胡鬧了。

　　但他爸隨便他智商低到哪兒去都成，可這癡迷於射擊的“天才”卻總是隔三差五地來這裡一趟，每次來都得整個場子全力抗爭，才勉強地抱住那眾多的槍械，就跟打了場架似的。

　　現在，addison也真的是想罵娘了，你昨天不來明天不來，偏偏就撞到今日，撞上這兩位來頭強大的人了，真是存了心給他找麻煩呢。

　　“〔英〕這……”addison有些遲疑地看著兩頭都不好惹的人，真心發現自己活在這世上是有多麼多餘。

　　如此輕賤自己的想法，這輩子還都是頭一回喲。

　　夏禮沐過來也就是圖個樂子，自然也不會故意去為難負責人，她眼眸輕輕轉動，隨即便朝粉紅男子笑道：“〔英〕先來後到，這位帥哥連這個理都不知道嗎？”

　　本來還滿腔怒火的粉紅男子在聽到“帥哥”兩個字後，火氣頓時減少了大半，也覺得這個東方面孔的女子算是個有眼光的人，心裡不由得升起了股惺惺相惜的感情，心態頓時變得大方了許多，“〔英〕雖然說是先來後到，但這裡畢竟不同，我們崇尚的是能力為先，要不這樣，給你們兩次機會，兩個人隨便一個贏了我，我就將這個地方讓出來。”

　　夏禮沐挑了挑眉，“〔英〕比賽？”

　　“〔英〕比賽！”粉紅男子慎重地點頭，“〔英〕我們用實力定勝負！”

　　想了想，夏禮沐瞥了蕭雲航一眼，見他沒有不滿後，又朝addison道：“〔英〕麻煩幫忙去其他客人那兒傳個話，我們這兒舉行場射擊比賽，歡迎所有高手參與。”

　　既然要來玩，就要玩場大的！

　　可，殊不知，在她看來如此簡單的話語，卻在整個房間中都激起難以言喻的震撼。

　　比賽？

　　將所有想玩的玩家拉過來比賽？

　　呵，開玩笑的吧，就算他們兩個再怎麼強悍，長時間的對付那麼多人肯定會疲憊的，加上這裡還有個神槍手在……

　　怎麼玩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