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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稽查官》第25章
第25章

 在楊曉天與祁嵐荒野求生的時候, 帝都與半月港都收到了消息。

 「什麼!」蘭德爾接到帝都傳過來的消息後,差點拍碎了眼前的桌子。

 祁成居然沒有離開帝國,而是一直潛伏在其中。而帝國卻因為祁丁茂交代的情報, 派出三個集團軍去攻打墮星, 可是現在三個集團軍全部失聯,而其中第一集團軍的戰艦卻出現在帝國內部,並且伏擊了祁嵐與談燁然。

 在蘭德爾看來, 之所以會發生這些事, 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半月港的失職。先是被祁丁茂體內找到的遮罩器弄得焦頭爛額,為此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從祁丁茂口中挖出情報,誰知道情報是到手了,他們卻被這情報誤導, 導致一直以來都被祁成牽著鼻子走。

 才剛剛受過處分的蘭德爾有些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這全都是他的失職導致的,而這一次與祁成交鋒,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祁成會被稱為戰神, 受到所有人的崇拜, 這個人太可怕了,心機也太過深沉。

 從戰場逃出來的人最後只看到祁嵐被光網罩住,之後的事情就不清楚了。事後帝國派兵去查看戰場, 在宇宙塵埃中找到了「火種」的殘骸, 這代表著,留在戰艦中的談燁然已經犧牲了。

 至於同他們一起逃出現在卻不知蹤影的楊曉天,以及被光網罩住的皇太子祁嵐的下落, 倖存者都不清楚。

 蘭德爾心中一片冰冷,因為他的失職,帝國損失了一艘名為「火種」的戰艦,一個秘書長,一個中隊的戰士,一名有著優秀天賦的皇太子帝國的皇儲……而他本人,失去了楊曉天這個可愛的孩子。

 他不應該同意談燁然讓楊曉天護送祁嵐的,他甚至不應該讓楊曉天參與到這次檢查中,這樣楊曉天就不會發現祁嵐,也就不會跟著他們離開半月港。

 想起那個總是用透亮單純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孩子,蘭德爾就一陣揪心,他真的不想相信,楊曉天就這樣死去了。現在他還壓著這個消息不讓任何人知道,楊曉天的母親趙鈺還以為自己兒子因為得到了帝國海關大學的推薦在參加考前集訓,滿懷希望地在家等兒子,絲毫都不清楚楊曉天極有可能已經犧牲了……

 一個才十九歲的孩子……

 蘭德爾的手有些抖,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可是在楊曉天身上,他真的體會到了親情。他難過不是為自己,而是心痛這樣一個可愛優秀的孩子就這麼……

 等等!

 蘭德爾打開個人終端,仔細觀察帝國傳送過來的現場影像以及收集到的戰艦殘骸。搜救人員將所有看到的殘骸全部收集到並且對其進行了檢測。這些戰艦有的來自於「火種」,有的是當時出擊的小型戰艦,戰艦中還有被一擊斃命的戰士的屍體,但是所有殘骸中,沒有哪怕一個碎片是屬於逃生艙的。

 換言之,當時的逃生艙全部都離開了戰場,幸運地沒有一個被擊中。

 這怎麼可能!

 如果他是祁成,一定會一網打盡,一個人都不允許逃走,卻為什麼會放過那幾個逃生艙?除非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不得不放過那些逃生艙。可惜「火種」已毀,所有戰艦的黑匣子都被人帶走……

 慢著,連黑匣子都被人帶走了,為什麼能有這麼多人逃出戰場?

 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祁成沒有辦法將所有逃生艙一網打盡。是因為「火種」的自毀嗎?不太可能。

 蘭德爾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圖片,試圖在其中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證據,證明楊曉天還能活著。

 與此同時,身在帝都的祁桓也反復地看著資料,他真的不相信,祁嵐就這樣被抓走了,而談燁然也這樣犧牲了。

 他的兒子和他最重要的朋友、下屬,就這樣簡單地離開了他,祁桓完全不相信這件事,他反復地看著,又將倖存者叫回來詢問,試圖在其中找到一線生機。

 畢竟,他們沒有看到談燁然的屍體不是嗎?也沒有誰真正看到了祁嵐被抓走。所有的黑匣子全都被祁成帶走,他想要掩飾什麼呢?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想讓帝國知道的?

 祁桓算是除了談燁然之外,這個世界上最瞭解祁成的人。只可惜他們與祁成的差距實在太大,就算是這麼瞭解,祁桓還是只能在事後去分析祁成的目的,而無法在事前就洞悉祁成的目的。每一次他都只能跟在祁成後面,只能懊悔著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發現。

 根據祁桓對祁成的瞭解,沒有擊殺所有逃生艙,反而是帶走了剩餘戰艦的黑匣子,這可以說是相當憋屈的一件事,那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儘管祁桓不知道楊曉天的存在,但他還是像蘭德爾一樣,發現了唯一一個沒有成功逃回帝國,卻在殘骸中找不到蹤影的逃生艙。直覺或者說強大的分析力告訴祁桓,一切的問題都出在這個逃生艙上。而比起蘭德爾,身為帝王的祁桓的許可權也更大,「火種」上所有的逃生艙都是有定位系統的,只要逃生艙沒有毀掉,只要它還在帝國的星圖範圍內,就能夠找到它。

 可是沒有,星圖中沒有這個逃生艙,殘骸中也沒有它的碎片。

 「如果一個逃生艙並沒有墜毀,卻無法在星圖上找到它,這是什麼原因?」祁桓問道。

 技術部的人想了想後回答道:「要麼它的信號被什麼遮罩了,要麼它已經不在帝國的版圖上了。」

 「遮罩信號嗎?」祁桓搖搖頭,根據他們的推測,祁成是利用祁嵐當初在實驗室留下的細胞樣本為基礎製作的遮罩器,沒有祁嵐的細胞,遮罩器的效果不會有這麼好。祁成手頭的細胞樣本有限,再加上實驗耗費掉的,他手中的遮罩器也一定很有限,不然祁成早就直接進攻帝國了,不會採用潛伏這樣低調的辦法。也正因為此,祁成才會不惜暴露自己潛藏的力量去伏擊戰艦,就是為了得到祁嵐的身體。在遮罩器稀缺的情況下,祁成不會去遮罩一個逃生艙的信號,毀了它不就得了,為什麼要遮罩。

 不在帝國版圖上……祁桓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對手下道:「我要當時戰場上的星圖和那架失蹤的逃生艙最後發出的信號。」

 因為是帝國的逃生艙,它只要啟動就會向帝國發射信號,這樣會方便人去救援。楊曉天乘坐的逃生艙最初定位的位置是帝都,定位的同時,逃生艙就向帝都發射了求救信號,可這信號只持續不到一分鐘就消失了,從此便再也找不到它的身影。而祁成選擇的戰場比較偏僻,是在艾德拉帝國星圖與未知星域的交界處,就因為是這樣偏僻的地點,才適合伏擊。

 「未知星域……」祁桓的手指在星圖上劃過,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如果是這樣,那麼祁成的做法就可以解釋了。

 祁成的目的就是祁嵐,從祁嵐身上他能夠研究出很多東西,比如祁嵐異能覺醒的原因,比如遮罩器的批量生產,哪一個都需要他。如果祁成已經得到祁嵐,那麼他就不會大費周章去取走黑匣子。目的是祁嵐的話,那麼拿走戰艦上黑匣子只可能是一個原因——祁成沒有抓到祁嵐,為了阻止帝國得到祁嵐下落的資訊,搶在帝國前面找到他,這才拿走了黑匣子。

 所以,現在的祁嵐,必定在未知星域中!

 祁桓立刻道:「通知搜救部隊以及星域開發部,立刻探索這片未知星域。安排部隊保護探索隊,以免在開發星域過程中遇到敵人。」

 逃生艙中的氧氣和營養劑都是有限,不知道祁嵐能夠支撐多久,時間拖得越久,祁嵐生還的可能性就越小,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哪怕是屍體,也不能讓祁成搶先找到他!

 -

 此時祁嵐與楊曉天不知道帝國和祁成雙方為了找到他們已經傾盡全力,他們還在研究如何充滿能量石。而在這之後四十多天,他們終於找到充能的辦法,將兩塊能量石全部充滿,可以離開這顆原始星了。

 將能量石安裝在逃生艙上,祁嵐打開光屏,找到之前楊曉天逃跑的路線圖,頓時就震驚到了。

 「我們已經這麼深入未知星域了?」祁嵐道,「而且你一直走的是直線,根本就沒改變過方向,你是怎麼一下子就找到這顆有生命的星球的?」

 祁嵐清楚帝國開發星域和在宇宙中找人的方式,為了避免迷失在未知星域中,不管是搜救還是開發,都會小心翼翼的,先在就近星球上安置補給點,瞭解這附近星球的運轉方式,發射衛星,將這一片星域納入帝國版圖中後,再慢慢往裡深入。如果是找人的話,速度會快一點,但也必須瞭解星體運轉方式以及這附近是否有隕石群或者黑洞白洞等危險星體,這才能放手去找。

 照他們現在這個深入程度,開發星域起碼要開發二十年才能找到這裡,搜救的話快一點,也要三五年。

 而三五年沒找到他,誰還會相信他能活著呢?

 有逃生艙的支持,最佳的搜救期是三個月,存活期是半年,半年之後找不到人,就算祁桓想找,國會也不會同意耗費那麼大的資金去找一個人。如果他想獲救,那估計就得等星域開發部把星圖擴大到這裡,才能回到帝國。那個時候他可能都六七十歲,不知道過了多久茹毛飲血的生活了。

 「你運氣可真好。」震驚到最後,祁嵐只能發出這樣的感慨。

 誰說不是的,逃出祁成的追擊就算了,還剛好找到這顆有生命的星球,逃生艙的能量只夠直線行駛到這裡,他又剛好直線行駛一點能量都沒浪費,路上還剛好沒有遇到任何危險星體,這種運氣也是無人可擋了。

 正是因為楊曉天有著這樣的運氣,他們才能夠九死一生地從祁成手下逃出來。

 楊曉天寵辱不驚地笑了笑道:「不是運氣,就是感覺向這個方向走能活下來。」

 他腦袋上頂著兩個毛絨絨的耳朵,顯得那張年輕的臉萌得不行,偏偏還露出這種淡定的笑容,這種高度反差萌得祁嵐心都發顫了。

 皇太子冷著臉伸出手,像哥們相處一樣用力攬住楊曉天的肩膀,大力拍了幾下後道:「看把你給嘚瑟的。」

 說完又拍拍楊曉天的頭,順便捏了一把那漂亮的尖尖的耳朵。

 楊曉天耳朵抖了抖,似乎有點不適,但是並沒有阻止祁嵐,而是用濕漉漉還有點委屈的眼神看了下祁嵐,隨後轉過頭去,認真看著他完全看不懂的光屏。

 祁嵐被這眼神和耳朵瞬殺,轉頭狠狠咬了一口發澀的水果,這才冷靜下來,沒衝動之下撲過去親一口楊曉天的臉蛋。

 由於一直在食用星球上的食物,他們的營養劑還有半個月的分量,足夠兩人回到順利回到帝國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帶了一堆易儲存的食物,防止路上發生突發狀況。

 啟程前,祁嵐對這顆救了他們的星球道:「再見,以後我還會回來的。」

 在這顆孤單的星球上,有個人一直陪著他。他們一同去尋找食物,一同探索這顆星球。疲勞時,他們躺在一起休息,醒來時,會看到一對尖尖的耳朵在自己胸口動來動去。如果說這個動物不可愛、植物難吃、能量源難找的破星球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地方,那麼一定是他身邊的這個人。

 因為這顆星球,是兩個人獨處的回憶。

 因為有著這個人,祁嵐離開星球時,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淡淡的不舍。

 回到帝國,他們就要分開了。楊曉天會回到半月港,而他則會同帝國軍部一起追捕祁嵐,他們都會投入緊張而又忙碌的工作中。或者,楊曉天的耳朵尾巴被帝國研究院帶走,想辦法解決他的返祖現象……如果那樣的話,祁嵐決定他會跟楊曉天一起進研究院,讓他們研究自己異能的秘密,省得楊曉天一個人在裡面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不管怎樣,他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寧靜了。

 原始星的一切種種,會變成一個短暫又美麗的夢,雖然有著孤獨求生的絕望,可是卻這麼溫馨。

 沒有逃離的辦法時,他們拼命尋找著出路,從未停下腳步去享受這難得的平靜時光。現在要離開了,祁嵐才發現,短短的兩個月時間,竟然留下了這麼多回憶。

 吃到苦澀果子皺眉的楊曉天,睡覺時不忘警惕耳朵時不時動幾下的楊曉天,身手矯健擊殺原始星生物的楊曉天,用堅定眼神看著他,告訴他一定能回去的楊曉天……

 每一個不同的面貌,彙聚成一個堅強、冷靜、可愛又不失強大的大男孩,他今年只有十九歲,祁嵐卻能夠看到他光輝的未來,他一定會成為帝國的棟樑之才,同他一起,成為帝國的新支柱。

 「楊曉天,」祁嵐伸出手握住身邊人的手,沉聲道,「我會抓住祁成的,也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努力讓帝國人民過得更好。我也不會讓你成為基因研究的犧牲品,回到帝國後,你會上大學,會變成一個優秀的人,到時候,願意為我效力嗎?」

 楊曉天靜靜地看著祁嵐,心中掀起一陣波瀾。

 自從上輩子主人去世後,嘯天的心中沒有人能做他的主人。母親是親人,夏普督察是長官,可都不是他認可的能夠相依為命的主人。而現在,眼前這個人,想要做他的主人,讓他對他效忠,他願意嗎?

 對於狗狗來說,忠誠並不是因為它們甘願被奴役,而是它們深深地愛著自己的主人,心甘情願地願意為主人的命令而壓抑自己本身的欲望。它們可能會喜歡很多人,但是真正最愛的那一個,只有心中認可的主人。

 而祁嵐,能夠成為他楊曉天的主人,他生死相依的精神伴侶嗎?

 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於是在祁嵐期待的目光下,楊曉天堅定地搖搖頭:「我可以執行上級下達的所有命令,可以效忠帝國的皇帝,但是不能全身心地喜歡你。」

 祁嵐:「……」

 為什麼他明明只是對自己未來的優秀下屬伸出橄欖枝,卻好像求愛被拒絕了一樣?而且他現在真的很心痛,就好像失戀一樣!

 「哼,說的好像我喜歡你一樣,我就是問問你願不願意為帝國效力而已,哼!」祁嵐連哼了兩聲,捂著滴血的心口,按下起飛的按鈕,駕駛逃生艙離開原始星。

 他那一片感慨,一顆剛剛萌動的少男心,被楊曉天一句話擊得粉碎,完全不想再看楊曉天一眼,就算耳朵再可愛也不想摸了。

 逃生艙緩緩起飛,離開了這顆兩人相依為命的星球。

 這一次駕駛逃生艙的是祁嵐,比起楊曉天,還是祁嵐駕駛技術比較好。他打算按照楊曉天來時的路線原路返回,但這次不能那麼快了,還得打開掃描系統,畢竟宇宙中的星體是隨時運動著的,已經過去兩個月,來時的路未必還能適合他們。

 楊曉天則是在他旁邊密切注視著掃描影像,協助祁嵐駕駛。

 只要他們離開這裡,就能夠回到半月港……

 真的能嗎?楊曉天心中突然升起了隱憂,總覺得這一次還是沒辦法回到半月港。宇宙中有太多未知,他們真的能順利回去嗎?就算可以回去,他說不定還會因為耳朵和尾巴而被留在帝都研究院。

 最重要的是,楊曉天最近總覺得身上有些癢。原始星水源充足,他每天都在洗澡,不會是因為衛生問題覺得身體癢,那麼是因為什麼呢?想起自己尾巴長出來之前,尾椎骨的位置就很癢,耳朵長出來時,原本人類的耳朵也會非常癢。現在他全身都癢……

 楊曉天已經不敢再細想下去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夠回到半月港再變成狗狗,至少蓋伊博士和夏普督察還能幫他瞞著別人恢復人類的樣子,要是被其他人發現……

 那種不祥預感讓他心思有些慌亂,他忍不住伸手拽住祁嵐的衣角,臉色也很蒼白,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剛剛被拒絕的祁嵐冷冷地掃過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冷哼一聲,現在害怕了知道求著他,剛才……不對,害怕?楊曉天這麼冷靜的人,面對祁成的戰艦他沒有害怕,在原始星那麼絕望他沒有害怕,現在能回到帝國了,他害怕什麼?

 一隻手操作設備,一隻手握住楊曉天的手指,即使是在害怕,楊曉天的手還是要比祁嵐暖,冷血動物根本無法帶給他溫暖。

 「別害怕,」祁嵐說道,「我會保護你的。」

 楊曉天垂下眼,睫毛微顫,很不安的樣子。

 祁嵐心疼道:「你是不是太累了?不然就躺下來睡一會兒吧,我精神好著呢。」

 他話音剛落,楊曉天就直接倒下,枕著他的腿躺下。也就是體型不搭,不然楊曉天能整個人全都縮在祁嵐腿上。

 祁嵐:「……」

 旁邊有睡眠艙你不躺,為什麼一定要躺在我的腿上啊!而且你剛剛甩了我不是嗎?為什麼轉過頭就能毫不猶豫地膝枕?

 儘管內心很糾結,但祁嵐還是沒有推開楊曉天,而是伸出手安撫地揉了揉他的頭,順便捏一下不斷顫動的耳朵,還拍拍楊曉天的後背。

 得到安撫的嘯天情緒稍微穩定下來,或許沒有他想的那麼可怕,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想到這裡,嘯天安靜地閉上眼睛,睡在祁嵐身邊。

 -

 「帝國的搜救隊已經在附近轉悠快兩個月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醫療艙旁邊,艙內是一個昏迷著的人,仔細看去,正是本應該因為「火種」自毀而灰飛煙滅的談燁然。

 「殿下,我們一直等在這顆星球沒有深入尋找,帝國搜救隊找了兩個月都沒有找到祁嵐,他是不是已經……」一身黑色制服的金髮男子站在祁成身後,制服上繡著暗金色的龍紋,正是第一集團軍既皇家護衛隊的服裝,之前祁嵐在半月港被楊曉天抓到時,穿得也是這樣的服裝。

 「不會的,」祁成轉過頭,露出一張與祁嵐極為相似卻更加成熟英俊的臉,他眼神深邃不見底,面色沉穩,誰也無法從他臉上讀出他的想法,「祁嵐的生命力很強,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死去。」

 「可是……這裡是未開發星域,祁嵐只有一個小小的逃生艙,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再半個月,最佳搜救期就過去了……」金髮男子一臉憂慮地說道。

 「救生艙上有應急藥劑,祁嵐傷不重,很快就會恢復健康。他的身體能夠在任何環境中存活一段時間,完全可以搜索一顆能源豐富的星球補充能量,再返回帝國。」祁成分析道,「雖然宇宙中未知的兇險很多,但祁嵐的能力足以讓他順利躲過這些風險,他會返回帝國,而且為了避開我,一定會用他的能力將逃生艙的信號遮罩。」

 「為什麼要遮罩信號?這樣帝國不是找不到他了嗎?」金髮男子不解地問,哪有求生的人會把信號遮罩掉,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這麼做豈不是找死?

 「因為我佔領的第一集團軍的戰艦,也能夠掃描到他的信號。如果不遮罩逃生艙信號,帝國搜救隊極有可能與我一起找到他,到時候帝國軍隊必定會與我有第二次交鋒,到時候打起來,你覺得誰會贏?尤利塞斯·霍恩比。」祁成問道。

 尤利塞斯·霍恩比,在帝國大家都稱呼他為霍恩比準將,是第一集團軍將軍手下的副手,一位相當年輕的準將,等第一集團軍原本的將軍退役後,他極有可能成為新的將軍。他備受祁桓器重,現在卻成為了祁成的心腹。

 聽到祁成這麼詢問,尤利塞斯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大聲道:「當然是殿下您能獲勝。」

 「祁嵐也一定這麼認為。」祁成絲毫沒有謙虛,也沒有驕傲,他的語氣十分平靜,只是在陳述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實,「他不可能讓帝國軍隊因為自己而損失慘重,所以他一定會遮罩信號,偷偷降落在最近的星球,在得到當地軍隊的幫助後,偷偷聯繫帝都,再乘坐一艘不起眼的飛船返回帝都。等他一旦回到帝都星,我就不可能再抓到他了。」

 「所以殿下您會迅速潛入距離未知星域最近的所有星球,並且暗中掌握了這顆星球的軍隊控制權,還假做星球還屬於帝國,不間斷同帝國的聯繫,用來麻痹帝國和祁嵐。這樣不管他落到哪裡,都逃不出您的掌心。」聽到祁成解釋後,尤利塞斯一臉敬佩。

 在他眼中,祁成永遠是最強大的。他仿佛會讀心術一樣,瞭解人們的想法,清楚他們下一步行動,每一次戰鬥,都絕對不會失敗。

 祁成並沒有因為尤利塞斯的恭維驕傲,臉色反而變得更加難看:「祁嵐之前不就逃了。」

 祁嵐逃走這件事,對於祁成來說打擊真的很大。他布下天羅地網,沒想到還是沒有抓住祁嵐,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明明祁嵐已經成為他的囊中之物,誰知卻還是被一個小小的逃生艙救走了。

 「查出當時駕駛那架逃生艙的人是誰了嗎?」祁成決定找到這個人,總覺得如果還會出現變數,也一定在這個人身上。

 「沒有。」尤利塞斯搖搖頭,「所有從帝國出發的戰士都會登記姓名,我們比對了戰艦上的所有姓名和當然陣亡的人,潛伏在情報部的人也送來回到帝國的生還者名單,發現並沒有遺落一個人,不知道哪兒冒出來一個人乘坐這個逃生艙。」

 祁成沉思片刻後道:「不是從帝國出發的,那就是同祁嵐一樣在半月港登上戰艦的。一般就算是中途上來人,也應該有記錄,至少半月港和談燁然會向帝國發送此人的資訊,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雙方都隱瞞了這個人的存在,而他又恰恰帶著祁嵐從我眼皮下逃走……怎麼回事?」

 祁成當然不是在詢問尤利塞斯,而是在自言自語。他走到醫療艙旁邊,看著昏迷的談燁然,手抵在醫療艙上問道:「你做事向來穩妥,卻偏偏隱瞞了一個人的存在,為什麼?啟動‘火種’也不是你的性格,因為就算啟動了,也未必能夠救下祁嵐,你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卻偏偏在那個時候孤注一擲,就這麼信任當時駕駛逃生艙的人嗎?」

 祁成攤開手掌,凝視著自己掌心的紋路。他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從有記憶開始,身邊所有的事情都在給他的掌控之中,從來沒有遺漏過。別人都說他可怕,但在祁成眼中,這都是很簡單的事情,他並沒有費什麼心思。是什麼人,讓事情開始脫離軌跡了呢?

 無所謂。祁成緩緩變掌為拳,用力攥緊拳頭。無論是誰,只要他見過這個人,知道這個存在,他就逃不出他的掌心。哪怕只是短暫的逃離,像二十年前的祁嵐一樣,也只是暫時的,只要他想,早晚會將這人抓回來。

 「封鎖附近幾顆星球上所有的星際港,一發現有逃生艙降落就立刻通知我。」要是祁嵐的能力強大到可以讓整個逃生艙隱身……

 祁成補充道:「讓所有駐紮軍隊都安靜潛伏,專心等待祁嵐求助。」

 「是!」尤利塞斯敬了個軍禮,離開醫療室去執行任務。

 所有人都認為祁成會逃出帝國,在銀河系外招兵買馬。可是祁成卻偏偏反其道行之,在帝國的眼皮子底下暗中發展,他的戰鬥能力和人格魅力足夠讓大部分軍隊臣服在他腳下,很快就佔領了邊境的幾顆星球。祁嵐想要逃生的幾顆星球,早就不屬於艾德拉帝國了。

 而不知道這件事的祁嵐,一路上躲過了正在運轉的星球,還穿過一個小型的隕石群,耗費足足一個星期的時間,才抵達未知星域的邊境。兩塊能量石的能量都快耗盡了,他必須降落並且進行補給。

 「為什麼你在進入未知星域的時候,一條直線就能走這麼遠?」祁嵐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而我駕駛逃生艙的時候,差點沒被隕石撞碎?」

 楊曉天對祁嵐微笑,這個時候,他除了微笑還能做什麼呢?

 「好吧,你就是運氣好。」祁嵐打開星圖,對楊曉天道,「那運氣好的你告訴我,咱們去哪個星球進行補給,才能順利回到帝都星。祁成現在一定堵在未知星域附近等著搜索逃生艙的信號,我可不打算冒著被抓的風險打開信號向帝國求助。」

 楊曉天看著星圖上的幾顆有星標的點,左看右看,都覺得心裡毛毛的,便用力搖搖頭。

 「哪個都不行?」祁嵐一臉驚訝,「可是我們必須進行補給了,能量全部耗盡,難道我們接下來就要在宇宙中飄嗎?」

 楊曉天用力點頭,這個可以有。

 祁嵐:「……」

 「你的意思是,遮罩掉逃生艙的信號,在能量耗盡之前進入帝國星域,接著任由它在宇宙中隨便飄,然後我們餓死在宇宙中?」祁嵐問道。

 聽他這麼一描述,楊曉天也覺得這樣不可行,可是他真的覺得不管去哪顆星球都有問題,總覺得有未知的兇險等著他們兩個。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祁嵐還是十分相信楊曉天的直覺的,畢竟第六感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準,但它確實存在。戰場這種感覺往往能夠救你一命,不能忽視這種危機預感。

 手指在星圖上微微點了幾下,祁嵐果斷道:「既然每一顆都危險,那麼我們就不讓任何人發現就好了。」

 楊曉天歪頭看祁嵐。

 「正常逃生艙應該降落在星球的星際港上,在星際港中接受補給,利用空間基站再度出發。如果你覺得有危險,那麼這幾顆星球的星際港就一定有問題,說不定還同祁成有關。我雖然能夠讓逃生艙在完全隱身的狀態下降落,但如果是祁成的話,應該早就想到這點了。之前我的機甲險些被祁成抓到,代表著隱身他也有對策,所以不能在星際港降落。」祁嵐解釋道,「既然不能利用星際港,就只能偷渡了。」

 楊曉天認真地聽著,聽到這個建議後,他用力點點頭。

 「光點頭幹嘛呀,怎麼偷渡還得靠你呢。」祁嵐對楊曉天道,「別瞪大眼睛看我,就算你眼睛很漂亮我也不會被誘惑的,我一點都不心動。半月港是帝國最大的星際港,所有星際港的防禦系統都是參照半月港的標準設定的,你是半月港的員工,還跟著蘭德爾實習了一段時間,對海關的安防系統很瞭解吧。知道怎麼降落才能不被海關發現吧?」

 楊曉天:「……我是知道沒錯。」

 他跟著蘭德爾的時候,不僅能夠參與到半月港的日常事務中,還讀了很多書。這些書中有星際港的防禦系統和安保措施,也有一些失敗或者成功的偷渡案例。蘭德爾閒暇的時候還會讓他思考怎麼從星際港偷渡,想要抓住這些鑽空子的人,自己要先瞭解他們的方式。

 魔高一尺,道必須要高一丈才能克制對方。

 「那就好,」祁嵐點點頭,指著星圖上最近的一個星標道,「這是距離我們最近也是最大的阿爾法星球,星際港的位置在這裡。星際港的掃描系統遍佈整顆星球,我雖然可以遮罩逃生艙的信號,也可以隱身,但是逃生艙太大,我隱身的時間不長,大概只有一瞬間,我們必須找到掃描系統最薄弱的位置,你能計算出來嗎?」

 楊曉天看著阿爾法星球的全景圖,沉靜地點點頭。

 想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星際稽查官,我們要從偷渡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試試像大大們一樣日三更,不一定能成功,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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