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助理覺得老闆最近幾天格外有幹勁，不僅與各分公司高層開會，還親自去分公司視察，還有正在研發中的新手游，老闆不知道從哪兒花高薪挖了幾個人才過來，整個策劃組的風氣頓時大變，只差沒喊口號表達熱情了。

　　老闆很有經商眼光，在商界也吃得開，但絕對算不上是工作狂，現在突然變得勤奮起來，他多多少少有些不適應。

　　“老闆，這家公司資質確實不錯，但他們以前沒有做過這種項目，我擔心他們做不好，”孟助理在某個合作專案裡面，看到十分陌生的公司名字，“要不我們還是換上次合作過的那家？”

　　“那家私底下與宋朝接觸過多次，我信不過他們，至於這家……”原弈指著名為顏海的公司，“他們雖然以前沒有做過這種專案，但是我派人考察過這家公司，他們做事十分講究誠信，與他們合作過的公司，大都跟這家老闆成了朋友，可見顏海公司老闆是個十分有個人魅力的人。”

　　更重要的是，宋朝能拿出來的利益，他同樣能給。顏溪為了維護他，連放在面前的利益都能拒絕，他又怎麼能讓顏溪吃虧。更何況他確實認真考察過，確保宋海公司能完成這個任務以後，才定下了他們。

　　“那我等下就讓律師準備簽約合同。”孟助理在顏海公司上面畫了一個圈，這家公司取個名字也有意思，叫什麼顏海，還不如叫沿海更有吸引力。

　　“嗯，”原弈點頭應下，“讓宣傳部把手遊的宣傳策略交上來，我希望看到有新意的內容。”

　　孟助理心想，看老闆這態度，是下定決心要打入手遊市場了。

　　顏海公司總秘書接到恩泰公司讓他們去簽合同的電話時，第一反應是他遇到電話詐騙了，不過直到電話結束，對方也沒有讓他交費用，反而說好了簽合約的時間與地點，這讓他不得不相信，老闆湊熱鬧投過去的合作意向書，竟然被這家公司看重了。

　　恩泰公司在業內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公司，據傳大老闆與原家大公子有關係，發展得也很快速，所以很多公司又是羡慕它的業績，又是想搭上這艘豪華版發財船。

　　“啥？”宋海聽完秘書的彙報，懷疑地看著秘書，“是誰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這是恩泰那邊傳過來的合同，您看看。”秘書把列印好的合同放到宋海面前，這個餡餅太大，他也不敢相信餅子會砸到他們頭上。

　　宋海接過合同大致看了一眼，恩泰這麼大的公司，對他們這種上趕著做買賣的公司，應該是能壓就壓的，沒想到合同條約還這麼厚道，他疑心更重，恩泰公司決策層這麼善良？

　　無商不奸的定律，都快要被他們打破了。

　　“老闆，我們怎麼回復那邊？”

　　“這還用想，當然是答應他們，”宋海把合同拍在桌子上，“算了，我親自打電話過去。”

　　這樣或許會顯得有誠意一些？

　　顏溪覺得，在《午間節目》上獨挑大樑，比跟張浩一起合作的時候更需要注意力，也更累。一檔節目下來，她感覺自己像是參加了一千二百米跑。

　　節目助理遞給她一杯奶茶：“顏老師辛苦了。”

　　“大家都辛苦了，”顏溪捧著奶茶喝了一口，向助理道謝以後，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這幾天一邊要錄節目，一邊要外出拍素材，她覺得自己國防級別的體力，都有些耗不住了。

　　靠在軟皮辦公椅上養了一會兒神，顏溪拿出手機刷微博，徐橋生又在曬自拍，微博是半個小時前發的，評論就已經有七八千條了，真不愧是最當紅的小鮮肉。

　　這孩子也真多虧爹媽給了張好臉跟好背景，不然這種自戀又單純的性格，在娛樂圈肯定混不下去。

　　她的微博下還有粉絲在問她與徐橋生是什麼關係，措辭小心翼翼，軟萌萌的姿態，似乎很擔心言行不得體會給自家偶像招黑。

　　偶像雖然有點蠢，但粉絲還是挺可愛的。

　　她沒有回答粉絲們的問題，像徐橋生這樣的當紅小生，她隨便說句與他有關的話，都有可能被媒體曲解出無數個意思，到時候反而給徐橋生惹出麻煩。

　　手機響起，她爸給她打電話過來，說今天要簽一個很重要的合同，晚上要跟對方公司負責人出去吃飯，讓她不要等她。

　　“記得不要喝太多酒，”顏溪在手機裡叮囑道，“知不知道？”

　　宋海連忙應了下來，掛斷電話對恩泰負責人笑道：“家裡閨女就這點不好，嘮叨又愛管事，我這個做老子的，在她面前竟然也抬不起來。”

　　“令千金擔心你的身體那是孝順，宋總可不要嫌棄她管閒事，哪像我家那個臭小子，在國外一年到頭也打不了幾次電話回來。”

　　“年輕人在外面工作不容易，累起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時間打電話，咱們這些做父母的也要多體諒體諒，”宋海轉頭勸負責人要放寬心，兩人身後跟著助理秘書一堆人，卻歡快地聊起兒女經來。

　　聊了一路，兩人頓覺相見恨晚，還沒到吃飯的桌子前，已經以兄弟相稱了。

　　事實證明，有時候炫耀兒女也能起到一種神奇的效果。

　　飯菜還沒上桌，負責人忽然收到孟特助的電話，電話內容與工作無關，而是讓他們吃飯的時候不要飲酒過量，以免影響身體健康，並且還特意說明，這個電話是老闆讓打的。

　　掛了電話，負責人笑著對宋海道：“我們老闆人雖然年輕，不過對我們職員還是很關心的，還特意打電話過來，讓我們不要喝太多酒影響身體健康。”

　　宋海壓根就沒見到恩泰公司的老闆，聽負責人這麼說，順口便吹捧了這位老闆幾句，不過很識趣的沒有打聽這位老闆其他私事。

　　能關心員工身體的老闆，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老闆，我已經告訴邢經理了，”孟助理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八點，您該下班回去休息了。”

　　“我知道了，”原弈停下筆，看了眼窗外無邊的夜色，“辛苦你了，你也早點回去。”

　　“不辛苦，不辛苦，”孟助理笑著把放在一邊的外套遞給原弈，“只要你把加班費算給我就行。”反正他現在成了單身狗，加不加班都那麼回事。

　　原弈下樓坐進車裡，司機知道他只要不特意開口，就是打算回家休息，所以問也沒問，便直接發動汽車，往原弈的新別墅方向開去。

　　天氣雖然越來越冷，但是街道上的車輛卻不見少，一眼望不頭的車流，還有路邊來往的人群，都是這座繁華都市里為生活奔波的人。

　　堵車幾乎是帝都的特色，車子開開停停，原弈打開窗戶，看著窗外千篇一律的路燈，有種想給顏溪打電話的衝動。可是想到他沒有什麼事可以告訴她，又把這種衝動按捺下來。

　　車子開進一條老街，道路兩邊有很多胡同口，隱隱約約還保留著上個世紀的古韻。

　　街尾胡同口處，一男一女靠在景觀樹下吃東西，男的還單手扛著台攝像機，一邊吃一邊跟身邊的年輕女孩子說著話。

　　這個女孩子他一眼便認出是顏溪。

　　“停車。”

　　車剛停穩，原弈便拉開車門走了下去。離得兩人近了，他聽顏溪跟攝像師說餡兒餅好吃，老太太手藝真好云云。

　　“東西再好吃，你們也不該站在馬路牙子旁吃，不怕粘上灰？”原弈見顏溪紮著丸子頭，看起來有些疲倦的樣子，眉頭微皺，“你怎麼在這兒？”

　　“今天跟拍一位老太太，為了不影響拍攝效果，我們沒有跟老太太一起吃飯，現在正餓得前胸貼後背，”顏溪見到原弈眼前一亮，“能遇到你實在太好了，我都累了一下午了，你快讓我們到車上去坐坐。”

　　“哼，也不知道是遇到我好，還是遇到我的車好，”原弈低聲嘀咕了一句，見顏溪腳上還穿著高跟鞋，想伸手替顏溪拿包，不過稍微猶豫後，他轉身招手讓司機把車開過來，拉開車門後道，“上來。”

　　趙鵬想跟著進去，原弈拉開了副駕駛車門，對他道：“請。”

　　好在趙鵬也不挑，只要不讓他坐車頂，他坐哪兒都行。

　　車門關上，原弈幫顏溪把背上的小背包取下來，“真不知道你們女人怎麼想的，明知道要出門工作，偏偏還要穿高跟鞋，腳不累？”

　　“為了拍攝效果好，穿高跟鞋算什麼，”顏溪捶了捶酸脹的腿，“我這叫敬業，對觀眾的審美負責。”

　　原弈從小冰箱裡取出兩瓶水，遞給前座趙鵬一瓶，另外一瓶擰開瓶蓋後遞給顏溪，“喝點水，潤潤嗓子。”

　　“謝謝。”顏溪接過瓶子喝了一大口，剛才吃了餡兒餅正好口乾。

　　原弈見她大口喝水的樣子，不覺得她動作粗魯，反而有些心疼：“素材還沒拍完？”

　　“這期節目會比較複雜，拍攝素材會花好幾天的時間，大概會分三期播出，”顏溪一口氣喝了小半瓶水，“明天還要拍一天。”

　　“明天不是週六？《午間新聞》改版，週六中午已經不直播了，你怎麼還要上班？”原弈眉頭皺得更緊，“你好好一個富二代，做什麼不好，偏偏幹這行，圖什麼？”

　　“圖高興呀，”顏溪抱著瓶子，靠著座椅後背有些懶散，“我媽媽是個十分了不起的畫家，那時候很多人都覺得我應該繼承她的才華，應該走上她的道路，可是我沒有繪畫天份，畫出來的作品在那些藝術家眼裡，既沒有靈氣，畫功也不好。那時候我媽就跟我說，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做子女的沒有必要為父母的理想與愛好犧牲自己，讓我不要在意外人那些閒言碎語。她說什麼理想什麼藝術，都不如自己高興值錢，做女人應該為自己愛好堅持一點，才不枉活一輩子。”

　　她最開始在微博上連載漫畫段子，其實是為了哄在病中的媽媽開心，她是她微博的第一個粉絲，第一個互關的對象，第一個留言的人，第一個點贊轉發的人。

　　“雖然你畫技不怎麼樣，不過喜歡你的人還是不少，”原弈看不得顏溪露出這種低落的表情，他寧可對方嘴欠來氣他，“勉強還能入眼，你也不用太自卑。”

　　“謝謝哦，”顏溪翻個白眼，這算是哪門子安慰，“對了，《午間新聞》改版公告昨天才公佈出來，你怎麼就知道了？”

　　“家裡有個李姨是你鐵杆親媽粉，我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原弈板著臉，語氣裡帶著點嫌棄，“也不知道你的節目有什麼好看，害得這些老爺子老太太天天守著電視。”

　　“因為我可愛呀。”顏溪捧臉給原弈做了個鬼臉。

　　“顏小溪，你差不多要臉一點。”原弈移開視線乾咳一聲，“你的朋友住在哪裡，我讓司機先送他回去。”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趙鵬快速報了位址，只有在此刻，他才感覺到自己是存在於這個車內的。

　　送完趙鵬，原弈轉頭對顏溪道：“平時就你跟他在一起拍外景？”

　　“嗯，大多時候是這樣，台裡就這麼多人，召太多人進來也沒事可以給他們幹，”顏溪打了個哈欠，“小電視臺都這樣。”

　　“你又不缺錢，不知道給自己請個助理？”原弈挑眉，“你是不是傻？”

　　“你懂什麼，”顏溪困倦的斜靠在座位上，“什麼地方都有叢林法則，我一個小電視臺的記者如果帶個私人助理在身邊，在其他同事眼裡，整個人就變味了。”台裡會因為她有背景對她客氣，如果她因此而大搞特殊，那麼這份客氣就會變成疏離與冷淡。

　　之前就連張浩這些老主持都沒私人助理，她一個新人靠後門進台裡做主持人，如果還隨時跟個私人助理，就算她真有主持能力，也不會討台裡的人喜歡。

　　“我就是覺得自己主持的節目，能讓老爺子老太太喜歡，挺有成就感的，”顏溪笑了笑，“我又不是每天工作量都這麼大，偶爾一兩次沒關係。”

　　“宋老闆，合作愉快，合作愉快，”邢經理送宋海下車，“下次有機會再聚。”

　　“多謝邢經理送我一程。”宋海笑眯眯道，“以後工作上的事情，還請邢經理多擔待。”

　　“哪裡哪裡，”邢經理笑容更加溫和，決口不提宋海車子發動機出問題的事情，這種事說出來多多少少有點尷尬，不提對大家都好。

　　跟宋海客套完，邢經理準備轉身回車上離開，見一輛車緩緩朝這邊開過來，夜色下這輛車的顏色看不太清楚，不過車牌號碼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兒看過。

　　待車離得更近以後，邢經理越看越覺得嚴肅，這好像是……大老闆的車？

　　大老闆難道也住這個社區？

　　他心裡雖然有些驚訝，不過反應卻很快，低頭就讓司機把車讓到一邊，免得攔住了大老闆的去路。誰知道大老闆的賓利車開到宋家大門口便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西裝革履的大老闆從車上下來，然後轉身對車裡某人說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車裡才走出一個睡眼朦朧的年輕女人，這個女人頭髮散亂，嘴裡似乎還在抱怨什麼，顯然有點不滿大老闆叫醒她。

　　邢經理眼神陡然一亮。

　　八卦，大老闆的八卦！

　　難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神秘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