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時隔一個多月,再次見到盧思恩,杜瓦心情很複雜。
上次事件之後,他被報告折磨了三天,又馬上被下派到地方的村子裏協助調查案件,期間沒回來過,這次再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總結起來就是那種出征多年未歸,回來孩子滿月……啊呸。
站在刑偵中心的大門口,杜瓦人高個大,存在感十足的立在哪裏,全然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眼神專註地看著那個朝他走近的纖瘦身形。
就算穿著寬大醜陋的刑偵服,對方行走之間也優雅輕靈,一舉一動充滿了韻味,手上巨大的勘察箱仿佛毫無重量。柔軟的黑髮隨著身體輕輕起伏,似乎每一根髮絲都在和自己歡快地打招呼。那皮膚白晰得像是上好的玉石,白熾的燈光映在上面甚至有些晃眼。杜瓦覺得自己被這道白光遮住一切,整個世界仿若失去了色彩,唯一一抹亮色只有那飽滿艶麗的唇瓣……
“哥?您怎麼來了?”
杜瓦花了不少功夫,才準確的找準音調,“盧……盧思恩?”
一下電梯就發現了這個超級亮的教廷大佬,盧思恩心情特別昂揚,“在這裏等報告嗎?”
“我,我順路來接你,工業區的案子!”壓下似乎心律不齊的心臟,杜瓦決定晚上給聖子打個電話,批評下新的軀體偷工減料的問題。
——不過,這孩子是吃了金坷垃嗎?爲什麼一個月長了那麼多(盧思恩:耶,169了!)要不是聲音一樣,他差點認不出來。
——說真的,也不怪他亂想,看!這孩子現在長得多像另外個‘爸爸’,都那麼好看!
與杜瓦從酸到爽的心情不同,跟著上車的盧思恩心裏喜滋滋的,這下他算是被教廷大佬記住了。恩,還需要再接再厲!系好安全帶,盧思恩轉頭看著正在倒車的杜瓦問,特別有心機地問,“我可以叫您杜哥嗎?我聽小銘這樣叫。”
“可……可以啊,不用加敬語。我叫你……思恩吧!”聽說這孩子是孤兒,不知道能不能領回去養。
盧思恩瞇著眼笑得很開懷,“好啊,杜哥,開發區那個案子你負責嗎?”
杜瓦也是老司機了,專心開車也不耽誤聊天,“恩,李銘已經過去了,剛剛看過他傳過來的消息,可能是意外,受害人的親屬很快就到。”
如果是惡劣案件、或者謀殺算是刑事案件,法醫可以直接帶人回去解剖;意外或者過失的話,就算民事案,需要在親屬許可的情況下法醫才能動手。
雖然民事案裏遇到食物的幾率比較少,但是一點都不影響盧思恩的好心情。
基層小學警李銘同誌,在警戒綫內外忙進忙出,不單要防止想要偷溜進去拍照的群衆、還要盯著伺機而動的記者。正焦頭爛額之際,就看到新來的副隊長杜瓦和小福神法醫,兩人都是笑意盈盈的朝他走來。
——這裏命案呢!要不要笑得那麼燦爛,受害人家屬一會兒就到了……這兩人路上遇到什麼好事了?
可惜李銘空有一個八卦的心,但是沒有與之匹配的八卦膽。
咽了咽口水,李銘狗腿地撐起警戒綫,給盧思恩引路,“小福神,這裏,這裏!屍體沒有移動的痕跡……”見記者也湊過來偷聽,李銘趕忙壓低聲音,再帶著人往裏走,免得泄露案情,“報案人是業主,同行的還有想要租辦公樓的幾個人。屍體有點發臭,通過手環聯繫到了家人,鑒證科的已經在收集物證了。”
屍體發現的地點是一間辦公樓內,地方很寬敞,還有不少隔間,不過現在看來空空落落的。應該閑置了一段時間,地上灰塵很多,還有散落很多著不知道是桌子還是椅子腿,廢舊報紙辦公紙更是鋪滿了一地。
盧思恩掀開了蓋屍布,又站起來嗅了下空氣,問道:“原來這裏開的空調?”
“我去問問!”丟下句話,李銘‘咻’一下跑去正被詢問過程的業主那裏。
還沒能定案,也沒有家屬簽字,盧思恩沒有做太多的檢查,就翻看了下瞳孔,還有雙手握在腹部那個插著的刀。
空氣中那具灰色的靈魂,快消散沒了……
看著屍體下散落的辦公紙,還有墻上噴濺的血漬,盧思恩搖搖頭,對著杜瓦說:“受害人年紀不大,男性,約在35歲,死亡時間肯定有10天以上。不是民事,這屍體的腐壞程度、還有屍斑的狀態來看,這裏可能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經驗老道的杜瓦,進來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不少疑點,贊賞地望了眼盧思恩,手指在光屏上點點畫畫,“犯人有仔細的布置過這裏,手法不是很高明,假的就是假的。”
問完業主的李銘,又是一路小跑了回來,“業主說這裏斷水斷電的,沒有開過空調。”
杜瓦對著一邊拍照的鑒證科同事說:“過來幾個人拍照,地上的紙也要拍下來,編上號都是物證帶回去。”轉頭繼續吩咐李銘,“把家屬叫到局裏,一會兒幫思恩搬屍體。”
等回到了解剖室,盧思恩給屍體上的靈魂送了點能量過去,直接溝通了一番。然後才裝模作樣的讓納米機器人們取了兇器,繼續解剖檢測屍體。
這工作對亡靈法師來說太輕鬆了……
把兇器拿給了鑒證科讓他們提取指紋,盧思恩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杜瓦,“杜哥,怎麼了?”
“案子有突破,你要不要去看看審訊。”杜瓦表情和善,語氣也很隨意,似乎在邀請盧思恩去路角吃烤串。
其實想回解剖室和屍體玩,幷不想出門,而且他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但是看著眼前人形燈泡,一顆嚮往教廷的紅心又不捨得拒絕,最終還是屈服於‘野心’,“去吧。”
※※※
偵訊室裏兩個女性警員對面坐著一個消瘦的女子,高聳的耳朵和猩紅的雙眼,很明顯可以看出這是個獸人的女性,這個女人的靈魂也是灰色的。
盧思恩從獸族女人露出的小臂推算,她站起來的話身高可能有180左右。這樣的高度,居然那麼瘦,可以看出來過得很不好……
杜瓦站在他旁邊講解,“這人是受害人的妻子,也是兇手。”
“啊?”裝出驚訝的張開嘴,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很蠢,盧思恩紅著臉轉回頭繼續看著玻璃墻。
“呵~”一聲似有似無的輕笑之後,杜瓦繼續解釋道:“來警局沒問幾句就露陷,不用太多證據,已經認罪了。”
旁邊的傳音喇叭正好傳出女警問她犯罪動機,那個獸族女人似乎回憶到了什麼,握著水杯的手抖得厲害,再女警再次詢問的時候,她才緩緩的開口,“我……我懷孕了。”
“他一直打,還說要送我回去,我忍了那麼多年……這個孩子是我好不容易盼來的,不能讓他打著孩子。我也不想的……對……不……起。”
“你冷靜點,喝點水……”
“……爲什麼藏屍?”
“我……只想要瞞著他家裏人,而且養孩子需要錢,更不能回族裏。全家都靠我養,如果我回去,家裏人也不會再收留我和孩子。”
“你把屍體藏在哪裏?”
“店裏的冰窟……”
“後來爲什麼又搬去辦公樓了?”
“下周衛生局要來檢查……”
“你怎麼想到僞造現場的?”
“僞造?……不,沒有,我就把他藏在我打掃的辦公樓清理間,那裏沒人去的……”
“你考慮清楚,坦白從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
“我……我知道”
“那你到底有沒有僞造現場?”
“沒有,真的沒有,我就把他放在清理間,還用包肉的油紙和紙盒包著。”
“可是屍體是在辦公區域被發現的。”
“真的不是我,不是……警察同誌你要相信我。”
如果不能食用的靈魂,盧思恩從那裏只能知道生前的時候,人死後是一無所覺的,除非有額外的靈魂能量。當然盧思恩這種護食的,也捨不得給太多,每次也只給一點點,剛夠問死因……
不過,這和他沒關係呀,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現在就是看戲而已。
而杜瓦這裏,已經發消息去安排李銘排查受害人和兇手的社會關係,同時也註意到了盧思恩似乎無聊的表情,在心裏暗嘆果然還是孩子,“餓了嗎,這裏結束還早,我帶你去吃飯。”
“啊?不用不用,我還想回趟解剖室,有些事情沒處理。”自覺已經完成了‘討好大佬’的社交任務,盧思恩就對和活人活動沒有興趣了。
剛剛把‘父愛’充值到滿格的杜瓦皺著眉,一臉的不贊同,強行拉著人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