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奇怪的楚旌

　　譚月笙被楚旌扔在甲板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他看著楚旌的眼中有著十分隱晦的不滿和憤恨。

　　“楚將軍，對面那小子冒充二少主，不用跟他廢話，直接宰了。”譚月笙站在楚旌身側，眼神陰厲。

　　楚旌卻根本沒搭理他，他盯著手裡的卷煙思索了一會，那根煙就在他手裡化成了飛灰。

　　“月歌還是不讓你抽煙?你不要太慣著他，想抽就抽唄！”譚月笙的笑臉有些僵硬。

　　楚旌身高腿長，幾個大跨步走到船舷，行走間發出金屬碰撞的鏗鏘聲，他這次終於正眼打量著陸離這邊的一眾人，眼神冷硬而淡漠:“陸離出來，拿出身份證明。”

　　周圍士兵的炮口依然對準陸離的大船，顯而易見，如果陸離拿不出足以證明他是譚家二少主的證據，這些炮口會毫不猶豫的轟碎他們。

　　“他們根本就是一群冒名頂替的騙子，”譚月笙急切叫道，“前些天大少主命曹凱去替我尋藥，被這些人使了手段暗害，那藥就是為了月歌尋的！”

　　楚旌面色沒有絲毫改變，整個人站的筆直，像一座冰冷堅硬的岩石雕像一樣，只是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閉嘴！”

　　“可是月歌——啊——”

　　譚月笙剛剛吐出兩個字，就倒飛出去，撞在一名士兵身上，那士兵紋絲不動，譚月笙的門牙磕在士兵堅硬的金屬鎧甲上，血呼呼一個大缺口。他捂著嘴爬起來，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楚旌大哥！”秦寶祿卻忽然叫起來。

　　楚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稍微溫和了一點，但是也就是從零下100度變成零下80度而已。

　　“拿出證據，不然就離開，就算離合上尊在這裡，也不是我的對手。”楚旌應該是看在秦寶祿的面子上答應讓他們離開，而且很明顯，他對離合上尊陸長生和陸離的關係知道得非常清楚。

　　“楚旌大哥！你怎麼這麼多年都不回學院，我和方旭都很想你啊！”秦寶祿依舊熱情地大聲嚷嚷。

　　“這是我家主君，長得好看吧？”秦寶祿拉著陸離得意洋洋，“方旭還說如果你一直找不到契約伴侶，就乾脆——”

　　陸離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個雙商欠費的傢伙給我閉嘴！從現在開始，不許說話！”

　　秦寶祿的桃花眼不明所以地眨了幾下，但還是乖乖點頭。

　　就在這時，只聽轟一聲，仿佛一座鋼鐵巨山砸在大船上，楚旌突然從天而降，這艘巨大的船舶都狠狠地震動一下。

　　“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楚旌緊盯著陸離命令道，眼中精光閃爍，像是無比饑餓的野獸盯住了鮮美可口的獵物。

　　陸離微微皺眉，他不喜歡楚旌這種目光。秦寶祿立刻擋在陸離身前:“楚旌大哥，你不能這麼跟我家主君說話，你會被他收拾死的。”對此他深有體會。

　　洛潯也走上前，冷冷地盯著楚旌，手裡已經暗暗扣緊起爆器，他這些天吸取教訓，奮發圖強，設計了一個可以隨船移動的爆炎矩陣，如果這個叫楚旌的敢對陸離無禮，就炸飛他那些兵。

　　楚旌卻只輕輕一推，就把秦寶祿扒拉到一邊兒，更近一步靠近陸離，低沉渾厚的聲音帶著強烈的壓迫感:“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陸離先拉住洛潯的手，把他手裡的起爆器摳出來，然後才看向楚旌。

　　這個人個子太高了，杵在面前像一座大山。

　　陸離皺眉:“你往後退一點，我不喜歡仰著頭跟人說話。”

　　譚茗捂住眼睛，親哥，他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唄。那可是手握五千鐵甲兵團的嗜血魔君，你跟他還講什麼條件啊，把事情說清楚就好了嘛，反正你手裡也有證據。

　　話說楚旌還是他哥的未婚伴侶來著，譚茗眼珠亂轉，卻很識時務地閉緊嘴巴，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再提這個話。

　　楚旌緊盯著陸離的眼睛，那目光帶著有如實質的壓力，在一旁的譚茗都覺得呼吸困難，陸離卻有些不耐煩，斥道:“退後！”

　　楚旌應聲而動，蹬蹬蹬退出去三大步。

　　譚茗傻眼，這是神馬狀況？他哥的掌控者天賦到底是什麼級別?居然連楚旌都無法逃脫他的掌控！

　　楚旌卻沒有暴怒動手，那張冷硬的俊臉上居然浮現出有些複雜的神色，他看著陸離，語氣稍稍溫和了一些:“把你剛才跟秦寶祿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陸離微笑:“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跟沒有禮貌的人打交道。老師沒教過你，跟陌生人說話要用’請，您，謝謝，對不起’嗎？”

　　楚旌聞言，神色僵住，瞳孔微微收縮，本就彪悍凶煞的氣勢更加嚇人，而他手下士兵們的數千個炮口，全部默默對準了陸離。

　　譚月笙捂著嘴，手指縫中不斷溢出鮮血，脣角卻翹起來，敢跟這煞星這麼說話，看來也不用他繼續謀劃了，這個陸離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可是楚旌的氣息卻突然平靜下來，看著陸離的眼神幽深莫測，他低沉有力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溫柔的意味:“對不起，請您將剛才跟秦寶祿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可以嗎?謝謝。”

　　正在喝水壓驚的譚茗差點兒沒變成噴壺。他哥到底是什麼變的？怎麼這些超級大佬一個個的到他跟前都成小綿羊了?讓幹什麼幹什麼。

　　譚月笙憤恨地握緊拳頭，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什麼，臉色都蒼白起來。

　　陸離說道:“你關注的是’雙商欠費’這個詞吧。”

　　這個詞陸離是用中文說出來的，以前教育秦寶祿的時候，陸離說過這個詞，還給秦寶祿他們解釋過這個詞的意思，剛剛他又順嘴說出來了。

　　“你從哪裡知道這個詞?”楚旌情不自禁又上前一步，“還有什麼其他的詞?你也會說？”

　　“這是我家鄉話，還有什麼其他詞？其他這種詞多了。”陸離莫名其妙。

　　“One should love animals. They are so tasty.

　　（每個人都應該熱愛動物，因為它們很好吃）。”楚旌嘴裡突然冒出一句嘰裡咕嚕的話，在場其他人都滿頭霧水，只有秦寶祿和洛潯有些驚訝。

　　因為陸離在吃肉的時候，有時會開心地說這句話，還十分循循善誘地給他們解釋過具體含義，當時沅澈還聽得打了好幾個寒顫。

　　陸離古怪地看著楚旌:“親，你也是從地球來的？”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

　　“這些都是某個低等位面的一種語言，現在也有很多研究文化的學者都會這個，文獻也有不少。”譚月笙突然開口說道，他不知怎麼，牙齒又長了出來。

　　楚旌卻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陸離的右手，拉開袖口，那力氣大的跟鐵鉗子似的。陸離手腕部分白皙的皮膚露了出來。

　　洛潯雙眉立起，手中白玉小劍飛出，平日裡無堅不摧的白玉小劍卻在楚旌的作戰服上撞出了火星。洛潯右手一翻，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金屬絲蜿蜒而出，可是卻停在楚旌身前，畏縮不敢前進一步。

　　洛潯還要動作，卻被陸離制止。

　　楚旌並沒有什麼進一步傷害陸離的舉動，他只是拉住陸離的手腕翻過來掉過去地看，好像在尋找什麼。右手沒找到，他又拉起陸離的左手，又是同樣一翻查看，看那樣子恨不得把眼睛貼到陸離的皮膚上。

　　可是還是什麼都沒找到。楚旌放下陸離的手，整個人的氣息都消沉下來，沉重，沮喪，又荒寂寒涼。陸離莫名覺得，眼前這個人仿佛又無聲無息地變成了一塊冰冷堅硬的金屬，這麼大塊頭，看起來居然有那麼一點點可憐，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科動物。

　　也只有陸離一個人覺得楚旌可憐，其他人都被他那張冷硬嚴酷的合金臉嚇得大氣不敢喘。

　　“你應該是在尋找故人吧，楚旌先生。”陸離覺得他找的人應該是地球老鄉，很難得地動了點惻隱之心。

　　楚旌卻又像被什麼刺激了一樣抬起頭，目光帶著咄咄逼人的侵略氣息。他盯著陸離:“你剛才叫我什麼？”

　　陸離再次皺眉。

　　“對不起，我是說，請您重複一下對我的稱呼。”楚旌雙拳緊握，身體姿勢極為緊繃，在一邊旁觀的譚茗很擔心那沙缽似的大拳頭下一刻就會落在他哥身上。

　　“楚旌先生，怎麼了？”陸離認真地看著楚旌。

　　他察覺楚旌的雙手在微微發抖，仿佛在勉強克制某種情緒。

　　“楚將軍，他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他從一個低等位面偷渡時空溶洞，到達天初大世界還不足一年。這人是天賦極高的掌控者，小心他利用天賦技能，讓你產生錯覺。”譚月笙急切道。

　　“他娘的，你還逼逼得沒完沒了了！”秦寶祿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電劈過去，把譚月笙的頭髮電得根根直立，滿臉烏黑。

　　譚月笙氣得大叫:“楚旌！你就看他們這麼欺辱譚氏族人嗎！”

　　可是楚旌卻像沒聽見一樣，周圍士兵的炮口反而整齊劃一地低垂下來，再不對著陸離。接下來也不見楚旌發布什麼命令，所有士兵就安靜而迅速地將戰艦拆解成個人單兵裝備，悄然無聲地飛回空中的鋼鐵堡壘。

　　海面之上只剩下陸離的大船和譚月笙的小舢板，還有遠處阻路的幾艘大船。

　　那些士兵拆了軍艦，又把譚月笙三人扔回了小舢板上面。

　　“楚將軍，你——”譚月笙又氣又怕，嘴脣都有些發抖。

　　“陸……少君身份特殊，應當以禮相待，請諸位上澤離島。”楚旌淵渟岳峙地站在那裡，眼睛還盯著陸離，語氣簡短而堅定，不容置疑。

　　譚月笙冷聲道:“這個陸離身份未明，我是不會交出防護罩開鎖密碼的。楚將軍，也請你注意自己的行為，澤離島若是出了紕漏，想想你要怎麼跟你家曾祖交代。”

　　澤離島是澤離海域的最大島，也是海域主人的居所。譚暮雨過世之前就在那裡居住，她去世之後，澤離島就被封存，開啟密碼兩大世僕之家一家一半，共同開啟，才能將澤離島解封。

　　楚旌對他的話完全是充耳不聞，只是指揮開船的人改變航向，向澤離島航行。

　　譚月笙回到自己的大船上，滿臉陰霾。他拿出個人終端，撥通了一個號碼。

　　“月歌，情況有變。那姓陸的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讓楚旌不但沒動手，還帶著他們去了澤離島。”譚月笙語氣陰沉。

　　“你也別裝病了，趕緊從那堡壘出來，跟楚旌好好說說，滅了那個陸離。你的話那野種還能聽進去一些。”

　　“陸離是不是二少主？誰知道呢？無論是不是他都得死。”

　　“你不想管?我告訴你，今天楚旌看著那個陸離的眼神可不對勁兒。你跟著楚旌這麼些年，不就是沾那位的光，你自己怎麼回事自己清楚，還用得著我跟你再說?沒有我給你那些資料，你早就露餡兒了。”

　　“好，我等著你，先把那姓陸的解決再說。”

　　譚月笙掛斷通訊，眼中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