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劇本(十)
譚蒔因為舌頭上的傷,吃東西只能吃清淡的流食,而大周帝再次把譚蒔囚禁在了皇宮內,一出行就得跟著一堆的尾巴,美名其曰照顧他。
晚上兩人還是睡在一起,但是大周帝顯然安分了很多,只是抱著也不會越界。都是冷著一張臉,不說一句話,兩個人都對彼此開始了冷戰。
大周帝命令譚蒔一直待在他的寢宮內,譚蒔這次卻起了逆反心理,不顧著身後跟著一堆人,毅然的開始往御花園逛了起來。
「殿下,外面風大,不如回去吧。」那個活潑的小宮女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之前譚蒔看起來脾氣很好,所以她才敢在譚蒔面前放縱一二。現在譚蒔神態清冷,那隱隱的威嚴竟然有些像大周帝,這讓她不敢再放肆。
譚蒔沒回她的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十幾米遠的一個披著青色斗篷的男人。
秦璃也看到了譚蒔,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近乎於乖巧的笑容,而譚蒔也回之一笑,朝他走去。
大周帝忙著招待各國國君,忙著朝政,忙著很多事情,一刻也停不下來。而等他停了下來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讓他狂怒的事情。
譚蒔開始和秦國國君頻繁接觸,而在大周帝特意的查了一番才知道秦璃就是在小倌館裡的那個青縭!早在之前,秦璃就來了大周,並且在這裡和三皇子取得了聯繫,若不是三皇子沉寂了下來,他也不會那麼快就退了回去。
一國國君居然還能放下身段去假扮一個小倌,該說他是不拘小節,能屈能伸,還是說天生低賤不知羞恥呢?要知道秦璃最初也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在煙花之地生下的賤.種而已。
大周帝的生日如期而至,秦璃準備好了在這晚將『受盡折磨』的譚蒔救出去。而大周帝則準備在今晚把不聽話的譚蒔真正的吃掉。
當譚蒔被秦璃帶著出了皇城之外的時候,秦璃的屬下對秦璃道:「王,出來的太順利了,這有點不太對勁!」說著不善的看了一眼譚蒔。就是這個禍害勾引了王,否則王怎麼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情?從大周帝眼皮子底下搶人,王簡直是瘋了!
秦璃憋著一口氣帶著譚蒔來到了這裡,現在回想,也發現了他們出來的似乎格外的順利:「是有些不對勁。」
就像是有人故意讓他們逃出來一般。
「反應的太慢了。」
忽然,原本寂靜的郊外出現了陣陣馬蹄聲,領頭的大周帝騎著一匹高大的馬走在了前面,俯視著秦璃和譚蒔,冰冷的眼神讓人後背發涼。
大周帝看向譚蒔:「語兒,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回朕身邊來。」
譚蒔紋絲不動,對大周帝說:「放我離開。」
「朕說過,永遠都不會放你離開。」大周帝死死的盯著譚蒔,卻發現他的眼中只有決絕,沒有留念。譚蒔對皇城,對大周,甚至對他也沒有任何的留戀,他只想離開。大周帝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眼中多了一絲暴戾。
不管譚蒔想還是不想,這個人都是他的,不可以離開,也不准喜歡上除了他以外的別人。大周帝在心裡固執的想著。
譚蒔見大周帝說不通,便撇開頭不再看他。
大周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秦璃,道:「你的膽子倒是大,連朕的人都敢搶,你說,如果朕現在將你擊殺在此,朕有沒有辦法將這件事遮掩過去呢?不過,秦國這樣的小國,如果大周想,也可不廢一兵一卒將它徹底的吞併,你說朕做得到嗎?」
大周帝話語中的嘲諷激發了秦璃的怒氣,但是他卻又無法反駁。就這樣放棄譚蒔嗎?他轉頭看向神情冷淡的譚蒔,心中猶豫,對大周帝道:「你身為堂堂大周的國君,要什麼沒有,為何一定要強迫你的親子做那種骯髒的事情呢?」
「骯髒的事情?」大周帝似笑非笑的看著秦璃,然後又看向譚蒔:「你覺得和朕在一起,就是骯髒的事情嗎?」
譚蒔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這份沉默卻依舊讓大周帝心中冰冷,他再次轉頭看向秦璃,冷笑道:「朕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置喙。而且,意圖搶朕的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大周帝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了秦璃。
箭已離弦,在千鈞一髮之際,譚蒔擋在了秦璃的身前。
箭矢刺入譚蒔的心口,譚蒔憋著一口氣,對著大周帝勾了勾嘴角,暈了過去。大周帝踉蹌的下了馬,抱住了譚蒔確定了他還有呼吸後,一刻也不停的抱著譚蒔回了宮,一邊讓人去叫御醫。
秦璃的下屬見秦璃想跟著去,連忙拉住了他,厲聲質問道:「王,難道您想害死您自己,還有秦國的子民嗎?」
不,他不想。他想去看譚蒔,他放心不下,他很想帶他離開,他想……但是他不能。
秦璃朝著皇宮的方向看了許久,最終還是在下屬鬆了一口氣的笑容中朝反方向離開了。
御醫喝了一點兒酒,但是當侍衛長提著他一路狂奔的時候他的酒就醒了,一臉欲哭無淚。不用多想,一定又是七皇出什麼毛病了。
真是能折騰,那麼病弱的身子,再這麼折騰下去,遲早是要折騰死的。
然後他一見到譚蒔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看你這烏鴉嘴。
這次看來是真的要死了!
七皇子要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他的命是不是也保不住了?這次御醫是真的要哭了。
御醫不敢瞞著大周帝,如實道:「皇上,七皇子胸口這一箭離心臟只是分毫之距,牽一髮而動全身,已是無力回天。」
大周帝正想威脅御醫一定要救好譚蒔,卻看見譚蒔臉上多了一絲血色,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大周帝心卻愈加沉了下去。
這根本不可能是恢復了,而是迴光返照,而後,譚蒔就會徹底的死去。
大周帝也顧不得責罵御醫了,僵硬的跪在了譚蒔的床前,澀聲到:「對不起,語兒,對不起……但是……求你別離開朕好不好?朕以後一定不會把你困在皇宮裡了,振現在就退位,帶你去看這大好的錦繡山河,只要你不離開朕,朕什麼都答應你!」
譚蒔動了動乾燥的嘴唇,道:「廢黜了我的皇子身份,可以嗎??」
大周帝用力的點頭:「好,好,都依你。」
「我想離開皇宮,遠離這個地方,好不好?」
大周帝頓了頓,道:「好。」屆時他跟著一起離開就是了。
「謝謝你。」謝謝你達成了我的願望。
譚蒔最終還是噎了氣,只是死後的面容很安詳,嘴角微微勾起,證明他死的並不痛苦,甚至是愉悅的。
御醫跪在角落,頭也不敢抬,房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他猛地抬頭,果然看見譚蒔斷了氣。而大周帝正俯身親吻著譚蒔的唇,試圖去溫暖這冰涼的唇,只是這次他在怎麼溫暖也無法感染譚蒔了。
譚蒔的靈魂從周語的身體內抽離,他漂浮在半空,看著大周帝的一舉一動,看著他親吻著那具身體,他卻再罵不出變態二字。
大周帝力排眾議。追加七皇子為語光皇帝,然後風光下葬。
而大周帝對七皇子的極度寵愛也終於展露在了人前,之前因為看不起而得罪了七皇子的人差點沒嚇破膽,得虧七皇子死了啊,否則得罪下一任皇帝,這是多麼找死的行為?
不止他們慶幸,秦璃的下屬也在慶幸著,甚至連異域公主也在慶幸著,是啊,多虧他死了。
就在異域公主以為自己有機會了之時,卻發現大周帝迅速的退位,將皇位交給了原本四處遊歷的皇兄,自己卻跑的不見蹤影,就連新帝登基也沒有露面。
大周帝到底去了哪兒?
他去赴約。那些向譚蒔承諾過的錦繡河山,他要帶他一一走過。他抱著譚蒔的骨灰盒,徒步跋山涉水,走遍了整個大周,甚至冒著被抓捕的危險去了別國,去了異域,不顧危險去了懸崖邊上,去看了沙漠,去看了冰川。最後抱著一個骨灰罈子去找上了火葬的人,給足了銀子,讓他把他焚化後的骨灰和這罈子裡的骨灰混在一起,然後開著蓋放在花船上,推到蜀海去。
那老闆看著自殺在自己面前的大周帝嚇慘了,半點不敢含糊的照著大周帝的做了,看著慢慢遠去的花船,擦了擦汗,看著那隨風膠著在半空,然後吹散的骨灰,有一種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清醒著的感覺。
譚蒔一直都是靈魂狀態飄在大周帝的身邊,他本該在自己死的時候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是他卻一直跟著大周帝來到了這裡,看著大周帝自殺,看著他化成骨灰,看著他的骨灰隨著風飄向不知名的地方……
好奇怪,為什麼大周帝要這麼做呢?或者說,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他呢?
這種無緣無故的喜愛,強勢又有著變態佔有慾的愛,至死不休的愛,到底從何而起呢?
譚蒔低聲呢喃了一聲周帝,突然記起,他還不知道大周帝真正的名字。
下一刻譚蒔直接回到了現實世界。
而他走後,原地出現了一個黑色長發的男人,只停留了半刻就再次消失。風呼嘯而過,這兒只剩下一個載著兩個骨灰罈子的花船,朝著遠方平緩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