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民國教師(七)
雖然面容不一樣, 但是卻帶給了譚蒔一種濃濃地熟悉感。
這份熟悉感讓譚蒔有了一個美好的設想,他所去的世界都是三千世界中的小世界,會不會也都是相同的?周慕的靈魂有沒有可能在這個世界裡投胎轉世呢?
周慕的視線在他手中的杯子上轉了一圈,嘴角抿成了平直的一條線, 氣勢攝人。眾人緊張的坐得更正了,不免也心想, 周少將會不會對譚蒔發難呢?也不知道譚蒔會被怎麼懲罰, 直接趕出去雖然丟臉, 卻都是輕的。
不過最後沒有如眾人所想的讓譚蒔得到處罰, 周慕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 眼神輕飄飄的從譚蒔的身上挪開。
眾人起身迎接,他長腿邁動越過眾人,不客氣的在主位上坐下,眼神淡淡地看著眾人, 像是在打量誰,又像是誰也沒有看。
眾人被這隨意的注視弄得緊繃了身體,神經也緊張了起來,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先於其他人說話亦或是表現什麼。
他們不說話,周慕就似更懶得說話了, 大廳內的氣氛就這般凝固了起來。
最先開口的是那位文雅的管家;「少爺, 這些都是桐城裡拔尖的先生,你可有看上的?」
這話像是在選蘿蔔白菜似得,眾人卻向這位管家投以感激的眼神。
周慕的視線再次在眾人的身上梭巡了一圈,眾人都案首挺胸, 或帶著笑意或嚴肅或是儘量活潑俏皮起來的展露出自己最有特色的一面。
又是一陣沉默,在眾人焦灼的等待中,周慕終於說話了:「不用再讓人過來了。」
眾人的眼中登時佈滿了失望,就連管家都皺起了眉頭:「少爺,老爺和夫人的意思是您是知道的,他們也是為了你好。」
「我的意思是,我選好了。」周慕突然站了起來,走下了位置。
周慕一起身,眾人也不敢繼續坐著,都再次站了起來,眼神隨著周慕的方向漸漸地轉向了一個年輕男子身上。
男子身高一米八,在周慕的面前卻依舊顯得嬌小了一圈,他面容十分的俊秀,讓人一看便不由地心神好感,氣質清澈乾淨的像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少爺,但是能來到這裡就證明了他是有真才實學的。這樣一個男子,定是被人處心積慮,千挑萬選才送過來的。
就在眾人以為周慕選擇的是這個男子時,周慕卻是走向了他身旁坐著的譚蒔的面前。
「就他了。」周慕伸出手,在指尖要碰觸到譚蒔臉頰的時候又收了回去。
眾人聞言錯愕的看向譚蒔。
比起那位外形出眾的男子,譚蒔實在太沒有存在感了。那位男子也是十分驚愕的扭頭看譚蒔,眼中的那幾分緊張和勢在必得,還有幾分得意都凝固了,緊接著就是化成了不甘心。
譚蒔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年紀也不小了,還瘦得有些病態,臉色蒼白,鼻樑上架著一副廉價的眼鏡,穿著上也沒有值得誇獎的地方。與他身邊的那位比起來,比對十分的鮮明,如果再兩人之間選擇,任誰也沒有想到周慕會看上譚蒔。
若是周慕看的不是外貌,那之後的那個動作又該要怎麼解釋呢?可是若是看重外貌,有那麼幾分心思,又怎麼會看上譚蒔呢?
不由的,眾人開始懷疑起了周慕的品味。
世界上無奇不有,在口味上也千奇百怪,各有不同,或許譚蒔就是好這一口呢?
管家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很快的又舒展了開來,他笑著招呼著眾人有序的離開,離開時給每人發了一個紅包,眾人不怎麼美好的心情多少有了一些緩和。
人都走了,只有譚蒔和那位俊秀男子留了下來。
俊秀男子叫卞航一,比起其他人的膽怯和畏縮,他身上有著一股由內而發的自信的氣質。面對周慕的時候,他將內心的恐懼都隱藏了起來,只露出了對周慕的敬仰和傾慕:「少將大人,聽說您需要三位家教,您欽點了這位先生,也還剩下兩個位置,不知道我可否毛遂自薦一番?」
周慕的視線從譚蒔的身上移到了卞航一的身上,雖然沒有說話,眼神也依舊冷冷清清的,卞航一卻感覺受到了莫大的鼓勵,接著開始介紹起了自己。
他的履歷很漂亮,還是從國外名校留學回來的,回來之後來到了和青雲大學齊名的三大名校之一任教,並且已經取得了教授的職稱,在教學的過程中,他帶的學生都是一屆比一屆的優秀。他如今二十八歲,比譚蒔還要年輕四歲,在長相上也顯得非常年輕,外貌像是十八歲,氣質上卻又多了一份成年男人的成熟與性.感。
當他用崇拜傾慕的眼神看著一個人的時候,能拒絕的了的人不多。
不過周慕顯然是個例外,對於這樣一個優質的獵物,他並沒有表現出另眼相待的模樣。
管家道:「一個先生肯定是不夠的,少爺喜歡這位譚先生,他自然是可以留在你的身邊,這位卞先生你若是不喜歡,留給大譚先生做個助手,分擔一些任務也是好的。」
周慕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一眼不發的樣子讓卞航一的微笑難以保持。
就在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只見周慕點了點頭。
卞航一是個有眼色的人,他見好就收,露出了一個最好狀態的笑容。
譚蒔就這麼默默無聞的坐在了一邊一言不發,管家也好奇的在兩人的身上徘徊了一下。
估計誰都會疑惑周慕的選擇。
卞航一再次不著痕跡的瞥了譚蒔幾眼,試圖找出譚蒔出彩的點,以及有可能吸引周慕的地方。
最後發現,譚蒔的皮膚挺白的,可惜顯得蒼白不健康,嘴唇形狀倒是挺好看的,不過色澤不是太飽滿,臉型輪廓不錯,只是未免太瘦一些,頭髮柔順,卻不濃密,身材欣長,卻太過清瘦,瘦骨嶙峋。
這就算會是個精品,目前也只是一個殘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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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蒔留了下來,被分配了一個屋子,他和管家打了聲招呼準備回去拿東西,下一刻管家就讓人搬了一堆的東西過來,小到課本筆記本鋼筆毛筆,細到洗漱用品之流都給佈置好了。接著還有專門的裁縫來給譚蒔量身體數據,給譚蒔定做衣服,當天就給譚蒔帶來了一套,連襪子底褲等等都沒有少,真正的斷了譚蒔的所有後顧之憂。
周家雖然要求嚴苛了一點,但是這待遇也的確是沒話說。
譚蒔就這麼安心的住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和卞航一不是住在一起的,這諾大的宅院裡,他和卞航一有共同的辦公室,住的地方卻天南地北相隔甚遠。要說哪裡更好他也不好比較,倒是有一點,譚蒔和周慕是在同一個小院子,離的很近。
他的屋子裡還被分配了兩個丫鬟,都是伺候他起居和任由他使喚,長相都是清秀柔美以上,皮膚白皙,手若柔夷,完全看不出是做丫鬟的。但是譚蒔也發現他們不僅是能做點粗活重活,還能做衣服,刺繡。他們偶爾還會向譚蒔討教一些知識,她們甚至還會做點小詩,會填詞唱歌,還能跳些舞蹈。
這樣水平的丫鬟,讓譚蒔對周家的評價更高了一些。從丫鬟上面就可以看出一些周家的風氣問題,才幹,品貌都十分不俗。
可見一門出兩個將軍,周家能讓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勢力敬著捧著不是沒有道理的。
兩個丫鬟的稱呼沒有姓,只有一個名,一個叫春雨,一個叫秋月,大俗又大雅。
「少將這一離府,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了。」秋月腿上放著一個簍子,裡頭裝了針線和幾塊純色的手帕,她正悠閒的在手帕上穿針引線,一朵大朵豔麗的梅花在白色的絹布上緩緩綻開。
譚蒔正好洗好澡從房間裡走出了外間,聞言笑道:「他在府裡,你們又見不著,也不敢去見,他在與不在,有什麼區別呢?」
春雨拿了柔軟的毛巾過來給譚蒔擦頭髮,譚蒔的頭髮長了,卻還沒有剪,半長不短的頭髮洗完後需要好好的擦一下,幹了之後就會束在身後。
秋月聞言大抿唇笑道:「自然是有不同的,我們對少將會敬畏,可是他在的時候,就有了主心骨,他不在,雖不至於惶惶然,我們卻依舊是盼著少將早日平安歸來的。」
也就是精神依託。周慕大約真的是桐城乃至周家眾人心中的神吧,彷彿只要他在,這天就有人頂著,心也就能安定下來。
譚蒔笑了笑,長睫微微垂下。
自從他進來後,和卞航一一般,都成了等待後宮嬪妃,日夜等待著周慕的臨幸,可惜背負著重大責任,先後被周上將夫婦派來的人敲打叮囑過幾番的兩人,卻依舊沒有等來周慕。
譚蒔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兩個周慕,還有那份熟悉的味道,都讓他陷入了一種茫然且矛盾的感覺之中。
他既想要親近周慕,卻又不敢靠近。周慕離開的這幾天,反倒是讓他鬆了口氣,有時間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想法。
譚蒔此時並沒有戴上眼鏡,身上也只穿著白色的底衫,他笑起來時眯上了細長的鳳眼,白皙的臉頰上有著被熱氣逼出的紅暈,有一種瀲灩的美感,讓兩個丫鬟看得有些臉紅。
在這幾日的相處中,她們怎麼會不知道譚蒔隱藏起來的那份與眾不同?有時不免有些春心萌動,可是也能很快的反應過來身份的差距。縱然她們與譚蒔相處是十分自然平等的,卻不代表她們就真的是平等的,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她們都是懂得。
「譚先生長得真好看,但是我見過的,長的最好看的應該是少將大人,我相信這世界上大概沒有幾個能比得過少將大人了。」秋月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捧住了自己的臉,眼中漾著點點光芒,那是淡淡地憧憬。
「我也這麼覺得。」譚蒔忍不住再次揚起了嘴角。
在譚蒔心中,周慕兩世來的容貌雖有不同,卻同樣是最頂級,最美好,讓人著迷,恨不得溺死在其中。
譚蒔沒有聽到了腳步聲,卻彷彿感受到了什麼,突然朝門口看去,只見身材高大的周慕站在那兒,眸若寒星,深邃又明亮,身後的美景都成了他的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