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緣始緣終（一）

　　白洛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 白洛掙扎著醒來，又餓又暈， 連站起來的體力都沒有。

　　這是一個中等的小城鎮， 遠處的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 青磚綠瓦的墻壁， 路邊攤販的粗布麻衣， 路上也有穿綾羅綢緞的富貴子弟， 光彩照人， 男人女人皆是長髮過腰。

　　白洛努力保持著清醒，扶著墻壁一步步的挪到了城鎮外的小溪處，洗乾淨手和臉。

　　這裡人煙稀少，白洛把身上看不出形狀的外衣脫下來， 用水洗了洗， 晾在石頭上。還好現在是初夏時節， 不算太冷，剛進入水中， 白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把身上和頭髮大致了洗了洗。

　　只用清水洗， 頭髮上的污垢都沒有洗乾淨，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能清晰的接收這個身體以前的記憶。

　　從記事起就是個孤兒，沒有關於父母的記憶。靠人們的施捨得以存活了下來，饑一頓飽一頓， 運氣好的話，找到食物可以吃撐，運氣不好，可能連續一兩天都沒有食物，只喝些水，摘路邊樹上的酸果果腹，是個沒人要的小乞兒。

　　白洛從記憶裡也沒有找到關於生辰和歲數的信息，看這個身量，大概五、六歲。

　　口袋裡還有半個乾硬的饅頭，白洛就著溪水慢慢的吃完了，再不吃東西，他覺得他這個身體就要餓死了。

　　在陽光下慢慢的曬著頭髮和衣服，白洛在思考以後該怎麼辦。

　　記憶裡也沒有多少能用的東西，大部分就是在街上閒逛，偶爾路人施捨些吃的和錢財。還有幾次被比他大的乞丐搶走東西的經歷。記憶中滿是驅趕和施捨，打罵和鄙夷。居無定所，漂泊無依。

　　衣服和頭髮乾的差不多了，白洛用手順了順頭髮，拿布條捆綁好，穿上衣服，想著要先解決吃飯的問題。

　　還未走進餐館，店門口的小二就抬手驅趕，滿眼嫌棄，“去去去，上一邊去，別影響客人吃飯。上一邊討飯去。”

　　白洛看了看自己只到他腰間的身高，沒有執意進去。

　　他現在這個年紀，能做些什麼事情呢？體力活是不行了，這個身體太小了。就算找活幹也沒有人雇用小孩子。

　　也許是站在旁邊包子鋪的時間太長，老闆拿給了白洛一個包子，雖然沒有說話，白洛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去一邊吃去。他離店鋪太近了，客人都躲著他來買包子。

　　白洛手頓了頓，接過包子走到了巷子角落處。

　　晚上睡覺的地方是一個荒廢的破廟裡，已經塌了一半，抬頭能看到天空閃耀的星辰。最起碼完好的這一半角落可以擋風，也能擋頭頂的風霜。

　　白洛與老闆商議，他可以給他收拾餐具，擦桌子，換取相應的食物。老闆看了看他的小胳膊小腿，給了他一個造型不好看的包子，拒絕了。

　　店裡還有其他客人的笑談聲，“這種可要防著點，最害怕引狼入室了，說不準就偷盜了錢財而跑，報官都不知道上哪抓人，只能自認倒霉。”

　　“是啊，這些小乞丐最喜歡偷盜了，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別離他們近了，省得惹上一身腥。”

　　“老闆，我勸你別爛好心了，小心這些小乞丐賴上你，每天都來找你要吃的。”

　　“可不是，這種人最會摸棍向上爬了。有次我施捨了幾碗剩飯，結果你猜怎麼著，好傢伙，一到飯點就蹲在我家門口，天天等著向我要飯。被我拿掃帚趕走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了。”

　　清朗的天空忽然閃過閃電和震耳的轟鳴聲，遠處有山體崩塌的聲音，震耳欲聾，整個地面都晃動不已。

　　白洛跑到空曠的地方，“這是，地震了嗎？”

　　旁邊到處都是倉皇的人們，跪在地上，大聲喊著，“仙人下凡了。”“仙人饒命。”之類的字眼。

　　白洛震驚的看著穿著廣袖仙袍，一派仙風道骨的人站在一把巨大的劍上從頭頂飛過。

　　太、太玄幻了！這是個什麼世界？

　　那個仙人路過白洛的時候停了一瞬，仔細的看了兩眼白洛，周圍全是戰戰兢兢跪著的人們，獨自站著的白洛顯得獨樹一幟。

　　“你可願隨我入宗門修仙？”

　　修仙是什麼鬼？內心吐槽著，白洛還是彎腰施了一禮，“弟子願意。”

　　白洛眼睜睜的看著仙人手中正常大小的劍變大，然後踏了上去，看著他。白洛試探的踩了上去，然後就騰空而起。山水樹木極速向後掠過，那些河流像是腰帶，纏繞在一片翠綠之中。

　　他能感受到旁邊的雲朵，儘管速度很快，卻沒有感受到一點的風。真是太神奇了。

　　仙人眼中閃過一道滿意的神色，這個孩子不吵不鬧，冷靜穩重，心智成熟，直到此時，那亮晶晶的眼眸透出的神采才彰顯出幾分孩子氣。卻也沒有害怕的兩股戰戰，反而是興奮激動更多。

　　轉眼間到了一片山腳下，山高的看不見山頂，在半山腰就被煙霧籠罩著，有著幾分神秘的色彩。

　　“現在不是挑選弟子的時期，能不能上去就看你的緣分了。”說完就消失了。

　　白洛抬頭看了看那看不到終點蜿蜒而上的階梯，踏步走了上去。山上的空氣清新，只是置身其中，就有說不出的通體舒暢之感，疲憊皆消。白洛猜想，或者是這裡靈氣充足的原因，但是他現在是一介凡人，感受不出什麼靈氣的存在。

　　白洛的腿在顫抖，身體已經麻木的不受自己控制，白洛只知道抬腳向上走。身上像是壓了很重的東西，兩腿都站不直，想要跪下去。

　　就到這裡吧，你已經很厲害了。

　　找個安穩的營生，賢淑美麗的妻子，兒孫環繞，才是真實的幸福。

　　平平淡淡的一生不是很幸福吧，何苦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上面不過是更艱苦的生活，耗費一生也少有人能尋得大道，不過是浪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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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有很多人在他耳邊勸說，以過來人的身份孜孜教誨。

　　白洛扯起一個微笑，他想前往未知的世界，去了解更多的東西。人生本來就是一個向上的進程。

　　若是選擇安穩一世，雖沒有過多的磨難和挫折，平安享樂一世。但，在選擇好的那瞬間，他的人生已經在走向末路了。由生而死，不過是循規蹈矩的向著死的方向而去，毫無波瀾。

　　腿腳無力之後，白洛幾乎是雙手並用的向上爬著。

　　此等畫面出現在一個水鏡上，其中一人便是帶白洛來的那個仙人。

　　“此子心智堅定，不為外物所擾。又是罕見的單靈根，天賦極高，也難怪一向不喜俗事的玄清真人會帶他回來。”

　　“他若通過了問天路，我便收他為徒。”

　　“你難得下山斬殺魔物，還碰巧遇見他，也是他難得的緣分。仙緣不淺。”

　　白洛爬到了頂點，只來得及看到仙霧繚繞的一片綠色，眼前一黑，便向下栽去，最後一個畫面便是雪白的長袍以及瑩白如玉的手。

　　白洛再醒來之時是在床上，面前是個扎著髮髻的小童子，“你醒了，長老吩咐你沐浴吃飯之後，去大殿見他。”

　　“好，謝謝你轉達。”

　　小童子臉一紅，“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太厲害了。聽說你是近百年來第一個完全通過問天路的人。上一個還是幾百年前的玄清真人通過的。”

　　白洛好不容易擺脫了對他一臉崇拜的小童子，好好的洗了個澡，覺得身心都乾淨了不少。換上給他準備好的衣袍，這是白洛安穩吃的第一頓飯，雖然寡淡無味，卻很乾淨。

　　白洛依照指示，來到了大殿，上方坐著的幾位帶著羽冠，長髮過腰，身穿白色華麗長袍，高貴聖潔的姿態真像極了傳說中的仙人。

　　白洛終於看清了帶他來的那個男人的面貌，一頭銀發，臉卻是十分俊美冰冷，聲音也是極冷清的，像是碎冰。

　　“你可願拜我為師？”

　　“願意。”

　　“掌門師兄，不該先給這娃娃測試靈根，看他適合修行哪種術法再歸誰的門下嗎？”

　　看樣子其他人不敢反駁這位玄清真人的話，一位風華絕代的女修者向掌門提出異議，其他人紛紛附和。

　　掌門笑眯眯的，“也好，拿屬性石過來。難得一見的單靈根，又通過了問天路，我知道各位真人肯定都見才心喜。那便測測好了。”

　　有人拿了一塊透明的石頭放到白洛面前。

　　“把手放上去，心無雜念。”

　　白洛依言把手放在石頭上，片刻後，石頭上閃現一圈圈耀眼的黑色光暈，從石頭的圓心一圈圈向外擴展，直達整個石頭都閃耀著黑色。

　　自從看過會飛的劍之後，白洛對這些已經不感到奇怪了，甚至覺得原本就該是這樣。

　　幾位修者看著玄清的目光是又羡又妒，“怪不得他一直不收徒，幾百年不下山，一下山就碰到一個天階水靈根，運氣真好。”

　　掌門看著眾人宣布道：“這下沒有人有異議了吧，練氣入體後舉行收徒儀式。”

　　玄清真人看著白洛道：“不必。”

　　作者有話要說： 不嚴謹的修真卷，勿考據，因為查了查相關資料，本作者也搞不明白，哦吼吼吼～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