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3-2

　凌可跟著姜瑩開始了暗無天日的實習工作， 即便住到戚楓家後也沒有好多少，反而還要在筋疲力盡的一天後忍受戚楓慾求不滿的騷擾， 幾乎榨乾了他所有的精力。

　由於工作期間和姜瑩相處的時間更多， 除了專業相關的輔助， 凌可偶爾還要幫姜瑩買早飯、泡咖啡，準備胃藥並且提醒她服用之類……

　而姜瑩也在這個過程中對凌可越發欣賞信賴，畢竟凌可做事認真踏實， 好學勤懇， 又有悟性，性格還不驕不躁——碰上這樣的年輕人， 哪個領導不喜歡？

　這天傍晚下了暴雨， 姜瑩帶凌可回家， 下車後凌可親自替她打傘， 雖然只是從大門口穿過院子這短短的一路，但凌可還是淋了個透。

　為此戚楓是既心疼又鬱悶，累加數天的哀怨情緒瞬間爆發：「老媽！凌可到底是誰的男朋友， 你自己不去找對象， 每天就知道壓榨我老婆！」

　姜瑩&凌可：「……」

　凌可被戚楓這句無腦吐槽搞得無比囧……這白痴，怎麼跟他媽媽都吃醋？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慇勤貼心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討好未來丈母娘。

　姜瑩反應過來後卻是忍俊不禁，笑罵道：「喲， 你這小兔崽子，護短護得都開始吃裡扒外了哈！」

　自古婆媳是冤家，儘管姜瑩很喜歡凌可， 但被兒子這麼一說，她還是要開玩笑嗆他兩句的。

　戚楓果然急道：「什麼裡什麼外！」

　姜瑩挑眉：「那我用用你男朋友怎麼了？我欺負他了還是讓他受委屈了？」

　戚楓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他本來就是孝子，很少跟他媽媽吵架，現在純粹是沒得到凌可足夠的關注才會跟姜瑩產生一點嫌隙，兩句話後就率先敗下陣來，氣急敗壞地催凌可上樓換衣服。

　到了樓上臥室，戚楓拿了塊毛巾直接從後面蓋在他頭上，粗聲粗氣道：「要不要先沖個澡啊，淋了雨又吹空調，小心感冒。」

　凌可：「沒事，我體質又沒那麼差，就淋了幾秒鐘而已。」

　戚楓：「你全身都快濕透了誒！」

　凌可笑笑，抓掉毛巾，背著戚楓脫掉了淋濕的polo衫：「幫我找件衣服，我先換上……」說著，一扭頭卻見戚楓如飢似渴地望著自己，他臉頰一熱，戚楓撲上來抱了個滿懷。

　某人像是餓了三天三夜似的湊過來吻他，凌可趕緊抓起剛被自己丟在一邊的毛巾，往他臉上塞：「幹什麼！你媽媽還在樓下等我們下去吃飯……」

　戚楓撇撇嘴，怨氣十足地轉身去找衣服。

　「你帶來的衣服都洗掉啦！」

　「……嗯？沒幹嗎？」凌可太忙，每週只抽空回去一趟，沒帶幾套衣服。

　「今天不是下暴雨麼。」戚楓從衣櫃裡找出一件自己的大T裇，丟給凌可，凌可也不管了，直接換上。

　兩人下樓吃了飯，飯後，姜瑩又讓凌可一會兒去書房，說晚上要給他講講政治對經濟和股市的影響。

　戚楓再次舉起抗議的大旗：「媽，你就不能給凌可放天假嘛？」

　姜瑩翻著ipad新聞，抬頭道：「每週不是讓他放一天假了麼？」

　戚楓：「這哪夠啊，我們現在可是在放暑假，就算實習也不帶這樣的！」

　姜瑩喝了口消食的茶，漫不經心地給兩個小夥子灌雞湯：「人的一生啊，是很公平的，要不趁著年輕苦一陣子，要不現在偷懶苦下半輩子……你們現在雖然放暑假，也恰好住在家裡，正好晚上有時間我能指導凌可，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個機會？」說著扭頭看凌可，諄諄善誘道，「機會在眼前，就得緊緊抓住，凌可你說是吧？像戚楓這種好逸惡勞的性格，是萬萬不能要的。」

　凌可：「……」

　她又瞥了戚楓一眼，笑道：「你男朋友這麼上進，你不好好跟緊他的步伐，以後還打算靠他養你不成？」

　戚楓再次在牙尖嘴利的老媽面前吃了癟，忿忿地放下茶杯，一個人回房間去了。

　凌可皺了下眉頭，有點擔心他的情緒。

　姜瑩道：「不用管他，他從小鬧彆扭時間都不會超過半天，一會兒就好了。」

　姜瑩這麼一說，凌可更加擔心，戚楓脾氣好他知道，但總覺得剛剛姜瑩聯合自己數落戚楓的時候，戚楓有點可憐。

　晚上凌可有些心不在焉，姜瑩也看出來了，不動聲色地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凌可回到戚楓房間，發現他一個人在玩DotA，聽到凌可進門也沒回頭。

　凌可見他玩得投入，沒有打擾，先逕自去沖了個澡，出來後戚楓已經關掉了遊戲，一臉沮喪地癱坐在椅子上。

　凌可邊擦頭邊走過去問：「怎麼啦？」

　戚楓站起來，一把將他摟進懷裡，與他耳鬢廝磨，不願鬆開。

　凌可被他這個撒嬌的舉動搞得有點想笑，揉揉他的腦袋，道：「你跟你媽媽吃醋啊？」

　戚楓更用力地把下巴埋進凌可的脖頸，聞著他頭髮上清醒的洗髮水香味，一邊接過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頭髮。

　凌可心中熨帖不已，溫順地依偎在戚楓懷裡，戚楓擦著擦著道：「辛苦你了……」

　凌可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戚楓又道：「我媽媽是不是很難伺候啊？」

　凌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媽媽是為我好。」

　戚楓的手頓了頓。

　凌可怕自己的存在造成戚楓和姜瑩的矛盾，又解釋了幾句：「如果我不是你男朋友，她用得著這麼費心麼？她工作了一天，也很累的，大晚上不去休息，還肯抽時間來教我，我感謝她都來不及。」

　戚楓不說話，但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了許多。

　凌可抓住他的手，叮囑道：「你可別再因為我跟她吵架，我會過意不去的。」

　「知道啦……」戚楓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道，「如果你覺得太辛苦，不好意思跟她開口，就告訴我，我去跟她說，讓她給你放假。」

　凌可道：「我不需要放假。」

　戚楓皺眉：「為什麼不要放假？」

　凌可：「我覺得這個學習強度還可以，累是累了點，但可以忍受。」

　戚楓撫著凌可的臉道：「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麼拼？」

　凌可：「……嗯？」

　「就是爭取做好，爭做第一……我現在發現，你跟我媽媽真像，她也是工作狂，從來不知道給自己放假休息，彷彿一停下來就是在浪費時間，」戚楓有點難以理解他們這種心態，「你們這樣神經緊繃，不會累嗎？也該適度地勞逸結合一下吧。」

　凌可竟被戚楓這段話給說懵了一下。

　戚楓道：「我以為無論學習和工作，都是為了更快樂地生活，而不是把自己逼上懸崖。」

　凌可：「……」

　戚楓嘆了口氣：「我也不多說你了，以免你和媽媽都覺得我是想勸你偷懶。」

　說罷，他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凌可的嘴唇，獨享屬於他的夜晚了……

　一個小時後，凌可渾身痠軟地靠在戚楓肩上，耳邊再次迴響起戚楓事前說的那一席話。

　不是沒有觸動……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戚楓幾次抱怨都是不滿被冷落。

　和姜瑩的想法一致，凌可也覺得戚楓的爭風吃醋的舉動有些孩子氣。人生就是需要拚搏才有價值，他出身平凡，不像戚楓從小出身優渥，從小錦衣玉食，所以他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也能更有底氣地站在戚楓身邊。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也許錯了。

　戚楓的抱怨裡雖然有被冷落的成分，但更多的卻是對他的關心，而他忽略了那些關心，反而去勸戚楓要理解包容他和姜瑩。

　戚楓不是不理解，他只是不認同他們這種生活方式。

　仔細想來，姜瑩對戚楓的評價也不正確，戚楓雖然愛玩，但他並不好逸惡勞。學習和娛樂，他自己安排得很好，他的專業課成績不差，相反，課餘時間他還會自己鑽研很多在凌可看來目前沒什麼意義的東西，比如編曲、跳街舞、學車……前幾天他還買了台跳舞機，想拉凌可一起玩。

　如果說，凌可和姜瑩追求的主要人生價值是輸贏，那麼戚楓追求的，大概是快樂。

　……

　凌可想了許多，他看了一眼已經在自己身邊沉沉入睡的戚楓，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心裡有了一個決定。

　次日下班，凌可坐在姜瑩的車上，鼓起勇氣道：「姜阿姨，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姜瑩工作之餘讓他直接叫自己阿姨，「什麼事？」她問。

　凌可：「我想，能不能到這個月底之後，就先不實習了。」

　姜瑩笑問：「怎麼？累了？」

　凌可：「不是累，我是想多陪陪戚楓。」

　姜瑩一愣：「戚楓要求的？」

　凌可搖頭：「是我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