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現在把第四軍團所有需要的審核文件都批下來， 我親自去次賈利德那。」現在他不得不先服輸， 承認自己的過錯，馭下也好，掌控也罷， 對敵人的輕視也好，這裡面的確有他的過錯。

　若他能更瞭解這個B級星球，更瞭解當地的人文， 瞭解可能的合作對象以及他們的背景， 自己就不會犯這種簡單的錯。

　可他輕視了那些商人， 更輕視他們可能帶來的危險。

　眼下赫伯特不太清楚賈利德到底從中做了什麼， 但他這番作為讓赫伯特沒有在釀成大錯前就暴露了最嚴重的問題。

　雖然這麼做極有可能犧牲自己幾個人，但赫伯特會儘可能彌補，同時他能在釀成大禍前經早知道自己的問題。

　「在我回來後，把這些人清出去！」父王輔佐起來的那批貴族這幾年越來越張揚越來越沒分寸， 不知道尊卑的東西！

　想起他兄長身邊幾個繼承人， 固然高傲， 卻對賈利德恭敬尊重， 知道分寸。

　賈利德一個眼神， 那些人頓時心領神會，有所收斂， 甚至不用訓斥。

　哪像赫伯特先前辦公室那些蠢貨？！敢當著他的面說棄車保帥？真當他是死的嗎？

　果然貴族這種東西， 需要時間歲月的沉澱，像父親這樣貿然拉起一批所謂的貴族來打壓那些有著千百年歷史的家族，顯然不合邏輯也不合情理。

　這些新生沒有時光雕琢的「貴族」「世家」根本毫無分寸， 做事不知收斂不知底線，與真正那些貴族世家完全相差千里，甚至是沒腦子自以為是的蠢貨。

　赫伯特一邊想著一邊往賈利德宮殿趕去，負責宮殿事物的娜塔莎微微俯身，對他行了一禮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這幾天大殿下因為一些事氣惱，等會兒二殿下若見到大殿下還請多擔當擔當。」

　對娜塔莎善意的提醒赫伯特頷首表示感謝，至於什麼事氣惱，赫伯特心裡哪會不清楚？

　被恭迎請入賈利德書房時，赫伯特忽然有些緊張，因為索亞端了個盤子跟在自己身後...盤子上那東西有點眼熟。

　索亞衝他別有深意的「嘿嘿」笑了聲，真是把赫伯特笑的背後一陣發涼。

　「來了？」賈利德頭也沒抬。

　「這是你要的東西。」赫伯特覺得自己非常乖巧的地上所有的文書「手下不懂事，很抱歉。」

　賈利德看都沒看一眼「赫伯特啊，哥哥我和你說過有些事光道歉沒用的。」

　身為二殿下的赫伯特無奈的嘆了口氣，直接起身拿起索亞端著的盤子「這次要哪兒的毛？」

　賈利德施捨般的看了他眼，眼中的嘲諷太明顯了。

　「這次是他們欺上瞞下...」赫伯特心虛的為自己辯解「但米契爾也頓悟了。」

　「真不容易，我們二殿下還要等自己的手下頓悟才能管好那些蠢貨。」說著連連搖頭「嘖嘖」了兩聲「真是辛苦您了，二殿下。」

　這話說的赫伯特渾身不自在，哪都不舒服「主星的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可他又不得不低頭承認，靠在椅背上「我帶來的那些人，心都開始浮躁了。這次的確是我管教不當，可那些被關了的幾個蠢貨又何嘗不是掉以輕心，還對那些富商的生活感到好奇？羅納過去是多穩重的一個指揮官啊。」

　「在前線穩重，能視生死置之度外不代表他能做到是金錢如糞土，視權貴為塵埃。」賈利德指腹敲擊著桌面，思索著，考慮著「如今你的手下忽然改變了自己的「主戰領域」卻沒有受到過系統正規的培訓，智商或許夠，但情商顯然不夠，此外當兵的傲我能理解，但傲到看不起其他職業的人...說穿了我的弟弟，這也是你的錯。你若引導好他們正確面對那些人，為他們起到楷模的作用，這些蠢貨也不會犯這種低級，不動大腦的錯誤。」

　赫伯特聽著覺得有理，拉了把椅子坐到賈利德身旁「可我們...」剛開口就發現他一直穩重優雅甚至是把自己儀表整理的一絲不苟的兄長此刻正光著一雙腳……

　賈利德此刻穿著一如既往的優雅，白色的宮廷襯衫，下-身為黑色的長褲，略顯休閒，卻是恰當好處的貴氣。

　偏偏，赤足踩在一張小小的不大的毛墊上。

　那雙腳，不大還白-嫩，可能是常年不見光又一直穿著襪子皮鞋，絕不外露的原因。

　腳趾甲休得乾淨，甲面帶著健康的粉色。

　不算大，但看著卻覺得細長乾淨圓潤，想要讓他捏在手心裡把-玩把-玩......

　這真是個變-態的想法，赫伯特中肯的評價了下自己此刻亂七八糟的念頭。

　「熟悉嗎？」賈利德見赫伯特停下口中的話還低著頭死死盯著自己的腳，便以為他在看自己腳下的墊子。

　得意又得瑟的還用力踩了踩，那墊子的長毛頓時把賈利德的腳面掩埋了一半。

　赫伯特看著他的兄長舒服的眯起眼，還用腳底蹭了蹭那張小小的腳墊，忽然覺得有些委屈了自己的兄長，怎麼說也應該把這腳墊做的再大點不是？

　「哥哥真是物盡其用啊。」居然沒被他的毛給扔了反而還留下，真讓侍從編了，自己還用。

　那次他看到索亞的臉圈的確放出這個腳墊的照片，可他卻不信賈利德會用，只是用它來羞辱羞辱自己，誰曾想...

　真是令他...有些莫名的小激動呢。

　「我也沒想到自己的蠢弟弟這一身的毛，倒還有點用處。」賈利德自覺好好羞辱了赫伯特，心情美妙了幾分「先前我愚蠢的弟弟表示自己無法處理好那些人是嗎？」

　「嗯，你有什麼辦法？」赫伯特還把一半的注意力留在賈利德裸在外面的雙足。

　如果，赫伯特想，他只是假設一下。他這個兄長的雙腳踩在自己的身上的話...小小的，又白又嫩的腳，一下一下踩在他背上，踩在他的大-腿上，可能還會踩在自己的胸口腹部還有下巴甚至腦袋上...那滋味......

　赫伯特放緩了自己的呼吸，儘可能不讓賈利德察覺自己的異樣。

　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他覺得自己成年後的青春期還沒完全過去，這真是個麻煩的階段，看到什麼都會胡思亂想。

　「米契爾的獸形是什麼？」賈利德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答非所問。

　赫伯特一愣「米契爾？」此時此刻，自己還對眼前這個人有遐想時，他居然口中說出別人的名字，這讓他很不爽快。

　就算那人是自己的親信，依舊讓赫伯特眉頭緊鎖。

　「嗯。」

　「猴子，金絲猴吧。」米契爾的戰鬥力不高，精神力還不錯，更注重的是大腦，所以他極少有變成獸形的時候

　米契爾似乎也非常討厭自己的獸形，這在獸人一族中，的確存在著這麼一群人。自然有人討厭，也有人會極度喜歡，甚至在除去必要時候更喜歡保持獸形。

　「嗯。」賈利德抬手，索亞立刻呈上推盤「拿去。」

　「這次要我剃哪的毛？」赫伯特失笑「把毛給你，什麼時候幫我把人弄出來。」

　「這些人不長教訓出來也是禍害，」賈利德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我還想要一張更大一點的腳墊，上面還要金色的花紋勾線。」

　...赫伯特掏了掏耳朵「什麼？」這混蛋還要剃米契爾的毛？

　「我早就說過，他再敢把手插-進不該插-進的地方，我會要他付出代價。」賈利德說的低沉而冷酷「這次固然不是他動手，但事情鬧到這地步，也是米契爾功不可沒。」眯了眯眼「怎麼，我說錯了嗎？」

　還真沒有...赫伯特嘆了口氣「可米契爾他最心高氣傲。」

　「那就讓牢裡幾個人都去死吧，用別人性命也能給你的米契爾帶來成長的契機。」賈利德假笑道「我相信蘭斯也願意看到這個結局吧？」

　赫伯特認真的看著他「你果然什麼都知道...」甚至就連蘭斯對米契爾的期盼都心知肚明。

　賈利德靠在書桌上，對赫伯特招了招手「只要是在主星上，就我沒有什麼不知道的，蠢狗。」

　赫伯特不敢懷疑，米契爾不喜自己的獸形這點，賈利德不可能不知道，這秘密在他的軍隊裡也算是半公開的。

　賈利德要用剃毛作為羞辱米契爾的方法，也是讓米契爾深刻的明白，牢記自己的錯誤和失敗，更讓他醒悟，甚至在提醒米契爾有些事他能做有些事他不能做，在主星上真正的操控著是誰，甚至賈利德羞辱他的同時也在把他打醒，告訴他米契爾是什麼身份，他和赫伯特又是什麼身份！

　或許，賈利德這是在幫自己管教米契爾...赫伯特不太清楚，但這一招的確是最柔和也是最迅速的方法，讓米契爾能深刻的覺悟。

　相比起用別人性命讓米契爾明悟，剃個毛還真不算什麼。

　「我明白了，」赫伯特說不出感謝的話，也不想說。

　但他低落的垂下眼簾，一次次的較量中他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也明白了賈利德的強大...對一直自信滿滿信心十足傲氣的赫伯特而言，這感覺並不好。

　「人我會幫你弄出來，但弄出來的人是什麼結果就不好說了。」賈利德見赫伯特抬頭想要為那些人辯解，立刻諷刺道「你派去的那些蠢貨被人陷害的確是事實，那些商人本來想用這些東西威脅他們乖乖就範，你說可行性有多高？」說著輕哼了聲「也不要他們付出什麼代價，只是讓幾個百分點，一個兩個或許就夠了。也可能是寬鬆一兩個小小的條件，也可能是擴大一點點，真的只是一點點的商業範圍。第一次一點點，第二次也是一點點，第三次第四次更是一點點......」

　賈利德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毫無意義。

　赫伯特卻什麼的明白，每次都是一點點，每次都是無關緊要的，甚至每一次的退讓還會給予更多的利益和回報。

　這麼一點一滴的腐蝕下，他過去能夠信任的手下，真的還能信任嗎？

　在他們第一次的退讓開始，或許就是叛變，就再沒有信任的必要...

　赫伯特不敢去猜想那些人會不會在遇見第一次的一點點時，退讓.......

　賈利德只是替他提前把這些問題爆出來，雖然自己依舊難看，但真的是...沒有釀成大禍。

　「謝謝。」赫伯特靠在椅背上，只覺得身心疲倦「主星真的每天都是這樣嗎？」不見刀光劍影卻是一步錯步步錯，或許在不經意間，自己就命喪黃泉，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賈利德頓了頓，嘆了口氣「或許吧。」

　賈利德一愣並非為了赫伯特的感慨，而是他忽然明白...母后和父王對赫伯特的期盼，是對赫伯特的負擔，他...根本不適合主星也不適合王位。

　賈利德至始至終只是想要教訓教訓赫伯特，但並沒有想要爭奪王位的意思。

　甚至他為了伊西多還會教導這個蠢弟弟，如何成為優秀合格的君王，甚至為他調-教手下，料理政務。

　但在這一刻，看著身心疲倦的赫伯特時，賈利德忍不住想要問問母后，問問科爾文。

　他們問過赫伯特嗎？赫伯特又真的適合君王嗎？能有可能被調-教好嗎？

　或許能，但其中的付出太多，甚至難保將來赫伯特依舊合格且優秀。

　他是強大，他是所向披靡，但這一切都是戰場上，在主星不過短短的幾個月，一年不到的時間，已經足夠令赫伯特勞累不堪。

　他...甚至有了黑眼圈。

　「並不適合，」賈利德喃喃的卻非常認真的注視著赫伯特「真的不適合。」赫伯特是非常優秀的將領，元帥，大將軍，卻不定然能成為合格的君王。

　自己從原身那繼承的記憶誤導他了......

　能一意孤行，不顧反對的迎娶一個鄉野出生，什麼都不懂的王后。甚至打死打壓剷除貴族，毫不留情面的赫伯特，的確不適合。

　或許在他手上獸人帝國能短暫的得到一定的榮耀和光輝，但下一代極有可能開始走下坡路了...更何況，一個沒有受到正統良好教育的王后，又如何能很好的引導下一代？

　讓下一位王儲知道自己的職責，學習並操作貴族。

　甚至那位原身都不熟悉的繼承者會從他父王和母后意志中繼承道厭惡那些擁有豐厚歷史和底蘊的貴族，世家。

　再一次的打壓，再一次的剝削.......

　獸人帝國必定會倒退，若在三代內沒有足夠輝煌聰慧的明君，獸人帝國的下場可想而知。

　好的話，或許獸人帝國很快會迎來新一位帝王或種族成為君王；或許......便是被其他高等文明蠶食；也或許...某一天抵抗不住蟲族，消失在歷史的長流中。

　「把剃刀拿去。」賈利德一時沒有繼續閒扯的**，送客的意圖很明顯。

　赫伯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那些和剃鬚刀就要出門，可站在門口時，他又回身瞟了眼賈利德的雙足「那~哥哥到底要我哪的毛？」

　賈利德沒好氣的哼了聲「你怎麼不問我要米契爾哪的毛？」

　「若要勾線，背部的毛又長又清晰，色澤也最漂亮。」赫伯特假笑的提議「我會為你選出最適合的毛。」

　賈利德又踩了踩腳下的墊子「我以為以你的智商應該明白二殿下您哪的毛最適合我。」

　赫伯特深深的看了眼賈利德那雙赤-裸的腳足，嘴角一揚「是的，我想我明白了...」

　當天傍晚，二王子-宮-內就先送來了一大袋的狼毛.......

　索亞看著這比他身體都大都高的袋子，天真的眨了眨眼睛「二殿下把自己整個身體的毛都剃了？」

　伯納德拉開袋口，往裡看了眼「還真是...」二殿下對自己挺狠還挺拼的，要他可絕對沒這魄力。

　賈利德單手支撐著下顎，眼眸微微眯起，似乎享受著這一刻的愉悅「看來要讓娜塔莎他們加班加點下了。」

　「一定會在大殿下離開主星前趕出來！」索亞握拳「加油！加油！！」

　賈利德笑著眯起雙眼，似乎想到那威風凜凜的赫伯特‧諾曼二殿下被自己剃的光溜溜，或許除了腦袋外一根-毛都沒給自己身上留，便覺得有趣。

　「夏天不是有很多寵物要剃毛嗎？」眼下也快要進入夏季了不是？

　「...大殿下，二殿下不是寵物。」想起今天來訪的赫伯特‧諾曼二殿下，那強大的氣息，令他深刻的明白，一級之差，天壤之別，更是相差萬里。

　顯然，赫伯特‧諾曼殿下是一位強大到可怕的敵人，這點不容置疑。

　「他是不是...這也要因人而異的。」賈利德嘴角微微上挑，神情之中帶了些許的挑釁與傲慢。

　伯納德立刻低下頭「是，大殿下。」

　就算他原本也算是天之驕子，被豹族全力栽培的人，更因為天賦奇高而在軍部所向披靡。

　可只要當他來到賈利德的身邊後，他才明白，真正的強者不只是靠武力.......

　就如同赫伯特‧諾曼殿下與賈利德殿下，明明如此強大，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二殿下卻一次次慘敗在賈利德殿下的手中，如今更是在潛移默化下，被馴的服服帖帖，甚至連他那一身引以為豪的長毛都在對方一個顏色中乖乖雙手奉上，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給的是如此心甘情願，如此豪爽。

　「你先去幫索亞他們把這些毛搬過去開始處理，然後要早退就早退吧，不用留在我身邊了。」賈利德揮揮手，對伯納德吩咐道。

　「是！」弟弟說的不錯，這位殿下的確仁慈而強大，對自己人非常好。

　另一邊，米契爾在晚餐過後才來找赫伯特，敲開房門便瞧見興致不高，耷-拉著耳朵的赫伯特，挑眉問道「怎麼？你的好哥哥拒絕你了？」

　赫伯特瞥了他眼冷哼聲「沒有！」

　「那是提了什麼糟心的條件？」米契爾又問。

　「也不算，」赫伯特嘆了口氣「還是我心甘情願的呢。」就是上次是屁-股涼颼颼，現在整個人都涼颼颼的...

　等會兒問實驗所最新研發的發毛藥能再送來點嘛...希望這次他們別再問原因，總覺得莫名的羞恥。

　「什麼條件？」米契爾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

　赫伯特靠在椅背上，交叉著雙-腿「想知道？」

　「如果你方便說的話。」米契爾聳肩，也不為難他。

　赫伯特假笑「我哥，還缺一個大一點的暖腳墊。」

　...米契爾楞了會兒才回神，失聲道「暖腳墊？他這次又剃你毛了？」

　「不只...」赫伯特危險的眯起雙眼「米契爾，要知道這次不只是我一個人犯的錯！還有你們！」

　下意識背後一涼，米契爾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在逼近「所以呢？」吞了口口水想往外走。

　卻被赫伯特直接扣住扔回沙發上「所以呢？」呵呵冷笑兩聲「所以這次被剃毛的不只是我一個人！」

　「為什麼！」米契爾頓時大怒「二殿下你難道還要幫著你大哥為虎作倀？」

　「我只是希望你能深刻的感悟到這次自己犯的錯，並因此而牢記。」赫伯特一反常態的溫和規勸「我那冷酷無情又自私自利還狡詐惡毒的兄長說了，若這次少了你的毛，那些牢裡的小夥伴們他是一個都不會管。」

　米契爾抿緊了雙-唇「而我偉大又體恤的二殿下還答應了？！」

　「是的，米契爾你一如既往的聰慧過人。」赫伯特的假笑像極了賈利德。

　落在米契爾眼裡，那真是礙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