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平日的確可以， 但這段時間到底是誰給我添了不少的堵？」賈利德輕哼聲沒好氣道「不過...你說的不錯， 我也有些懷念食堂的晚餐了。」自然對他的激將法視而不見。

　原身在這就讀的幾年，儘可能做到平易近人，拉攏民心， 所以大半的時間用來住在這，拉攏人，也的確拉攏了優秀的普通出生的獸人和不少貴族世家的子嗣。

　「A區， 3號食堂。」赫伯特平日裡冷峻的面容， 此刻卻是多了幾分隨意與淡淡的笑容， 那雙原本冰冷的眼眸也是染了幾分暖色。

　賈利德有些微微詫異， 但臉上卻多是多了幾分笑意「是的。A區，3號食堂。」是原身最常去的地方之一「那的.......」話沒說完。

　赫伯特便接口道「橙香咕嚕雞。」

　這回賈利德是真詫異了，仰頭看向這已經比自己高大的男孩，一臉不解。

　「我也很喜歡。」說著似乎帶上幾分緬懷「可惜留在主星的時間不多， 而橙香咕嚕雞又是每天限量菜。」

　這回輪到賈利德淺笑， 露出的笑意卻又帶著幾分淡淡的得意「這個限量也要看對誰的， 我愚蠢的弟弟。」

　「是啊， 我假仁假義的兄長總能給自己弄到特權。」赫伯特笑著回擊。

　「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誰還在乎用什麼手段？」賈利德無所謂的聳肩「愛德華怎麼說你的論文？需要我這個做哥哥的幫忙嗎？」微笑著從赫伯特拿著的那些論文裡抽^出一片「要知道作為兄長我也有責任為功課不佳，又笨又蠢， 不受教授喜歡的弟弟輔導功課不是？」

　赫伯特簡直要被他氣笑了「看來哥哥這段時間還有空閒替我輔導功課了？」

　賈利德立刻危險的眯起那雙眼眸， 氣勢頓時多了幾分凌厲「我可愛的弟弟是不是覺得主星都在自己掌控下了？」

　的確，這段時間賈利德根本沒給他添過亂，他忙的只是那些貴族和對主星的不熟悉， 與賈利德不同，既要顧忌軍部，還要盡快掌控第四軍團，這些不夠，他還要提防自己，提防父王或蘭斯元帥等等給他找的麻煩。

　「不，」赫伯特在心裡衡量了下，立刻帶著三分假笑的服軟「怎麼可能？就算我有眼下的成就和順利，不也多虧了哥哥？」說著還親自為賈利德推開了食堂的大門「若沒有哥哥，我難說會不會有像蘭斯元帥那樣的下場。」

　赫伯特的態度只是讓賈利德輕哼聲，這小子把蘭斯的賬也算在自己頭上了，深深地看了眼赫伯特「我愚蠢的弟弟，你只要記住，若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禮讓三分，人還犯我，天誅地滅我也要把他斬草除根...」說罷，當仁不讓的先一步進入食堂餐廳。

　赫伯特站在門口深深的注視著他的兄長，神情深邃，不知在想什麼。然而不過片刻，便追了上去。

　此刻正是五六點，不少學子在放學後便結伴來用餐。

　A區這個第三食堂算是價位不高也不低，中等的。

　菜餚也算是精緻，味道可口，價格卻比尋常學校餐廳有國家補貼的不同，略貴些，但也比外面便宜不少，因此家裡條件尚可或富裕的經常會來光臨。

　而此刻，原本應該熱鬧非凡，就算說不上人聲鼎沸，卻也是喧嘩的餐廳居然安靜的出奇。

　一個個連倒抽口冷氣都會被旁人狠狠一拽，唯恐失禮，又立馬注意自己先前的動作會不會太大。

　就算坐著用餐的也立馬慌張吞下口中的食物，手腳並用的一邊抹嘴一邊站起身，恭敬的想要行禮，卻又不知道該行什麼禮。

　「要命，禮儀教授的課我壓根都沒選！」

　也不知道是哪個學子低低的抱怨卻是贏得眾人心聲，平時覺得最不在意的課程，也覺得最沒用。

　現在一個個恨不得穿回去把那時的自己的腦子給擠爆了！這不就是教授說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嘛！

　若現在行一個完美無缺的禮，讓兩位殿下留下深刻的影響，那是死而無憾啊。

　「諾查爾‧福特向賈利德大殿下，赫伯特二殿下，兩位殿下請安。」便在眾人不知所措，又舉措不知，一個個和呆頭鵝一般站在那時，一個身著學生會制服的學生匆匆忙忙從二樓的包房蹦跶下來，距離赫伯特和賈利德三米外立刻站住，恭敬的行了標準的貴族禮。

　動作行雲流水，自然而又標準，旁人看著就覺得眼疼。

　肯定是那個死貴族！說不準平日裡就能經常瞧見他們的兩位殿下，現在還來出什麼頭啊？過兩天找機會一定要套麻袋打一頓過過癮！

　「福特家族的孩子，」賈利德上前親自扶起他「當年我便說過，來學校我們便只是學生，與你我都一樣不必如此。」

　「大殿下寬仁，」諾查爾固然想要表現的自然，可難免流露出幾分緊張「但我們不能不這麼做，這不和規矩。」

　「在學校不必講究規矩，這也是我說的。」賈利德溫和道「今天只是和赫伯特故地重遊，與教授討論了下功課，見天色不早便決定來這用餐，你們不必緊張，和往日一樣就好。」說著走到窗口，對食堂裡那位蹭飯的中年亞雌笑道「愛雅，我們又見面了。」

　「哦，是的是的，我英俊優雅，舉世無雙的大殿下。」這是一位已經中年發福，又白又胖的亞雌，此刻嬌笑的摀住戴著口罩的嘴「我的大殿下今天要來些什麼？」

　「橙香咕嚕雞還有嗎？」賈利德淺笑「你知道我最喜歡這道菜了。」

　愛雅神神秘秘的湊過去一點「雖然現在沒有，但等你們坐下來後肯定有！」

　賈利德笑著回頭對赫伯特道「那我要一份，你呢？」

　「我和哥哥一樣。」赫伯特走上前，神情固然肅穆威嚴，卻不如視頻中那麼冰冷

　「既然如此，那再給我一份香橙冰激凌，烤布丁。」思考著又點了兩份菜，才對赫伯特問道「你要什麼？」

　「...」赫伯特忽然笑出聲「沒想到哥哥這麼挑食，還喜歡吃甜的。」

　「糖分有益大腦的運轉，我和你這莽漢不同。」賈利德輕哼聲，諷刺的反擊。

　赫伯特也不在意，反而很新奇這種對賈利德逐漸瞭解的感覺中，也順帶點了自己要的晚餐。

　愛雅立刻一擺手「兩位殿下先去樓上雅間，等會兒我會讓人給兩位送上去的。」

　「那就有勞愛雅了。」賈利德刷了自己在學校的食堂卡，把自己和赫伯特的賬都結了。

　等走到樓梯上時，賈利德才笑著對樓下那些還緊繃的學子玩笑道「霍希爾教授固然只在學校裡教授禮儀，可他卻也是一位非常出色優秀的男爵，霍希爾教授所在的家族更是歷史悠久，傳承萬年，是我們帝國貴族中歷史最悠久的三位家族之一。」說著眨了眨眼睛「所以你們別以為霍希爾教授只是單純的教導禮儀，當年我也不過在這位教授的課堂上拿了個良好。」

　說到這，賈利德自然也不會落下諷刺貶低赫伯特的機會「哦對了，赫伯特你有上霍希爾教授的課嗎？」

　明明知道連報都沒報名，更沒時間留在主星上這個教授的課程...赫伯特在心裡涼笑聲「抱歉，讓哥哥失望了。」

　賈利德遺憾的微微搖頭，卻也不在意的模樣「沒事，畢竟你只是個武夫。」說完，掉頭就走「我愚蠢的弟弟呀，你就是沒法瞭解貴族之間真正的藝術，每次被欺負哭了還要跑來找我這個哥哥。」說完，直徑進入雅間。

　...「等等，我什麼時候哭著來找你了？」赫伯特目瞪口呆的追了上去，這是什麼樣的污衊？還是當著他的面的，這一切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賈利德卻已經入座，愜意的坐在沙發上，拉長了身體，慵懶優雅的斜著頭，似笑非笑的注視著赫伯特「什麼時候真的重要嗎？那些人卻會把你我的話當真了。」說著不在意的擺擺手「根本不去管我們的話是不是玩笑，赫伯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赫伯特抿緊雙^唇，此刻他當然明白賈利德真正的含義！

　上行下效，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自己的手下。

　米契爾如今陷入僵局除了那些人的誘導外，自己也是功不可沒......

　赫伯特知道，自己與這兄長之間的競爭是一直存在的，但他本意是良性的，互動的。

　就如同尋常人家的兩兄弟打打鬧鬧互相競爭一樣，可惜他們成長在王室，似乎沒有了這種可能。

　若交好，便是交好，若敵對，便是永遠的敵人......至始至終，由上至下。

　可這並不是赫伯特想要的，他願意去挑戰如今處處比自己優秀的兄長，超越他的同時成長自己，而絕不是現在這樣，他們的關係會越演越烈，甚至印象手下的人，最終會影響整個帝國。

　若，赫伯特想，若自己上^位，他能寬恕賈利德與自己的爭鬥，但手下的人會怎麼做？

　就算不會對賈利德動手，卻也會把他推出政治的中心，讓賈利德那一身的才華白白浪費？

　這不是赫伯特願意看到的，若他上^位，自己依舊願意重用賈利德，讓他發揮自己光芒，為國效力的同時，自己也能看著賈利德時刻提醒自己，身後還有一頭獵豹在虎視眈眈。

　坐在這間包廂裡，赫伯特同樣也相信賈利德若上^位必然會重用他，這人從自己真正開始瞭解他後便發現，賈利德內心的狂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膽妄為，隨性所欲，從來不會真正顧忌旁人。

　若他上^位必然會如同自己那樣重用自己，可他會允許手下把自己推出推出政治的中心嗎？

　不，若賈利德贏了他，赫伯特覺得自己便會回到戰場，做一個真正的元帥。

　若有選擇的權利，若賈利德是自己的親兄弟，赫伯特根本不會回到主星和那些貴族政客糾纏不休。

　相比起主星的繁雜，他更喜歡軍部的直接正直。

　赫伯特想，賈利德一定會讓自己再次領兵，而不會有所忌諱。

　可自己...現在的自己做不到賈利德那樣，甚至無法更好的約束手下。

　按這麼看來，果然賈利德比自己優秀更比自己適合成為一個君王。

　赫伯特有些傷感，為自己也為賈利德。明明如此適合，而他明明更渴望戰場不願被束縛在主星。

　這一刻的赫伯特明白感悟出的道理，絕不是當初賈利德從原身記憶中得到的，赫伯特厭煩原身的不知進退，忘恩負義，還有得寸進尺。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覺得原身，明明只是一個孤兒被科爾文收留成為王長子，已經榮華富貴，更有著無上的權利，卻還貪婪的想要王位。

　誰都對，誰都是錯的...這世上就沒有人真正是正確的，也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公證和無私一樣。

　科爾文的反悔與偏心，伊西多的仁慈與維護，赫伯特的茫然與正直，才有了賈利德如今的局面。

　「叩叩」清脆富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了赫伯特雜亂的思索，門外，得到允許的諾查爾‧福特推開房門，與身後另一位雄性獸人恭敬的把兩份晚餐端上。

　賈利德立刻道謝，赫伯特也微微頷首表示感謝。

　諾查爾把晚餐放下，便行禮告退，連一句廢話都沒，這不由令人心生好感。沒有倒貼著上，也沒有問東問西，收禮，知分寸，捨得放棄一個所謂的「機會」。

　「嗯，味道一如既往的好。」賈利德也沒等赫伯特回神，便先嘗了口。

　兩人的飯菜量顯然是比較...出乎赫伯特預料的多，他看了眼賈利德習以為常的模樣，心中暗嘆，自己這兄長怕是在學校幾年的飯菜都是這樣。

　「愛雅知道我喜歡橙子，還特意給我做了一份橙子蛋糕，哦，他可真貼心。」在學校的餐點都非常隨意，也就三份菜，一份主食，一份甜點一份水果。

　賈利德比別人再多一份水果和甜點...赫伯特這回也是沾了光了。

　「你喜歡橙子？為什麼我不知道？」也沒人知道？赫伯特有些詫異，既然是對手自然瞭解對方最深了不是？連吃的喜好都不知道，這哪算瞭解？

　「我的蠢弟弟，我們這些人怎麼能把自己的興趣愛好展露在外人面前，就是我自己的王宮^內，要多吃一個橙子，這還是要索亞給我打掩護呢。」說著有些無奈的搖頭「除了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外，若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你的喜好會怎麼做？若在你的飯菜裡下毒？在知道你的口味下毒的成功率是不是更高？」抿了口果汁「愛雅其實也不確定我到底喜好什麼，卻知道我喜歡水果，每次來都會在我餐點裡搭配的水果會多給我一份而已。」

　「你也...」太小心謹慎了，赫伯特想要說這個，但又想到主星上複雜的社會網，便乾脆閉嘴。

　但赫伯特卻因為賈利德那句，若不是「真正信任的人」而感到高興。

　顯然他這個大哥把自己的口味喜好告訴自己，純粹是因為「真正的信任」

　賈利德抬頭瞟了他眼，面無表情道「吃飯了，少胡思亂想。母后沒告訴你過，吃飯胡思亂想會長不高的？」

　母后還真沒說過，更沒機會對他說...小時候自己吃飯一直不挑食，吃的還特別足.......

　賈利德優雅的切開肉排，一股橙香頓時瀰漫在空氣中，無疑這氣息令人感到舒服和愉悅。

　赫伯特抿了口隨餐一起送來的果汁，甜膩的口感並不是他所喜歡的，但在此刻卻能壓下他心中莫名其妙而掀起的小小漩渦。

　對他而言，欣賞著眼前這位兄長用餐是一種極其舒服的享受。

　動作優雅卻沒半分刻意，隨性而從容，就如同這個人。

　兩人用餐卻並沒有講究食而不語，可赫伯特卻不願打破此刻的寧靜。

　賈利德吞下最後一口肉後，才抬頭看了眼赫伯特，嘴角微挑「在想什麼呢？」

　在想你...赫伯特淺笑「我們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安靜的在一起吃過一頓飯。」

　「一家四口的聚餐不算？」賈利德也跟著淺笑，與赫伯特不同，他笑容中卻帶了幾分諷刺。

　就算眼下賈利德與他的父王科爾文鬧得並不愉快，但只要家族聚餐，兩人依舊面子上父慈子孝，互相表現的都極好。

　可赫伯特和伊西多知道這一切有多假，或許其他人也知道，但...王族需要維護它的臉面。

　「我是指我們兩。」赫伯特有些緬懷「我們被分開的時候太小了。」

　「你那時候才剛剛能變成-人形，」賈利德垂下眼簾「若我們一起長大，或許會有不同的結局。」

　不是或許，而是必然...赫伯特其實根本無法討厭眼前這個兄長。更何況，出於獸人的本能，崇拜強者。

　賈利德在他眼裡**上的強悍度遠遠不如自己，可在大腦上卻是令自己敬仰敬佩的。

　「我看了你給愛德華教授的論文，獸人之間的搭配你寫的非常好，我也這麼認為，可改革上卻又有些麻煩。」赫伯特不願繼續這沉重的問題，第一次試探的開了一個他想要說的話題。

　賈利德抬頭看了眼他，繼而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飯盤「是的，很多事，時間久了就是規矩和習慣，要打破所謂的規矩和習慣並不容易，我們或許可以從其他方面入手.......」

　一直聊到十點多，兩人才停下。

　諾查爾‧福特一直親自在門口伺候，就算賈利德拒絕，他都表示沒關係，自己願意，更是他的榮幸和幸運，並調侃樓下有不少人還想打破頭搶他的位置呢。

　這讓賈利德和赫伯特無法拒絕，更何況不得不承認這位福特家族的子嗣非常細心。

　這幾個小時裡諾查爾算著時間為兩位王子添水，並在此之前還未兩位王子找來新的紙張，本子和筆。

　就算在這高科技的時代，顯然賈利德殿下更喜歡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中間，諾查爾還親自為兩位訂了一份點心和一份水果，送進去，唯恐兩位聊累了，需要休息時可以用。

　赫伯特對賈利德的某些想法感到新奇，自然也有些不切實際的地方他也指出。

　賈利德的表現讓他感到...滿意，是的非常非常的滿意。

　對自己指出賈利德構思不正確的時候，對方只是皺眉，把這點寫了下來，似乎打算回去再研究研究。

　自然也有些地方他會與自己反駁和爭辯，但絕不會強調自己絕對是正確的，別人都是錯的這種傲慢，不理智的舉動。

　賈利德的確有極好的學習並逐漸掌握第四軍團，短短幾個月的功夫，他已經做到這地步，讓赫伯特驚嘆的同時，更不由得心生危機。

　固然賈利德這個兄長只有雙S，可他的智慧，當真是無法小瞧。

　「嗯...我一直覺得獸神所創造的獸人不可能毫無意義，一些食草性的獸人精神力不高，戰鬥力不強，這一切是在無法和食肉性獸人相比的情況下。」賈利德揉著太陽穴「所以除非極其出色的食草性獸人外，其他第一線的戰士幾乎都是食肉性獸人。

　可是食草性的獸人繁殖力比食肉性的獸人更強，我們或許忽視了對他們的挖掘，若他們借助其他工具能達到食肉性獸人的戰鬥力，我們對外的壓力會小很多。」

　「的確，過去也有人研究過，可是同樣你也清楚就算有發現，卻也代表著對食肉性獸人的一種衝擊，食草性獸人的人數遠遠大於食肉性獸人，若兩方能戰鬥力相同。萬萬年來的格局就必然會被突破改變，自從有獸人的時代起，一直是食草性獸人被食肉性獸人壓迫或搾取，其後固然和平、平等但難免會有些許差異，比如同樣的工作崗位，比如各種福利待遇。」赫伯特並沒有和賈利德討論戰鬥力或機械研發這一點，而是探討政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