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背叛(一)
羅倫試圖曲線救國, 他花大錢組建了一個科研小隊, 專門研究美胸儀,不是研究新款美胸儀, 而是玩命地研究現在已經被逐漸推廣的美胸儀,試圖從這款產品上找出它的弊端、危害以及副作用!
只要能找到哪怕一個副作用, 他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把這機器告上法庭,從此封殺它!
可惜他低估了胸控們的實力, 這幫傢伙都是一群女性擁護者,因為愛著美胸,所以對於女性權益極其看重, 研究出來的產品經過了無數次實驗和正反推論, 根本不存在任何危害以及副作用。
更何況如今的安檢部門強大得要死, 如果真有副作用,估計美胸儀都不能上市。
羅倫白忙活一場, 結果反而給美胸儀打了廣告。
哎呀……完全沒有副作用還只賣九塊八, 不買的怕不是傻了!
羅倫下班回家, 顏柯也剛好回來, 兩人見了面,顏柯心情很好, 踮著腳吻了他一下。
羅倫可憐了一天的小心肝總算得到了緩解,可很快他就受到重擊。
顏柯道:「美胸儀真是個曠世紀的產物!我訂購了一萬台, 免費送給定居在偏遠地區的居民!」
羅倫抿著嘴不說話。
顏柯還在說道:「我們院裡的小姐姐都用了,我跟你講,效果好到爆炸, 連配藥的李阿姨都用了!瞬間恢復年輕!」
羅倫心塞得快喘不上氣了,連李阿姨都成他情敵了!
顏柯興沖沖地想繼續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羅倫聽不下去了,他低頭堵住他嘴,不讓他說話。
顏柯嗚嗚嗚了一聲,被他親得有些暈乎乎:「還……還沒吃晚飯呢……」
羅倫不出聲,把人按在牆上,掀開薄薄的襯衣就開始從下往上地親著。
顏柯被他親得說不出正經話,兩人就這麼亂七八糟地在玄關處來了一發。
也虧了偌大個將軍府裡沒有外人,要是顏段段同學在,估計又得鬼叫一聲,捂著眼睛順便露個指縫。
顏柯被羅倫弄得像灘水,整個都有氣無力地掛在他身上,聲音都懶洋洋的:「我想睡了。」
羅倫抱著他道:「吃點兒飯再睡。」
顏柯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已經迷糊糊的要閉上眼。
羅倫沒捨得叫醒他,就這樣抱著他回了臥室,把人放到床上後,他也沒出去,窩進被窩裡盯著他看。
他喜歡他喜歡得實在太久了,久到哪怕把人娶回家也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顏柯真的愛他嗎?他真的不會離開他嗎?
羅倫看著他精緻的眉眼,心裡空落落的。
恰在此時,睡著的顏柯輕聲呢喃了一句:「阿粽……」
羅倫怔了一下。
顏柯又夢囈道:「別離開我。」
僅僅四個字,帶了巨大的恐懼和不安,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羅倫心中一刺,卻瞬間又溢滿了甜甜的糖漿。
他一把將顏柯擁入懷中,低聲道:「我在這,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似是在夢中聽到了他的話,顏柯睡得更香,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
羅倫剎那間感覺到磅礴如海的幸福。
他愛他,他也愛他,毋庸置疑。
兩人睡到後半夜,顏柯被餓醒了,他看看熊抱著自己的傢伙,氣得踹他一腳。
一回家就發情,飯都沒吃,餓死了!
顏柯踹開「大熊」,下床找吃的,結果腳剛落地,又差點軟倒。
當兵的真是禽獸!這都是什麼體力!
顏柯坐在床邊,實在不想挪去廚房。
羅倫單手把他撈了起來,放進懷裡後問道:「餓了?」
顏柯又踹他一腳。
羅倫悶笑一聲:「等著,我去給你弄吃的。」
話音落下,他已經翻身下床,顏柯坐在床上,看著全身赤Luo的男人,忍不住又是一陣羨慕嫉妒恨。
大混蛋身材真好啊,連後背都線條分明,常年習武的人似乎每一寸肌肉裡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額外的性感迷人。
顏柯再低頭看看自己,不禁懊惱:等有機會他也要去練一練!
可惜這也就是想想,顏醫生懶癌晚期,跑幾步都要大喘氣那種……
眼看著羅倫走遠,顏柯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隨便讓AI弄點兒就行,你別折騰。」
羅倫轉頭看他:「等著吧。」
末了還對他笑了一下,顏柯生生被自己老攻給帥一臉,也是沒救了。
不讓他折騰,他還偏要折騰,根本沒讓AI動手,他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
顏柯嘴上嘟囔著:「凌晨三點跑去下廚,你也不嫌麻煩。」但心裡卻甜滋滋得直冒泡泡。
羅倫道:「快吃吧。」
顏柯吃得一本滿足,吃完後他蹭到羅倫懷裡,抱著他腰輕嘆道:「真好。」
羅倫撫摸他光滑的後背,低聲問:「好什麼?」
顏柯說:「能和你結婚真好。」
羅倫心砰砰直跳,面上還在裝沉穩:「我又沒大胸又不是女人,你真覺得好?」
顏柯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誰管你是不是女人,有沒有大胸?羅倫只有一個,我的上將只有你!」
這不經意的情話真是甜如蜜,羅倫因為美胸儀而緊張了好多天的心情一下子舒展開來,他用力抱著顏柯,忍不住和他做了個「消食」運動。
後來讓羅倫無比意外的是,美胸儀的出現沒讓顏柯的胸控加重,反而意外的治好了。
以前出門總忍不住偷瞄大胸的顏柯竟然不看了!
羅倫也不敢問原因,但心裡實在是高興得飛起。
再後來,他聽到顏柯和軍師吐槽:「果然不能貪心啊,現在人人都有個美胸,我反而不知道該去哪兒看美胸了。」
謝見微瞥他一眼:「你也差不多點兒吧,羅倫指不定醋成什麼樣。」
顏柯道:「才不會呢,我這就是興趣愛好,他清楚得很!」
謝見微隨便應了一聲。
羅倫這下是聽明白了,感情是美胸儀的功勞!
這也很好理解,以前顏柯是看一眼就知道別人胸圍多少,現在可好了,大家胸圍都一樣,全都美美美,那也就挑不出真美假美了,胸圍不用猜,基本一致,還有個什麼看的樂趣?
羅倫高興得不得了,大筆一揮,訂購了一千萬台美胸儀,勢必要讓自己的星系裡的女性人手一台!
阿不……人手三台,一台擺著看,一台做備用!
顏柯得知這事後竟然罕見的發了一通脾氣,他逮著羅倫,凶巴巴地問道:「好啊你個混蛋粽子!你是不是喜歡女人?我早就懷疑你是騙我的,風流快活那麼多年是不是都假戲真做了!」
羅倫:「……」冤吶,他冤得都要六月飄雪了!
卻說米粒同學閉關許久之後,終於又到了大展神威的時候。
謝見微問它:「這次是個什麼世界?」
米粒興奮道:「一個高等位面!特別棒棒噠!」
謝見微並不相信。
米粒道:「真的,我保證,你們過去就在一起,而且感情甚篤,關係特好。」
謝見微更不相信了。
米粒也不多說了:「總之你去了就知道啦。」
老規矩,還是陸離失憶,對此陸離還挺期待,他都想賄賂下米粒,讓它再弄個龍鳳世界的那種……
謝見微醒來後發現米粒好像真沒騙他。
他這次的身體很小,估計只有七八歲,父母雙亡,是個孤兒,自己跑到一個叢林裡,艱苦求生。
本來都要死了,陸離撿到他,把他帶了回去。
雖然他倆年齡有點兒懸殊,但這個世界是個奇妙的修真國度,壽命可以隨著修煉慢慢增長,因此差個二十歲根本不是事。
謝見微仔細回憶了一下,並未找到什麼坑爹的地方。
而眼下這個時機也很好,陸離剛帶他回了自己的住處。
陸離的身份應該很尊貴,住的地方大氣恢弘,雖看起來簡約但絕不簡單,是個頗有意境的宮殿。
一路有不少黑衣人躬身而立,見到陸離都會低聲行禮。
謝見微留意到他們稱呼陸離為「尊上」。
陸離一直都沒和謝見微說話,將他安置在一處偏殿後他才低聲問他:「叫什麼名字?」
謝見微輕聲道:「謝見微。」
陸離說:「想跟著我嗎?」
謝見微仰頭看他,望進那雙沉靜的黑眸,他心臟一顫:「想……」
陸離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謝見微搖搖頭。
陸離說:「不知道就罷了,現在這兒住下吧。」
說完這話,他起身欲走,謝見微覺得這機會得把握一下,於是他說道:「我能拜您為師嗎?」
陸離停住腳步,他穿著一襲黑衣,迎光而立,背影被拉得極長,剛好覆蓋到謝見微的腳邊。
陸離的聲音平靜又冷淡:「你還小,等再大一些……」
謝見微卻站起身道:「我想修行,我想變強,我不要再被任何人欺負!」
七八歲的孩子,聲音軟糯,可說出的話卻像金石相撞,鏗鏘有力。
陸離沒回頭:「你可知我修的是什麼道?」
謝見微說:「我不管什麼道,我只知道你很強!」
陸離終於轉頭,他一雙黑眸古井無波,似乎還帶著一股跨越時空的滄桑感:「很強不一定是好事。」
謝見微執拗道:「只有變強才不會任人欺負,只有變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變強才不用時時刻刻怕自己被殺掉!」
難為謝見微能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但顯然這很符合一個孩子的思維。
陸離搖了搖頭,視線中帶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溫柔:「我會教你,但別拜我為師。」
謝見微咬了咬下唇,眼底有些黯然。
陸離也沒解釋什麼,只說道:「去洗漱換衣服,我在外廳等你。」
陸離走了,謝見微一邊洗澡一邊琢磨。
這個陸離大約是個有故事的陸離……
而且看情況,應該不是正道中人,八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謝見微多精明,他一下子就把握到要點,問米粒:「我說,陸離不會是我的殺父仇人吧?」
米粒:「……」
謝見微:「我猜對了?」
米粒懊惱道:「我怎麼沒想到這茬!」
謝見微:「……」
「啊!」米粒連忙不就自己的說漏嘴,「那個……我是說你怎麼會那樣想我,我是那種人嗎?我會那樣折騰你們嗎?不可能啦!」
謝見微:「呵呵。」
米粒連忙保證道:「安心安心,你的父母絕對不是陸離殺的!」
謝見微道:「我也覺得你應該不想變成一個夸克。」
米粒怔了怔,驚呼道:「夸克是什麼鬼!你不能這樣心狠手辣!」
謝見微對他溫柔一笑。
米粒生生被嚇出一片米汗……
謝見微換好衣服出了屋,陸離微微頷首:「吃飯。」
謝見微走過去行了個禮便坐在他下首。
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吃得極度安靜。
負責布菜的僕人自始至終都沒抬過頭,小心謹慎得有些過分。
用過餐後,陸離說:「去休息吧。」
謝見微想說點兒什麼,陸離卻已經轉身走人。
好冷淡!
謝見微不開心。
不過也不急,他才七歲,陸離對他感興趣就不對了。
之後的日子過得迅速又平淡。
謝見微在這兒一住便是十年,但真正和陸離相處的時間卻少之又少。
陸離經常外出,有時候一去便是幾個月,謝見微人小力微,不方便出去,只能在宮中等著。
每次出去後回來,陸離身上都戾氣極重,雖然衣裳上沒有丁點兒血跡,但謝見微卻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不是陸離的,是別人的。
還真是大魔頭設定?
謝見微莫名有些心疼。
陸離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他抬頭看他,黑眸如鷹隼般鋒銳。
謝見微有些意外他的敏捷,所以情緒收的有些慢。
陸離低聲道:「回去。」
謝見微只能老老實實地回屋。
陸離很少和他一起吃飯,除了最初幾天,之後他們都是分開用餐,雖然在吃用上陸離並未虧待謝見微,但對於一個真正七歲的小孩而言,孤單是很可怕的。
偌大個宮殿,人不少,但卻都像影子一般,安靜又隱匿,除了必要的話,一句廢話都不會多說。
在謝見微十四歲的時候,陸離再度和他吃了頓晚餐。
席間,陸離對謝見微說:「想離開嗎?」
謝見微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陸離並未看他:「寒清宮裡無聊又無趣,你待了七年應該深有感觸。」
謝見微抿著嘴不出聲。
陸離又道:「我也教了你修行之道,你已經十四歲,離開這裡去山下找個門派拜入,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謝見微放下筷子,聲音有些哽咽:「尊上是要趕我走嗎?」
陸離沒出聲。
謝見微起身,後退一步,行了個跪禮。
陸離擰眉道:「起來!」
謝見微不抬頭。
陸離起身,聲音冷凝:「這七年,你還看不清這是什麼地方嗎?」
謝見微仍是維持著這個姿態。
陸離道:「我修的是魔道,寒清宮是臭名昭著的魔宮,你當真以為這地方是你能待得下去的?」
謝見微額頭觸地,聲音裡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冷靜和鎮定:「我知道,入魔道需斬斷私情,了無牽掛。而我無父無母,孑然一身,尊上也不肯收我為徒,所以我生來便是修魔之人!」
陸離盯著他:「你是怨我不肯做你師父?」
謝見微道:「見微不敢,尊上救命之恩,見微永生不忘!」
陸離看了他半晌,最終一言未發,拂袖離開。
這一走就是整整四年。
謝見微在寒清宮裡待了四年,本該最好奇最活潑的年紀,他卻連一次都沒出去過。
因為他很清楚,陸離在等著他離開,而他只要走下寒清宮,那就再也別想回來,更別想再見到他。
他給了他四年時間,謝見微便等了他四年。
入冬之後,寒清宮會終日被白雪覆蓋,並不是下了很多雪,而是這高山之上氣候陰冷,只是下一場雪那一整個冬天都別想化掉。
謝見微住在寒清宮裡,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天冷之後更是有華貴的大氅可穿。
謝見微挺怕冷的,但卻堅持每天都在外頭走一走,目的也簡單,就是為了強身健體。
這天,他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聲音頗為有趣,謝見微走得挺起勁,一不小心就晃到了宮門。
走出去,外面是更加廣袤的天地,可是謝見微卻連半點兒留戀都沒有,轉身又回到院子裡。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腳步聲:「為什麼不走?」
謝見微一怔,接著轉頭,滿目驚喜:「尊上!」
他是真驚喜,分開這麼多年,他想陸離想得厲害。
陸離面色有些蒼白,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謝見微向他行了禮,忍不住說道:「您回來了……用過午餐了嗎?我這就去準備。」
陸離卻忽然壓低聲音:「別動。」
謝見微一動沒敢動,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他。
陸離卻沒再看他,他大步向前,越過他走向後頭的殿門。
謝見微在與他擦肩而過時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陸離徑直走進殿門,在即將邁進去時,他忽地踉蹌了一下。
謝見微急忙趕過去,伸手扶住他:「尊上!」
陸離擰眉甩開他:「走開。」
謝見微一怔,他不是因為陸離的話,而是因為入手的黏膩,他只不過碰了他一下,竟然已經滿手猩紅。
「尊上您……」
陸離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從黑色衣衫上滴下的水漬染紅了大理石地板。
這是怎麼回事……
謝見微顧不上那麼多了,他疾步向前:「我去準備熱水,你稍等一下!」
陸離終於看向他,黑眸裡情緒複雜難辨,但這次他終究沒有開口拒絕,只是站在那兒,倔強得像一株被鮮血浸泡過的松柏。
謝見微準備了熱水、傷藥還有包紮用的繃帶以及換洗的衣裳。
他做完這些,額間已經布了一層薄汗,顯然是心急火燎。
他走向陸離道:「尊上,沐浴吧。」
陸離脫了衣服,那藏了一切黑衣被解開之後,裡面的傷口真的是觸目驚心。
皮肉翻裂,血流如水,大大小小的傷口幾乎數不清楚!
而且還是新傷蓋舊傷,謝見微難以想像陸離是以什麼樣的毅力才承受這樣巨大的痛苦。
他難受得厲害,幫他擦拭的手都在忍不住顫抖。
陸離道:「行了,把東西放下,我自己來。」
謝見微不出聲。
陸離轉頭看他,只看了一眼他猛地怔住。
謝見微無聲地哭著,眼淚從眼中落下,一滴一滴,彷彿帶了無邊的心疼與難過。
陸離張張嘴,聲音沙啞極了:「別哭。」
謝見微胡亂的擦把臉,不出聲,只盯著他的傷口,小心翼翼地給他處理著。
「疼嗎?」他問他。
陸離搖了搖頭,他不疼,可是看到他哭,他心疼。
果然無論怎樣,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怎麼才能走出這個魔咒?陸離看不到前路。
謝見微給他擦了藥,又細心地給他包紮好,做完這一切,他輕聲道:「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他起身欲走,陸離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謝見微轉頭看他。
陸離輕聲喚道:「過來。」
謝見微走近他,眉眼間還有些焦灼:「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陸離不出聲,只是這樣盯著他看,從他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看了很久,他才慢慢說道:「長大了。」
謝見微不太明白。
陸離忽然伸手,手心落在他脖頸上,將他猛地拉近,一下子吻在了他的唇上。
謝見微驀地睜大眼。
陸離卻已經入侵到他的口腔裡,帶著濃濃的絕望和悲痛,發洩般地吻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