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青竹應了聲,轉身退出了房。
章氏眼見平日裡玉樹臨風的兒子如此落魄的模樣,心疼的不行,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柔聲道:「我的兒,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臉色怎的這般難看?可莫要嚇娘。」
羅南眉頭緊鎖,不理會章氏的關心,看向一旁眉頭緊皺的父親,沉聲道:「爹,方纔我去找了牡丹,才知……」不等他說話,旁邊的章氏立刻拉下了臉,「我的兒,你去找那女人做什麼?她雖是你的未婚妻,卻也不過是個落魄戶,若是有好的人家,娘何苦……」
羅南的臉色沉了下去,「娘,你莫要鬧了,我有事同爹商量,這事關係到我們羅家日後的榮昌。」
章氏立刻禁了聲,羅老爺問道,「你去找牡丹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
羅南點了點頭,「方纔我去找牡丹方知他們三房那間糧鋪是怎的回事,是牡丹幾月前在酈江救了一個孩子,那戶人家給的謝禮,她把謝禮拿去當掉開了這間糧鋪。」他的語氣越來越沉,帶著仰止不住憤怒。
羅老爺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那戶人家是?」
羅南苦笑,「正是爹所想的那戶人家,宴王如今就住在那宅子裡。牡丹當初所救之人應該是宴王的侄兒,這小孩是珩王所留下的唯一血脈,珩王與宴王一母同胞的兄弟,珩王當初是為救宴王而死,這孩子對宴王有多重要可想而知了。可……可這蠢婦竟然把宴王的人情拿去當掉了,換成了一間小小的糧鋪,何其愚蠢,何其愚蠢啊。」
羅老爺臉色也不好看,章氏更是目瞪口呆,好半響才回了神,破口大罵道:「這蠢婦,怎麼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我們羅家日後的榮昌就這樣被這蠢婦白白給斷送了。不成,我的兒,這次絕不能輕饒了她,這般蠢婦還娶來做什麼媳婦!把這門親事給退了好了,日後娘一定給你找一門更好的人家。」
「夠了,莫要鬧了!」羅老爺猛地一拍桌子,嚇的章氏立刻禁了聲,白著臉色站在一旁。羅老爺皺著眉頭看向羅南,「如今可還有補救的法子?那謝禮是什麼?可還贖的回來?」
羅南沉著臉搖頭,「牡丹說是幾顆珍珠,我方才去了當鋪得知這珍珠已經被人買了去了,爹,如今可還有什麼補救的法子?難不成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機會與我們失之交臂?」
羅老爺神色陰沉,良久才道:「又能如何,那珍珠已經被人買了去,這人情也已經被她用掉了,倘若以牡丹未婚夫婿的身份上門拜訪宴王或許會見,但宴王會如何想我們?就算拜訪後真的能在宴王名下某一個職位,但宴王定會心生不滿,我們不能拿這個來賭,要做就要萬全,決不能讓羅家復入萬劫之地。罷了,這事就到此為止,日後定還會有機會的。」
章氏還有些不甘心,小聲的嘀咕著,說著這樣的蠢婦要不得。羅老爺皺眉看著章氏,怒道:「這話你可莫要在外面瞎說,她沒有犯任何過錯,如何去退婚?這樣只會有損我們羅家的名聲,且如今她名聲不錯,嫁到羅家也不為過,這事以後莫要再提,更不可對外亂說,你可記住了!」
章氏唯唯諾諾的應承了下來,如今老爺囑咐她定不敢在外瞎說什麼,只想著讓那蠢婦進門之後再好好的修理她。
…………
沈牡丹並不知羅家的想法,就算知道也只會一笑了之,蠢婦,那大家看看最後到底是誰愚蠢?
臨淮縣人口只有三四萬的樣子,一個糧鋪勉強供應的上,而且因為之前滅蝗很成功,蝗災並沒有在擴散,總體上的災情比上一世輕了很多,宴王又是涼州刺史,蝗災是在涼州內的幾個郡縣裡,整個涼州的餘糧還是能夠供應幾個郡縣的,半年之後能夠種植一些農作物就好上許多了。
有了宴王的糧食沈牡丹放心不少,維持到冬日是沒有問題了,那些糧食全部放在遲家,很安全。經過上一次鬧事,大家更加沒有了想要搶糧的心思了,反正糧價起伏也都在他們接受的範圍內,就跟沈牡丹說的一般,若是把這糧食搶了,以後該怎麼辦?
日子安穩了下來,臨淮縣也恢復了以往的寧靜,街道上也開始有小商販出攤子了,酈江之上也恢復了一派的繁景,偶爾還能瞧見有人在河岸低的地方抓魚,江岸上也有一些小漁船在捕魚,因此這段時間集市上多了許多賣魚的攤子,魚肉也沒其他肉類那般昂貴,沈牡丹隔三差五的都會買幾尾魚回去煮湯清蒸紅燒了給大家補身體。
這日糧鋪打了烊,沈牡丹回去的時候瞧見還有賣魚的順便買了一些。回去後跟著思菊在廚房忙活了起來。這段日子,六兒跟著她們一起去糧鋪幫忙,思菊在家忙活,家裡的擔子都在思菊身上,清掃房間,洗衣做飯,思菊也不輕鬆,至於那武嬤嬤,原本是來盯著父親的,這段時間父親跟她都不在家,所以她也回到老太太身邊。
兩人在廚房忙活了半個時辰,煮了一鍋魚湯,裡面還給了醃好的酸菜,初秋的時候吃上這麼一鍋熱乎乎的酸菜魚別提多舒服了,除了酸菜魚還清蒸了幾條,最後又把前段時間琢磨出來發的豆芽清炒了,這還是上輩子飄飄蕩蕩的時候學會的,現在仔細想想,上輩子還真的學會許多東西,如此她還要感謝那幾人,不然哪會有那些個經歷。
思緒有些飄遠,門外傳來沈煥歡喜的聲音,「姐,我回來了,我來幫忙。」
沈牡丹回了神,瞧著阿煥歡喜的模樣,笑道:「煮了你愛吃的酸菜魚,晚上可要多吃一些,這幾日讀書如何?再過幾日就要儒生的考試了,你也莫要有緊張,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上輩子沈煥很順利的考上了儒生,大好的前途,卻為了給她報仇大好的一生葬送在那陰冷漆黑的巷子裡了。
沈煥點了點頭,「姐,你放心,我都曉得。」
沈牡丹笑了笑,看著沈煥把菜端到一旁的桌上,又回頭把洗好的豆芽子炒好,裡面撒了鹽巴,點了一些醋翻炒了幾下就起鍋了。吃飯的時候思菊跟六兒不跟他們同桌,原本三人都是不在乎的,可思菊和六兒堅持,只得把菜分成兩份,讓她們在廚房吃了。
自從上次羅南怒氣沖沖走後,這段時間也一直未曾來找過牡丹了,姚月也自從回春堂一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了,沈天源雖也奇怪為何自家姑娘不跟姚家姑娘來往了,但也沒多問什麼。到是沈煥好奇,問過幾次,沈牡丹直說是姚家太忙,所以好久不來了。
吃了晚飯,沈牡丹梳洗過後就睡了,透著狹仄的木窗月光星星點點灑落在房內,她腦子異常的清醒,自從上次羅南去糧鋪之後她就想了許久,該怎麼退婚才不影響了沈家的名聲,是想到一個法子,卻要姚月的配合,只看姚月能忍到什麼時候了。姚月的性子她太清楚了,如今只等著姚月來找她就成了。沈牡丹歎了口氣,翻轉了個身子,閉眼休息。
如此過了幾日,在過兩日就是阿煥考試的時間了,沈牡丹這幾日天天煮魚湯他喝,為了讓他吃好一些,這幾日都是變著花樣給他弄好吃的,每日也會提前一個多時辰回去。
今日買糧的人不是很多,有沈天源和六兒在沈牡丹便想著早一點回去,剛回後院收拾了東西就聽見前面糧鋪傳來沈天源的聲音,「孔管家,真是對不起,不管如何你們姚家只有三十多口的人,我只能賣給你們這麼多的糧食,都是按照人口來的,實在是不能破了這個規矩。」
沈牡丹帶上帷帽出去看了一眼,發現糧鋪門口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這男人是姚家的管家,似乎姓孔,是姚月繼母孔氏的遠房親戚,姚月最恨的就是姓孔的人。
「沈老爺,我家姑娘與你家姑娘可是好友,莫不是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得答應?我只是想多買一些糧食,又不是不給銀錢。」孔管家顯然是想以關係多買一些糧食。
沈天源道:「孔管家就莫要為難我了,這不成的,若是人人都以關係要多買一些糧食,這糧鋪的糧食便供應不上,其他的人該如何?總不能把糧食全部賣給你們。且,姚家也是有糧鋪的,何必要來這裡買糧?只上門都是客,我也不多說什麼,這是姚家三十多口人十日的糧食,孔管家還請快些付了銀子好讓其他人買糧。」
孔管家臉色有些難看,「沈老爺這是作甚?我家姑娘與你沈家四姑娘這般好的關係,莫不是連這點都不得通融一下?沈家是如此冷心腸的人?」
沈牡丹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孔管家,沒有上前的打算,她猜得不錯的話,待會這姚月就要前來拆檯子了。